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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窟06 蘭澤公主(400票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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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窟06 蘭澤公主(400票的加更)

梅朵掀開簾子,看見在馬車旁打馬走過的讚卓。

不知他在想什麽,一副出神的表情。幾次出聲呼喚,才終於把分心的他叫回了神。

她招招手,讚卓湊到了窗邊:“阿佳,有什麽事?”

“讚卓。”梅朵問,“我們還有多久的路程?”

讚卓放眼望去,遠處的紮布讓城堡已然在視線中出現。浩瀚的土林裏,古格的子民燃起縷縷炊煙。象泉河畔,也已經有了飲馬的百姓。

他回答:“阿佳,再過一刻,我們就到了。”

梅朵旖麗的容顏,此刻愁容滿面。惶恐的目光幾乎不敢望向車外的任何方向,只能再次放低了聲音,與讚卓傾訴。

“弟弟,我實在害怕。倘若漢醫給我的藥沒有藥效,回到紮布讓後,我還是懷不上孩子,王一定會廢棄我的。嫁給王三年了,我唯一放松的時刻,只有這一趟你陪我出來求醫。一回到紮布讓,想起王,想起他那個厭惡我的女兒,我就害怕。”

讚卓沈默良久,才出言安慰:“阿佳,你憂思過度了。為了娶你,當初王拒絕了和拉達克人的聯姻。王不會廢棄你的。”

“正因當初,王為了娶我而毀約,我才更擔心讓他失望。王只有一個公主,如果我不能為他生下一個王子,難道我們的國家,真的要讓那個惡魔般的女孩接手嗎?”

讚卓再一次看向紮布讓城堡的方向。

城堡建成數百年,數百年間,靠著住在山腳的百姓們的供養,山頂的宮殿一間間修築而起。王住在那裏,和他的王後、孩子和朝臣們一起,統治著雪域中的國家。

金玉錦繡,綠松蜜蠟,世間最寶貴的東西,都鑲嵌在紮布讓王宮的山頂。

那裏是古格的天,是紮布讓的巔峰,是阿裏三圍至高無上的權力。

讚卓字字篤定,告訴梅朵:

“阿佳,無論將來,坐在王位上的人會是誰,你我永遠都能站在紮布讓的山頂。每一場法會祭典,我們赤松家族,也永遠能夠列於王族之中。”

弟弟的話,給了梅朵些許慰藉。

她知道的,弟弟從來不是只說不做的人。自從她成為古格的王後之後,讚卓已經用卓越的戰功,為家族爭取了更高的地位,就連王也曾稱讚他是古格的倚仗。

無論是誰登上將來的王位,只要有讚卓在,赤松家族就不會敗落。

她也不必害怕那個曾經想要置她於死地的繼女。

讚卓會有辦法對付她的。

車隊漸漸靠近城堡,手持十字架的教士馬奎斯已等候多時。

梅朵一下車,馬奎斯便伸手攙扶住她,在她的手臂上落下一吻:“王後殿下,紮巴德國王已在禮拜堂等候您多時。今天,國王又有一位子侄,將要接受天主的洗禮。”

梅朵虔誠地在胸前比劃著十字架。

馬奎斯又想與梅朵身後的讚卓將軍行禮,讚卓對他卻連眼神都不屑給予,越過他,先行走入了城堡之中。

梅朵歉意萬分:“馬奎斯教士,請原諒我弟弟的愚昧。他難以改變他固有的信仰,但我會努力勸他接受上帝的教化。”

“不必憂心,王後殿下。”

聽著梅朵和那個西洋人的對話,讚卓加快了上山的腳步,來到了半山腰的拉康瑪波之中。

這座紅色的佛殿壁畫滿堂,正中央大須彌座上,供奉著釋伽牟尼的佛像,在酥油燈的照耀下泛著金光。大須彌座後,另外八尊須彌座上,是佛陀的八個弟子。每一尊佛像內,都裝藏著價值連城的五寶五甘露,又用五香混合,保證佛像不散不朽,不生蟲蛀。

這不是城堡之中最精美的佛殿,可僅僅是這一件佛殿之中的財富,就足以岡底斯山脈外的小國們爭搶得頭破血流。

他對殿裏的黃帽喇嘛深深彎腰,雙手平攤見禮,喇嘛對他同樣謙恭。

他問:“公主殿下是否和王一起,去了那西洋異端的洗禮會?”

喇嘛搖頭:“公主在坦城殿替王懺悔,祈求佛菩薩的原諒。”

“知道了。”

給大須彌座上的佛陀磕上九個頭,讚卓就離開了紅殿,一路往山上走去。

坦城殿的門口,果然站著公主的幾個侍從。

侍從們見到他來,原本想伸手阻攔。可看見他冰冷的面容,又顫顫巍巍地躲到了一邊。只有個大膽的女奴站在門外,沒有讓路的意思。

讚卓輕笑:“我來參拜佛菩薩,你不讓我進去,阻擋我對佛的虔誠之心,是想逼迫我成為西洋人的教徒嗎?”

