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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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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回到警局時,冷溶在辦公室沒有看見陳永仁的身影,他掏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陳永仁打電話。

雖然他不知道兩人突如其來的冷戰根本原因是什麽,但他潛意識地不想先一步地去找陳永仁。

“溶溶,你再陪我去看看KTV門口的監控吧?”宋星旭推開門進來,視線環了一圈:“陳隊不在嗎?”

“他不是說去查笑笑男朋友嗎,我記得笑笑男朋友好像也是臨近中學的吧,怎麽在學校沒遇見陳隊?”

冷溶也終於想起了這回事,他把自己靠到椅子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誰知道他去哪兒了。”

宋星旭笑了笑:“可能有其他緊急的事吧。”

冷溶再次看了一眼手機,突然發現陳永仁連信息都沒給他發一個,更不要說電話了。

“你不是說看監控嗎?我和你一起。”

投入工作中,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冷溶和宋星旭在會議室裏待了一個下午。

宋星旭遞給冷溶一瓶眼藥水:“來,休息一會。”

冷溶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接過眼藥水滴了兩滴,然後閉著眼休息。

“冷隊,宋隊長,你倆還在看啊,要去吃飯了嗎?”老張經過會議室,探身問道。

“你先去吧。”

老張看了一眼緊閉休息疲憊的冷溶:“要不要我給兩位隊長帶回來?”

宋星旭笑道:“不用了,多謝,我和冷隊自己會解決。”

“哦,那好吧,”老張縮回身體正要走,忽然被冷溶叫住。

“老張,陳剛去查案子還沒回來?”

宋星旭身體瞬間變得僵硬,冷溶依舊閉著眼睛,像似無意間的詢問,但宋星旭明白他話裏真正的意思。

“額,是沒回來,一個下午都沒看見他,”老張點了點腦門,“好像連陳隊也沒在。”

“冷隊,我打電話幫你問問吧?”

冷溶猛張開眼正要阻止,沒曾想老張的動作比他更快,還沒等他拒絕,老張的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餵,剛子,你和陳隊幹啥去了,”老張的大嗓門毫無遮掩,“冷隊在問呢。”

冷溶任命地閉上眼,得,現在還是他先開口了,他都可以想象陳永仁得知自己關心他後,那一副得瑟臉。

“行吧,掛了,”老張收起電話,“剛子說他和陳隊去接人了,快回來了。”

冷溶眉頭一跳:“接誰?他們沒去查案?”

老張聳聳肩膀:“不知道,剛子沒說。”

老張看著冷溶那張能凍死人的臉,忽感不妙:“我,我先走了,”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陳隊親自去接的人,想必對他很重要吧,”宋星旭忽視冷溶越來越凝重的表情,站起身來:“我餓了,去吃飯吧。”

“阿旭,你自己去吃吧,我不餓。”

“身體最重要,你本來就胃不好,”宋星旭還想勸導,可冷溶再次閉上眼靠著椅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頓時五指捏緊。

幾秒後他慢慢放松五指,指尖擡起在眉間輕輕滑了一下,隨即眉頭舒展開來,他溫和地笑著,兩側的酒窩越發明顯:“那你等會記得去吃。”

到了下班時間,冷溶不再糾結心裏亂七八糟的心思,整理了桌面回家,想看看陳永仁回去沒有。

剛走出縣局大樓的門還沒到大門口,冷溶遠遠就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今天想了一下午的人。

陳永仁和陳剛在一塊,但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

冷溶頓住腳步停在原地,即使離的那麽遠,他也能清楚地看到陳永仁臉上的笑容是多麽開心。

而這張笑容明顯是對著他眼前的那名女人。

連身邊的陳剛也笑的很開心,顯然陳永仁身邊的這個女人和他們很熟悉。

他不僅細細打量陳永仁身邊站著的女人,身著一身琵琶淺綠煙海棠旗袍,低挽的發髻插著一根通綠的玉簪,流瀉而下的墨發如同絲綢一般柔順。

她就是靜靜站在那裏,只給人留了一道背影,就如同江南水鄉的薄霧,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刺眼的陽光晃冷溶眼睛的疼,他閉上眼不去看那一幕,轉身走了相反的方向。

陳永仁剛把自己母親沈蘇荷接回家就聽見了陳剛說中午老張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他本來是想直接帶他媽回家,但沈蘇荷給張局帶了一些東西,所以他們只得先去局裏把東西送給張局才回來,

“你說老張說冷溶問我去哪裏?”陳永仁心跳的跟什麽似的,又期待又懷疑地確定消息的準確性。

他以為憑冷溶那副冰冷的心腸,他怕是死在外面了,冷溶也不一定會過問一句。

“大柱哥,我還騙你嗎,真的是冷隊問的,我後來又打過去問了老張,他說冷隊問我去了哪裏?”

