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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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提起這個事兒, 原本高高興興吃飯，李淑英翹起的嘴角瞬間垮下來。
怎麽把這回事忘了他們兩口子可種著家裏的地呢，要是他們走了家裏的地怎麽辦？
村裏按照人口分的土地, 家裏人口多就分的多一些，人口少了就分的少一些, 像他們家四口人，再加上馮秀, 一共5個人, 一人一畝半口糧地, 他們家的口糧地一共是七畝半。
馮老太跟著馮老大一家住著，馮老大只有一個閨t女, 那就是馮素娟，馮老大一家的口糧地算上馮老太那份, 就是4個人的口糧地，一共是6畝。
馮老三和許芳家裏有兩個兒子，也是4個人，一共六畝口糧地。
至於馮老四，在鎮上有工作, 所以啊, 他的戶口不在村裏，自然沒有村裏的口糧地，不過每年呢都會從家裏拿點糧食，畢竟啊這鎮上的東西貴, 村裏的東西便宜, 肯定還是從家裏拿合適。
這麽算起來, 馮家一共接近20畝口糧地，馮老二和李淑英這肩上的擔子可真不小。
要是他們去了鎮上, 這20畝口糧地可咋整
這有啥可擔心的，各家種各家的地唄，憑啥都是她家種啊，這糧食也不歸她家，賣的錢也不歸她家，誰的口糧地誰種唄。
馮瑩心裏盤算的可清楚呢。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她家憑啥一直幫著別人家種地要不是抓了三個勞力幫忙割麥子打麥子，光著麥子這個事兒，就得耽誤多少功夫。
“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幫著老娘兄弟幹活算不得什麽，再說咱不幫忙，她們幾個哪能幹得完這麽多的活？馮老太歲數大了，老大老三又不在家，家裏只剩幾個娃子和兩個婦女，哪有男人幹的快？”馮老二悶哼一聲，聲音低低的。
馮瑩不認同這話。
“婦女咋的，人家主席還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爸，你咋能瞧不起婦女呢？你別看我奶歲數大了，但我奶幹活可麻利呢。”
“爸你這人啊，是真的好心，可是好心幹好事兒，這誰也不會怪你，可是幹好事兒得有好報吧，你看你幫劉桂花幫了多少次，她心裏記你的好嗎，不記你的好，倒是記著坑你，有啥事兒吧，第一時間想著你這人好坑，坑死你不償命！”
提起這個馮老二，心裏也挺難受的。
他自認為對劉桂花的確不錯，總想著二虎子他爹還在的時候對他也挺好的，二虎子他爹突然沒了，就剩劉桂花這孤兒寡母的，他怎麽還不得幫襯幫襯。
說實話，做那些事兒，他也沒有想著劉桂花能記著他的好，能報答他，都是憑自己良心做事兒，求的就是問心無愧。
可誰曾想劉桂花不報答他也就罷了，這咋還恨上他了？他又不是個傻子，今兒發生那些事兒，一開始他聽不明白，後來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鏈子肯定是劉桂花和二虎子偷的。那劉桂花憑啥口口聲聲聲稱，鏈子是他大閨女偷的，這不是往他家潑臟水嗎？
饒是他脾氣再好，聽到那些話，他心裏能不發火嗎？
要不是大家夥在雞窩裏找到那條金鏈子，他閨女還不知道得被冤枉成什麽樣呢，馮老二想想就後怕，那可是金鏈子呀，值老多錢了，那麽大一筆錢，要是被送到公安那兒，肯定會被判刑的，他閨女還上高三呢，要是被判刑，別說考大學了，連高中畢業都不能啊。
就算這事兒不鬧到公安那兒。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攤上長了三只手的名聲，以後還怎麽嫁人？
馮老二越想越生氣，心裏有種沖動，恨不得回去給劉桂花揍一頓，所以說那是個女人，他不樂意打女人，但這種人踹上一腳也是應該的。
要說這馮老二還真挺上火的。誰遇到這種事兒能不上火呀？心再大也不能讓人這樣糟蹋呢，真是讓人寒心。
幸好那些都是外人，不是他自己家人，自家人肯定不能幹那些混賬事兒……吧。
按照馮瑩的想法，就不應該管馮老太。她奶奶根本就沒把她爸當成兒子，也沒把她媽當成兒媳，完全把兒子兒媳當成勤勞肯幹吃苦耐勞的兩頭老黃牛啊。說不準還不如兩頭老黃牛呢，老黃牛多值錢呢，她爸她媽在她奶心裏呀，怕是不值什麽錢的。
馮瑩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說的卻是另一套：“爸，你想啊奶要是知道，你到鎮上去掙錢，她能不高興嗎？哪個當媽的不盼著兒女好呢？咱們要是能在鎮上站穩腳跟，那也是給馮家長臉面啊。媽，你說對不對？”
李淑英是不愛說話，但不是個傻的呀。馮老太那些伎倆，馮家妯娌那些伎倆她都是看在眼裏十分清楚明白，雖然膽子小了點兒，但是心眼兒她是有的，馮老太能樂意他們去鎮上，那必然不能啊。
嘴上依舊說：“瑩子說的對，媽要是知道，肯定盼著咱們好，當媽的都是一個心思，就是盼著兒女好。”
馮老二琢磨著這娘倆說的話也覺得挺對的。
吃了飯一家五口人每人又吃了兩片桃酥和一人喝了一碗麥乳精。李淑英和馮老二不想喝，馮瑩還是逼著他們一人喝了一碗。畢竟啊，她爹媽的身體也不咋好，之前呢，他們把雞蛋分給她吃，她接受了，那是那個時候她身上有傷，身體虛弱，經過這幾天的修養，她身上好多了，那這會兒有好東西當然得全家分享了，她才特意買了這些。
