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95 章
俞景川問的一句話，讓本沈灰的記憶活躍回夢裏。
在江城的這些年，顧懷川有時候感覺自己是人，有時候感覺自己不太像是人，像個需要不斷運轉的機器。
大二的這年，他立在公交站臺，看著雨滴砸落地面成了水花。
撐著傘路過的人不小心撞在他肩膀，顧懷川踉蹌了兩下，勉強站住。
“對不起啊，沒事吧？”
顧懷川搖搖頭，沒說話。
江城的很多公交站都沒有座位，他站了一會兒，拎起掛在手指上的冰粉，揭開蓋子，用勺子在裏面攪拌了幾下，送入嘴裏。
甜糯的紅豆裹挾著白桃的清香。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默默抿了下嘴唇，然後餵下第二口，第三口。
等到第四口的時候，他像是終於忍不住蹲了下去，一手拿著冰粉，一手捂著眼睛，肩膀控制不住地發抖。
同一路的公交不斷停靠交替，誰都不知道這個男生怎麽了，蹲在那裏很久，不說話，不吭聲，只是用一只手擋著眼睛。
等到好奇走近些看，才發現臉上全是濕的。
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過去，彎著腰拍他肩膀。
“你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顧懷川沒有說話。
“別是從車上下的匆忙，東西忘了？”
她把紙遞過去，勸慰，“別擔心，你告訴阿姨，你坐的是哪輛公交？丟的是什麽東西？我看看能不能叫人聯系上。”
顧懷川手指蜷了下，他聲音沙啞地厲害，像剛被刀子刮過，聽的讓人心疼。
“我把我最重要的東西丟在了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在哪兒呢？”
“我找不到他了。”
“我去了別墅區，去了南央街，去了學校，可是我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到他了。”
“……”
“俞景川，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
俞景川感覺肩膀那裏很潮，以為家裏天花板是不是漏水，睜眼準備叫人，又登時楞住。
顧懷川在哭嗎？
他緩緩側頭，看到那張平時不管做什麽看什麽都沒情緒的臉，此刻眼底紅成一片。
“顧懷川？”
俞景川去摸他，可對方的身體像是被丟進雨裏去過一樣，冷的手指發木。
直到那雙眼睛睜開，還帶著收不回的痛苦。
俞景川用手背給他擦眼淚，低聲問道：“怎麽了？這是做什麽夢了？”
顧懷川直直地看著他，沒有移開眼神。
“不是你怎麽了？”俞景川有些著急，“做噩夢了？哭得跟個小雨人似的，我還以為家裏漏水了。”
“俞景川。”
聽到這聲，俞景川的身體忽地一滯。
顧懷川說：“我在夢裏，找不到你。”
“......說什麽傻話？”俞景川摸著他的臉，“在這兒呢，哪兒也沒去，不信你摸摸，熱的。”
他牽引著手從額頭摸到臉，然後扣住，搖了搖，晃了晃，逗做噩夢的孩子一樣：“乖，景寶在這兒，景寶哪兒都沒去。”
顧懷川抱著他，俞景川感覺自己被擁得越來越緊，緊到要嵌入進他的身體。
“大早上謀殺親夫呢？”
顧懷川被逗笑，額頭抵著額頭。
“景寶。”
“嗯。”
“我愛你。”
“嗯。”
“我愛你。”
“知道。”
“我真的好愛好愛好愛好愛你。”
俞景川笑出聲，捏著他耳朵，湊上去不斷地回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顧大爺你好啰嗦你好啰嗦你好啰嗦你真的好啰嗦。”
除了每天起床都能看見對方，顧懷川大多數比自己早醒，然後側身，也不知道就著這個動作看了多久，反正俞景川每次醒來的時候，他都在，也會不厭其煩重覆那句“我愛你”。
在床上親來親去，抱著熱了，就松開些。
俞景川故意地頂他脖子，讓他癢，顧懷川就把他順勢按進懷裏鎖住不讓動。
“顧懷川，我要被悶死了，我數三聲，撒手。”
“1。”
“2。”
頭被擡起，迅速落下一吻，顧懷川把人從被子裏撈出來，抱著進浴室洗漱。
“鞋！我沒穿鞋！你讓我回去穿鞋！啊，鞋子，沒有你我腳可怎麽辦啊鞋子——”
無視戲精的喊叫，顧懷川不放人，讓他踩在自己腳上。
俞景川說屁嘞，傻逼才站你腳上，然後傻逼自然嫻熟地接過他擠好牙膏的牙刷，對著鏡子就是哢哢一頓猛刷。
看著身後的人，俞景川咬著牙刷擡眼，含糊不清：“顧懷川。”
背後的人擡眉。
“我好歹一八二點五，怎麽在你這兒這麽迷你？”
顧懷川側身吐掉沫子，抹過他鼻子，笑道：“這麽精確呢？”
“......0.5也是——”
“身高。”顧懷川幫他答，沒忍住咬臉偏頭親了親。
“幹嘛！我還在刷牙！你有病想吃我牙膏是不是？.......顧......懷川......別親......我弄死.......”要說的話全變成了嗚嗚咽咽的助興詞。
要不是這牙膏是是達到可食用的標準，就剛才，他倆已經打電話準備去醫院洗胃了。
“嫌棄”地推開人，赤腳站在冰涼的地板，幾下沖了臉，回頭對著人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狗東西，老子......你幹嘛？！”
顧懷川握住手腕，在其不明的滿臉疑惑，往下一伸。
“.......”