陳剛說到這裏撇嘴,自己何德何能讓冷隊記在心上,多半是冷隊找自己為借口問的。

“他問我不就是問你嘛。”

陳永仁一聽,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他露出大白牙嘿嘿地笑。

沈蘇荷從臥室出來,見到自家兒子的傻樣,她上前擡手想摸摸兒子的腦袋,但陳永仁實在是太高了。

陳永仁無言地蹲下身方便母親,沈蘇荷夠得著了,手掌輕輕撫過陳永仁微微紮人的寸頭,柔情似水地笑著。

時光瞬逝,但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

“媽,爸幹什麽去了,竟然讓你一個人來?路上又不安全,”陳永仁埋怨起自己的父親毫無手軟。

沈蘇荷溫柔一笑:“我不讓他來的。”

“剛才你和剛子再說什麽,笑的這麽開心。”

想起冷溶,二十七歲的陳永仁難得在自己母親面前露出小孩的樣子。

“嗯,以後再和你說。”

沈蘇荷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傻兒子想隱藏的心思:“看來是有心上人了?”

陳永仁沒有否認,撓著頭傻笑。

“看你的樣子,怕是人家姑娘還沒答應你吧?”

陳永仁臉上的笑容一僵,欲言又止。

沈蘇荷瞧著不對勁追問:“怎麽了?”

“媽,那個不是姑娘,是個男人。”

沈蘇荷一楞,完全沒反應過來,喃喃道:“啊,男人啊。”

陳永仁垂著腦袋勾著身,想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剛才由內而發的笑容已經變為忐忑不安,他知道喜歡男人這件事在他們這座小縣城,算的上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他陳永仁活了二十幾年,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誰要是敢說就到他跟前來,看他不好好揍那人。

他唯一害怕的就只有疼愛自己的父母。

沈蘇荷看著忐忑不安的陳永仁,含霧的眼眸波光流轉,她忽然抿嘴一笑,時光久遠,但她依然記得很清楚。

當初陳永仁的父親陳建國也是這一副模樣,又害怕又期待地杵在自己跟前,甚至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自己,願不願意和他走。

看著眼前的兒子,沈蘇荷才發現,原來她的兒子已經長成了他父親的模樣。

“阿仁,沒關系的,你的決定只要是你覺得對的,我都會支持你,”沈蘇荷抓著陳永仁的手,輕輕拍打他的手背安慰。

“真的,媽你不生氣?”陳永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當初鬧著要改名,甚至絕食離家出走來抗議,那是我已經生夠了氣了,”沈蘇荷佯怒道。

提起當年的英勇往事,陳永仁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小時候的自己脾氣的確比現在更倔。

“你想想怎麽跟你父親說吧。”

陳永仁毫無恐懼,他家裏是老婆做主,只要過了他媽這關,他爸那裏他一點都不害怕。

母親疼愛自己,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只要他爸同意,為了冷溶他就算挨上他爸一頓揍也值得。

“爸那裏,就只能辛苦您了,”陳永仁一臉討好。

沈蘇荷就知道,這小子!

“唉,沈姨,要不我也做你兒子吧,”陳剛在一旁羨慕道。

沈蘇荷含蓄笑著,柔水的眼眸亮起,從小的教養讓她做不出毫不形象的大笑。

“你媽要是聽到你這話,門口的鏟子怕是又要換一把了。”

陳剛想起那把鏟子,忽感大腿一陣陣疼,他母親在鄉下那是聲名遠揚的脾氣爆。

但就算脾氣十分火辣的母親在沈姨面前也是收斂著性子細聲細語地說話。

沈蘇荷在廚房做飯,陳永仁來到陽臺,想打電話給冷溶,這會他心情好,之前的事情他也不想在計較了,剛子說的對,把冷溶追到手才是正事。

把電話播出後,嘟嘟響了幾聲,陳永仁咳嗽一下,一臉的笑意醞釀等會電話接通要說的話。

【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嗯~!”陳永仁瞪大眼,掛了?這是什麽意思?

冷溶一臉冰霜瞧著陳永仁打來的電話,然後掛掉。

陳永仁不死心,還在不斷打過來,冷溶看著心煩,打一個他掛一個,打一個他掛一個,不一會電話終於安靜了。

這是冷溶第一次地無厘頭的任性,只憑他的心願,他直接把電話關機,自由地走在江邊。

江邊微涼的晚風吹起他的衣裳,一片樹葉落下掉在他的肩膀,冷溶指尖撿起落葉,定定看了一眼後扔進河裏,落葉太輕沒有沈下去,隨著波流旋轉幾圈後就被水流帶遠了。

冷溶覺得他就跟著落葉一樣,沒有自己的歸宿。

冷溶慢悠悠走著,直到腳酸了,他才停下了,靠在河邊的圍欄上,左手指尖摩擦著右上手腕上的瑪瑙佛祖,他望著遠處夕陽西下,萬家燈火慢慢點亮夜幕。

突然身後一道喇叭聲突兀響起,冷溶疑惑地轉身,只見陳永仁開著在門口時的那輛車,探頭從窗子裏出來,高喊:“下班了也不回來,打你手機還掛斷,你跑這裏來幹嘛?”

