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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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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 47 章

明明是趨於中性的溫和嗓音, 楚驍卻偏偏從中聽出了女子的溫婉。

他就這樣看著她,遲遲沒有接下那方帕子。

祝卿若也不惱, 與他道:“是我的不是,沒有一早向蕭兄說明,還為此心生不耐,惹得你傷心氣惱。”

她露出幾分歉意,令楚驍心中剛升起的戾氣霎時消散,再沒了剛才那般神情。

除了回景州那幾天,文麟還從未向他示弱過。

楚驍手指下意識向內蜷縮,在他的理智控制之下又很快舒展。

“你這是幹什麽?”

聲音僵硬,聽起來還像是在生氣。

祝卿若繼續道:“方才一時氣惱, 將墨汁點在了你的臉上,實在抱歉。”

楚驍這才想起來臉上還有墨水, 這是他在手握大權之後, 第一次被這般戲弄。按他以往的性子,他該立即報覆回去的。

可此時,在眼前人溫聲細語朝他道歉時, 他竟生不出半點怒意。

他的胸膛裏像是有火, 將所有情緒燒得一幹二凈,只留下洶湧的火光, 在一點一點的燃燒著胸口的血肉。

楚驍很少出現這樣的情況。

多年暗衛經歷養成的理智令他勉強壓住了這團火,他頓了片刻, 伸手接過祝卿若的帕子,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指腹,只是一剎那的觸碰, 卻令楚驍莫名晃神。

他將帕子攏在手心,上方還帶著幾分溫暖, 與那日一樣。

祝卿若見他接過,便收回了手。

她等了片刻,沒有聽到楚驍的聲音,眸子微微下垂,“是我沒同蕭先生說清楚,讓蕭先生受氣,實在抱歉。”

她已經道歉兩回了。

意識到這一點,楚驍稍顯不自在。

他看向依然垂首安靜站立的人,不願意讓她繼續,但他鮮少說軟話,原諒的話語說出口都讓人覺得在被威脅。

“算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祝卿若朝他頷首,“多謝蕭先生體諒。”

楚驍臉色緩和下來,又聽見面前人開口道:“只是...”

他擡頭看過去,眉毛皺起來,他都已經如此退讓了,這文麟該不會還想得寸進尺吧?

只見祝卿若微微頷首,對他道:“方才蕭先生所言字字珠璣,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回了景州後便得意忘形,渾然將隱藏的危險拋諸腦後。如今搖光他們都被我派出去了,我身邊確實少了能夠護我周全的人。”

楚驍仔細聽著,有些猜到了她的目的,又怕自己又是在自作多情惹人厭惡,於是閉著嘴等她的下文。

祝卿若接著道:“我身邊已無人可用,若當真有人要殺我,恐怕我也只能束手就擒,等他來殺。”

楚驍不習慣她這樣示弱的語氣,動了動手指,沒有接話。

祝卿若的註意一直在他身上,自然發現了他的不自在,她話頭一轉,道:“我尚且沒有找到姑母,不想就這麽死在這裏。所以,我希望蕭先生能夠繼續保護我,讓我免受災禍。”

楚驍知道她來意不純,對她口中要找姑母的借口半分不信,想到方才莫名其妙受的氣,他冷哼一聲,收攏手掌,開口正要拒絕。

掌心收攏的動作令他手指陷入一方柔軟之中,他一頓,低頭看向自己手心。

那方帕子還在他手裏。

兩次肌膚相接的觸感自腦中升起,叫他有片刻的停頓,沒有立即拒絕。

祝卿若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只以為他先前受了氣,心裏仍然不平,於是道:“先前我誤會了蕭先生,蕭先生不願也實屬正常。既如此,那我就在府衙多加些衛兵,也是一樣...”

楚驍突然出口道:“好。”

祝卿若看向他,“蕭先生說什麽?”

楚驍將帕子收起,道:“你不是要我保護你嗎?我同意了。”

他雖已下令不動這批糧食,但遲早會吞並景州,如今李兆其不在,正是他收攬人心的好時機。文麟總管糧食分發之事,他時刻在她周圍,在百姓眼裏,這份功勞也不會被掩蓋。

至於方才受的那番氣...

