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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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游戲過程中，羅穎南他們的嘴巴從不間歇，什麽話都往外說，自家的對家的祖宗十八代頻頻出場，惹得鄰座好幾次欲言又止，哪怕是等待覆活期間也能一直嘮叨。
但俞景川不會。
隊友掛了，他擰眉，隊友賣了，他揉鼻，隊友求助，他視情況而定......
顧懷川看得專註，片刻後低頭翻出手機，正準備摁下這一刻，俞景川突然取下一半耳機靠過來。
“忘了問你了，你要不要喝點什麽？算了，我還是直接叫，欸老板！8號桌來瓶蘇打水和我以前常吃的那幾種口味薯片。”
說完滑動椅子，輕薄的衣服滑過胳膊蹭在手背，俞景川手指在鼠標上面點了幾下，又在鍵盤處按了幾下，直到電腦界面彈出“植物大戰僵屍”，並且用眼神示意你可以玩了，戴上耳機，畫面剛好到覆活，舉槍繼續跟對方隱殺。
頻繁舔包舔出陰影，熊大志被打得想要五竅噴血七魄歸天。
“靠，什麽運氣？連續拆了六個炸藥包？！我這也別當玩家了，直接搞炸藥包售賣得了！欸你們要不要從我這兒進點貨？不要999，只要888。”
“欸欸欸，你們看見沒？老子剛才一次性收割了三個人頭，哼哼，他們還想擊斃我？媽的，真爽！”羅穎南喝了兩口可樂，視線瞥過戰績，“只是可惜了......景哥，你中間是卡機網絡遲緩了嗎？站原地被人狙擊，要不然你能拿下第一名的槍神榮譽稱號。”
幾人嘰嘰喳喳，俞景川帶話過濾丟一半聽一半，說：“嗯，網絡延遲。”
聽見這話，熊大志叫著前面的小弟：“你去跟景哥換臺機子。”
男生應聲站起來，提著打火機和煙盒就要換位置，俞景川壓下手腕：“不用，我習慣坐老位置。”
對面羅穎南表示十分不理解。
如果自己腦子沒生銹，景哥現在坐的位置貌似是自己的老位置，而他的......
熊大志也跟著望過去，看見什麽，瞳仁瞪得有車輪子那麽大，猛地竄起，走後面確認兩遍：“我靠？我靠！我第一次看見有人來網吧玩這破游戲的？”
“什麽什麽游戲？”羅穎南好奇地跑過來，等看到豌豆射手吐著豌豆打鐵桶僵屍的一瞬間，他大腦也跟著鐵桶僵屍秀逗了。
這？
旁邊冷不丁：“幹什麽？你們沒玩過？”
熊大志摸摸後腦：“玩是肯定玩過，但第一次在......耶？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我記得我女朋友陪我來網吧，她也不會玩我們的游戲，我就給她單獨開了一臺機子，游戲也是植物大戰僵屍。”
羅穎南錘他一拳：“你有病吧？咱學霸怎麽可能是景哥的女朋友，哈哈，學霸，你承認你是咱景哥的女朋友嗎？”
顧懷川眼皮終於動了動，然後移動到旁邊。
俞景川正仰頭正喝水，少年屬性的喉結在昏暗的燈光下蕩漾著漂亮弧度。
“嗯。”
“噗——”
羅穎南和熊大志都還沒回神，聞聲轉頭就看見某人口若漏勺，水噴得電腦屏上面全是，結算戰績的界面投射著旖旎的彩光。
俞景川忘了自己是怎麽扭轉頭的，等再望過去的時候，顧懷川已經轉了回去，修長的手指一點一松，地裏種了新的窩瓜，窩瓜嘴角邪惡一歪，哐當坐死鐵桶僵屍。
打完幾局游戲，天色還早，熊大志非要拉人吃午間燒烤。
燒烤店晚上最熱鬧，現在沒什麽人，去的時候老板都還在店裏吹風扇打盹。
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搭著紅色頂棚，幾個男生把場子哄得熱熱鬧鬧，只有老板在滿是嗆人的灰煙裏忙碌。
俞景川看著他們拿煙點火。
之前在密閉空間倒是能說一二，但也不能總限制別人，何況這裏空氣流通，他也不好說什麽，便別頭要提醒顧懷川往自己這邊靠點，結果轉眼就跟他對視上。
“......他們要抽煙，能接受嗎？”
“嗯。”
俞景川點點頭，把頭縮了回去。
熊大志沒安分一會兒，又把女朋友給叫來，聽到俞景川也在，那閨蜜盡管知道人有所愛，也還是跟著來了，只是這次俞景川旁邊坐著那個行為舉止有些奇怪的男生。
