“我的臉是有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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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是有多好看？”
溫瑰那篇論文被老師報了上去, 打敗無數競爭對手，拿了獎回來，成為斯黎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的唯一獲得特等獎的作品。
導員把溫瑰叫到辦公室, 讓她再加加油, 把問題深化一下, “你看能不能再搞個專訪什麽的，比如文物修覆的業內人士之類的, 下個月中旬吧，有中央的人來要拍宣傳片, 你們抓緊把這個問題落實一下。”
溫瑰答應了下來, 心裏盤算著怎麽擴展一下整體大綱, 再增添一些細節什麽的,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江非月敲門進來。
溫瑰正疑惑著, 導員這才開始說正事，“對了溫瑰, 你這次的的深入研究把非月也加上，你們不是一個宿舍的嗎？這樣做起來也方便。”
溫瑰還沒反應過來，江非月突t然拉住了她的手，“哎呀李老師你就放心吧, 我們肯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麻溜給您做出來。”
溫瑰被江非月簇擁著出了辦公室，溫瑰表情不太好，平白無故加一個人分成果，誰知道了都不會太高興。
以前江非月好像又回來了, 主動摟住溫瑰的胳膊，“溫溫,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之前是我的錯。”
見溫瑰有些動搖，江非月加大火力，“可我也是想著為咱們倆好啊，你看要不這樣，這次的項目我一個人來做，填咱倆的名，你什麽都不用幹，這樣行嗎？”
溫瑰默了幾秒，“不用。我會做我該做的。”
本來溫瑰還沒有完全走出這件事的漩渦，可以前的江非月好像真的回來了，一早拉著溫瑰起床上學，她又硬生生被拉著坐回了第一排，幹什麽都有江非月兜底。
江非月會帶她認識很多人，用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不去就是還在生我的氣。”
“溫溫，我之前真的沒有惡意，她們都可以為我作證，真的，我就這個性子，有點急，從小的，我沒辦法。”
“哎你們說怎麽辦，我跟溫溫道過很多次歉了，已經夠可以的了，她還是不肯松口......走吧，給她買個蛋糕去。”
諸如此類的言論將溫瑰圍了裏三圈外三圈。
高年級的，別的學校的，遇事都把她護起來，兩人活脫脫的好姐妹。
有時候還會替溫瑰擋酒，幫她占位置、打飯、實時分享各種學術情報、買東西都會硬塞到她嘴裏分她吃一口，好像兩人又好的不得了。
溫瑰說不清這是什麽感受。
有點不想過去，可又想想，她說的好像右又有道理，也是誠心誠意地再跟她道歉求和好，她要是還不原諒，倒顯得小氣，加給臉不要臉了。
其實更重要的是，她愛計較愛記仇的名聲要是傳出去，她在斯黎只會更難混。
大學跟高中不一樣，很多時候的確是需要他人的幫助的，亦或者說是互惠互利，樹敵太多對她來說並不是個好選擇。
她還是在一天中午說了那個軟件，她私自聯系別校主席的事兒，這點她一直如鯁在喉，想不到江非月非常誠懇的道歉了。
她說，“當初咱都是小白，想著幫你跟學長打好關系嘛，不得卑微點。你要是介意，我帶你去見見那主席，當面說清楚，那消息是我發的。”
之後是真的去說了，再不原諒，她就真的變得斤斤計較，咄咄逼人了，所以溫瑰原諒了她。
宿舍再次變得一派祥和。只是萬雅不再像之前一樣，時不時想把溫瑰拉過去，宿舍又恢覆了往日的祥和。
—