楚驍的視線往祝卿若線條柔和的臉龐上劃過,指腹摩挲手心的帕子。

就當做他之前對她多有冒犯的補償。

最後一次。

楚驍這麽告訴自己。

祝卿若達到目標,也不再糾纏,“那便多謝蕭先生。”

她一開始本來是打算引蛇出洞,剛剛楚驍說的一番話讓她改變了想法。楚驍武功高強,在她身邊能起到一個威懾的作用。

蛇不敢出洞,那就沒有打蛇的必要。

而除了其他試圖打亂景州城的勢力,楚驍就是最大的威脅。

楚驍只要不傻,就不會在衙門內殺她,這樣只會讓他的行動更加受阻。

她任由他在身邊,也是打著攪亂他行事的謀算。

祝卿若不知道楚驍打的什麽算盤,但把人放在身邊,總比讓他到處下套來的好,所以祝卿若主動開口請求楚驍繼續保護她。只要他對景州還有別的謀算,就不會在意她對他的冒犯。

就算在意,也會強行忍耐下來。

不過讓祝卿若沒想到的是,她剛才如此對他,他竟也能忍下來,這與上輩子冷血無情的楚驍可完全不一樣。

這也恰恰說明了他對景州的勢在必得。

不知道這一世,楚驍為了景州會使出何種計謀。

祝卿若淺淺斂下眸子,眼底閃過深深的防備。

.

之後幾日,楚驍一直安分地待在她身邊,沒有任何越界的舉動。

祝卿若瞥向對面正百無聊賴撥弄桌上常青樹的楚驍,心中還是對他有所懷疑,可近日府衙之內一切正常,沒有半分奇怪之處。

祝卿若想不出他的漏洞,也只能暫時放棄,繼續低頭處理公務。

一旁的楚驍早就察覺到她的視線,還以為她有什麽事要與他說,沒想到她看了自己一會又收回了視線。

楚驍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很得體。

她看他幹什麽?

伏案看賬本的祝卿若忽然想起,這些日子,似乎都沒有看見李兆其。她將搖光與開陽給了他,以他二人的武力,應當不會讓李兆其出什麽事。

可...若是李兆其將二人派去做事,身邊無人,被人得了機會暗害他...

上一世李兆其莫名染病身亡,景州的勢力瞬間土崩瓦解,若這一世又給人可乘之機,害了李兆其怎麽辦?

她又擡頭去看楚驍。

祝卿若有一種直覺,這件事與楚驍有關系。

上輩子這個時候,楚驍不在上京,他的那個任務,一定跟李兆其有關。

李兆其上一世染病,百分之九十是楚驍做的。

他隱藏身份到景州來,絕對是因為景州群龍無首想趁機做些什麽,只是沒想到李兆其先他一步平定了內亂。所以他只能假意幫助李兆其,實則是為了圖謀景州的勢力,在發現李兆其的威望日漸深厚之後,只能出手殺了他,讓他死於肆虐的疫病。

只是可惜的是上輩子沒有人提前研發出藥方,所以景州的疫病沒能等到救治,到最後成了一座死城。

他如今這般與她親近,恐怕也是為了迷惑她的視線,讓她對他放低戒心,說不定私底下早就已經派人在李兆其身邊潛伏。

如果她所想為真,那李兆其此時沾染上疫病的可能性極大,若真是如此,就不能再任由他四處行走了,等他的癥狀一出現,到時候再接觸別人,染病的人會越來越多。

這些都是她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可祝卿若思來想去,心中總是不放心。

楚驍見她又看自己,微微挺直脊背,也看了回去,問道:“看什麽?”

祝卿若這回沒有直接收回視線,而是沈默片刻,忽地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楚驍下意識就要跟上去,祝卿若背著身偏頭道:“我去如廁。”

楚驍起身的動作一僵,若無其事地重新坐了回去,聲音幾不可聞道:“嗯...”

祝卿若沒理會他的心情如何,擡腳便走出了房間。

避開人,祝卿若繞到後院以特殊聯絡方式喚來了玉衡。

第一回被無聲玉哨呼喚,玉衡趕到的時候臉上還有明顯的焦急之色。

看見祝卿若的時候,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祝卿若的身體,沒發現有哪裏出了問題,他才松懈幾分,問道:“主子有什麽吩咐嗎?怎麽突然用起了玉哨?”