清晨的鳥叫總是格外清晰。
今天顧懷川公司休假，俞景川坐在電腦桌前忙工作，旁邊的人溜完狗，餵了貓，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手機。
【王強：@所有人，兄弟們，我完了，我今天早上稱體重，你們猜怎麽著？】
【羅穎南：怎麽說？秤壞了還是樓穿了？】
【熊大志：誒喲，我剛準備去‘難言’開店，怎麽一打開手機就看見小強在放屁？】
【莊文文：@熊大志，說的很好，下次再接再厲。】
【王強：（哭哭），我決定了，為了拿回曾經屬於我的一切，從此刻開始，我要督促我自己，減肥沒有捷徑，渴了喝水，餓了抽嘴！】
【熊大志：不過話說回來，我店裏的生意比之前好很多，有時間你們來玩啊，哥給你們包場。】
【王強：你們都是老板，只有我是純正的打工仔。】
【羅穎南：你一定要熱愛生活，畢竟你是打不死的小強。】
王強還真想給自己改名了，怎麽名字裏帶個“強”的都這麽命運坎坷？
對此，羅穎南的回覆是：【不，景哥的老爸也有“強”。】
王強沈默得有一分鐘，啪啪打字：【我發現我不是熱愛生活，我他媽是沒死成啊。】
【莊文文：怕啥？你要是有呼。】
【羅穎南：我們絕對必應！二中二中，勇敢向前沖！】
【王強：好兄弟，一輩子！】
【羅穎南：那必須的。@。@％，景哥學霸，你們今天幹嘛呢？今天周末你們出去玩沒？】
【％：在家。他在忙工作。】
一個消息出來，大家開始把話題扯到他們身上，說著他們竟然背著偷偷去了二中，怎麽都不帶說的，簡直不仗義。
顧懷川回答地言簡意賅，讓人不得不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臨時起意。】
莊文文機智地一比：【學霸，是不是因為知道俞景川一直想要回去，所以就帶著重溫舊地啦？】
【羅穎南：沒有我們，這就不能算“重溫”，有我們幾個在那才叫“重溫”。我不管，下次我們二中小分隊必須一起回去，給女俠和鐵頭一個驚喜。】
【莊文文：你那是驚嚇吧？你沒聽到俞景川說鐵頭追了他們一路啊，說要擰掉他的耳朵，還要寫兩千字的檢討。】
【王強：不是吧？鐵頭還這麽鐵？】
熊大志發了語音：“不是，你們能不能別老談二中，我連二中的大門都沒摸過，這話題我很難參與進來啊。”
有了語音，好像大家都開始像個癲子一樣興奮，發起了群內視頻。
顧懷川頓了頓，看眼旁邊。
俞景川頭也沒回，手摁著鼠標：“接，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又要放什麽狗屁。”
幾個視頻接連排在畫面，除了熊大志在車裏，其餘人的背景都是在家。
大家聊天聊地，笑罵聲沒斷過。
顧懷川在這裏面就像個機器人，點到名字就說話，沒點名字就眼睛斜著。
莊文文笑著道：“學霸。”
顧懷川眼睛看回去。
“你這兒跟我們視頻呢，怎麽還一直看旁邊？怎麽，旁邊有情人啊？”
其實大家都看破只是莊文文這會說破，顧懷川也不扭捏，把攝像頭對向某人，俞景川想也沒想，先是比中指，後翻著眼皮，懶懶道：“各位傻逼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晚上好，不好也拉倒。”
“......”