最近的課業挺緊，轉眼日子如流水般度過，樹葉落下又吹起，夏風拂過臉龐，秋雨滴答，隨著涼爽秋風卷進人的肺裏，金風玉露，樹枝飄舞校園。
江非月拉著溫瑰進了食堂，她打完飯先去占座了，溫瑰去了趟洗手間，等她回來，她座位的對面赫然坐著靳顧一。
靳顧一修長的手指捏著銀質叉子，他慢慢戳著土豆塊，“坐啊。”
老盯著他做什麽，他臉上有花？
溫瑰坐了下來，旁邊的江非月很激動，“靳主席等你很久了哎溫溫！”
溫瑰淺淺笑了下，“是嗎。”
莫名有種汗顏的感覺。
靳顧一單肘撐在桌面上，托著側臉，有點像哀怨，“最近很忙啊，沒時間回覆我？”
溫瑰想起，之前機緣巧合救了他奶奶，奶奶之後住了醫院一陣子，最近剛出院，靳顧一便想約她吃頓飯。
“再不答應，奶奶的拐杖快打到我頭頂了。”靳顧一有苦說不出。每次去醫院，都會面臨嚴厲拷問。
“給人家小姑娘道謝沒有，吃過飯沒有，什麽？沒有？那你怎麽還有臉跑到這來惹我煩，出去出去。”
靳顧一只能含淚削蘋果，削完乖乖走人。
溫瑰確實不知道這事兒，江非月先跳出來了，話語中透露著一股奇怪的熟稔，“靳主席，這段時間我和溫溫在搞競賽論文，最近正在找文物修覆的相關人員進行采訪，目前還沒找到，加上天天都是滿課，自然是沒時間出去了。”
靳顧一沒怎麽看江非月，只一味的盯著溫瑰，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來，直到她溫吞的點點頭說是這樣的，他才慢悠悠放話。
“文物修覆的采訪人選，我倒是有一個。”
溫瑰眼睛一亮，“真的嗎？”
靳顧一不予置否的點點頭，有點像賣關子。
“前提條件就是，陪我把飯吃了，剩下的一切都好說。”靳顧一單挑了下眉，詢問她的意思。
溫瑰果斷答應了。
臨走之前，江非月趁火打劫，“靳主席，最近馬上有個競賽截止了，我和溫溫想邀請你進我們的隊伍，你看這事兒？”
靳顧一端著盤子起身，抽出一只手，點了點溫瑰，言簡意賅，“先把飯吃了。”
默許的意思。
江非月興奮的尖叫，“哦耶！太棒了溫溫！我有預感，我們一定能拿第一！”
溫瑰看著那道欣長高大的背影，好像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為什麽靳顧一這麽執著於讓她陪他去吃飯呢？
應該是為了盡快還清人情吧。
只要還清了，溫瑰就不用再纏著他了，他也無事一身輕，不用再跟她打交道了。
有的時候現實就是這樣，只要對象是靳顧一，溫瑰的一切都變得不確定起來。
不確定能不能和他交朋友，交了朋友後會疑惑這在他的交際圈裏算什麽水平，然後就是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被他趕出私人活動範疇的圈圈，一掌推出門外。
畢竟靳顧一不想和她交朋友的理由，簡直多的數不清。
—
餐廳定在了一家豪華西餐廳，靳顧一穿的很隨意，運動短衫，他剛打完高爾夫球，一身白，球鞋。
黑發側落有節，弧度向斜上方揚上去，部分自然吹落，替她拉開椅子。一舉一動，無不彰顯矜貴氣質，一身姿態落拓，坐姿閑散。
靳顧一握起刀叉，瞥了眼對面僵硬的溫瑰，唇角噙了一抹笑，“緊張什麽，就當在村口吃席。”
服務員將香煎菲力牛排、奶油火腿意面、鵝肝、魚子醬、黃金脆骨魚等菜品一並端上了桌，溫瑰的手都快沒的放了。
吃了一會兒，靳顧一見她小口小口咀嚼著牛排，腮幫子塞的滿滿的，像個小倉鼠，開始閑聊，“你怎麽會心臟覆蘇的？”
溫瑰想起他是在問之前的事，忙咽了一口想說話，結果咽了一半，噎住了，小臉憋的通紅，嗓子裏一直嗚咽著。
向靳顧一投去求助的目光，眼角潮紅。
靳顧一喉結一滾，及時遞過來酒杯，她動作急，按住酒杯，連同他貼在杯壁的指骨都不放過，一同拉了過去，一飲而盡。
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靳顧一親自餵她喝酒一般，幸虧他胳膊長，不然得站起來了。