這玉哨是玉衡在他們剛到雲州時給她的,分為子母哨,母哨吹奏而無聲,子哨卻會不斷震動,越靠近母哨震動越頻繁,用以聯絡雙方。

玉衡發現懷裏的玉哨震動不止,以為是祝卿若出事了,連忙通過玉哨震動幅度判斷祝卿若去向,最終在廊後假山處找到了她。

祝卿若將李兆其可能染病的消息告訴了玉衡,讓他趕緊將李兆其帶到遠離人群的院子裏封閉起來。

然後讓他去城中藥房找藥材,景州只是缺糧,就算因為有疫病導致藥材短缺,但一人份的藥還是能湊齊的。所以祝卿若口述了一遍藥方,讓玉衡快去找齊藥方上的藥材。

隨後祝卿若又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玉衡神色一凜,隨即鄭重點頭,應了下來。

祝卿若看著玉衡遠去的背影,握緊了脖子上的玉哨。

幸好她不是一個人,若她此次只有一個人,絕對鬥不過楚驍。

她在心中再次感謝宋雪無,感謝他將玉衡等人送給了她,雖然是用救命之恩換來的,但此時祝卿若仍然發自內心的感謝他。

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

玉衡離去的第一日。

沒有消息。

……

楚驍不知何故突然要開始晨練,說是從前每日都會練,先前因為有事耽誤了,如今閑下來就要再堅持下去。

祝卿若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與他爭吵,只是為了防備他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些小動作,也就隨他一同將辦公的桌子搬到了院子裏那棵梨樹下。

衛兵將公文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向祝卿若行了一禮,祝卿若也拱手向他致謝。

衛兵還是不習慣她的禮貌,連連擺手,他瞥向已經開始晨練的蕭先生,心想:有蕭先生在,文公子的安全他用不著擔心,還是去準備膳食更有用些。

這樣想著,衛兵朝祝卿若告退後就離開了。

祝卿若坐到樹下,打開公文,很快就進入辦公狀態。

她對公務很上心,沈浸在工作之中會讓她心無旁騖,忘卻煩惱,全身心投入公文中,並不在乎是在書房,抑或在露天的院子裏。

楚驍完成晨練後,隨意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轉身就要離開院子。

剛走出一步,恍惚間突然想起了什麽,擡頭往樹下看去。

那裏坐著一個人。

她似乎偏愛素色衣衫,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色布衣,一支古樸的木簪將頭發豎起,幹凈利落,如此簡單的裝束卻遮不住她的光華。

褪去黃葉的梨樹漸漸長出新葉,恰有一片落在她肩上,她卻恍然未覺,仍然沈浸在公事之中。

楚驍腳步停滯,就這樣望著那片葉子,久久不言。

“練完了?”

文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驍回過神來,人已經走到眼前,與他擦肩而過。

“走吧。”

楚驍的目光追隨著文麟的背影,她抱著一摞公文,並不輕松,可她穩穩地踏著腳步,一點抱怨都不曾有。

楚驍收回視線,又往樹下空蕩的桌椅上看了一眼,眼中仿佛還有那道青色的人影。

他定了定神,將腦中的人拋卻,擡腳跟了上去。

楚驍跟著祝卿若的腳步回到書房,像前幾天一樣,安靜地坐在一邊,等她完成公務。

午膳與晚膳他們都是一起用的,祝卿若心思在公務裏,很快就吃完回了書房。

楚驍看著桌上的只動了幾筷子的菜,沒辦法,只能放下碗筷,跟她一起回書房。

楚驍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文麟處理完當日的事務後,起身將她送回了臥房。

文麟進房前,朝他道了一句:“多謝蕭先生。”

隨即進了臥房,關門休息。

楚驍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回房後,他點上燭火,伏商在陰暗處走出來,已然等了許久。

他手中捧著一沓冊子,恭敬地遞給楚驍。

楚驍面不改色地接過書冊,隨即坐到了書桌前,打開最上面一本便看了起來。

楚驍處理公務時伏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靜謐的房間內只有書冊翻動的聲音。

直到一道清脆的筆桿聲響起,不大,卻在這深夜異常清晰。

伏商立即上前,收起了桌上的書冊,只留最新處理的書冊還攤開著擺在原位。

伏商沒有直接收攏書冊,等著上面的墨跡幹涸。

“雲州那位還有問題?”