這會兒的飯菜裏沒有什麽油水，也沒有什麽高蛋白的東西，飯後吃兩片桃酥，再喝一碗麥乳精，多少能補一補對身體好。
馮慧第1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眼睛睜的大，大的小口小口的喝，就跟個小貓咪似的，邊喝邊擡頭沖馮瑩：“姐，這個好喝也好吃，甜甜的，香香的。”
今晚上馮秀沒吃晚飯，早早的睡了。馮瑩也沒把她叫起來，她這個小姑啊，今天也是遭罪了。
想到在醫院體檢的事兒，馮瑩琢磨著等哪天，還是得帶小姑再去體檢一次，好好檢查檢查，她總覺得小姑的病未必不能治。
馮瑩本打算晚上再去村長家一趟，想到今天鬧哄哄的，村長家事兒肯定也多，索性晚上就沒去，第2天一大早帶著他爸，去了村長家。
“太爺，吃飯了沒”
“老二和瑩子過來了？”村長打了聲招呼，本來他今天要上山上去的，他家麥子沒打完，但是想著昨天的事兒，今天也就沒去。
“太爺，劉桂花那事兒怎麽處理的呀”馮瑩還挺好奇這事兒究竟怎麽處理的呢？按理說吧，偷金鏈子這事兒可不是個小事兒，應該交給公安，但是村裏的事兒嘛，一般不願意讓公安插手，一來是鄰裏鄰居的，多少都有點親戚關系，二來了村裏嫌丟人。出了個三只手的名聲可不太好啊。
提到這個村長沒說話，倒是村長老婆冷哼了一聲。
“那娘倆沒一個好東西，沒把他們送給公安，那是看在二虎子的爹的面子上，以後啊，可由不得他們在村裏作威作福。”
馮瑩點點頭，劉桂花母子倆能受點教訓也好。
“對了太奶，我昨天晚上說的那個事兒……”
說起這個村長老婆笑了一下，“你放心，這事兒包在你太爺身上。”
馮瑩這顆心啊，總算是安定下來了，這介紹信吧，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們要想在鎮上安家，還必須得有。
“太爺，還有一件事兒得麻煩你們……”
“啥事兒啊？”
“還不就是我爸擔心他去了鎮上，家裏的活沒人幹。我也擔心我奶不同意我們一家去鎮上。”
“這倒的確是個難題呢，要是馮老太不同意，你們一家這個事兒，確實不好辦。”村長皺著眉頭。
“這有啥不好辦的，馮老太那個人啊，比起兒子更喜歡錢，你們走之前多給她點兒傍身錢不就行了嗎？到時候讓你太爺做個見證，至於家裏的地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唄，你們家早就分家了，家裏這活兒就沒有一起幹的理兒。”
村長老婆找回項鏈心情那叫一個高興，這項鏈雖然在雞窩裏窩了好長時間有點兒味兒，但至少沒損壞，小雞仔的威力沒那麽大，這要是老母雞呀，這金鏈子恐怕就沒法看了，到時候叫兒子兒媳換成錢不就得了，錢總不可能臭吧。
能找回項鏈這事兒多虧了面前這丫頭。村長老婆也是樂得幫這丫頭一回。
村長老婆這番話正好說中了馮瑩的心裏。她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能擺脫馮老太的糾纏，這個時候多出點錢那是值得的。
劉桂花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村裏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媽，你聽說劉桂花幹的那個惡心事兒沒有？他家兒子偷了村長家的項鏈呢。”
“啥還有這回事兒呢，啥時候的事兒啊？”
馮老太跟t大兒子一家住在一起，離著劉桂花家比較遠，沒聽到動靜，錢蓉也是今天一大早，才聽說這個事兒，吃了一驚，不過想想又不覺得奇怪了。
劉桂花這個人吧，平常就不老實，教出來的兒子能是個啥好東西？
就這樣的人，以前還笑話她呢。笑話她生不出個兒子。
她是沒生出兒子，但是她有閨女啊，她閨女是高中生，再過一年她閨女肯定會考上大學的，到時候那就是他們村的頭一份。
肯定是村裏最光宗耀祖的那個。
這麽多年，村裏這些碎嘴子沒少編排她，還有人勸她說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呢。
錢蓉真的很無語，她生幾個還用那些老娘們兒多嘴。就算只剩一個還是個閨女，也比那些小子強。
這會兒瞅著劉桂花的兒子成了小偷，但是她閨女那可是個準大學生。這一對比誰上誰下不就立馬看清楚了？
如今看到劉桂花家倒黴，面上雖然不顯，心裏比誰都高興。
“這事兒啊，好像跟老二一家還有關系呢。”
“啊，跟老二一家怎麽有關系？”
“說是瑩子把她家兒子打了，劉桂花就把這事兒鬧到村長跟前兒，她想坑老二家的錢，沒想到她兒子偷項鏈的這個事兒被發現了。”錢蓉三言兩語，把這事兒講給老太太聽。
又是馮瑩，提到這個馮瑩，老太太心裏就不喜歡。
你說說一個丫頭片子，怎麽就這麽能得瑟呢？還打人還把人牙踹掉了。
馮老太可不管這事兒的起因，是二虎子的錯，一股腦的把所有的錯都落在了馮瑩身上。
這個丫頭不是個好相與的。
本想著讓他家幫忙幹活，卻沒想到那丫頭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幾個大小子，還是娟子的朋友幫著幹活兒能吃不說還得要工資，老太太想起這茬兒肺都快氣炸了。
這事兒啊，得從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說起。
馮瑩吃完飯沒立馬出門，而是把馮老太拉進裏屋。
“奶你瞅瞅，人家來幫咱家幹活，也不能讓人白幹吧，就請人家吃頓飯，這說出去也太寒磣人了吧。”