豪飲結束，溫瑰擱下酒杯，長長舒了口氣，眼角都快滲出淚了。
手心堅硬的觸感，源源不斷的熱流順著兩人貼合的位置傳過來，那一片皮膚被灼的發燙。
溫瑰立馬松開了手，“不好意思學長，我沒註意。”
靳顧一的手指飄入幾絲涼意，空蕩了不少。他慢悠悠坐了回去，有意識沒意識地捏自己的指骨，“以前沒發現，你力氣挺大。”
說把他拉過去，就拉過去了。
溫瑰:“......對不起。”
靳顧一眼神沒好氣，眼底笑意又漫，“怎麽這麽喜歡道歉，我不吃人。”
這個問題，他確實說過好幾遍了。
溫瑰指尖相互捏了好一會兒，才溫吞地道出事實，“你說過，不喜歡沒有禮貌的人。”
靳顧一記性一向差，“是麽。我什麽時候說的？”
溫瑰擡眸看他。
這一眼，卻和以往看過的每一眼都不太一樣。
溫瑰像是在看一個舊人。不知何時暗中滋生的熟稔、探尋、懷念，以及，小心翼翼的捕捉他的情緒變化。
靳顧一總是喜歡用笑掩飾一切，就像此刻內心鼓鼓而跳的心臟聲:
“我的臉是有多好看，你才能一直這麽看著我，嗯？”
此話一出，溫瑰瞳仁微微睜大。
縹緲朦朧的意識好像在一瞬間，被抽回了那個熾熱滾燙的夏天。
高二那年，每天的模考卷子多的數不勝數，溫瑰的黑t筆寫空了一捆又一捆，桌子上的書壘的下一秒就會坍塌。可在高二的節骨眼上，沒人敢停，也沒人願停，大家卷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碰巧在一個炎熱的下午，烈陽穿透樹梢，蟬鳴轟進地底冰涼的井水，數學考試在自家班裏考，考了一半，老師笑著從門口帶過來一個人。
全場震動。
溫瑰從題海中擡頭，發現自己貼在墻上，每天都要對著照片說一句加油的——照片主人靳顧一，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班裏。
這時候的靳顧一已經成功跳級，在斯黎大學上學了。
靳顧一那時候還比較青澀，眼瞳雖黑，卻不乏明媚的陽光氣，純白T，黑中褲，一雙白鞋，眼裏多了些慵懶無謂，整體可謂依舊年輕氣盛。
最近各大新聞報紙筆下爭相報道的天才少年，萬眾中脫穎而出的那個唯一。
“大家好，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靳顧一還是那麽落落大方，很會活躍氣氛。
此話一出，哄堂大笑，有人大聲喊了句，“上京一高我靳哥！人狠牛逼話不多！”
靳顧一唇角勾起，笑著點了點那人的頭，“嘴夠貧。”
卻在下一秒，狹長眼尾一瞇，指著最後排的那個男生，毫不忌諱，笑音不減，“那位兄弟，別看抽屜裏的教材了。”
“那本是我以前的老師編的，全是錯的，最近應該要下架了。”
“哈哈哈哈哈！”
老師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開始解釋，“這是我之前的學生，他今天來看我，順便替我看著你們考試，我等會兒要去開個會，你們好好做題啊，聽到沒？別給人家添麻煩啊？”
“聽到啦！！！”
等老師一走，全場的同學們瞬間爆出激烈轟鳴聲，爭著搶著要去講臺跟靳顧一講兩句。
自從上回公開演講之後，這還是溫瑰第一次見到靳顧一。平日裏的他，來無影去無蹤，一會兒被拍到在德國飆車，一會兒又被拍到在美國滑雪場玩高臺跳雪。
好不肆意快活的人生。
溫瑰坐在第一排，不知何時停下筆，一直看著講臺上的靳顧一，目不轉睛，好怕之後再也見不到了。
直到靳顧一在一片吵鬧中向她投去戲謔眼神，雖然明顯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但那句話溫瑰這輩子也忘不了。
“我的臉是有多好看，你才能一直這麽看著我，嗯？”