楚驍的聲音在伏商耳邊響起,伏商低頭道:“那位似乎搖擺不定,想要追隨主上,又有些擔心朝廷的人察覺,對我們派去的人態度暧昧,看不清他的目的。”

楚驍的視線在書冊的字跡上流連,兩指輕輕敲擊著木桌,“無非是想再要些好處罷了,此人利欲熏心,唯錢財而已。”

他微微擡起下巴,“再給他加兩分利。”

伏商有些擔心,“長此以往,恐怕養大了他的心。”

楚驍唇邊浮起冷冽的笑,毫無溫度,“能用錢解決自然不必動用武力,但他若是得寸進尺,還想再要好處,也就不用再與他好好說了。”

伏商眉頭一動,想到在那人身邊留下的後手,霎時心領神會,頷首道:“是。”

兩人對話間書冊上的墨跡也幹了,楚驍合上冊子,將其遞給伏商,“天亮前送到雲烈處。”

“是。”伏商接過最後一本冊子,很快就離開了。

夜色寂涼如水,楚驍休息片刻,再醒來已是東方既白,他稍作休整便前往文麟的院子開啟新的一天。

玉衡離開第一日,任務進度:百分之零。

.

玉衡離去第二日。

【已經進入李兆其的隊伍,正在確認李兆其是否感染疫病。】

……

景州城地屬偏南,堅冰漸融,春日的蹤跡開始浮現,清晨的陽光透過枝葉灑在祝卿若身上,她擡頭看了眼太陽。

風和日麗,春和景明。

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景州就要迎來它的春日了。

祝卿若闔上眼,唇邊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享受這得來不易的陽光。

楚驍剛好晨練結束,回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細碎的光落在瓷白無瑕的面孔上,微微泛著金色,以他的視力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也能清晰地看見她噙著的那一抹滿足的笑。

她在想什麽?

也在享受這閑適的時光嗎?

楚驍走過去,腳步輕緩。

等他走至桌前,被陽光眷顧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下,與他說:“今日陽光正好,就在院子裏看吧。”

楚驍沒有異議,徑直坐在了桌子另一側。

二人便在院子裏坐了一日。

一直到傍晚,清風拂過她耳畔,稍顯寒涼。

有人給她搭上一件鬥篷,霎時擋去了大半的冷風。

“如今還是冬日,傍晚天涼,文公子註意身體。”

刻意壓低的聲音從側面傳來,祝卿若偏頭看過去,是昨日的衛兵。

他正關切地望著她,胳臂上還橫著一件玄色鬥篷。

祝卿若瞥了一眼另一側半撐著腦袋淺淺合著眼的人,低聲道了一句謝。

衛兵連連擺手,表示不必多謝。

他看向桌子側方的蕭先生,見他合攏的眉眼微蹙,心中猜測他定然也是冷的,於是掀起臂彎上的鬥篷,走至楚驍身邊,想要幫他擋一擋寒風。

只是鬥篷方一觸碰到楚驍的肩膀,他就因為多年來養成的警惕心清醒過來。

“蕭...蕭先生?”

衛兵驚訝於楚驍的警惕,他還沒碰到他呢。

楚驍皺眉看了一眼懸在肩上的鬥篷,語氣不算好,“不必給我。”

他的氣勢仍在,衛兵不敢勸,只好收回手,與二人行了一禮後就離開了。

因為少年時期的經歷,楚驍對所有人都豎起防備,連睡夢時都仍然保持警醒,方才沒有瞬間回擊已然是他克制的結果了。

他往仍然在看公文的人身上看了一眼,純白的兔毛鬥篷包裹著她全身,脖頸一圈白毛,看著就暖洋洋的。

楚驍感受了一下周身的溫度,心想,也是該添件衣服。

祝卿若看完手上的公文,將桌上的東西收攏,站起身,“走吧。”

