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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為期,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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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為期,太平盛世

“我殺了她的弟弟和妹妹…就是帶來蠱毒那狼崽。”

令竹韻面色如常,似乎本就知道此事,蘭玉書憤恨著,小聲咒罵幾句那狼崽:“我就說狼崽沒一個好東西!”

雲舒不語,安素心上前來,我擡頭與她對視。

“不必在意他人言語,你想要的,我們都能給你,問題是你要什麽。”

四部之人目光始終在我身上。

“我要自由。”

我堅定了自己的看法,外人言語與我何幹,我如今保全自身尚且不能,談何保全他人,文萊廣撒網,說不準就是借此籠絡勢力,只是文萊若是有問題……

我看向令竹韻,他仍笑看我:“既是如此,一切照舊,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四部難得齊聚,可惜身份為先,不可聚眾去吃些飯食,會面結束,蘭玉書與編號63去招募下一輪兵人,令竹韻不知在研究什麽,安素心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僅有雲舒跟我同路。

我脫下披風披在雲舒身上,他淺笑:“多謝。”

“何必客氣。”

我心亂,氣不凝,雲舒拉住我的胳膊,雪地裏,雪花紛飛,我與雲舒共白頭,不禁有些感慨,能活到白頭之日嗎?若是不能,如今種種都是遺憾與哀愁。

“我一路走來殺孽深重,倒是忽略了四部看法,不知你怎麽看我如此行事?”我遞過去一塊茶餅,臨行前聞祈給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雲舒接下,小口去咬:“我們都相信你,無論你做什麽,都應是有你的考慮,聞小姐不必如此掛懷,我們成為您下屬之日,早就做好了為您奉獻一生的打算。”

我若有所思,四部受制於我,發展緩慢,若是無我……

“可若是我的路害死了你們呢?當真一點兒不恨我?你們都是人傑,不在我手下依舊能過的風生水起……”

“沒有聞小姐相助,雲舒如今怕是在勾欄之中奉承他人了,哪裏還有聞小姐的‘人傑’美譽。”

我送雲舒回了他的地盤,並不著急回閣樓,月光之下,我數著星星,心中愁緒頗多,以救命之恩明著要挾她們為我賣命,是“公平”事嗎?

雪夜,正是花開正好的時候,漫天玫瑰花瓣散落,打斷我的思考,如此浮誇,一看便知是誰,不好好養傷又派人跟蹤我,上次傷的還是不夠重。

“想死是嗎?賤狗,誰準你探查我的行蹤?”

聞祈笑起來,明媚好看:“既然部下被發現了,自然要物盡其用,主人生氣了?”

他問的輕快,並不將這事當一回事,我想問問他對天下太平的看法,可他又能有什麽概念,我閉眼,任由冷風吹:“我不管你私下有多少人馬,下次用到我身上,我一個都不會留給你。”

聞祈失笑祈憐:“主人……”

我翻身回了閣樓,房門緊閉,我在房中思考整整三日,出來時人瘦了一大圈,我想通了嗎?說不明白,想不明白,看不明白,思而不學則殆,我應該換個思路。

我自請入宮去見皇帝,皇帝讓我明日再來,我不顧阻攔闖了進去,他如同長輩一般笑看我鬧事,屏退了議事大臣。

“多年未見,語兒你這脾性還是絲毫未變。”

我照規矩請安,他讓我別那麽多廢話,我問他燕國間諜一事,他說魏國強盛區區燕國不足掛齒,又說不會怪罪於我,更不會波及我父親,讓我放心。

淳風皇帝寬厚與淳安皇帝後宮之中僅他母妃一人有關,他確實良善,我問他天下太平何解,他說秋風之大,四五代人怕是都不能奪得地盤,奪得地盤管理一事又是麻煩,地方官員自立為王,小勢力生生不息,不如只關心如今魏國領土。

“您當初說的自由,這些年我一直為之努力,如今我卻陷入迷茫之中,前些日子到了燕國邊疆,百姓受苦受難,我雖不同情,卻也在想這受苦之人落到我父親頭上我能做什麽……”

“你不像會為此糾結之人。”

禦書房僅我二人,談起事來分毫沒有顧忌,我下跪行禮:“是,聞語資歷尚淺,願去地方游歷,願陛下成全。”

皇帝大笑,威嚴無比,我的頭埋進地底,他不吭聲我不起,他無奈搖頭:“你這丫頭,真是倔脾氣……如此,地方官員難免有些手段,窮山惡水又出刁民,一十三城池你要看到何時,朕又如何去同聞老交代?”

“草民…自願。”

他搖搖頭,言語之中帶著無奈:“這靖國請求和親,你若答應了,朕便讓你去。”

十四歲之前,他是我在府外游玩認識的教書先生,他同說我自由與愛,告訴我人應當快活自在,我們聊的投機,他易容在府內教我“四書五經”,十四歲後,他是淳風皇帝,我們交流漸少,或許這是最後的情面。

我悶聲:“是,請陛下賜旨。”

“你!”

奏章砸下來,劈啪作響,龍恩浩蕩,婚書下達,以“公主”名義將我養在宮中等兩年後的婚期,皇帝漠視:“若是你死了,兩年後便是你那些結了親的姐姐替你去那窮山惡水受苦受累。”

“多謝陛下。”

淳風十一年一月一十三日,婚期昭告天下,號翼然,封公主。

我盛裝加冕,父親並不高興,聞祈撤去職位重歸平民,四部與我均失去聯系,我帶夠了盤纏,易容成普通商人行走於亂世。

路過雲舒樓,雲舒慘白一張臉與客人攀談,路過蘭玉閣,閉店十日,路過竹韻堂,一切照舊,路過素心居,仍是空無一人。

我本就不是靠譜之人,如此想著,卻仍是矯揉造作起來,四年經營一日皆空,確實令人難以忘懷,罷了,她們向來能照顧好自己。

“公子,您去哪兒啊?”

