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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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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第 93 章

慕如歸在文家待了三四日,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與祝卿若的關系越來越好,距離他趕往景州做祭祀的時間也近了, 文大夫人已經開始幫祝卿若收拾行裝。

祝卿若沒有拒絕文大夫人的好意,甚至在她提議把文家的菜譜也帶去,免得回了上京想念淮陽菜的時候,祝卿若低眉露出淺笑,默認了她話裏自己即將隨慕如歸回去的意思。

垂首的動作令她註意到對面衛燃不算好的臉色,祝卿若摩挲著指腹,他應該快出手了吧?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果然如她所想,衛燃忍不住了。

這日晚上, 祝卿若收到了衛燃的邀約,約她往小花園的長廊一聚。

祝卿若沒有拒絕的理由, 施施然往花園去了。

她到的時候, 長廊的欄桿前正斜斜倚著一個人,還是一襲窄袖修身黑衣,布料價值不菲, 在月光下隱隱泛著銀線。他手中拈了一枝長草根, 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湖面,他的動作令湖水漾開波紋, 打在蓮花田間,枝葉隱去漣漪, 再看不見。

他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滿是無趣的臉上勾勒出一道笑容,“沒想到嫂嫂竟然真的來了。”

寂靜的夜晚, 女子的聲音響起,隱藏不去的清甜, 卻又帶著他所熟悉的冷漠,“陛下傳我,我豈敢不來。”

衛燃丟下手中樹枝,任由它落進湖面,扭身正面對上祝卿若,卻被來人不染脂粉仍舊清透如同玉石般的俏容驚艷一瞬。

此時她著一襲軟紗白衫,輕柔的絲織紗料在夜風吹拂下仿若飄飄欲仙,長發只由一只銀簪束在腦後,三千青絲如瀑,她就在皎潔月光下,不同以往的溫和柔美,容顏清冷如玉,若姑射仙子好似即將飛仙而去。

他歪了歪腦袋,笑道:“難怪國師為嫂嫂如此著迷,嫂嫂這般天姿國色,恐怕沒人能抵抗得住。”

衛燃是派暗衛傳的消息,祝卿若梳洗完畢剛要入睡時就被暗衛告知他要見她,今日慕如歸不在她院裏,衛燃就是趁這個時機將她約了出來。

面對衛燃的調笑,祝卿若只淡淡道:“不及陛下。”

簡單的四個字卻令衛燃眉尾一挑,她說的不及,是容顏不及他,還是令國師著迷這一句,不及他?

他自顧自地笑了一下,也是,他要搶她的丈夫,她敏銳地洞察了他的目的,並且為此與他暗暗抗爭,此時能說出這樣一句反諷的話也不稀奇。

“嫂嫂果真聰慧。”

他沒有直接說破,但兩人都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

祝卿若就站在長廊下,月光灑到的地方,“陛下今日叫我來此,有何要事?”

衛燃坐在長椅上,背靠欄桿,微微仰頭看她,“想幫嫂嫂認清國師的真面目。”

祝卿若勾起一抹不帶溫度的笑,“是幫我認清國師的真面目,還是幫國師認清我的真面目?”

這話讓衛燃怔了一瞬,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偌大的蓮池邊只有少年尚顯清脆的笑聲,在晚風中傳蕩著。

他毫不掩飾的大笑卻沒有引來任何人,周圍早就被隱藏在暗處的護龍衛把守住,今夜的長廊與湖畔,只有他和祝卿若兩個人。

他笑夠了,忽地收了聲,徑直擡頭看向那始終面不改色的女子,散漫的神情帶上些興味,他上身緩緩向前傾,拉進了與她的距離。

在祝卿若冷淡的眼神中,衛燃微瞇起眼,意味不明道:“結局如何,你馬上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雙腿微曲,手掌撐在長椅上,轉身跳進了蓮池中。

“咚——”

落水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異常明顯,水花驟然炸開,清晰得能在腦中模擬出他在池中的掙紮動作。

而祝卿若面對這樣的局面沒有絲毫的驚訝,見他自己跳入湖中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上一世也是這樣,他自己跳進了護城河,被救起來後陷入昏睡,半夢半醒中口中喚著她的名字,驚惶害怕,聲聲道:“別...我怕...祝卿若...別...”