像是在蕓蕓眾生中，獨獨給予她一人的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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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瑰那篇論文被老師報了上去, 打敗無數競爭對手，拿了獎回來，成為斯黎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的唯一獲得特等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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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瑰答應了下來, 心裏盤算著怎麽擴展一下整體大綱, 再增添一些細節什麽的,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江非月敲門進來。
溫瑰正疑惑著, 導員這才開始說正事，“對了溫瑰, 你這次的的深入研究把非月也加上，你們不是一個宿舍的嗎？這樣做起來也方便。”
溫瑰還沒反應過來，江非月突t然拉住了她的手，“哎呀李老師你就放心吧, 我們肯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麻溜給您做出來。”
溫瑰被江非月簇擁著出了辦公室，溫瑰表情不太好，平白無故加一個人分成果，誰知道了都不會太高興。
以前江非月好像又回來了, 主動摟住溫瑰的胳膊，“溫溫,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之前是我的錯。”
見溫瑰有些動搖，江非月加大火力，“可我也是想著為咱們倆好啊，你看要不這樣，這次的項目我一個人來做，填咱倆的名，你什麽都不用幹，這樣行嗎？”
溫瑰默了幾秒，“不用。我會做我該做的。”
本來溫瑰還沒有完全走出這件事的漩渦，可以前的江非月好像真的回來了，一早拉著溫瑰起床上學，她又硬生生被拉著坐回了第一排，幹什麽都有江非月兜底。
江非月會帶她認識很多人，用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不去就是還在生我的氣。”
“溫溫，我之前真的沒有惡意，她們都可以為我作證，真的，我就這個性子，有點急，從小的，我沒辦法。”
“哎你們說怎麽辦，我跟溫溫道過很多次歉了，已經夠可以的了，她還是不肯松口......走吧，給她買個蛋糕去。”
諸如此類的言論將溫瑰圍了裏三圈外三圈。
高年級的，別的學校的，遇事都把她護起來，兩人活脫脫的好姐妹。
有時候還會替溫瑰擋酒，幫她占位置、打飯、實時分享各種學術情報、買東西都會硬塞到她嘴裏分她吃一口，好像兩人又好的不得了。
溫瑰說不清這是什麽感受。
有點不想過去，可又想想，她說的好像右又有道理，也是誠心誠意地再跟她道歉求和好，她要是還不原諒，倒顯得小氣，加給臉不要臉了。
其實更重要的是，她愛計較愛記仇的名聲要是傳出去，她在斯黎只會更難混。
大學跟高中不一樣，很多時候的確是需要他人的幫助的，亦或者說是互惠互利，樹敵太多對她來說並不是個好選擇。
她還是在一天中午說了那個軟件，她私自聯系別校主席的事兒，這點她一直如鯁在喉，想不到江非月非常誠懇的道歉了。
她說，“當初咱都是小白，想著幫你跟學長打好關系嘛，不得卑微點。你要是介意，我帶你去見見那主席，當面說清楚，那消息是我發的。”
之後是真的去說了，再不原諒，她就真的變得斤斤計較，咄咄逼人了，所以溫瑰原諒了她。
宿舍再次變得一派祥和。只是萬雅不再像之前一樣，時不時想把溫瑰拉過去，宿舍又恢覆了往日的祥和。
—