地圖之中,一十三城池或大或小,我指著最近的城池:“鹽城,多謝。”

日夜兼程,我拿了通關文碟,在路旁做起了小生意,不時有些砸場子的,入夜以後我挨個敲門揍了個半死,最壯實的屠夫替我遭了難,官兵把他弄了個半死,扔出來已成了廢人,一家老小接連吞土自殺。

我寫信回魏都,繼續往外走。

我冷漠看著,換了個地方擺攤,這裏沒人砸場子,但商販調戲路過的少女,穿的嚴嚴實實的女孩被嚇得當街痛哭流涕,第二日便與調戲她的商販結親麻木派起了紅包。

我又換了地方,這裏到處都是男人,問了才知道女人不能出門,免得魏國因其“晦氣”滅國。

我寫信,繼續走。

溺死數個女嬰的百戶人家,尾隨少女快活一時殺之而後快的官兵,嬌弱如雲舒一般的男孩被粗魯對待。

以權謀私的官員為利息殺了一村之人,上報皇帝謊稱災難降臨,建造建築的工人被活埋地底,動物活著被一棍棍打死……

我往邊疆走去,這裏倒是開放許多,生啖人肉食人血,夥夫被親人壓迫至死前將錢給了女友,親人以輿論虐殺女友。

親情,友情,愛情,全都成了空談。

我試圖留意魏國昌盛之處,可那昌盛之下是森森白骨。

權利壓迫,性別壓迫,什麽是太平,什麽是自由,何處有全民皆善,何處值得我去思考“天下太平”。

我啞然沈默,如喪家之犬一般回了魏都。

一十三座城池,細算下來已有一年之久,魏都變了些,又似乎沒變。

家主逝世,父親爭奪家主之位無果,被人安了個罪名流放到了邊疆建造城樓,我這一路走的同為官道,楞是沒與他們遇上。

蘭玉閣如今擴展不少,各種兵器都有所涉獵,我進去看看,裝修得金碧輝煌,編號63似是接替了蘭玉書的位置,看到我低聲叫了聲主人,帶我到內室。

“蘭玉書在哪?”

編號63在墻壁上劃拉,一間密室開放,她示意我去看看,我先行走在前面,編號63關了密室的門,生生將我困在這裏。

“……”

密室有酒有肉,刑具頗多,數不勝數,不多時雲舒前來,我倒酒遞過去,雲舒婉拒:“玉書不準在下飲酒。”

“你們?”

我的心中有了許多猜測,沒問出口,雲舒知道我的意思:“聞小姐不辭而別,我等尋覓整整八個月,四部出現漏洞,令堂主帶著我等才抵禦過此次危機,聞祈體內有蠱毒,便想著以此要挾您回來,令堂主說您離開定有要事,強行解了你們之間的蠱毒。”

難怪一年來這蠱毒從未發作。

“玉書被一名孫英傑的人找了麻煩,未尋得您不敢回擊怕遭受報覆被迫離開魏都致使您回來找不到我們,無奈之下與在下成婚,紈絝受其父命,便不敢來鬧事,至於安素心,我等許久未曾見他,他的職務由令堂主一手撐起,並沒落下。”

雲舒笑著:“我們都在等您回來。”

我心中千言萬語,到底一句都說不出來,編號63開了門,單膝跪地請我原諒,我隨雲舒去了新的接頭地點,四部僅少了安素心,我低著頭。

“聞語。”令竹韻輕聲喚我,我不敢答覆。

“回來就好,安素心在冰窟之中,你安全回來,她便也能出來了。”

“冰窟!”

令竹韻沒讓別人跟著,帶我去了竹韻堂地下冰窟,安素心死了一般寧靜。

“年輕人是該有些去闖的勇氣,可是聞語,你不該瞞著我們。”

是,若是不瞞著她們,這蠱毒總會有旁的方式去解,不必安素心如此犧牲。

聞祈是不可控的,四部中四人絕對信任。

“活著嗎?”

我問安素心,她一個女孩,長久待在冰下難免損害身體,令竹韻輕笑,手掌在冰面按下,灰褐色的“土塊”飛快融化冰層,安素心睜眼仍舊冷漠,看不出什麽異樣,也看不出她甘願為我在冰中封存如此之久。

四部這便齊全了:“聞祈呢?”

令竹韻思考:“去禦林軍了,目前護在皇帝身邊。”

我了解了這一年發生的所有事,蘭玉書在我懷裏哭的孩童一般,我隨她一同去找了孫英傑,讓他活著看自己身體在鍋中蒸熟。

百姓易子而食如此看來也不奇怪,人肉鮮美不是其餘畜類能比,在衣食足夠之人面前尚能夠勾上一勾,更何況長期困苦之人。

“小姐,此行可有何收獲?”

蘭玉書擦幹了淚,我思考著不知道如何同她說所見所聞,令竹韻打斷我們聊天:“先吃些東西,聞小姐半日未進食了。”

“好。”他們對蘭玉書很好,我走的這段日子她沒受什麽苦,我冷不丁顫抖,安素心攏緊了外衣。

魏都的飯食比其他地方的好很多,我狼吞虎咽,蘭玉書又紅了眼眶,令竹韻嗆聲:“現在知道家裏好了。”

他得意,我回嗆:“明年還要去和親,知道家裏好不是也留不下來?”

令竹韻笑看我:“我隨你去滅了那彈丸小國便不用去了。”

我避而不談,令竹韻皺眉:“你非要聽那狗皇帝的話做什麽?”

“約定好了……”

“借口,你也同我們約好了一旬一次會面,你自己算算多久沒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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