皮相極好，只是神情冷淡，頗有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比及旁邊更不好接觸。發現眼神微變，是跟俞景川有交流的時候，那整個眉眼都會放松下來，趨於柔和。
正觀察著，男生略擡眼皮，望過來時，不知怎麽的，莫名感覺到一陣鋒利與說不出來的壓迫，不得已迅速挪開視線，往嘴裏塞了瓣酸溜溜的橘子。
這時，俞景川起身要去廁所。
燒烤店的廁所不在店裏，要繞到後面的鐵棚。
見景哥走了，羅穎南坐過來：“學霸，喝點嗎？”
顧懷川想起上次火鍋聚餐後的淺醉，分別時被俞景川說了句“不會喝就拒絕，誰又不會逼你”，於是搖搖頭。
羅穎南也沒強讓，放下酒杯時問及：“景哥今天幹嘛去你家？你們是不是又背著我在偷偷搞瑞士卷呢？景哥不會真要上清華北大吧？”
顧懷川剛要開口，熊大志噴笑：“人家景哥有思想覺悟唄，話說回來學霸你都給景哥補習功課了，那說明你成績還不錯吧？冒昧問一下你平時成績都是班裏第幾名啊？”
“第一。”
顧懷川的話語平靜，平靜到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熊大志：“什麽第一？哪一科？”
顧懷川：“全科。”
“......”
熊大志想湊近細問，景哥之前說抽煙不要當顧懷川面前抽，否則見一次揍一次，就順手摁滅，上前問道：“我靠，那些題你怎麽做的？”
顧懷川：“腦子。”
所有人：“........”
腦子好像被無意之間中傷了。
羅穎南發出揶揄的笑，掰著手指頭說：“人家學霸說得很含蓄了，第一，學科第一，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所有人：“？”
他們驚愕的點不是顧懷川成績好，而是成績好的學生基本都不屑與他們這種人為伍，要麽看不起，要麽瞧不上，反正就是看見扭頭就走，見他們跟見瘟神似的。
可眼前這位......
怎麽反著來的？
記得景哥維護他的樣子，熊大志有些不理解：“你不是轉校生嗎？跟景哥關系咋搞得這麽好的？”畢竟俞景川身邊除了羅穎南這種小跟班，也沒見他對誰這麽好過。
“同桌友誼懂不懂？”羅穎南道。
“那是不是說，我要是跟景哥做同桌，也能得到景哥的厚重？”熊大志胡亂加詞說。
羅穎南笑罵，回憶起從前：“厚不厚重我不知道，每天開戰倒是有可能，畢竟我到現在還記得你掀了星圖網吧的機子，拎起鍵盤說要幹我景哥的蠻橫樣。”
“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熊大志笑呵呵，顯得憨厚，“我那時不懂事，年少輕狂了些，不過你看我這——”他有一顆門牙顏色比其他的略新，“那時候景哥也是生猛，一拳給我幹碎顆門牙。”
“誰叫你口出狂言說要把我給收拾了？不知道景哥別的不說，護短這塊他說第二沒人說第一。”他豎起拇指。
顧懷川邊聽邊低頭看了時間，又擡頭望了望，註意到角落的監控器。
羅穎南疑惑地回頭：“咦？這多多長時間了？景哥莫不是掉廁所了？”
熊大志看了眼他酒杯：“都沒怎麽碰酒呢，應該是......”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悶，廁所那邊傳出一道尖銳徹底劃破眾人嬉笑的臉龐。
羅穎南直覺出事，和熊大志他們挑起酒瓶子就要沖，他還準備給學霸說躲著點，打起來的時候酒瓶板凳統統不長眼。
一低頭......人呢？
顧懷川跑到後方的時候，俞景川正用胳膊抵著一個男人，因為用力壓著脖子的原因，男人整張臉透著窒息的豬肝紅。
“你他媽敢不敢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男人嘴角流著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也跟著被鐵板砸壞了，分明看到少年眼底的滔天怒氣，嘴裏仍舊不知死活地冷呵：“老子說了又怎麽樣？要不是你，我他媽能淪落到現在這番模樣？沒有你爸，你他媽的什麽都不是，俞景川，你就是有媽生沒媽養的狗崽子.......”