這嘴啐了毒吧？
羅穎南：“景哥，怎麽休息日還工作的？”
俞景川看了眼手機，說：“這句話你不應該問我。”
一邊的王強忽然痛哭，喊道：“後裔歐巴能射走工作日嗎？女媧娘娘能補星期天嗎？愚公爺爺能把周三移走嗎？大禹叔叔能不能治治我的薪水？”
俞景川說：“我有一個建議。”
“景哥您說。”
“你直接給你老板說你有點舒服，想多請幾天假再舒服舒服。”
“......”
幾人把話題談近又說遠，好像永遠都有聊不完的話。
也不知道是誰在電話裏說了聲我們有時間一起去萬林灣吧？好像去看那裏綠得像翡翠的湖。
“可以啊，不是快五一了嗎？要不咱們一起去那邊度假？”羅穎南問各位的意見。
其餘幾個人不用說，玩心大得很，就把目光默默盯著個小方塊。
顧懷川說：“我有時間。”
“老板當然有時間！”幾人笑嘻嘻地問另外個，“景哥，你呢？”
俞景川點著圖標：“他都要去了，你們說呢？”
就這麽敲定了時間地點，顧懷川掛了視頻，坐在旁邊沒有動。俞景川知道他在看自己，就勾勾手指，把人捧過來敷衍地親了親，然後又轉回去。
“忙完了陪你玩。”
“嗯。”
三花溜進屋裏，在桌子上走了一圈，來到顧懷川手邊蹭了蹭，隨後就像之前一樣要去蹭另外個爸爸，轉眼被親爹提回來，抱在懷裏沒讓去打擾。
“喵～”
Max循聲跑了進來，“解救”出三花後就一溜煙地一貓一狗往外跑。
“俞景川。”
“咋的了？”
“我工作日你工作日，我休息你工作日。”
俞景川頓住，默默回頭。
其實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自從參加echo領完獎，主動要跟他談合作的越來越多，所以也有些忙，好像也是從過完年之後，兩人的時間似乎是反著來的，除了吃飯睡覺碰在一起。
俞景川撓頭：“我已經往外掛了工作日，等忙完這組，保證下個周末不會再上班了。”
“......嗯。”
俞景川對著電腦看了會兒，還是決定先哄男朋友。
工作哪有男朋友重要？
“不做了？”顧懷川看他退出工作界面。
俞景川拉起他手往客廳走：“不做了，客戶不急，走，帶你看電視。”
他摸摸下巴，看向廚房，“要不還是先去一趟超市？家裏的鹽快沒了，醬油也快見底，順便在買些冰箱貼……等會再回來看電視？”
顧懷川點頭：“好。”
他們家附近有一家大型購物超市，商品應有盡有。
俞景川走在前面巡邏物資，挑到相應的東西之後，就會反手把它丟進後面的購物車。
等走到麥片區，他擡頭看著自己平時常吃的那款放在了最最頂層。
“……靠，他們故意的吧？”
顧懷川靠著貨架，看著他努力伸手又夠不到的樣子，嘴角抿著笑也不動，直到俞景川投來再笑我就滅了你的眼神，他才一把取過，拿給他時，又收了回去。
“你逗我呢？”
顧懷川：“嗯。”
“……”
“奶味麥片，你果然是個小孩兒。”他彎腰跟他對視，要親上去，被俞景川一巴掌呼開，氣鼓鼓地抓過他手裏的東西，瞪他，“公共場所，註意點。”
頓了頓，補充，“回家親。”
兩人又去了水果區。
顧懷川買了車厘子和聖女果，轉頭找人，看見他專註地對著一盒楊桃走神。
“男朋友，怎麽了？”
俞景川指著它：“我沒吃過楊桃，什麽味兒的？”
“大概楊桃味？”顧懷川琢磨著說，“水分挺足的，買回家嘗嘗？”
“嗯，勇於嘗試，說不定是喜歡的口味。”
買的差不多，因為是自助結賬，俞景川站著等顧懷川，視線瞟到站在結賬臺的一排花花綠綠的東西。
雖然羞恥，但家裏的之前買的那一抽屜是不是用完了？