“那你想幹啥？”
老太太這頓飯沒吃順。胸口堵得慌，這時候聽到這麽一段話，感覺更有點喘不上來氣兒。
馮老太這麽大歲數可不是白活的，馮瑩這番話的意思怎麽可能沒聽出來，這是要她出錢啊？
“我瞅著你呀，你是要氣死我吧？哎喲，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我孫女兒怎麽這麽不孝順呀？”
太太立馬捂著胸口哀嚎。
馮瑩悠悠說，“這人還在屋外吃飯呢。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啊，正好讓人擡著你上醫院。”
馮老太想到這茬兒。扶著胸口的手頓了頓。慢慢給自己順氣兒。嘴上卻是不哭喪了。
上啥醫院，上醫院還得花錢，花那冤枉錢幹啥？
馮瑩微笑，“奶，咱雖說是村裏人，但是怎麽著也不比城裏人差吧。”
老太太捂著胸口的手慢慢放下來，眼皮耷拉著馮瑩看見他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非常想罵她一頓，心裏再怎麽嫌棄，但她是個要面子的老太太。特別是在那些城裏人面前，她不能丟臉。她有4個兒子呀。雖說不是每個都那麽有出息，但是她可不比城裏人差。
眼瞅著老太太不情不願拿錢去了，馮瑩心裏樂顛顛的，能從這摳門老太太手裏坑到錢，她可真是太聰明了。
不過她是一點兒也不覺著羞愧，本來這活就是幫著馮老太和幾個叔伯幹的，憑啥她拿工資
錢蓉絞著手指。
“媽，我昨天給娟子打電話問了那幾個小子的事兒，她說那的確是她的同學，不過她也不知道那幾個人怎麽到咱家這邊給家裏幹活來著，想來肯定是馮瑩那個丫頭搞的鬼。還有娟子說她，錢不太夠用了……”
馮老太早就猜到這事兒是馮瑩搞的鬼，對這說法也不奇怪。
“錢不夠用了……”馮老太皺眉，“老大不是有工資。那咋就不夠用了？”
錢蓉委委屈屈：“他做保安能掙幾個錢啊，也就勉強夠個租房的錢。”
馮家老大和老三托了老四的關系，才能進機械廠做臨時工，不過馮老大身體不好，進不了車間，正好有個門衛的缺，臨時工一個月的工資就15塊錢，這個工作別看工資低，不用做重活，也不用時常走動，挺適合馮老大。
馮素娟也就跟著她爸在機械廠附近租了房，這樣也方便她覆習功課什麽的，不用每次放假就來回跑，太耽誤時間。
聽了這話馮老太心裏有點不高興，就算再喜歡娟子，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私房錢去補貼她的生活費，要知道，那可是她以後的養老錢。
那些養老錢她是絕對不會動的。除了那些錢，她現在手頭也沒有多少錢，這一茬的麥子還沒賣出去。
正想著咋弄點錢，屋外想起開門聲。
“哎喲，村長啥風把你吹來了！”透過窗戶瞅進來人，老太太，著實意外，趕緊下炕。
“哎呀，別著急，我就是來說和件事兒。”按理說吧，村長的輩分比馮老太輩分大，村長呢歲數比馮老太小，也沒擺什麽架子。
馮老太很疑惑，她家也沒有啥事兒啊，有啥事兒需要村長親自來。
“是這樣，你家老二啊，出息了，說是要去鎮上找活幹，這可不是個大事兒，我這個村長咋能不出面呢”村長樂呵呵的。
“啥”老二一家要去鎮上，這話一說，不僅馮老太，就連錢蓉也吃了一驚。
這咋能行呢？老二一家去了鎮上，家裏咋辦？
不過她很快收斂表情，面上依舊是那副蒼白期期艾艾的樣子。
馮老太可不管那些，聽了這話，當即就是一句。“老二不能去，老二去了，我這個老婆子可咋整？”
“以前呢，我是不願意摻和這些事兒，不過嘛，既然碰上了，我也得說上一嘴。”
村長也沒生氣，依舊笑呵呵的，“這村裏自家的事兒，我是不願意管，不過呀，有些事兒不能做的太過分，你說對不對？你家裏4個兒子，你不能把啥事兒都撂在老二一個人身上是吧？這再能幹的人也得被你壓垮了。”
馮老太那張臉啊，就有點不好看。平常對這些事兒不管不問的村長，這次怎麽突然幫她家老二出頭了呢？還這麽說她，這不是把她的臉面往地上摔。
馮老太這些年的飯可不是白吃的。“我承認我是偏心，可這也是人之常情啊。他們有能耐呀，老二有什麽能耐？我那三個小子都在鎮上能養活自己，老二去了，鎮上能養活自己嗎？指不準到時候連個飽飯都吃不上，他在村裏呀，我還能管他一口飯，他要是不在村裏，可咋辦呢？”
說完這番話，馮老太扭頭望向馮老二。
“老二這麽些年我知道你吃苦了，可是咱是村裏人啊，不吃苦哪能活下去呀，媽都是為你好，你難道還不明白媽的苦心嗎？是，媽讓你幹活，但是媽也貼補了你好多東西呀。不說別的，就說那些雞蛋，哪次媽不是給你家送去”
馮瑩撇嘴，想到上次許芳給她家送雞蛋的場景。她這個奶呀，給她家送雞蛋是不假，但是這好處可沒全落在她家身上。
這些年幾乎都是這樣，她奶給她家送過的東西是不少，只是這些東西呀，半好半壞，那些好東西也不是全落在她家嘴裏，能有一半就不錯了。
老太太說這話說的情真意切。馮老二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袖子被人扯住。回頭一看就見大閨女沖他眨眼。
“爸，你要是待在村裏，那我就讓我媽另找一個。就憑我媽這個手藝再找一個肯定比你強。”
自家閨女的這番話突然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這話是他和閨女今早上去村長家的路上，閨女對他說的。
他還能清楚回憶起，閨女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認真。