楚驍略一挑眉,今日還挺快。

他也隨之起身,跟在祝卿若身後,打算將她送回房。

只是跟著走了一段路後,發現方向不太對。

這不是回房的路。

楚驍心裏疑惑,但也沒有開口詢問,只一味跟著她。

沒想到她竟一路回了書房,坐在了書桌前,擺開公文冊子,繼續處理公務。

楚驍站在房內,感受到周身的溫暖,若有所思地往燃著炭火的炭盆處看了一眼。

按照她以往的認真,他本以為她是完成了公務才起身離開,沒想到繞了個彎回了書房。

他看向一旁她剛解下的鬥篷。

她有禦寒的衣物,在院子裏也不見她冷的模樣。

那這炭盆是為誰準備的?

他的目光又凝在端坐在書桌前的人身上,昏黃的燭光將她的側影打在身後,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光與暗涇渭分明,她一半在光裏,一半在黑暗中。

在她察覺前一刻,楚驍移開了視線,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正好對著她的影子。

祝卿若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又低頭繼續看冊子。

楚驍凝望著那道輪廓模糊的影子,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

等祝卿若處理完今日的事,楚驍將她送回臥房。

“多謝蕭先生。”

再次得到祝卿若謝意的楚驍沒有再置之不理,在她進房前一刻回了一句,“不必言謝。”

祝卿若的動作頓了一頓,接著推門而入,關上了房門。

楚驍稍站片刻,也轉身回了自己的臥房。

伏商已經在那等著了。

與往常一樣,他接過公文,處理起了其他州府的事務。

許久之後,伏商接過最後一本冊子,旋即擡頭看了眼窗外。

醜時末。

離天亮也沒多久了。

伏商想到主上還未休息,擔憂道:“天都快亮了,主上待會還要去守護那文麟?”

聽到文麟的名字,楚驍倏然想到今日凝視許久的影子,他幾不可見地移動目光,道:“既然答應了她,自然要去。”

伏商擔心他的身體,關切道:“主上這兩日都未好好休息,身體可還受得住?”

楚驍動了動腕子,道:“這兩日晨練時打了套拳,渾身都是氣勁,這點強度不算什麽。”

伏商知曉自家主上性子執拗,也就不再勸他,轉個話頭道:“主上已經許久不曾晨練,怎地又開始了?”

伏商的問題讓楚驍不自在地抖了抖眉睫,這些日子他過於關註文麟的舉動,練武能讓他集中精神,全身心投入鍛煉之中,所以恢覆了晨練,叫他能轉移些註意。

想是這麽想,但楚驍怎麽會把真話告訴伏商,他隨意找了個借口道:“之前忙著收攏勢力,沒時間修習,最近閑下來,自然想再進一步。”

伏商點頭道:“原來如此。”

楚驍見他這就信了他的謊話,眼底湧出些不自然,下意識多說了幾句:“這套拳不錯,你也可以試試。”

對主上突然的關懷伏商頗為受寵若驚,“屬下知曉了,只是不知主上說的是哪一套拳?”

楚驍回應道:“就是平日最常打的那套。”

伏商面露疑惑。

楚驍看見伏商了臉上的不解,漆黑的眸子微微閃爍,才想起自己從未在人前訓練過。

就算是與他最為親近的伏商也不曾見過。

從前晨練都只有他自己,像這兩日文麟守在一旁等他晨練的場景更是前所未有。

楚驍莫名失去了交談的欲望,不知是因為被人打破了原則,還是因為他心中沒有半分原則被打破的不滿。

伏商見他沈默許久,開口道:“主上?”

楚驍神色不變,淡淡道:“有機會再教你。”

他看了眼窗外朦朧的微光,“雲烈還在等你,快去吧。”

伏商看向窗外,那逐漸泛白的天空令他心頭一緊,霎時什麽也忘了,急忙道:“屬下告退!”

楚驍沒有應聲,眼前一閃,很快房中就只剩他一人,周圍靜謐無聲,什麽也聽不見。

他垂眸看了眼桌上熹微的燭光,沈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玉衡離去第二日,任務進度:百分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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