俞景川努力回想，昨晚上他好像是看見見底了，要不要買？
可是在這裏這麽多人排隊，自己好歹是個猛男，拿這個是不是有點……
猛男最終還是保住了羞恥心。
兩人提著生活用品回家，俞景川正準備開電視，手腕被人拉著又出門。
“嘛？”
“取快遞。”
俞景川皺眉：“快遞很重？”
“不重。”
“那我去幹嘛？”
“陪我可以嗎？”
電梯門開的時候，俞景川沒忍住，上前擰著他胳膊上的肉，兇巴巴地說：“顧懷川，你能不能別這麽黏人？你以前都很矜持的，我現在感覺自己很像一個掛件，你走哪兒我掛哪兒。”
話雖這麽說，腳還是沒停，擰胳膊的手在原位揉了揉，換來顧懷川耷拉下眼皮。
“……你別搞得這麽委屈，我剛剛算了力度的。”
“那能牽手嗎？”
“不能，這是外面。”
“哦。”顧懷川蔫巴巴地說，“可能是我讓你丟了面子吧，我懂。”
“……”
等要到快遞站，俞景川才松開被捂出汗的手，仰著下巴讓他自己進去拿。
是個中大的紙盒，保密性很好，除了能看見單號，別的信息都沒有，重量算不上重，但是搖起來的時候能聽見聲響。
“你買的什麽？”
“能夠外用和內用的東西。”
什麽玩意兒？俞景川猜了猜：“你買藥了？”
“也算吧。”顧懷川點頭，“畢竟也屬於醫療器械。”
他們穿行到長滿綠葉的樹下，陽光透過縫隙照在肩膀，同行的步伐節奏均勻。
俞景川低頭看著他垂掛在身側的手，默了一會兒，主動拉住，說“顧懷川我們回家了。”
直到對方扣緊，相貼住掌紋，他笑著看過來：“嗯，回我們的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俞景川問的一句話，讓本沈灰的記憶活躍回夢裏。
在江城的這些年，顧懷川有時候感覺自己是人，有時候感覺自己不太像是人，像個需要不斷運轉的機器。
大二的這年，他立在公交站臺，看著雨滴砸落地面成了水花。
撐著傘路過的人不小心撞在他肩膀，顧懷川踉蹌了兩下，勉強站住。
“對不起啊，沒事吧？”
顧懷川搖搖頭，沒說話。
江城的很多公交站都沒有座位，他站了一會兒，拎起掛在手指上的冰粉，揭開蓋子，用勺子在裏面攪拌了幾下，送入嘴裏。
甜糯的紅豆裹挾著白桃的清香。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默默抿了下嘴唇，然後餵下第二口，第三口。
等到第四口的時候，他像是終於忍不住蹲了下去，一手拿著冰粉，一手捂著眼睛，肩膀控制不住地發抖。
同一路的公交不斷停靠交替，誰都不知道這個男生怎麽了，蹲在那裏很久，不說話，不吭聲，只是用一只手擋著眼睛。
等到好奇走近些看，才發現臉上全是濕的。
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過去，彎著腰拍他肩膀。
“你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顧懷川沒有說話。
“別是從車上下的匆忙，東西忘了？”
她把紙遞過去，勸慰，“別擔心，你告訴阿姨，你坐的是哪輛公交？丟的是什麽東西？我看看能不能叫人聯系上。”
顧懷川手指蜷了下，他聲音沙啞地厲害，像剛被刀子刮過，聽的讓人心疼。
“我把我最重要的東西丟在了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在哪兒呢？”
“我找不到他了。”