女奴不敢擡眼看他,就連聲音都在抖:“將軍,公主也在殿裏。”

“公主在,我就不能進去了嗎?”

“將軍…”

女奴還想阻攔,可終究沒敵過心裏的惶恐。擡眼對上讚卓的目光,終於腿軟地往旁邊走了一步。

讚卓推門而入。

酥油燃燒,佛香縈繞。

壇城殿裏,佛像之前的蒲團上,跪著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少女。

她身上流淌著從天神之子聶赤讚普一脈相傳的血脈,她的祖先曾經征服了整片雪域,她的家族,如今統治著偌大的古格王朝。

“舅舅。”少女淡淡開口,“你好大的膽量。這是壇城殿,只有王室的血液,才被允許在這裏流淌。”

讚卓的嘴角掛上冷笑,緩緩走到了公主的身後。

他同樣跪下,跪在她的身旁,俯下身,撩起她的一縷發絲,在鼻尖輕嗅。

離開數日,再次回到她身邊,她身上的酥油甜香依舊。

“王室的血液?”他開口,呼吸如羽毛,蹭過她纖細的脖頸,“我只知道,你的血液,曾經與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我的公主,那我是否有資格和你一起跪在一起?”

少女腰板筆挺,並不因他的靠近而動怒,只是閉著眼睛。

“你放肆了,舅舅。”

“是嗎?”

讚卓放下了她的頭發,手指微蜷,從她的耳後輕撫,在她的面頰稍作停留,便抓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扭到了自己面前。

手指的力道不容反抗,少女也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於象泉河之中誕生,那雙眼睛裏,閃爍著象泉河面上的光芒。

“小外甥女,這才叫放肆。”

讚卓擡著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嘴唇。她不曾掙紮,任憑他撬開自己的齒關,長驅直入。

少女的味道被他侵吞入腹,香甜柔軟。她感受得到,他身上的越來越熱,手裏的動作也越來越多。

粗糙大手從她的領口鉆入,越來越向下。終於,在即將覆上她最柔軟的地方時,一點疼痛叫停了他的動作。

佛前的酥油燈,爆了燈花。

讚卓松開了她的下巴,垂眸看向了抵在自己胸前的那把藏刀。

她的手,握著鑲嵌著九眼天珠的刀柄,已將刀鋒刺穿了他的衣裳,刺進了他的皮膚之內。

下手又狠又準,讚卓玩味一笑。

“你長大了,蘭澤。”

*

關越從夢中醒來時,洞口已經有了微微的晨光。

他枯坐了片刻,看著熟睡在自己身側的蘭澤。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在夢裏見到她,他其實並不意外。

可昨夜的夢,真實令他心中發寒。

盛大的王宮,歐洲的傳教士,紅殿中尚未被偷竊走的佛陀大須彌座,都那麽清晰。

而夢中那個公主,更是與他此時身邊的女孩,擁有著同樣的名字和容貌,甚至連身上那股淡淡的酥油味,也與她身上的別無二致。倘若他閉上眼,幾乎還能感受到與她纏吻時的躁動。

夢裏的種種,幾乎都不能被稱之為夢境。

倒更像是一段塵封著的回憶。

關越只恨自己身上沒有一根煙,情緒也就沒有了出口。

有些事,他不是沒有自己的猜想。可這些猜想對於他而言,實在太難以接受。

從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慰自己,都是巧合,都是幻覺,都是他想得太多。但當線索一次次擺在他的面前,他知道,有些事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蘭澤在熟睡在自己的身側,而火堆另一邊的王安林也已經退了燒,只是還沒有醒來。

他又去冰冷的地下河邊洗了一把臉,才回到蘭澤身邊。

她還是沒有醒。

不知道在她的夢境裏,會不會出現他的身影。

吱吱叫聲突兀地在洞口響起,一只飛鳥從外邊飛了進來,在空中轉了幾個來回,便朝著關越尚未探索的洞穴深處飛去了。

沈浸在昨夜夢境的關越,思路被打斷,頓時沒了再想下去的心思。

他借著天光,想趁地上的兩個都還在睡夢裏,自己先去找找出去的路。

可他剛走到光照和黑暗的交界,伸出手在石壁上撫摸探路時,竟然摸到了人工刻劃的痕跡。

這裏離洞口垂直正對的區域距離太遠,微弱的亮度讓他難以靠肉眼看到刻畫的究竟是什麽。他索性放棄了自己的眼睛,只用手輕柔地在刻畫的痕跡上撫摸。

這是石刻,刻的是文字。

關越乍一摸,摸到了幾乎每個文字都會有的上平線,以為它是藏語。但仔細地又摸了幾個,才感受到和藏語的區別。

石壁上的文字,不是藏語。

而是梵語。

人們管它叫做——神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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