砰！
鐵棚瞬間砸凹陷，男人痛哼著捂頭跪下去，然而不等他反應，頭皮一拉扯，他被迫仰視上去，看到一張陰惻到徹底的臉。
“再說一遍。”
男人張了張嘴，見他渾身戾氣暴漲，心下斷定自己敢說，這命閻王也許就來收了，進而莫名縮了下聲。
顧懷川及時上前拉住手：“俞景川，有什麽事......”
“我靠？！真他媽開天辟地什麽鬼東西都有！”羅穎南的怒氣明顯更上一層，要不是熊大志拉著，能跳起來把酒瓶摔他頭上。
熊大志怕鬧出人命，畢竟景哥都已經把人打得滿臉血：“等等等等，你們別沖動，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可真不是一兩句話擺得平的，沖動是魔鬼......”
“魔你媽個頭！你知不知道這逼是誰？他就是二中原來的高一數學老師，老子見到人可算想起名字，王濤，你個傻逼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景哥至今風評遭受迫害，被多少人指著後脊背編排......”
羅穎南突然沒了聲。
不對，是所有人都沒聲。
如果他們沒有眼瞎，沒有意識不清，剛剛應該就是學霸伸手揍了對方一拳？
熊大志摸著自己臉，莫名感覺有點疼。
只見顧懷川把人揪著衣領領口直接提起來：“道歉。”
“道你媽......”
衣領處緊得呼吸有些滯訥，比剛才還要喘不上來氣。
顧懷川似乎是跟什麽犟上，咬著牙繼續重覆：“道歉。”
王濤睜圓眼睛，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是哪個小崽子，所以更別提是不是有什麽仇，要罵回去，看見對方眼底冷淡時皺了下眉。
不等人開口，有口哨又吹又帶著制止性地喊：“前面幹什麽的？！——站住！不準跑！！！”
等顧懷川反應過來，他的手被俞景川牽著往另外個方向跑，一時之間，動靜頗大，天又不暗，找不到可以迅速藏身的地方。
到了岔路口，俞景川跟後面那群丟下一句“分散跑”，轉頭帶著人熟練竄進逼仄小巷。
保安在外面打電話，走了幾圈沒看見人打算往外走。
就在俞景川準備松口氣，眼角一凝，視野下方的影子有了逼近趨勢。
靠。
俞景川擡手捂住對方的口鼻，眨眼幾次示意“絕對不要說話”。
恰在此時又有什麽東西從腳下穿過，卻也無形給他們化解危機。
“哦？老鼠。你那邊看見人了嗎？好，我馬上趕過來。”
為了確保安全，俞景川又再等了一分鐘，垂頭嘆口氣，想起什麽，猛地擡頭。
顧懷川低著眉，漆黑的眼睛盯著自己沒有眨動。
“......”
我他媽為什麽要用自己的手捂他的？顧懷川可是連隕星砸面前都不會眨眼的淡定哥！
小巷光暗，有些東西變得暧昧，兩人的五官在視線裏都很模糊。
之前自己是一個人，空間不說開闊，至少轉身行走完全夠用，現在本就不怎麽寬的地方一下卡進兩個高個兒男生，就連彼此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清晰傳進皮膚。
“你有沒有事？”俞景川胡亂問了個沒邏輯的問題。
“.......”
“說話啊。”
顧懷川眼睛往下瞥了眼，俞景川著火似地收了手，卻也下意識捏了捏，掌心溫濕溫濕的......這人呼吸怎麽有水？
“我沒事。”
俞景川“哦”了聲，顧懷川稍微挪動一下腳準備出去，緊接著下一刻，去路就被一只胳膊橫著強勢擋住。
“他們喜歡折還確認。”俞景川沒看自己，望著另一個黑乎乎的方向，“你再等會兒。我有經驗信我。”
“嗯。”顧懷川氣息停在燒紅的耳邊，低沈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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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過程中，羅穎南他們的嘴巴從不間歇，什麽話都往外說，自家的對家的祖宗十八代頻頻出場，惹得鄰座好幾次欲言又止，哪怕是等待覆活期間也能一直嘮叨。
但俞景川不會。
隊友掛了，他擰眉，隊友賣了，他揉鼻，隊友求助，他視情況而定......