最近的課業挺緊，轉眼日子如流水般度過，樹葉落下又吹起，夏風拂過臉龐，秋雨滴答，隨著涼爽秋風卷進人的肺裏，金風玉露，樹枝飄舞校園。
江非月拉著溫瑰進了食堂，她打完飯先去占座了，溫瑰去了趟洗手間，等她回來，她座位的對面赫然坐著靳顧一。
靳顧一修長的手指捏著銀質叉子，他慢慢戳著土豆塊，“坐啊。”
老盯著他做什麽，他臉上有花？
溫瑰坐了下來，旁邊的江非月很激動，“靳主席等你很久了哎溫溫！”
溫瑰淺淺笑了下，“是嗎。”
莫名有種汗顏的感覺。
靳顧一單肘撐在桌面上，托著側臉，有點像哀怨，“最近很忙啊，沒時間回覆我？”
溫瑰想起，之前機緣巧合救了他奶奶，奶奶之後住了醫院一陣子，最近剛出院，靳顧一便想約她吃頓飯。
“再不答應，奶奶的拐杖快打到我頭頂了。”靳顧一有苦說不出。每次去醫院，都會面臨嚴厲拷問。
“給人家小姑娘道謝沒有，吃過飯沒有，什麽？沒有？那你怎麽還有臉跑到這來惹我煩，出去出去。”
靳顧一只能含淚削蘋果，削完乖乖走人。
溫瑰確實不知道這事兒，江非月先跳出來了，話語中透露著一股奇怪的熟稔，“靳主席，這段時間我和溫溫在搞競賽論文，最近正在找文物修覆的相關人員進行采訪，目前還沒找到，加上天天都是滿課，自然是沒時間出去了。”
靳顧一沒怎麽看江非月，只一味的盯著溫瑰，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來，直到她溫吞的點點頭說是這樣的，他才慢悠悠放話。
“文物修覆的采訪人選，我倒是有一個。”
溫瑰眼睛一亮，“真的嗎？”
靳顧一不予置否的點點頭，有點像賣關子。
“前提條件就是，陪我把飯吃了，剩下的一切都好說。”靳顧一單挑了下眉，詢問她的意思。
溫瑰果斷答應了。
臨走之前，江非月趁火打劫，“靳主席，最近馬上有個競賽截止了，我和溫溫想邀請你進我們的隊伍，你看這事兒？”
靳顧一端著盤子起身，抽出一只手，點了點溫瑰，言簡意賅，“先把飯吃了。”
默許的意思。
江非月興奮的尖叫，“哦耶！太棒了溫溫！我有預感，我們一定能拿第一！”
溫瑰看著那道欣長高大的背影，好像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為什麽靳顧一這麽執著於讓她陪他去吃飯呢？
應該是為了盡快還清人情吧。
只要還清了，溫瑰就不用再纏著他了，他也無事一身輕，不用再跟她打交道了。
有的時候現實就是這樣，只要對象是靳顧一，溫瑰的一切都變得不確定起來。
不確定能不能和他交朋友，交了朋友後會疑惑這在他的交際圈裏算什麽水平，然後就是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被他趕出私人活動範疇的圈圈，一掌推出門外。
畢竟靳顧一不想和她交朋友的理由，簡直多的數不清。
—
餐廳定在了一家豪華西餐廳，靳顧一穿的很隨意，運動短衫，他剛打完高爾夫球，一身白，球鞋。
黑發側落有節，弧度向斜上方揚上去，部分自然吹落，替她拉開椅子。一舉一動，無不彰顯矜貴氣質，一身姿態落拓，坐姿閑散。
靳顧一握起刀叉，瞥了眼對面僵硬的溫瑰，唇角噙了一抹笑，“緊張什麽，就當在村口吃席。”
服務員將香煎菲力牛排、奶油火腿意面、鵝肝、魚子醬、黃金脆骨魚等菜品一並端上了桌，溫瑰的手都快沒的放了。
吃了一會兒，靳顧一見她小口小口咀嚼著牛排，腮幫子塞的滿滿的，像個小倉鼠，開始閑聊，“你怎麽會心臟覆蘇的？”
溫瑰想起他是在問之前的事，忙咽了一口想說話，結果咽了一半，噎住了，小臉憋的通紅，嗓子裏一直嗚咽著。
向靳顧一投去求助的目光，眼角潮紅。
靳顧一喉結一滾，及時遞過來酒杯，她動作急，按住酒杯，連同他貼在杯壁的指骨都不放過，一同拉了過去，一飲而盡。
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靳顧一親自餵她喝酒一般，幸虧他胳膊長，不然得站起來了。