冷溶心中的寒意瞬間被沖走,他楞在了原地。

陳永仁下車走到冷溶身邊,摸了摸他的手,皺眉道:“這麽涼,我在家等你半天了,局裏說你下班就走了,遲遲不見你回來,我擔心死了。”

“快回去吧,餓不餓?”陳永仁捂了捂冷溶冰冷的手心,拉著他往車上走。

冷溶直勾勾地盯著陳永仁,顯然還沒回過神,只能任由陳永仁拉著他坐上車,

陳永仁給冷溶系好了安全帶,才帶著疑惑開口:“你不回去跑這裏來幹嘛?”

冷溶捏緊手裏的安全帶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淡淡開口道:“想不通案子出來逛逛。”

“案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本來就胃不好還餓著肚子,”陳永仁教訓道,天知道他在家等不到冷溶回來的時候有多著急,偏偏打他的電話又不接。

出來尋找的這段時間,他腦海裏已經閃過了無數的失蹤案。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到處尋找,終於找到了他,本想狠狠罵他一頓,但看著冷溶獨自站在橋邊的背影,他責備的話卻說不出口,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軟了。

不忍心再說重話,陳永仁只是說了一句就沒有下文,他叮囑道:“以後不許為了案子再不吃飯了,要是被我發現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陳永仁說著還揮了著拳頭在冷溶眼前晃了晃,試圖能夠這種方式震懾住他。

冷溶終於轉過頭正眼瞧著陳永仁:“那陳副隊想怎麽收拾我,嗯?”言語輕淡中還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

冷溶最後的那一聲嗯,尾音上挑像是帶了一把鉤子,陳永仁的心尖猛烈顫抖了一下,似乎也勾著他的心上下懸浮。

他喉嚨一滾,許久後才在冷溶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的說一句:“現在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

冷溶勾唇一笑,就知道他沒有這個膽子,陳永仁對他總是雷聲大雨點小,他都已經習慣了。

車開進小區,到了樓下,冷溶才反應過來,陳永仁並沒有跟他解釋下午的那個女人,他此刻想不明白心裏到底是怎麽了,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現在沒有心情應付那女人。

既然陳永仁得空出來找他,那那個女人應該走了吧。

他心裏悄悄松了口氣,跟著陳永仁一起上樓,門打開後,冷溶終究還是失算了。

下午見到的女人此刻正端坐在沙發上,見到他立馬起身,兩手交織疊放在下腹,臉上帶著溫婉地笑容,輕聲細語道:“你就是冷溶冷警官吧,我聽阿仁說起過你。”

冷溶楞在了原地,女人果真如他想的那般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猶如說話也輕聲細語,讓人忍不住疼惜。

聽著她親密地叫著陳永仁‘阿仁,’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女人自己都不忍心對她太過苛刻。

“你好,我是冷溶,這段時間暫住在陳永仁這裏,過幾天我會盡快搬走,”冷溶禮貌道。

江南女人楞了楞,隨後展開溫柔細雨的笑顏:“沒有關系,我已經聽阿仁說警局裏暫時沒有宿舍給你住,你安心住在這裏吧。”

“阿仁脾氣不好,是不是會經常惹你生氣?”

陳永仁一聽拉喪著臉,湊到女人身邊埋怨道:“媽,你也不說帶我的好話。”

冷溶一聽頓時楞住了,媽?

這個消息震驚他的大腦,他久久回不神,他怎麽也想不到眼前如此溫婉如玉的女人是陳永仁的媽媽?親生的?

冷溶看了一眼陳永仁,又盯著沈蘇荷看,似乎想在兩人身上找出相同的點。

“冷警官,餓了沒有?飯馬上好了,”溫柔的聲音喚醒了冷溶的神智。

他發現自己肆無忌憚地盯著沈蘇荷看很沒禮貌,於是迅速低下頭:“伯母,對,對不起,您叫我冷溶就好了。”

沈蘇荷展開笑顏,聰慧的她,豈能看出不眼前精致的人就是自己傻兒子的心上人。

看著冷溶從容又帶著貴氣,一看就是從小家裏仔細培養的人,說實話,她覺得自家一根筋的小子還配不上了。

“冷隊,不要驚訝,大柱哥的確是沈姨生的,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大好事,能做沈姨的兒子,”陳剛說到後面竟然還帶有一絲委屈。

“好好,別杵在門口了,快進來,”沈蘇荷拉著冷溶進門。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除了冷溶微微有點別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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