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生死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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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生死常態
淩晨五點。
我們一直等到了這個點，期間誰都沒去打擾那哥倆。
天快亮了，耗子帶著小軒回到了我們這裏。
“過去吧……”
他松開了小軒的手，輕輕推了小軒一下。
小軒乖乖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他隱忍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擡頭望著耗子，兩只小手死死捏著衣角。
直到這一刻，他還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已經知道耗子死了，他心裏也很難過，其實他才八歲，就算他哭鬧，滿地打滾，我們都能理解他。
我難以想象他才八歲，他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內心。
我今年26了，我身邊人走的時候，我沒有一次有小軒這麽沈得住氣過。
“要好好上學，只有將來有出息，你才能去找你媽。”
耗子也望著小軒，做最後的囑托：“千萬別偷東西，別讓人家看不起你，不管遇到什麽困難，要向前看。”
小軒點點頭，對耗子揮了揮手，做著無聲的道別。
七爺上前兩步，掐起道指，緩緩擡起右手。
向來幹脆利落的他，這一次竟有些磨蹭起來。
他擡起來的手，又落下，又擡起，超度的經文始終沒念得出來。
這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倆，今晚就是訣別，這次的再見，不是還能相見，而是……再也見不到。
“孩子，我送你上路了，安心地去吧。”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一路走好……”
耗子上路了。
他走之前，目光還停留在他最關心的弟弟身上。
小軒還是沒哭出聲來，我實在看不下去，走到他跟前蹲下，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說道：“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是你的權利，我們每個人都有這一天，生老病死，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事。”
“但死亡並不是終點，你哥哥並沒有消失，他只是變成了另一個人，去開始新的人生了。”
這些話說給一個小孩聽，不一定聽得懂。
但我相信，小軒聽得懂。
他明知道耗子已經死了，明知道自已要離開瞎眼老人，但還能隱忍悲痛，不讓瞎眼老人和耗子放不下他，這真不是一個小孩能有的心智。
連大人都未必有他懂事。
他點了點頭，還是沒發出聲音，也沒說話。
我嘆了口氣，把他抱了起來，準備帶他回酒店收拾東西。
死亡，有時候未必是一件可怕的事，但一定傷感。
就像那句臨終詩寫的一樣：
生在陽間有散場，
死歸地府又何妨，
陽間地府俱相似，
不過漂流在異鄉。
……
天亮後，我們送陳院長和小軒去了車站。
七爺送了一張平安符給他，摸著他的頭說道：“這個世上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要好好生活，要向前看。”
小軒點點頭：“謝謝爺爺。”
他又看著我們，從口袋裏面拿了一包薯片出來，遞給我：“等我有了出息，我給你們買很多薯片。”
我沒拒絕，這畢竟是孩子的心意。
接著，他把我拉到一邊，又塞了五百塊錢給我。
我嚇了一跳，心說這孩子太客氣了，還給我包紅包。
我正要拒絕他，他卻說：“墨哥，你拿回去給我爺爺，這是爺爺給我的，但他比我需要錢，我去了陳院長那裏不用花錢，你讓爺爺多買點肉吃，他身體不好。”
我握著這五百塊錢，心情很覆雜，說：“既然是爺爺給你的，那你就收著吧，這是爺爺的心意。”
他不接，又還給我，很嚴肅地跟我說：“我知道等我有出息的時候，爺爺已經不在了，我沒辦法孝敬他，我也不能麻煩院長叔叔經常帶我回家看爺爺，我不知道爺爺什麽時候就死了，跟我哥一樣。”
我怔怔地看著他，兩腮又有些發酸，楞了半天。