“我去了別墅區，去了南央街，去了學校，可是我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到他了。”
“……”
“俞景川，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
俞景川感覺肩膀那裏很潮，以為家裏天花板是不是漏水，睜眼準備叫人，又登時楞住。
顧懷川在哭嗎？
他緩緩側頭，看到那張平時不管做什麽看什麽都沒情緒的臉，此刻眼底紅成一片。
“顧懷川？”
俞景川去摸他，可對方的身體像是被丟進雨裏去過一樣，冷的手指發木。
直到那雙眼睛睜開，還帶著收不回的痛苦。
俞景川用手背給他擦眼淚，低聲問道：“怎麽了？這是做什麽夢了？”
顧懷川直直地看著他，沒有移開眼神。
“不是你怎麽了？”俞景川有些著急，“做噩夢了？哭得跟個小雨人似的，我還以為家裏漏水了。”
“俞景川。”
聽到這聲，俞景川的身體忽地一滯。
顧懷川說：“我在夢裏，找不到你。”
“......說什麽傻話？”俞景川摸著他的臉，“在這兒呢，哪兒也沒去，不信你摸摸，熱的。”
他牽引著手從額頭摸到臉，然後扣住，搖了搖，晃了晃，逗做噩夢的孩子一樣：“乖，景寶在這兒，景寶哪兒都沒去。”
顧懷川抱著他，俞景川感覺自己被擁得越來越緊，緊到要嵌入進他的身體。
“大早上謀殺親夫呢？”
顧懷川被逗笑，額頭抵著額頭。
“景寶。”
“嗯。”
“我愛你。”
“嗯。”
“我愛你。”
“知道。”
“我真的好愛好愛好愛好愛你。”
俞景川笑出聲，捏著他耳朵，湊上去不斷地回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顧大爺你好啰嗦你好啰嗦你好啰嗦你真的好啰嗦。”
除了每天起床都能看見對方，顧懷川大多數比自己早醒，然後側身，也不知道就著這個動作看了多久，反正俞景川每次醒來的時候，他都在，也會不厭其煩重覆那句“我愛你”。
在床上親來親去，抱著熱了，就松開些。
俞景川故意地頂他脖子，讓他癢，顧懷川就把他順勢按進懷裏鎖住不讓動。
“顧懷川，我要被悶死了，我數三聲，撒手。”
“1。”
“2。”
頭被擡起，迅速落下一吻，顧懷川把人從被子裏撈出來，抱著進浴室洗漱。
“鞋！我沒穿鞋！你讓我回去穿鞋！啊，鞋子，沒有你我腳可怎麽辦啊鞋子——”
無視戲精的喊叫，顧懷川不放人，讓他踩在自己腳上。
俞景川說屁嘞，傻逼才站你腳上，然後傻逼自然嫻熟地接過他擠好牙膏的牙刷，對著鏡子就是哢哢一頓猛刷。
看著身後的人，俞景川咬著牙刷擡眼，含糊不清：“顧懷川。”
背後的人擡眉。
“我好歹一八二點五，怎麽在你這兒這麽迷你？”
顧懷川側身吐掉沫子，抹過他鼻子，笑道：“這麽精確呢？”
“......0.5也是——”
“身高。”顧懷川幫他答，沒忍住咬臉偏頭親了親。
“幹嘛！我還在刷牙！你有病想吃我牙膏是不是？.......顧......懷川......別親......我弄死.......”要說的話全變成了嗚嗚咽咽的助興詞。
要不是這牙膏是是達到可食用的標準，就剛才，他倆已經打電話準備去醫院洗胃了。
“嫌棄”地推開人，赤腳站在冰涼的地板，幾下沖了臉，回頭對著人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狗東西，老子......你幹嘛？！”
顧懷川握住手腕，在其不明的滿臉疑惑，往下一伸。
“.......”