當夜她正好被人引走,身邊無人,沒有不在場證據,一個謀害皇帝的罪名就這麽壓在了她頭上,甚至來不及辯解。

而他在清醒之後還為她開脫,說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有兩句口角之爭,一時氣急才這樣。

這樣掩耳盜鈴的話怎麽可能唬得過別人?

他們只會覺得小皇帝真是良善,被人推下河了還為兇手解釋,心疼之餘對她這個兇手更加厭惡。在小皇帝的護佑之下,她最終還是沒有被治罪,但眾人的冷眼與唾罵令她的日子更加難過。

祝卿若低眉毫不掩飾自己的冷漠,她不明白為什麽他總要用這種伎倆,數次誣陷栽贓將人逼入絕境,等人開始反擊他又覺得這才是她的本性,根本不像別人以為的那樣純潔善良。

水花聲越來越大,祝卿若擡腳往欄桿邊走了幾步,從上至下俯視著蓮池內掙紮的人。

他既然又使出這一招,那她只要等衛燃被人救起,再在夢中說幾句話怕她的話,到時候慕如歸就算想帶她走,隨他們一起從上京來的人也不會答應將疑似兇手的她帶走。

衛燃打的就是這個算盤,而她也正需要這個理由不回上京。

小皇帝的茶言茶語,最多會讓她被別人冷言幾句,不會將文家拉入其中,兇手的罪名也到不了她頭上。

但疑似兇手的名頭會讓慕如歸放棄帶她回京的念頭,她也能如願留下來。

所以在欣賞一會兒衛燃在湖中假意掙紮的動作後,祝卿若就打算離開這兒了。

重物落水的聲音引起了不遠處的護龍衛的註意,但他們都沒有上前,因為衛燃吩咐過,無論發生什麽事,他們都不許靠近。

所以原本應該第一時間出現的護龍衛此時沒有任何動靜,他們依然守在暗處時刻提防其他人靠近小花園。

離得最近的祝卿若卻發現了不對,衛燃在湖中撲騰的動作不像是假的,他身邊小範圍的荷花都被他胡亂攀扯的手打折,卻始終不見他有浮起的動作,反而越來越低。

他根本就不會水。

發覺了這一點的祝卿若簡直要為衛燃的膽子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怎麽敢在根本不會水的情況下主動跳進湖裏,拿自己一條命為賭,就為了誣陷她?

祝卿若不想管他,甚至惡毒地想著,若他就這麽死了也好,免得她還要想辦法對付他。

可祝卿若不能不管,若是衛燃死在這,別說她了,整個文家都得為他陪葬。

祝卿若高呼:“來人!快來人啊!”

可無論她怎麽喊,小花園依然寂靜,只有水花聲還在耳邊不停歇地響著。

衛燃確實不會水,若是淺水尚且能夠自救,但這片蓮池明顯不是淺水。

尋常的蓮池加上淤泥層最多也就一二米,文家的這片池子與別處不同,他腳下一點力度都沒有,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碰到淤泥,整個人都浮在池中,肉眼可見地一點點下沈,眼看就要被水覆蓋全身。

腳下有水草纏住了他的踝部,他連動都動不了。

如果沒人救他,他的結局就是死在這裏。

他在最開始時有過掙紮的動作,但等了一會兒後,耳邊仍然沒有傳來有人入水的動靜,周圍氣氛安靜又詭異,整個花園只有他撥動水流的聲音。

衛燃手臂一松,連掙紮都沒必要了,任由自己沈進湖底。

耳鼻全部浸入水中,隨之而來的窒息感無法忽視,他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就在衛燃以為自己要面對任務失敗的字樣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重物落水的“撲通”聲。

本來已經恢覆平靜的湖水再一次泛起波瀾,好像有人在往他這邊來。

在池中失力的衛燃霎時睜開眼,唇邊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她來了。

他擡眼,看見好似精怪的女子撥開湖水,動作利落,快速朝他游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減速鍵,在他眼裏,女子的動作變得無限緩慢,他清晰地看見她綢緞般的發絲飄蕩在水下,柔軟溫白的紗裙隨著她的動作不斷起伏,好似在風中...