顧懷川看得專註，片刻後低頭翻出手機，正準備摁下這一刻，俞景川突然取下一半耳機靠過來。
“忘了問你了，你要不要喝點什麽？算了，我還是直接叫，欸老板！8號桌來瓶蘇打水和我以前常吃的那幾種口味薯片。”
說完滑動椅子，輕薄的衣服滑過胳膊蹭在手背，俞景川手指在鼠標上面點了幾下，又在鍵盤處按了幾下，直到電腦界面彈出“植物大戰僵屍”，並且用眼神示意你可以玩了，戴上耳機，畫面剛好到覆活，舉槍繼續跟對方隱殺。
頻繁舔包舔出陰影，熊大志被打得想要五竅噴血七魄歸天。
“靠，什麽運氣？連續拆了六個炸藥包？！我這也別當玩家了，直接搞炸藥包售賣得了！欸你們要不要從我這兒進點貨？不要999，只要888。”
“欸欸欸，你們看見沒？老子剛才一次性收割了三個人頭，哼哼，他們還想擊斃我？媽的，真爽！”羅穎南喝了兩口可樂，視線瞥過戰績，“只是可惜了......景哥，你中間是卡機網絡遲緩了嗎？站原地被人狙擊，要不然你能拿下第一名的槍神榮譽稱號。”
幾人嘰嘰喳喳，俞景川帶話過濾丟一半聽一半，說：“嗯，網絡延遲。”
聽見這話，熊大志叫著前面的小弟：“你去跟景哥換臺機子。”
男生應聲站起來，提著打火機和煙盒就要換位置，俞景川壓下手腕：“不用，我習慣坐老位置。”
對面羅穎南表示十分不理解。
如果自己腦子沒生銹，景哥現在坐的位置貌似是自己的老位置，而他的......
熊大志也跟著望過去，看見什麽，瞳仁瞪得有車輪子那麽大，猛地竄起，走後面確認兩遍：“我靠？我靠！我第一次看見有人來網吧玩這破游戲的？”
“什麽什麽游戲？”羅穎南好奇地跑過來，等看到豌豆射手吐著豌豆打鐵桶僵屍的一瞬間，他大腦也跟著鐵桶僵屍秀逗了。
這？
旁邊冷不丁：“幹什麽？你們沒玩過？”
熊大志摸摸後腦：“玩是肯定玩過，但第一次在......耶？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我記得我女朋友陪我來網吧，她也不會玩我們的游戲，我就給她單獨開了一臺機子，游戲也是植物大戰僵屍。”
羅穎南錘他一拳：“你有病吧？咱學霸怎麽可能是景哥的女朋友，哈哈，學霸，你承認你是咱景哥的女朋友嗎？”
顧懷川眼皮終於動了動，然後移動到旁邊。
俞景川正仰頭正喝水，少年屬性的喉結在昏暗的燈光下蕩漾著漂亮弧度。
“嗯。”
“噗——”
羅穎南和熊大志都還沒回神，聞聲轉頭就看見某人口若漏勺，水噴得電腦屏上面全是，結算戰績的界面投射著旖旎的彩光。
俞景川忘了自己是怎麽扭轉頭的，等再望過去的時候，顧懷川已經轉了回去，修長的手指一點一松，地裏種了新的窩瓜，窩瓜嘴角邪惡一歪，哐當坐死鐵桶僵屍。
打完幾局游戲，天色還早，熊大志非要拉人吃午間燒烤。
燒烤店晚上最熱鬧，現在沒什麽人，去的時候老板都還在店裏吹風扇打盹。
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搭著紅色頂棚，幾個男生把場子哄得熱熱鬧鬧，只有老板在滿是嗆人的灰煙裏忙碌。
俞景川看著他們拿煙點火。
之前在密閉空間倒是能說一二，但也不能總限制別人，何況這裏空氣流通，他也不好說什麽，便別頭要提醒顧懷川往自己這邊靠點，結果轉眼就跟他對視上。
“......他們要抽煙，能接受嗎？”
“嗯。”
俞景川點點頭，把頭縮了回去。
熊大志沒安分一會兒，又把女朋友給叫來，聽到俞景川也在，那閨蜜盡管知道人有所愛，也還是跟著來了，只是這次俞景川旁邊坐著那個行為舉止有些奇怪的男生。
皮相極好，只是神情冷淡，頗有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比及旁邊更不好接觸。發現眼神微變，是跟俞景川有交流的時候，那整個眉眼都會放松下來，趨於柔和。