他可太清楚閨女在淑英心裏的地位，可是比他這個對象要重要的多。
馮老二一下子就清醒了。微張的嘴巴也閉上了。老娘重要，可是老婆孩子更重要。他可不想讓淑英改嫁。
眼瞅著馮老二不發話，馮老太哭得更慘了，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的，“你說我生你這麽個兒子有什麽用，臨老了你也不能留在我身邊，我的命這個苦啊。”
錢蓉趕緊安慰馮老太，“媽，你別哭了。二叔不是那種t沒良心的人，他就算去了鎮上也不會不管家裏的對不對二叔。”
“老太太啊，這事兒啊，我覺得這麽著吧。這樣老二出一筆錢，我呢，在這兒做個見證，他出了這筆錢，那以後啊，你的養老問題還有家裏的口糧地啊，就各家管各家的，你到時候養老了他們4個兒子也是平均著來，這樣啊，誰也不能埋怨你。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一聽到有錢，錢蓉眼神閃了閃。
馮老太眼瞅著這個事兒有村長在，沒有轉還的餘地，抓不住馮老二這個勞動力，於是索性咬牙說：“好。你這個兒子我是白養了，這麽著，你給我200塊，給我200塊之後你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
200塊
馮老二沒料到他老娘一開口就是要200塊，他家的積蓄加在一塊兒都沒有200塊啊。
村長一看馮老二那個臉色，就知道他家是個什麽情形，嘆了口氣，勸說：“老太太呀，200塊可不是個小數目啊。我瞅著呀，老二家過的困難，他也拿不出那麽多錢，這麽著吧。100塊你看行嗎？”
啥100塊
馮老太三角眼瞪到極致。100塊就想把我打發了
“哎喲，你這個沒良心的呀。想當年我生你，可是生生花了一天一夜，我哭的嗓子都啞了，才把你生了下來，如今，你就這麽對你老娘啊？”
眼瞅著婆婆哭的淒慘，錢蓉也跟著掉眼淚。
村長覺得頭疼，這可咋整？
馮瑩冷眼瞧著，這婆媳倆做戲，突然開口。“200塊可以，但是咱們必須列個字據。”
字據啥字據馮老太懵逼。
馮瑩笑瞇瞇：“這200塊，我們這會兒的確沒有，先給你100塊。剩下的100塊，每年還你20塊。”
其實這200塊錢，馮瑩的獎金和家裏的積蓄湊吧湊吧應該還是可以湊齊的，但她就是不想這麽輕易的把錢交給馮老太，馮老太這個人就是貪得無厭，如果知道他們身上有200塊錢肯定還會要的更多，只有這樣說，才會讓馮老太覺得他們身上真的沒有錢。
馮老太晃了晃眼珠，擡手抹了把眼淚。
“還有呢，除了這個，你還得簽個養老協議。”
馮瑩看了一眼馮老二說，“我爸是個孝子，將來肯定是要給你養老的，但是這個養老錢嘛，咱們可以先定一下。”
這時，她嘆了口氣：“畢竟我們家去鎮上，也不知道是賺錢還是賠錢啊。到時候要是賺不到錢，少不得還得奶你貼補我們點兒呢……”
馮老太琢磨了一下，這個好，不管老二一家是賺了錢還是賠了錢，這個養老錢可是不能少的。
至於貼補老二一家，哼，想的美。
雙方在村長的見證下簽了養老協議，具體的數目，比村裏其他人的高一些，一年50塊。
協議一式兩份，馮老二一份，馮老太一份，馮老太拿著協議，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眼角眉梢卻隱隱能看出高興勁兒。
一年50塊啊，這可比村裏其他老頭老太太的養老錢都要多呢。
馮老太心裏跟明鏡似的，鎮上的臨時工啊，像他家老大這種的，一月工資15塊，除去吃穿用度，能剩個兩三塊就不錯了，不過老二家是兩口子掙錢，一個月省著點能剩個10塊錢，但是他家裏還有兩個閨女呀，閨女上學不得花錢嗎
這麽算下來，這老二一家可得去鎮上，好好掙錢呢。可別連她的養老錢都掙不出來。
哼哼！
即便掙不出來也沒有關系，掙不出來，這養老錢也得給，她才不管這一家喪門星的死活呢。
等到時候撞了南墻，他們就知道村裏的好了，這一家子到時候肯定得哭著喊著求著回到村裏住呢。
馮瑩借了村裏小賣部的電話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請了一天假，風風火火的收拾好東西，連帶著馮慧也請了一周的假，他們那個初中啊，不在鎮上就是在幾個村子。在其中一個比較大的村子裏建的一個初中。設施設備什麽的都挺破舊的，老師也比較緊缺，馮瑩想著等著他們在鎮上安頓好，就把馮慧轉到鎮上的初中去上學。
一家人收拾好家裏的東西，兩只小豬崽兒賣給了村長家。
馮瑩想著把兩只小豬仔便宜賣給村長家，不過村長老婆還是照著市場價給了價錢。
“你們去了鎮上啊，處處都得花錢，這錢可得省著點花。”
馮老二租了輛三輪車，把家裏的東西收拾收拾，都搬到車上，東西看著多其實沒幾樣。除了廚房的東西，還有一些糧食，再加上一些床鋪被褥什麽的占大頭。幾個人的衣服加在一塊兒也沒幾件。
“哎喲，老二，你這是去哪兒啊？”有好事兒的問。
馮老二也沒瞞著，說是要去鎮上。
那人又看了看車上的東西，你們這是要搬家不回來了。
“哪兒能啊，先去鎮上看看，要是實在呆不住再回來。”
那人很好奇又接著問，去鎮上做啥？
他可是知道馮家老大老三都在鎮上呢，難道這老二也找到關系了？這一家子可不得了，他得好好打聽打聽。
馮瑩催了一句：“爸，今天的事兒太多了，咱快點走吧。”
馮老二趕緊說，“好，好，好，咱走。”