豪飲結束，溫瑰擱下酒杯，長長舒了口氣，眼角都快滲出淚了。
手心堅硬的觸感，源源不斷的熱流順著兩人貼合的位置傳過來，那一片皮膚被灼的發燙。
溫瑰立馬松開了手，“不好意思學長，我沒註意。”
靳顧一的手指飄入幾絲涼意，空蕩了不少。他慢悠悠坐了回去，有意識沒意識地捏自己的指骨，“以前沒發現，你力氣挺大。”
說把他拉過去，就拉過去了。
溫瑰:“......對不起。”
靳顧一眼神沒好氣，眼底笑意又漫，“怎麽這麽喜歡道歉，我不吃人。”
這個問題，他確實說過好幾遍了。
溫瑰指尖相互捏了好一會兒，才溫吞地道出事實，“你說過，不喜歡沒有禮貌的人。”
靳顧一記性一向差，“是麽。我什麽時候說的？”
溫瑰擡眸看他。
這一眼，卻和以往看過的每一眼都不太一樣。
溫瑰像是在看一個舊人。不知何時暗中滋生的熟稔、探尋、懷念，以及，小心翼翼的捕捉他的情緒變化。
靳顧一總是喜歡用笑掩飾一切，就像此刻內心鼓鼓而跳的心臟聲:
“我的臉是有多好看，你才能一直這麽看著我，嗯？”
此話一出，溫瑰瞳仁微微睜大。
縹緲朦朧的意識好像在一瞬間，被抽回了那個熾熱滾燙的夏天。
高二那年，每天的模考卷子多的數不勝數，溫瑰的黑t筆寫空了一捆又一捆，桌子上的書壘的下一秒就會坍塌。可在高二的節骨眼上，沒人敢停，也沒人願停，大家卷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碰巧在一個炎熱的下午，烈陽穿透樹梢，蟬鳴轟進地底冰涼的井水，數學考試在自家班裏考，考了一半，老師笑著從門口帶過來一個人。
全場震動。
溫瑰從題海中擡頭，發現自己貼在墻上，每天都要對著照片說一句加油的——照片主人靳顧一，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班裏。
這時候的靳顧一已經成功跳級，在斯黎大學上學了。
靳顧一那時候還比較青澀，眼瞳雖黑，卻不乏明媚的陽光氣，純白T，黑中褲，一雙白鞋，眼裏多了些慵懶無謂，整體可謂依舊年輕氣盛。
最近各大新聞報紙筆下爭相報道的天才少年，萬眾中脫穎而出的那個唯一。
“大家好，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靳顧一還是那麽落落大方，很會活躍氣氛。
此話一出，哄堂大笑，有人大聲喊了句，“上京一高我靳哥！人狠牛逼話不多！”
靳顧一唇角勾起，笑著點了點那人的頭，“嘴夠貧。”
卻在下一秒，狹長眼尾一瞇，指著最後排的那個男生，毫不忌諱，笑音不減，“那位兄弟，別看抽屜裏的教材了。”
“那本是我以前的老師編的，全是錯的，最近應該要下架了。”
“哈哈哈哈哈！”
老師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開始解釋，“這是我之前的學生，他今天來看我，順便替我看著你們考試，我等會兒要去開個會，你們好好做題啊，聽到沒？別給人家添麻煩啊？”
“聽到啦！！！”
等老師一走，全場的同學們瞬間爆出激烈轟鳴聲，爭著搶著要去講臺跟靳顧一講兩句。
自從上回公開演講之後，這還是溫瑰第一次見到靳顧一。平日裏的他，來無影去無蹤，一會兒被拍到在德國飆車，一會兒又被拍到在美國滑雪場玩高臺跳雪。
好不肆意快活的人生。
溫瑰坐在第一排，不知何時停下筆，一直看著講臺上的靳顧一，目不轉睛，好怕之後再也見不到了。
直到靳顧一在一片吵鬧中向她投去戲謔眼神，雖然明顯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但那句話溫瑰這輩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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