正觀察著，男生略擡眼皮，望過來時，不知怎麽的，莫名感覺到一陣鋒利與說不出來的壓迫，不得已迅速挪開視線，往嘴裏塞了瓣酸溜溜的橘子。
這時，俞景川起身要去廁所。
燒烤店的廁所不在店裏，要繞到後面的鐵棚。
見景哥走了，羅穎南坐過來：“學霸，喝點嗎？”
顧懷川想起上次火鍋聚餐後的淺醉，分別時被俞景川說了句“不會喝就拒絕，誰又不會逼你”，於是搖搖頭。
羅穎南也沒強讓，放下酒杯時問及：“景哥今天幹嘛去你家？你們是不是又背著我在偷偷搞瑞士卷呢？景哥不會真要上清華北大吧？”
顧懷川剛要開口，熊大志噴笑：“人家景哥有思想覺悟唄，話說回來學霸你都給景哥補習功課了，那說明你成績還不錯吧？冒昧問一下你平時成績都是班裏第幾名啊？”
“第一。”
顧懷川的話語平靜，平靜到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熊大志：“什麽第一？哪一科？”
顧懷川：“全科。”
“......”
熊大志想湊近細問，景哥之前說抽煙不要當顧懷川面前抽，否則見一次揍一次，就順手摁滅，上前問道：“我靠，那些題你怎麽做的？”
顧懷川：“腦子。”
所有人：“........”
腦子好像被無意之間中傷了。
羅穎南發出揶揄的笑，掰著手指頭說：“人家學霸說得很含蓄了，第一，學科第一，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所有人：“？”
他們驚愕的點不是顧懷川成績好，而是成績好的學生基本都不屑與他們這種人為伍，要麽看不起，要麽瞧不上，反正就是看見扭頭就走，見他們跟見瘟神似的。
可眼前這位......
怎麽反著來的？
記得景哥維護他的樣子，熊大志有些不理解：“你不是轉校生嗎？跟景哥關系咋搞得這麽好的？”畢竟俞景川身邊除了羅穎南這種小跟班，也沒見他對誰這麽好過。
“同桌友誼懂不懂？”羅穎南道。
“那是不是說，我要是跟景哥做同桌，也能得到景哥的厚重？”熊大志胡亂加詞說。
羅穎南笑罵，回憶起從前：“厚不厚重我不知道，每天開戰倒是有可能，畢竟我到現在還記得你掀了星圖網吧的機子，拎起鍵盤說要幹我景哥的蠻橫樣。”
“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熊大志笑呵呵，顯得憨厚，“我那時不懂事，年少輕狂了些，不過你看我這——”他有一顆門牙顏色比其他的略新，“那時候景哥也是生猛，一拳給我幹碎顆門牙。”
“誰叫你口出狂言說要把我給收拾了？不知道景哥別的不說，護短這塊他說第二沒人說第一。”他豎起拇指。
顧懷川邊聽邊低頭看了時間，又擡頭望了望，註意到角落的監控器。
羅穎南疑惑地回頭：“咦？這多多長時間了？景哥莫不是掉廁所了？”
熊大志看了眼他酒杯：“都沒怎麽碰酒呢，應該是......”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悶，廁所那邊傳出一道尖銳徹底劃破眾人嬉笑的臉龐。
羅穎南直覺出事，和熊大志他們挑起酒瓶子就要沖，他還準備給學霸說躲著點，打起來的時候酒瓶板凳統統不長眼。
一低頭......人呢？
顧懷川跑到後方的時候，俞景川正用胳膊抵著一個男人，因為用力壓著脖子的原因，男人整張臉透著窒息的豬肝紅。
“你他媽敢不敢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男人嘴角流著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也跟著被鐵板砸壞了，分明看到少年眼底的滔天怒氣，嘴裏仍舊不知死活地冷呵：“老子說了又怎麽樣？要不是你，我他媽能淪落到現在這番模樣？沒有你爸，你他媽的什麽都不是，俞景川，你就是有媽生沒媽養的狗崽子.......”