顧不得跟人聊，趕緊啟動三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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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個事兒, 原本高高興興吃飯，李淑英翹起的嘴角瞬間垮下來。
怎麽把這回事忘了他們兩口子可種著家裏的地呢，要是他們走了家裏的地怎麽辦？
村裏按照人口分的土地, 家裏人口多就分的多一些，人口少了就分的少一些, 像他們家四口人，再加上馮秀, 一共5個人, 一人一畝半口糧地, 他們家的口糧地一共是七畝半。
馮老太跟著馮老大一家住著，馮老大只有一個閨t女, 那就是馮素娟，馮老大一家的口糧地算上馮老太那份, 就是4個人的口糧地，一共是6畝。
馮老三和許芳家裏有兩個兒子，也是4個人，一共六畝口糧地。
至於馮老四，在鎮上有工作, 所以啊, 他的戶口不在村裏，自然沒有村裏的口糧地，不過每年呢都會從家裏拿點糧食，畢竟啊這鎮上的東西貴, 村裏的東西便宜, 肯定還是從家裏拿合適。
這麽算起來, 馮家一共接近20畝口糧地，馮老二和李淑英這肩上的擔子可真不小。
要是他們去了鎮上, 這20畝口糧地可咋整
這有啥可擔心的，各家種各家的地唄，憑啥都是她家種啊，這糧食也不歸她家，賣的錢也不歸她家，誰的口糧地誰種唄。
馮瑩心裏盤算的可清楚呢。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她家憑啥一直幫著別人家種地要不是抓了三個勞力幫忙割麥子打麥子，光著麥子這個事兒，就得耽誤多少功夫。
“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幫著老娘兄弟幹活算不得什麽，再說咱不幫忙，她們幾個哪能幹得完這麽多的活？馮老太歲數大了，老大老三又不在家，家裏只剩幾個娃子和兩個婦女，哪有男人幹的快？”馮老二悶哼一聲，聲音低低的。
馮瑩不認同這話。
“婦女咋的，人家主席還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爸，你咋能瞧不起婦女呢？你別看我奶歲數大了，但我奶幹活可麻利呢。”
“爸你這人啊，是真的好心，可是好心幹好事兒，這誰也不會怪你，可是幹好事兒得有好報吧，你看你幫劉桂花幫了多少次，她心裏記你的好嗎，不記你的好，倒是記著坑你，有啥事兒吧，第一時間想著你這人好坑，坑死你不償命！”
提起這個馮老二，心裏也挺難受的。
他自認為對劉桂花的確不錯，總想著二虎子他爹還在的時候對他也挺好的，二虎子他爹突然沒了，就剩劉桂花這孤兒寡母的，他怎麽還不得幫襯幫襯。
說實話，做那些事兒，他也沒有想著劉桂花能記著他的好，能報答他，都是憑自己良心做事兒，求的就是問心無愧。
可誰曾想劉桂花不報答他也就罷了，這咋還恨上他了？他又不是個傻子，今兒發生那些事兒，一開始他聽不明白，後來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鏈子肯定是劉桂花和二虎子偷的。那劉桂花憑啥口口聲聲聲稱，鏈子是他大閨女偷的，這不是往他家潑臟水嗎？
饒是他脾氣再好，聽到那些話，他心裏能不發火嗎？
要不是大家夥在雞窩裏找到那條金鏈子，他閨女還不知道得被冤枉成什麽樣呢，馮老二想想就後怕，那可是金鏈子呀，值老多錢了，那麽大一筆錢，要是被送到公安那兒，肯定會被判刑的，他閨女還上高三呢，要是被判刑，別說考大學了，連高中畢業都不能啊。
就算這事兒不鬧到公安那兒。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攤上長了三只手的名聲，以後還怎麽嫁人？
馮老二越想越生氣，心裏有種沖動，恨不得回去給劉桂花揍一頓，所以說那是個女人，他不樂意打女人，但這種人踹上一腳也是應該的。
要說這馮老二還真挺上火的。誰遇到這種事兒能不上火呀？心再大也不能讓人這樣糟蹋呢，真是讓人寒心。
幸好那些都是外人，不是他自己家人，自家人肯定不能幹那些混賬事兒……吧。
按照馮瑩的想法，就不應該管馮老太。她奶奶根本就沒把她爸當成兒子，也沒把她媽當成兒媳，完全把兒子兒媳當成勤勞肯幹吃苦耐勞的兩頭老黃牛啊。說不準還不如兩頭老黃牛呢，老黃牛多值錢呢，她爸她媽在她奶心裏呀，怕是不值什麽錢的。
馮瑩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說的卻是另一套：“爸，你想啊奶要是知道，你到鎮上去掙錢，她能不高興嗎？哪個當媽的不盼著兒女好呢？咱們要是能在鎮上站穩腳跟，那也是給馮家長臉面啊。媽，你說對不對？”
李淑英是不愛說話，但不是個傻的呀。馮老太那些伎倆，馮家妯娌那些伎倆她都是看在眼裏十分清楚明白，雖然膽子小了點兒，但是心眼兒她是有的，馮老太能樂意他們去鎮上，那必然不能啊。
嘴上依舊說：“瑩子說的對，媽要是知道，肯定盼著咱們好，當媽的都是一個心思，就是盼著兒女好。”
馮老二琢磨著這娘倆說的話也覺得挺對的。
吃了飯一家五口人每人又吃了兩片桃酥和一人喝了一碗麥乳精。李淑英和馮老二不想喝，馮瑩還是逼著他們一人喝了一碗。畢竟啊，她爹媽的身體也不咋好，之前呢，他們把雞蛋分給她吃，她接受了，那是那個時候她身上有傷，身體虛弱，經過這幾天的修養，她身上好多了，那這會兒有好東西當然得全家分享了，她才特意買了這些。
這會兒的飯菜裏沒有什麽油水，也沒有什麽高蛋白的東西，飯後吃兩片桃酥，再喝一碗麥乳精，多少能補一補對身體好。