她來救他了。

他賭贏了。

祝卿若很快就來到了他身邊。

衛燃只覺得腰間被一只柔軟的手臂纏繞起來,水下都是涼的,衛燃已經感覺渾身發冷,但在此時,他卻能感受到腰間溫熱的觸感。

只有那裏是熱的。

祝卿若要將衛燃往上帶,卻發現怎麽也拖不動,低頭一看,發現原來他被水草纏住了腳踝。

她用力閉了閉眼,浮上去摒了一大口氣,拔掉了束發的銀簪,又沈到水中,打算用銀簪子劃破水草。

如瀑發絲失去銀簪支撐瞬間彌漫在湖水中,有一縷正好掃過衛燃脖側,癢癢的,衛燃想碰一碰引得他發癢的頭發。發絲卻因女子再次浮下水的動作改變了方向,他沒能抓住它,只能看著它在水下漫開。

沒一會兒,衛燃只覺腳下一松,那束縛他的水草被她割斷了。

下一刻,他便看見她從湖底浮了上來,松散在湖中的白衣與黑發交織著,他好像看見了星際童話裏神秘的人魚。

他曾在秘密實驗室裏見過由基因覆原的人魚標本,長發如絲,曼妙的身姿下是無與倫比的魚尾,就算沒有修長的人類雙腿,那好似泛著金光的鱗片依然引得眾人偏愛。

他們都說人魚擁有欲望與純白的覆雜吸引力,見過它的人無不癡迷,他卻不曾被它觸動,在他眼裏,它與普通生物並無區別,只是天生長得比其他生物好些。

但在此時,他好像理解了那些為人魚癡狂的人類。

以水為景,交纏的長發仿佛帶著某種暗示,浮動的白衣與黑發之上是一張清冷純白的面孔。

欲望與純潔,最能引人情.欲。

他終於懂了這句話的含義。

衛燃被她環抱在懷中,失力的雙手垂在她身側,五感都快消失了,可這緊緊貼合的身體卻源源不斷地傳來熱浪,令他清醒地感知到一股奇怪的電流,順著那緊貼的胸膛傳到全身上下每一處。

他沒有任何抗拒地被祝卿若帶上了岸。

爬上來後祝卿若第一時間將他丟了下來,她知道衛燃還有知覺,連急救措施都不想給他做,死不了就行。

她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努力將那股窒息感趕出身體裏。

而衛燃就躺在岸邊的草地上,雙腳還浸在水中,胸口不斷起伏,向別人展示著他依然旺盛的生命力。

一時之間,湖邊只有二人劇烈的呼吸聲,在只有風聲的夜間無限放大,無端惹出旖旎之感。

祝卿若終於緩過神來,緩緩站起身,對那還躺在地上的人冷聲道:“下回陛下還想誣陷別人,先確保自己死不了再說吧。”

衛燃聞聲擡眸望去,她渾身都濕透了,輕薄的衣物緊緊貼在身上,露出她姣好曼妙的身姿,月光就在她身後,一張如玉瓷般皎潔的臉在這夜色下美得驚人。

她輕飄飄地望了他一眼,似乎在確定他死沒死,接著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沒有再給他任何眼神與話語。

衛燃沒有出聲,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遠去的人影,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方才還在湖中引誘無辜路人的漂亮人魚。

系統在腦中提醒:【你現在該暈了。】

衛燃沈默半晌,還是如他所言,閉目沈睡。

在陷入夢中前一瞬,衛燃腦中又湧現那張比月光還清透的臉。

他恍惚想著,他沒說錯。

祝卿若確實比以前世界的女主好看...