砰！
鐵棚瞬間砸凹陷，男人痛哼著捂頭跪下去，然而不等他反應，頭皮一拉扯，他被迫仰視上去，看到一張陰惻到徹底的臉。
“再說一遍。”
男人張了張嘴，見他渾身戾氣暴漲，心下斷定自己敢說，這命閻王也許就來收了，進而莫名縮了下聲。
顧懷川及時上前拉住手：“俞景川，有什麽事......”
“我靠？！真他媽開天辟地什麽鬼東西都有！”羅穎南的怒氣明顯更上一層，要不是熊大志拉著，能跳起來把酒瓶摔他頭上。
熊大志怕鬧出人命，畢竟景哥都已經把人打得滿臉血：“等等等等，你們別沖動，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可真不是一兩句話擺得平的，沖動是魔鬼......”
“魔你媽個頭！你知不知道這逼是誰？他就是二中原來的高一數學老師，老子見到人可算想起名字，王濤，你個傻逼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景哥至今風評遭受迫害，被多少人指著後脊背編排......”
羅穎南突然沒了聲。
不對，是所有人都沒聲。
如果他們沒有眼瞎，沒有意識不清，剛剛應該就是學霸伸手揍了對方一拳？
熊大志摸著自己臉，莫名感覺有點疼。
只見顧懷川把人揪著衣領領口直接提起來：“道歉。”
“道你媽......”
衣領處緊得呼吸有些滯訥，比剛才還要喘不上來氣。
顧懷川似乎是跟什麽犟上，咬著牙繼續重覆：“道歉。”
王濤睜圓眼睛，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是哪個小崽子，所以更別提是不是有什麽仇，要罵回去，看見對方眼底冷淡時皺了下眉。
不等人開口，有口哨又吹又帶著制止性地喊：“前面幹什麽的？！——站住！不準跑！！！”
等顧懷川反應過來，他的手被俞景川牽著往另外個方向跑，一時之間，動靜頗大，天又不暗，找不到可以迅速藏身的地方。
到了岔路口，俞景川跟後面那群丟下一句“分散跑”，轉頭帶著人熟練竄進逼仄小巷。
保安在外面打電話，走了幾圈沒看見人打算往外走。
就在俞景川準備松口氣，眼角一凝，視野下方的影子有了逼近趨勢。
靠。
俞景川擡手捂住對方的口鼻，眨眼幾次示意“絕對不要說話”。
恰在此時又有什麽東西從腳下穿過，卻也無形給他們化解危機。
“哦？老鼠。你那邊看見人了嗎？好，我馬上趕過來。”
為了確保安全，俞景川又再等了一分鐘，垂頭嘆口氣，想起什麽，猛地擡頭。
顧懷川低著眉，漆黑的眼睛盯著自己沒有眨動。
“......”
我他媽為什麽要用自己的手捂他的？顧懷川可是連隕星砸面前都不會眨眼的淡定哥！
小巷光暗，有些東西變得暧昧，兩人的五官在視線裏都很模糊。
之前自己是一個人，空間不說開闊，至少轉身行走完全夠用，現在本就不怎麽寬的地方一下卡進兩個高個兒男生，就連彼此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清晰傳進皮膚。
“你有沒有事？”俞景川胡亂問了個沒邏輯的問題。
“.......”
“說話啊。”
顧懷川眼睛往下瞥了眼，俞景川著火似地收了手，卻也下意識捏了捏，掌心溫濕溫濕的......這人呼吸怎麽有水？
“我沒事。”
俞景川“哦”了聲，顧懷川稍微挪動一下腳準備出去，緊接著下一刻，去路就被一只胳膊橫著強勢擋住。
“他們喜歡折還確認。”俞景川沒看自己，望著另一個黑乎乎的方向，“你再等會兒。我有經驗信我。”
“嗯。”顧懷川氣息停在燒紅的耳邊，低沈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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