馮慧第1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眼睛睜的大，大的小口小口的喝，就跟個小貓咪似的，邊喝邊擡頭沖馮瑩：“姐，這個好喝也好吃，甜甜的，香香的。”
今晚上馮秀沒吃晚飯，早早的睡了。馮瑩也沒把她叫起來，她這個小姑啊，今天也是遭罪了。
想到在醫院體檢的事兒，馮瑩琢磨著等哪天，還是得帶小姑再去體檢一次，好好檢查檢查，她總覺得小姑的病未必不能治。
馮瑩本打算晚上再去村長家一趟，想到今天鬧哄哄的，村長家事兒肯定也多，索性晚上就沒去，第2天一大早帶著他爸，去了村長家。
“太爺，吃飯了沒”
“老二和瑩子過來了？”村長打了聲招呼，本來他今天要上山上去的，他家麥子沒打完，但是想著昨天的事兒，今天也就沒去。
“太爺，劉桂花那事兒怎麽處理的呀”馮瑩還挺好奇這事兒究竟怎麽處理的呢？按理說吧，偷金鏈子這事兒可不是個小事兒，應該交給公安，但是村裏的事兒嘛，一般不願意讓公安插手，一來是鄰裏鄰居的，多少都有點親戚關系，二來了村裏嫌丟人。出了個三只手的名聲可不太好啊。
提到這個村長沒說話，倒是村長老婆冷哼了一聲。
“那娘倆沒一個好東西，沒把他們送給公安，那是看在二虎子的爹的面子上，以後啊，可由不得他們在村裏作威作福。”
馮瑩點點頭，劉桂花母子倆能受點教訓也好。
“對了太奶，我昨天晚上說的那個事兒……”
說起這個村長老婆笑了一下，“你放心，這事兒包在你太爺身上。”
馮瑩這顆心啊，總算是安定下來了，這介紹信吧，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們要想在鎮上安家，還必須得有。
“太爺，還有一件事兒得麻煩你們……”
“啥事兒啊？”
“還不就是我爸擔心他去了鎮上，家裏的活沒人幹。我也擔心我奶不同意我們一家去鎮上。”
“這倒的確是個難題呢，要是馮老太不同意，你們一家這個事兒，確實不好辦。”村長皺著眉頭。
“這有啥不好辦的，馮老太那個人啊，比起兒子更喜歡錢，你們走之前多給她點兒傍身錢不就行了嗎？到時候讓你太爺做個見證，至於家裏的地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唄，你們家早就分家了，家裏這活兒就沒有一起幹的理兒。”
村長老婆找回項鏈心情那叫一個高興，這項鏈雖然在雞窩裏窩了好長時間有點兒味兒，但至少沒損壞，小雞仔的威力沒那麽大，這要是老母雞呀，這金鏈子恐怕就沒法看了，到時候叫兒子兒媳換成錢不就得了，錢總不可能臭吧。
能找回項鏈這事兒多虧了面前這丫頭。村長老婆也是樂得幫這丫頭一回。
村長老婆這番話正好說中了馮瑩的心裏。她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能擺脫馮老太的糾纏，這個時候多出點錢那是值得的。
劉桂花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村裏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媽，你聽說劉桂花幹的那個惡心事兒沒有？他家兒子偷了村長家的項鏈呢。”
“啥還有這回事兒呢，啥時候的事兒啊？”
馮老太跟t大兒子一家住在一起，離著劉桂花家比較遠，沒聽到動靜，錢蓉也是今天一大早，才聽說這個事兒，吃了一驚，不過想想又不覺得奇怪了。
劉桂花這個人吧，平常就不老實，教出來的兒子能是個啥好東西？
就這樣的人，以前還笑話她呢。笑話她生不出個兒子。
她是沒生出兒子，但是她有閨女啊，她閨女是高中生，再過一年她閨女肯定會考上大學的，到時候那就是他們村的頭一份。
肯定是村裏最光宗耀祖的那個。
這麽多年，村裏這些碎嘴子沒少編排她，還有人勸她說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呢。
錢蓉真的很無語，她生幾個還用那些老娘們兒多嘴。就算只剩一個還是個閨女，也比那些小子強。
這會兒瞅著劉桂花的兒子成了小偷，但是她閨女那可是個準大學生。這一對比誰上誰下不就立馬看清楚了？
如今看到劉桂花家倒黴，面上雖然不顯，心裏比誰都高興。
“這事兒啊，好像跟老二一家還有關系呢。”
“啊，跟老二一家怎麽有關系？”
“說是瑩子把她家兒子打了，劉桂花就把這事兒鬧到村長跟前兒，她想坑老二家的錢，沒想到她兒子偷項鏈的這個事兒被發現了。”錢蓉三言兩語，把這事兒講給老太太聽。
又是馮瑩，提到這個馮瑩，老太太心裏就不喜歡。
你說說一個丫頭片子，怎麽就這麽能得瑟呢？還打人還把人牙踹掉了。
馮老太可不管這事兒的起因，是二虎子的錯，一股腦的把所有的錯都落在了馮瑩身上。
這個丫頭不是個好相與的。
本想著讓他家幫忙幹活，卻沒想到那丫頭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幾個大小子，還是娟子的朋友幫著幹活兒能吃不說還得要工資，老太太想起這茬兒肺都快氣炸了。
這事兒啊，得從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說起。
馮瑩吃完飯沒立馬出門，而是把馮老太拉進裏屋。
“奶你瞅瞅，人家來幫咱家幹活，也不能讓人白幹吧，就請人家吃頓飯，這說出去也太寒磣人了吧。”
“那你想幹啥？”
老太太這頓飯沒吃順。胸口堵得慌，這時候聽到這麽一段話，感覺更有點喘不上來氣兒。