我把這五百塊錢揣進了兜裏，說：“我幫你帶回去給爺爺，以後你要是想回去看他，又不想麻煩院長叔叔，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回去看爺爺。”
昨天我們給他買了一部手機，就是為了讓他方便聯系我們。
距離車來還有一個小時，我趁安寧他們在跟小軒說話，便把陳院長拉到一邊。
我準備捐五萬塊錢給他們福利院。
我想積德……
七爺說過，如果捐錢做善事，除了不能宣揚以外，這個錢還得落到實處，真正幫助到人了，陰德才能積起來。
如果捐出去的錢被人貪了，實則積不了德。
我也是信任陳院長，才決定把錢捐給他們福利院。
我聽他說，他們福利院有八十多個孩子。
陳院長收到我的轉賬後，跟我握手表示感激：“我替福利院的孩子們謝謝你了，這錢我保證每一分都花在孩子身上，我要是貪了一分錢，我天打雷劈，出門被車撞死。”
我心說他怎麽這麽喜歡發毒誓，其實他不用發我也信他，因為七爺信他。
“年輕人，好人有好報，回頭我會在我們福利院的公告欄上，把你的名字寫上去，讓孩子們知道好心人叫什麽。”
聽到陳院長的話，我連忙擺手：“不用，您千萬不要寫上去，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的名字，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楞了一下，感慨道：“你們真是好人啊，做善事都不喜歡留名。”
“我們？”我也楞了一下：“除了我，誰還給您轉了錢？七爺嗎？”
陳院長說：“七爺給我們福利院捐了不少錢了，我說的是你那兩個朋友。”
我有些驚訝，倒不是驚訝宋曉天捐錢，我驚訝的是安寧居然也捐了錢。
她本來也沒多少錢，手裏的錢還是上次去超度劉靜，劉靜他老公給的酬金。
“陳院長，他們捐了多少錢？”我有點八卦。
陳院長一臉為難：“他們……不讓我透露給任何人，而且千叮嚀萬囑咐，我也不知道為啥……”
我明白了，七爺之前也給他們說過，怎麽才能積陰德。
“哦那行，那我不問了。”
沒多久，我們把陳院長和小軒送上了車。
小軒這孩子，將來肯定是有出息的，但有個很殘酷的現實，他一心想要當消防員，他想滅火救人，也希望他媽媽能在電視上看到他。
可是……他爸坐牢了。
犯罪影響三代，所以，他這輩子都當不了消防員。
七爺說得沒錯，有些人的命數，是改變不了的，根本無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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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等到了這個點，期間誰都沒去打擾那哥倆。
天快亮了，耗子帶著小軒回到了我們這裏。
“過去吧……”
他松開了小軒的手，輕輕推了小軒一下。
小軒乖乖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他隱忍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擡頭望著耗子，兩只小手死死捏著衣角。
直到這一刻，他還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已經知道耗子死了，他心裏也很難過，其實他才八歲，就算他哭鬧，滿地打滾，我們都能理解他。
我難以想象他才八歲，他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內心。
我今年26了，我身邊人走的時候，我沒有一次有小軒這麽沈得住氣過。
“要好好上學，只有將來有出息，你才能去找你媽。”
耗子也望著小軒，做最後的囑托：“千萬別偷東西，別讓人家看不起你，不管遇到什麽困難，要向前看。”
小軒點點頭，對耗子揮了揮手，做著無聲的道別。
七爺上前兩步，掐起道指，緩緩擡起右手。
向來幹脆利落的他，這一次竟有些磨蹭起來。
他擡起來的手，又落下，又擡起，超度的經文始終沒念得出來。
這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倆，今晚就是訣別，這次的再見，不是還能相見，而是……再也見不到。
“孩子，我送你上路了，安心地去吧。”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一路走好……”
耗子上路了。
他走之前，目光還停留在他最關心的弟弟身上。