接著便是滿目漆黑,再沒了知覺。

守在暗處的護龍衛等了一會兒,發現陛下還是沒起來,這才發覺不妙,連忙上前試探他的鼻息。

發現陛下只是昏過去了,他才深深松了口氣,但又覺得不對,陛下不是做戲嗎?怎麽真的暈了?

護龍衛不清楚衛燃的同意,眼下只能按照陛下之前吩咐的,將他背回客房,接著通知國師陛下落水的消息。

等慕如歸匆匆趕來的時候,衛燃還在昏迷中。

慕如歸靠近床邊查探衛燃的情況,他面色蒼白,雙唇毫無血色,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緊閉的眼睛不安分地轉著,看上去睡得不甚安穩。

他唇瓣微動,看上去在念叨著什麽。

他的聲音有些含糊,慕如歸只好傾身去聽他在說什麽。

“祝卿若...”

極輕的一聲呢喃,落在慕如歸耳邊卻如雷鳴般響亮。

慕如歸奇怪地看了沈睡的衛燃一眼,他竟一直在呢喃卿若的閨名。

衛燃還在昏睡中,慕如歸不好將他喚醒質問他,只能退開幾步,轉頭詢問告知他消息的護龍衛。

“這是怎麽回事?陛下怎麽會落水?他為何一直喚著卿若的名字?與卿若有關?”

一連串的問題砸向護龍衛的腦子,他面露恭敬,答道:“今夜陛下與夫人在花園長廊說話,我等在不遠處把守,二人似有爭執,接著陛下便落了水。”

他三言兩語概括了今夜發生的事,他們是衛燃的手下,話頭自然是偏向他。

衛燃交代過他們,所以他絕口不談是祝卿若救了衛燃,只說了大概的經過。

慕如歸不解道:“他們二人為何避開眾人深夜相約?”

護龍衛只低頭,“不知。”

慕如歸又問:“卿若呢?”

護龍衛如實道:“夫人已回房了。”

慕如歸聽了他的話,緊緊皺起的眉始終沒有展開,他看向躺在床上仍然昏睡的小皇帝,不理解他為什麽要跟卿若約在小花園,也不理解他為什麽說話說著說著便落了水。

他在夢中還呢喃著卿若的名字,如此親昵眷戀...

難道他們?

慕如歸正在胡思亂想間,床榻上的衛燃在夢中又看見了那綺麗妖冶的畫卷。

他夢見漫天的蓮,無處不在的水,還有池畔朝他露出清麗笑顏的人,眼如彎月,眸中亮似星子。

衛燃猛地睜開眼,大口地呼吸著。

他支起身子的動作引來了房中其他人的註意,慕如歸見他醒了,走近關心道:“陛下可還好?”

衛燃看見他的時候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垂眸低聲道:“我很好。”

慕如歸幾不可見地松了口氣,若是陛下在文家有什麽差錯,他恐怕沒辦法在跟來的幾名臣子面前輕易放過文家。

還好陛下沒事。

確定了衛燃的安全後,慕如歸才有旁的心思去詢問今天的事,“陛下怎麽會落水?”

系統:【躲閃他的視線,不要正面回答,讓他自己懷疑。】

衛燃沈默片刻,道:“不小心踩空了。”

果然如系統所言,他的沈默引起了慕如歸的懷疑,“踩空了?長廊處有欄桿,怎麽會踩空落水呢?”

衛燃沒有回答他,只靜靜靠在床邊,淺淺摩挲著指腹。

慕如歸見他不答,又問道:“你為何會跟卿若在長廊處?”