清晨的鳥叫總是格外清晰。
今天顧懷川公司休假，俞景川坐在電腦桌前忙工作，旁邊的人溜完狗，餵了貓，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手機。
【王強：@所有人，兄弟們，我完了，我今天早上稱體重，你們猜怎麽著？】
【羅穎南：怎麽說？秤壞了還是樓穿了？】
【熊大志：誒喲，我剛準備去‘難言’開店，怎麽一打開手機就看見小強在放屁？】
【莊文文：@熊大志，說的很好，下次再接再厲。】
【王強：（哭哭），我決定了，為了拿回曾經屬於我的一切，從此刻開始，我要督促我自己，減肥沒有捷徑，渴了喝水，餓了抽嘴！】
【熊大志：不過話說回來，我店裏的生意比之前好很多，有時間你們來玩啊，哥給你們包場。】
【王強：你們都是老板，只有我是純正的打工仔。】
【羅穎南：你一定要熱愛生活，畢竟你是打不死的小強。】
王強還真想給自己改名了，怎麽名字裏帶個“強”的都這麽命運坎坷？
對此，羅穎南的回覆是：【不，景哥的老爸也有“強”。】
王強沈默得有一分鐘，啪啪打字：【我發現我不是熱愛生活，我他媽是沒死成啊。】
【莊文文：怕啥？你要是有呼。】
【羅穎南：我們絕對必應！二中二中，勇敢向前沖！】
【王強：好兄弟，一輩子！】
【羅穎南：那必須的。@。@％，景哥學霸，你們今天幹嘛呢？今天周末你們出去玩沒？】
【％：在家。他在忙工作。】
一個消息出來，大家開始把話題扯到他們身上，說著他們竟然背著偷偷去了二中，怎麽都不帶說的，簡直不仗義。
顧懷川回答地言簡意賅，讓人不得不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臨時起意。】
莊文文機智地一比：【學霸，是不是因為知道俞景川一直想要回去，所以就帶著重溫舊地啦？】
【羅穎南：沒有我們，這就不能算“重溫”，有我們幾個在那才叫“重溫”。我不管，下次我們二中小分隊必須一起回去，給女俠和鐵頭一個驚喜。】
【莊文文：你那是驚嚇吧？你沒聽到俞景川說鐵頭追了他們一路啊，說要擰掉他的耳朵，還要寫兩千字的檢討。】
【王強：不是吧？鐵頭還這麽鐵？】
熊大志發了語音：“不是，你們能不能別老談二中，我連二中的大門都沒摸過，這話題我很難參與進來啊。”
有了語音，好像大家都開始像個癲子一樣興奮，發起了群內視頻。
顧懷川頓了頓，看眼旁邊。
俞景川頭也沒回，手摁著鼠標：“接，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又要放什麽狗屁。”
幾個視頻接連排在畫面，除了熊大志在車裏，其餘人的背景都是在家。
大家聊天聊地，笑罵聲沒斷過。
顧懷川在這裏面就像個機器人，點到名字就說話，沒點名字就眼睛斜著。
莊文文笑著道：“學霸。”
顧懷川眼睛看回去。
“你這兒跟我們視頻呢，怎麽還一直看旁邊？怎麽，旁邊有情人啊？”
其實大家都看破只是莊文文這會說破，顧懷川也不扭捏，把攝像頭對向某人，俞景川想也沒想，先是比中指，後翻著眼皮，懶懶道：“各位傻逼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晚上好，不好也拉倒。”
“......”
這嘴啐了毒吧？
羅穎南：“景哥，怎麽休息日還工作的？”
俞景川看了眼手機，說：“這句話你不應該問我。”
一邊的王強忽然痛哭，喊道：“後裔歐巴能射走工作日嗎？女媧娘娘能補星期天嗎？愚公爺爺能把周三移走嗎？大禹叔叔能不能治治我的薪水？”
俞景川說：“我有一個建議。”
“景哥您說。”
“你直接給你老板說你有點舒服，想多請幾天假再舒服舒服。”
“......”