小軒還是沒哭出聲來，我實在看不下去，走到他跟前蹲下，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說道：“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是你的權利，我們每個人都有這一天，生老病死，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事。”
“但死亡並不是終點，你哥哥並沒有消失，他只是變成了另一個人，去開始新的人生了。”
這些話說給一個小孩聽，不一定聽得懂。
但我相信，小軒聽得懂。
他明知道耗子已經死了，明知道自已要離開瞎眼老人，但還能隱忍悲痛，不讓瞎眼老人和耗子放不下他，這真不是一個小孩能有的心智。
連大人都未必有他懂事。
他點了點頭，還是沒發出聲音，也沒說話。
我嘆了口氣，把他抱了起來，準備帶他回酒店收拾東西。
死亡，有時候未必是一件可怕的事，但一定傷感。
就像那句臨終詩寫的一樣：
生在陽間有散場，
死歸地府又何妨，
陽間地府俱相似，
不過漂流在異鄉。
……
天亮後，我們送陳院長和小軒去了車站。
七爺送了一張平安符給他，摸著他的頭說道：“這個世上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要好好生活，要向前看。”
小軒點點頭：“謝謝爺爺。”
他又看著我們，從口袋裏面拿了一包薯片出來，遞給我：“等我有了出息，我給你們買很多薯片。”
我沒拒絕，這畢竟是孩子的心意。
接著，他把我拉到一邊，又塞了五百塊錢給我。
我嚇了一跳，心說這孩子太客氣了，還給我包紅包。
我正要拒絕他，他卻說：“墨哥，你拿回去給我爺爺，這是爺爺給我的，但他比我需要錢，我去了陳院長那裏不用花錢，你讓爺爺多買點肉吃，他身體不好。”
我握著這五百塊錢，心情很覆雜，說：“既然是爺爺給你的，那你就收著吧，這是爺爺的心意。”
他不接，又還給我，很嚴肅地跟我說：“我知道等我有出息的時候，爺爺已經不在了，我沒辦法孝敬他，我也不能麻煩院長叔叔經常帶我回家看爺爺，我不知道爺爺什麽時候就死了，跟我哥一樣。”
我怔怔地看著他，兩腮又有些發酸，楞了半天。
我把這五百塊錢揣進了兜裏，說：“我幫你帶回去給爺爺，以後你要是想回去看他，又不想麻煩院長叔叔，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回去看爺爺。”
昨天我們給他買了一部手機，就是為了讓他方便聯系我們。
距離車來還有一個小時，我趁安寧他們在跟小軒說話，便把陳院長拉到一邊。
我準備捐五萬塊錢給他們福利院。
我想積德……
七爺說過，如果捐錢做善事，除了不能宣揚以外，這個錢還得落到實處，真正幫助到人了，陰德才能積起來。
如果捐出去的錢被人貪了，實則積不了德。
我也是信任陳院長，才決定把錢捐給他們福利院。
我聽他說，他們福利院有八十多個孩子。
陳院長收到我的轉賬後，跟我握手表示感激：“我替福利院的孩子們謝謝你了，這錢我保證每一分都花在孩子身上，我要是貪了一分錢，我天打雷劈，出門被車撞死。”
我心說他怎麽這麽喜歡發毒誓，其實他不用發我也信他，因為七爺信他。
“年輕人，好人有好報，回頭我會在我們福利院的公告欄上，把你的名字寫上去，讓孩子們知道好心人叫什麽。”
聽到陳院長的話，我連忙擺手：“不用，您千萬不要寫上去，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的名字，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楞了一下，感慨道：“你們真是好人啊，做善事都不喜歡留名。”
“我們？”我也楞了一下：“除了我，誰還給您轉了錢？七爺嗎？”
陳院長說：“七爺給我們福利院捐了不少錢了，我說的是你那兩個朋友。”
我有些驚訝，倒不是驚訝宋曉天捐錢，我驚訝的是安寧居然也捐了錢。
她本來也沒多少錢，手裏的錢還是上次去超度劉靜，劉靜他老公給的酬金。
“陳院長，他們捐了多少錢？”我有點八卦。
陳院長一臉為難：“他們……不讓我透露給任何人，而且千叮嚀萬囑咐，我也不知道為啥……”
我明白了，七爺之前也給他們說過，怎麽才能積陰德。
“哦那行，那我不問了。”
沒多久，我們把陳院長和小軒送上了車。
小軒這孩子，將來肯定是有出息的，但有個很殘酷的現實，他一心想要當消防員，他想滅火救人，也希望他媽媽能在電視上看到他。
可是……他爸坐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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