馮老太這麽大歲數可不是白活的，馮瑩這番話的意思怎麽可能沒聽出來，這是要她出錢啊？
“我瞅著你呀，你是要氣死我吧？哎喲，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我孫女兒怎麽這麽不孝順呀？”
太太立馬捂著胸口哀嚎。
馮瑩悠悠說，“這人還在屋外吃飯呢。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啊，正好讓人擡著你上醫院。”
馮老太想到這茬兒。扶著胸口的手頓了頓。慢慢給自己順氣兒。嘴上卻是不哭喪了。
上啥醫院，上醫院還得花錢，花那冤枉錢幹啥？
馮瑩微笑，“奶，咱雖說是村裏人，但是怎麽著也不比城裏人差吧。”
老太太捂著胸口的手慢慢放下來，眼皮耷拉著馮瑩看見他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非常想罵她一頓，心裏再怎麽嫌棄，但她是個要面子的老太太。特別是在那些城裏人面前，她不能丟臉。她有4個兒子呀。雖說不是每個都那麽有出息，但是她可不比城裏人差。
眼瞅著老太太不情不願拿錢去了，馮瑩心裏樂顛顛的，能從這摳門老太太手裏坑到錢，她可真是太聰明了。
不過她是一點兒也不覺著羞愧，本來這活就是幫著馮老太和幾個叔伯幹的，憑啥她拿工資
錢蓉絞著手指。
“媽，我昨天給娟子打電話問了那幾個小子的事兒，她說那的確是她的同學，不過她也不知道那幾個人怎麽到咱家這邊給家裏幹活來著，想來肯定是馮瑩那個丫頭搞的鬼。還有娟子說她，錢不太夠用了……”
馮老太早就猜到這事兒是馮瑩搞的鬼，對這說法也不奇怪。
“錢不夠用了……”馮老太皺眉，“老大不是有工資。那咋就不夠用了？”
錢蓉委委屈屈：“他做保安能掙幾個錢啊，也就勉強夠個租房的錢。”
馮家老大和老三托了老四的關系，才能進機械廠做臨時工，不過馮老大身體不好，進不了車間，正好有個門衛的缺，臨時工一個月的工資就15塊錢，這個工作別看工資低，不用做重活，也不用時常走動，挺適合馮老大。
馮素娟也就跟著她爸在機械廠附近租了房，這樣也方便她覆習功課什麽的，不用每次放假就來回跑，太耽誤時間。
聽了這話馮老太心裏有點不高興，就算再喜歡娟子，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私房錢去補貼她的生活費，要知道，那可是她以後的養老錢。
那些養老錢她是絕對不會動的。除了那些錢，她現在手頭也沒有多少錢，這一茬的麥子還沒賣出去。
正想著咋弄點錢，屋外想起開門聲。
“哎喲，村長啥風把你吹來了！”透過窗戶瞅進來人，老太太，著實意外，趕緊下炕。
“哎呀，別著急，我就是來說和件事兒。”按理說吧，村長的輩分比馮老太輩分大，村長呢歲數比馮老太小，也沒擺什麽架子。
馮老太很疑惑，她家也沒有啥事兒啊，有啥事兒需要村長親自來。
“是這樣，你家老二啊，出息了，說是要去鎮上找活幹，這可不是個大事兒，我這個村長咋能不出面呢”村長樂呵呵的。
“啥”老二一家要去鎮上，這話一說，不僅馮老太，就連錢蓉也吃了一驚。
這咋能行呢？老二一家去了鎮上，家裏咋辦？
不過她很快收斂表情，面上依舊是那副蒼白期期艾艾的樣子。
馮老太可不管那些，聽了這話，當即就是一句。“老二不能去，老二去了，我這個老婆子可咋整？”
“以前呢，我是不願意摻和這些事兒，不過嘛，既然碰上了，我也得說上一嘴。”
村長也沒生氣，依舊笑呵呵的，“這村裏自家的事兒，我是不願意管，不過呀，有些事兒不能做的太過分，你說對不對？你家裏4個兒子，你不能把啥事兒都撂在老二一個人身上是吧？這再能幹的人也得被你壓垮了。”
馮老太那張臉啊，就有點不好看。平常對這些事兒不管不問的村長，這次怎麽突然幫她家老二出頭了呢？還這麽說她，這不是把她的臉面往地上摔。
馮老太這些年的飯可不是白吃的。“我承認我是偏心，可這也是人之常情啊。他們有能耐呀，老二有什麽能耐？我那三個小子都在鎮上能養活自己，老二去了，鎮上能養活自己嗎？指不準到時候連個飽飯都吃不上，他在村裏呀，我還能管他一口飯，他要是不在村裏，可咋辦呢？”
說完這番話，馮老太扭頭望向馮老二。
“老二這麽些年我知道你吃苦了，可是咱是村裏人啊，不吃苦哪能活下去呀，媽都是為你好，你難道還不明白媽的苦心嗎？是，媽讓你幹活，但是媽也貼補了你好多東西呀。不說別的，就說那些雞蛋，哪次媽不是給你家送去”
馮瑩撇嘴，想到上次許芳給她家送雞蛋的場景。她這個奶呀，給她家送雞蛋是不假，但是這好處可沒全落在她家身上。
這些年幾乎都是這樣，她奶給她家送過的東西是不少，只是這些東西呀，半好半壞，那些好東西也不是全落在她家嘴裏，能有一半就不錯了。
老太太說這話說的情真意切。馮老二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袖子被人扯住。回頭一看就見大閨女沖他眨眼。
“爸，你要是待在村裏，那我就讓我媽另找一個。就憑我媽這個手藝再找一個肯定比你強。”
自家閨女的這番話突然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這話是他和閨女今早上去村長家的路上，閨女對他說的。
他還能清楚回憶起，閨女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認真。
他可太清楚閨女在淑英心裏的地位，可是比他這個對象要重要的多。