幾人把話題談近又說遠，好像永遠都有聊不完的話。
也不知道是誰在電話裏說了聲我們有時間一起去萬林灣吧？好像去看那裏綠得像翡翠的湖。
“可以啊，不是快五一了嗎？要不咱們一起去那邊度假？”羅穎南問各位的意見。
其餘幾個人不用說，玩心大得很，就把目光默默盯著個小方塊。
顧懷川說：“我有時間。”
“老板當然有時間！”幾人笑嘻嘻地問另外個，“景哥，你呢？”
俞景川點著圖標：“他都要去了，你們說呢？”
就這麽敲定了時間地點，顧懷川掛了視頻，坐在旁邊沒有動。俞景川知道他在看自己，就勾勾手指，把人捧過來敷衍地親了親，然後又轉回去。
“忙完了陪你玩。”
“嗯。”
三花溜進屋裏，在桌子上走了一圈，來到顧懷川手邊蹭了蹭，隨後就像之前一樣要去蹭另外個爸爸，轉眼被親爹提回來，抱在懷裏沒讓去打擾。
“喵～”
Max循聲跑了進來，“解救”出三花後就一溜煙地一貓一狗往外跑。
“俞景川。”
“咋的了？”
“我工作日你工作日，我休息你工作日。”
俞景川頓住，默默回頭。
其實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自從參加echo領完獎，主動要跟他談合作的越來越多，所以也有些忙，好像也是從過完年之後，兩人的時間似乎是反著來的，除了吃飯睡覺碰在一起。
俞景川撓頭：“我已經往外掛了工作日，等忙完這組，保證下個周末不會再上班了。”
“......嗯。”
俞景川對著電腦看了會兒，還是決定先哄男朋友。
工作哪有男朋友重要？
“不做了？”顧懷川看他退出工作界面。
俞景川拉起他手往客廳走：“不做了，客戶不急，走，帶你看電視。”
他摸摸下巴，看向廚房，“要不還是先去一趟超市？家裏的鹽快沒了，醬油也快見底，順便在買些冰箱貼……等會再回來看電視？”
顧懷川點頭：“好。”
他們家附近有一家大型購物超市，商品應有盡有。
俞景川走在前面巡邏物資，挑到相應的東西之後，就會反手把它丟進後面的購物車。
等走到麥片區，他擡頭看著自己平時常吃的那款放在了最最頂層。
“……靠，他們故意的吧？”
顧懷川靠著貨架，看著他努力伸手又夠不到的樣子，嘴角抿著笑也不動，直到俞景川投來再笑我就滅了你的眼神，他才一把取過，拿給他時，又收了回去。
“你逗我呢？”
顧懷川：“嗯。”
“……”
“奶味麥片，你果然是個小孩兒。”他彎腰跟他對視，要親上去，被俞景川一巴掌呼開，氣鼓鼓地抓過他手裏的東西，瞪他，“公共場所，註意點。”
頓了頓，補充，“回家親。”
兩人又去了水果區。
顧懷川買了車厘子和聖女果，轉頭找人，看見他專註地對著一盒楊桃走神。
“男朋友，怎麽了？”
俞景川指著它：“我沒吃過楊桃，什麽味兒的？”
“大概楊桃味？”顧懷川琢磨著說，“水分挺足的，買回家嘗嘗？”
“嗯，勇於嘗試，說不定是喜歡的口味。”
買的差不多，因為是自助結賬，俞景川站著等顧懷川，視線瞟到站在結賬臺的一排花花綠綠的東西。
雖然羞恥，但家裏的之前買的那一抽屜是不是用完了？
俞景川努力回想，昨晚上他好像是看見見底了，要不要買？
可是在這裏這麽多人排隊，自己好歹是個猛男，拿這個是不是有點……
猛男最終還是保住了羞恥心。
兩人提著生活用品回家，俞景川正準備開電視，手腕被人拉著又出門。
“嘛？”
“取快遞。”
俞景川皺眉：“快遞很重？”
“不重。”
“那我去幹嘛？”
“陪我可以嗎？”
電梯門開的時候，俞景川沒忍住，上前擰著他胳膊上的肉，兇巴巴地說：“顧懷川，你能不能別這麽黏人？你以前都很矜持的，我現在感覺自己很像一個掛件，你走哪兒我掛哪兒。”
話雖這麽說，腳還是沒停，擰胳膊的手在原位揉了揉，換來顧懷川耷拉下眼皮。
“……你別搞得這麽委屈，我剛剛算了力度的。”
“那能牽手嗎？”
“不能，這是外面。”
“哦。”顧懷川蔫巴巴地說，“可能是我讓你丟了面子吧，我懂。”
“……”
等要到快遞站，俞景川才松開被捂出汗的手，仰著下巴讓他自己進去拿。
是個中大的紙盒，保密性很好，除了能看見單號，別的信息都沒有，重量算不上重，但是搖起來的時候能聽見聲響。
“你買的什麽？”
“能夠外用和內用的東西。”
什麽玩意兒？俞景川猜了猜：“你買藥了？”
“也算吧。”顧懷川點頭，“畢竟也屬於醫療器械。”
他們穿行到長滿綠葉的樹下，陽光透過縫隙照在肩膀，同行的步伐節奏均勻。
俞景川低頭看著他垂掛在身側的手，默了一會兒，主動拉住，說“顧懷川我們回家了。”
直到對方扣緊，相貼住掌紋，他笑著看過來：“嗯，回我們的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