衛燃隨口道:“想幫國師問問夫人什麽時候回京。”

這解釋說牽強也不算牽強,畢竟他早就知道國師要帶祝卿若回京,等不及幫他問問也情有可原。

說不牽強又覺得哪哪都牽強,他什麽時候問都行,為什麽要在半夜無人處問?

慕如歸靜默片刻,勉強接受了他的回答。

他擡眸直視衛燃,“護龍衛說看見你與卿若有爭執,這是怎麽回事?”

皇帝在一無名無姓的商戶府落水不是小事,住在外面的幾名官員明日也都會知道陛下落水一事,他必須要問清楚,將此事的嫌疑完全與卿若剝離,不然等回了京,卿若絕對會面對眾多流言蜚語。

他心中有些亂,若真與卿若有關,他是不是要放棄帶她回京?

這幾日的假意親近令慕如歸神魂搖蕩,他發現自己莫名眷戀這樣的親近,不願舍離。

可若陛下落水真的與卿若有關,他也只能將卿若留在這,以免事情鬧大,對她不利。

忽略心底的不舍,慕如歸的視線落在一直沒有回答他的衛燃身上。

“陛下?”

系統正在衛燃腦海中說話:【他現在一定正糾結要不要將祝卿若留下來,你趕緊再暗示他這事就是祝卿若做的,徹底斷絕他要把祝卿若帶回上京的念頭。】

衛燃沒應聲,又想到了月光下那張恍若天人的臉。

慕如歸對衛燃的沈默感到奇怪,心中急切,正要再問,就聽得衛燃忽然開口道:“我失足落水,是祝卿若...”

“救了我。”

系統:?

護龍衛:?

慕如歸心中的大石頓時落了地,還好,與卿若無關。

他腦中靈光一閃,肅聲道:“卿若救了你?那她豈不也落了水?”

他扭頭去看方才與他解釋的護龍衛,得到了護龍衛點頭回應。

慕如歸想到祝卿若不甚康健的身子,猛地站起來,“陛下早些休息,我去看看卿若。”

話音剛落地,慕如歸便快步踏出了衛燃的房間,眨眼便沒了人影。

被剩下的護龍衛眨了眨眼,朝床上的人行了一禮,無聲無息地退下了。

衛燃身上沒什麽力氣,面對系統在腦中不停的質問,他只安靜地倚靠在床頭,神情頗為散漫。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在慕如歸面前說實話。

今晚的一切都在他計劃之中,他避開眾人,當著祝卿若的面跳到水裏,只要他開口指認,沒有人會站在祝卿若那邊,就算慕如歸心中有所懷疑,也不得不為了文家人的性命遠離祝卿若。

衛燃從沒想過祝卿若會不救他。

他是皇帝,在一商戶家中落水,只要是個聰明人就不會放著他不管。

一開始,祝卿若久久沒有動靜,他是真的以為她被他惹煩了,不顧一切都要任他溺水而亡。

可後來她果真跳下來,衛燃卻又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

他擡眸往窗外看去,想要再看看那盞叫他心神不寧的月亮。

夜色將盡,隱隱有晨光透過窗戶落進來,燭火將熄未熄,昏黃的顏色也即將褪去。

月亮不在那。

衛燃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

房內寂靜一片,腦中的系統也沒了聲響,衛燃仿佛能聽見屋外清淺的蟬鳴,他張開始終握拳的手掌,露出一只濕漉漉的銀簪。

衛燃垂眸看著毫無裝飾的銀簪,沒有流蘇,也沒有銜金鑲玉,只有簪頭稍微彎曲,帶了些鏤空的花紋。

當時銀簪偶然落入他手中,不知出於什麽念頭,他將它緊握在手心,藏在袖子裏沒叫她發覺。

一個時辰前,它還在旁人的發髻上,一個時辰後,它又到了自己手心。

衛燃盯了銀簪半晌,仿佛看見了它還在她頭發上的樣子。

那是與散落發絲的人魚不同的清冷。

衛燃不自覺握緊了銀簪,閉目側身不再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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