馮老二一下子就清醒了。微張的嘴巴也閉上了。老娘重要，可是老婆孩子更重要。他可不想讓淑英改嫁。
眼瞅著馮老二不發話，馮老太哭得更慘了，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的，“你說我生你這麽個兒子有什麽用，臨老了你也不能留在我身邊，我的命這個苦啊。”
錢蓉趕緊安慰馮老太，“媽，你別哭了。二叔不是那種t沒良心的人，他就算去了鎮上也不會不管家裏的對不對二叔。”
“老太太啊，這事兒啊，我覺得這麽著吧。這樣老二出一筆錢，我呢，在這兒做個見證，他出了這筆錢，那以後啊，你的養老問題還有家裏的口糧地啊，就各家管各家的，你到時候養老了他們4個兒子也是平均著來，這樣啊，誰也不能埋怨你。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一聽到有錢，錢蓉眼神閃了閃。
馮老太眼瞅著這個事兒有村長在，沒有轉還的餘地，抓不住馮老二這個勞動力，於是索性咬牙說：“好。你這個兒子我是白養了，這麽著，你給我200塊，給我200塊之後你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
200塊
馮老二沒料到他老娘一開口就是要200塊，他家的積蓄加在一塊兒都沒有200塊啊。
村長一看馮老二那個臉色，就知道他家是個什麽情形，嘆了口氣，勸說：“老太太呀，200塊可不是個小數目啊。我瞅著呀，老二家過的困難，他也拿不出那麽多錢，這麽著吧。100塊你看行嗎？”
啥100塊
馮老太三角眼瞪到極致。100塊就想把我打發了
“哎喲，你這個沒良心的呀。想當年我生你，可是生生花了一天一夜，我哭的嗓子都啞了，才把你生了下來，如今，你就這麽對你老娘啊？”
眼瞅著婆婆哭的淒慘，錢蓉也跟著掉眼淚。
村長覺得頭疼，這可咋整？
馮瑩冷眼瞧著，這婆媳倆做戲，突然開口。“200塊可以，但是咱們必須列個字據。”
字據啥字據馮老太懵逼。
馮瑩笑瞇瞇：“這200塊，我們這會兒的確沒有，先給你100塊。剩下的100塊，每年還你20塊。”
其實這200塊錢，馮瑩的獎金和家裏的積蓄湊吧湊吧應該還是可以湊齊的，但她就是不想這麽輕易的把錢交給馮老太，馮老太這個人就是貪得無厭，如果知道他們身上有200塊錢肯定還會要的更多，只有這樣說，才會讓馮老太覺得他們身上真的沒有錢。
馮老太晃了晃眼珠，擡手抹了把眼淚。
“還有呢，除了這個，你還得簽個養老協議。”
馮瑩看了一眼馮老二說，“我爸是個孝子，將來肯定是要給你養老的，但是這個養老錢嘛，咱們可以先定一下。”
這時，她嘆了口氣：“畢竟我們家去鎮上，也不知道是賺錢還是賠錢啊。到時候要是賺不到錢，少不得還得奶你貼補我們點兒呢……”
馮老太琢磨了一下，這個好，不管老二一家是賺了錢還是賠了錢，這個養老錢可是不能少的。
至於貼補老二一家，哼，想的美。
雙方在村長的見證下簽了養老協議，具體的數目，比村裏其他人的高一些，一年50塊。
協議一式兩份，馮老二一份，馮老太一份，馮老太拿著協議，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眼角眉梢卻隱隱能看出高興勁兒。
一年50塊啊，這可比村裏其他老頭老太太的養老錢都要多呢。
馮老太心裏跟明鏡似的，鎮上的臨時工啊，像他家老大這種的，一月工資15塊，除去吃穿用度，能剩個兩三塊就不錯了，不過老二家是兩口子掙錢，一個月省著點能剩個10塊錢，但是他家裏還有兩個閨女呀，閨女上學不得花錢嗎
這麽算下來，這老二一家可得去鎮上，好好掙錢呢。可別連她的養老錢都掙不出來。
哼哼！
即便掙不出來也沒有關系，掙不出來，這養老錢也得給，她才不管這一家喪門星的死活呢。
等到時候撞了南墻，他們就知道村裏的好了，這一家子到時候肯定得哭著喊著求著回到村裏住呢。
馮瑩借了村裏小賣部的電話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請了一天假，風風火火的收拾好東西，連帶著馮慧也請了一周的假，他們那個初中啊，不在鎮上就是在幾個村子。在其中一個比較大的村子裏建的一個初中。設施設備什麽的都挺破舊的，老師也比較緊缺，馮瑩想著等著他們在鎮上安頓好，就把馮慧轉到鎮上的初中去上學。
一家人收拾好家裏的東西，兩只小豬崽兒賣給了村長家。
馮瑩想著把兩只小豬仔便宜賣給村長家，不過村長老婆還是照著市場價給了價錢。
“你們去了鎮上啊，處處都得花錢，這錢可得省著點花。”
馮老二租了輛三輪車，把家裏的東西收拾收拾，都搬到車上，東西看著多其實沒幾樣。除了廚房的東西，還有一些糧食，再加上一些床鋪被褥什麽的占大頭。幾個人的衣服加在一塊兒也沒幾件。
“哎喲，老二，你這是去哪兒啊？”有好事兒的問。
馮老二也沒瞞著，說是要去鎮上。
那人又看了看車上的東西，你們這是要搬家不回來了。
“哪兒能啊，先去鎮上看看，要是實在呆不住再回來。”
那人很好奇又接著問，去鎮上做啥？
他可是知道馮家老大老三都在鎮上呢，難道這老二也找到關系了？這一家子可不得了，他得好好打聽打聽。
馮瑩催了一句：“爸，今天的事兒太多了，咱快點走吧。”
馮老二趕緊說，“好，好，好，咱走。”
顧不得跟人聊，趕緊啟動三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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