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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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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從問梅回來後,時間流逝轉眼半年過去。期間他們一直在全國到處跑拉力賽,上個月去甘肅張掖跑七彩丹霞,下個月去青藏高原跑五千米海拔的巍峨雪山。拉力車手一年四季都行駛在旅途中,預備著下一場比賽。

黎棠期間也見識到祖國遼闊的地界,震撼的自然風光。

此時他們正在新疆,環塔拉力賽的最後一個賽程圓滿落幕。

新疆氣候多變,氣溫偏差之大,一天之中能經歷四季。上午從發車點出發時還刮著猛烈的大風,鵝毛大雪將這片蒼茫大地覆蓋,而到達終點後,風止,雪停,一望無際的白雲,太陽高懸於藍天,氣溫飆升直四十度以上。出門前還裹著長至小腿肚的羽絨服遭受寒冬的洗禮,這會大家已經脫的只剩下一件短袖加防風外套。

新疆的天氣就是這樣的多變,且沒有迂回,風沙的刮的人臉生疼。一場來勢沖沖的暴風雪過後就烈日當空照,沙漠裏的一切都是幹燥的,幹涸的地面已經起皮,腳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聲響,這裏是距離海洋最遠的地區。

今天體育頭條新聞:「中國環塔國際越野拉力賽圓滿落幕,其中四驅車組,來自中國車隊SG的謝宴、黎棠兩位車手榮獲冠軍,同時SG車隊以積分第一榮獲環塔冠軍車隊」。

頒獎典禮結束,黎棠跟謝宴回到酒店洗去一身風沙,隨後上了酒店的頂樓,頂樓有個天臺,估計平時常有客人上來看星星,這裏還備了一套燒烤架子跟座椅,甚至還有兩張折疊的躺椅。

高海拔地區的天黑的晚,晚上九點太陽才徹底落幕。

今晚夜空晴朗,星河高懸,澄凈的大氣層讓星河格外醒目。這裏星星遠離喧囂的城市,一望無際,燦爛而輝煌,恒古不變。

黎棠上一次見到這般美麗的夜星是在西藏跑拉力,新疆與西藏都在祖國的大西北。

此時他們在看星星。

謝宴躺在折疊椅上,枕著手臂仰面朝漫天星鬥,黎棠靠坐他大腿上,枕在他肩窩處。

黎棠看了會星空,轉而擡頭看向男人線條流暢的下頜,眼珠子轉溜。

是時候該向謝宴說一下同心契的了事。

“謝宴。”黎棠扯了一下他的衣擺。

謝宴唇角牽起,垂眸對上她清澈透亮的眼睛,星河倒映在她眼底,顯得格外的明亮,像是藏著一個小宇宙。

“嗯?”謝宴看她有些興奮的神色,不明所以。

“我有話想跟你說。”

謝宴嗯了一聲,摸了摸她的腦袋,“我聽著。”

黎棠從他懷裏坐直身子,思忖一下,故作神秘看他,“不過你得先閉上眼睛。”

“想做什麽?”謝宴眉梢微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摩挲兩下。

“快點閉上啦!”黎棠帶著笑意道。

“好。”謝宴見她這副神秘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下。如她所願閉上眼睛等待著,接著他手指觸碰到一個微涼的東西,經過指尖,被她直接推到底。

謝宴楞住了,指尖微不可見地顫抖。

他頓時就反應過來被套在手指上的是什麽。

即便他們已經在一起半年多了,此刻他的心跳還是控制不住的喧囂加速。

謝宴一下子睜開雙眼。

璀璨的星河之下,夜風輕柔的在他們中間穿過,拂過他們的發梢。輕盈的夜色給黎棠的臉覆上一層柔光,她眼角眉梢的笑容燦爛。

黎棠看著他的眼睛,笑著問:“謝宴,你願意跟我締結婚姻嗎?”

她拉起他的手,謝宴眼睫發顫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視線順著她的動作看向他們相握的手。她的無名指上戴著他送的那只戒指,而他原本空無一物無名指上,卻多出了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戴上他手指上的尺寸正好,晶瑩剔透,材質像是水晶,可與水晶不同的是,這枚戒指更加的透亮,不經意間還伴隨著絲絲縷縷的流光流轉其間。

一枚很漂亮的戒指,造型只是簡樸的一個戒圈,內壁上似乎刻有兩個字母。

“……”謝宴不止一次想象過黎棠給他的婚戒會是怎樣的形狀,也做過無數次的假設,可真正收到這枚戒指時,任何言語都難以言表他喜悅的心情。

謝宴喉間微微發緊,擡手輕輕撫摸無名指上的戒指,戒圈上似乎還留著黎棠的體溫,與他的混在一起,於是不分彼此,和諧的像是天生就該如此。

黎棠也沒有說話,目光溫柔和他對視。

良久。

謝宴靠近她,在漫天明亮的星辰下,在她眉心落下輕柔的吻。

“願意,謝謝你跟我求婚。”

黎棠仰頭笑的眉眼彎彎,“你曾經向我求婚,現在我也向你求婚,咱們一人一次,收獲雙倍的快樂。”

謝宴忍不住笑了笑,“求婚也要一人一次嗎?”

黎棠理所當然點頭,“那是當然了!你向我求婚,結的是人類的婚姻,我向你求婚,結的妖怪與人類的婚姻,有區別的啦。”

兩人在一起這麽久,謝宴早在黎棠口中了解到妖管局的存在,知道按照他們這種情況,若是要結婚,得上妖管局登記。

接下來,黎棠向謝宴解釋了一下同心契。

這枚婚戒是黎棠還在問梅鎮的時候,某天瞞著謝宴,在父母跟姜叔、老龜爺爺眾多大妖的看顧之下,成功抽出自己妖骨的一部分。半年來,很多個晚上她趁著謝宴睡著之後,悄悄打磨出來的。只從發.情.期結束,覺醒的血脈讓她妖力大增,體質比以前也更好了。也是這個原因,加上有大妖護法,當天她抽妖骨才沒有多困難,更沒有損傷到本源,就是疼痛不可避免。

黎棠緊緊抓著謝宴的手,滿眼認真看他,“結了同心契,我們的壽命就可以共享。以後你會像我一樣,會活得很久,你會從人類慢慢轉變得像一個妖怪,你願意嗎?”

並不是所有人類都渴望長生不老,四季更疊,花開花落是永恒不變的自然規律。幾十年、百年後,身邊結識的親朋好友都慢慢埋於黃土,只餘下自己還保留著那些相處的記憶,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長生,意味著孤獨。

人類與妖怪不一樣,人類生老病死是他們的生存規律,而妖怪與生俱來就擁有漫長的壽命,所有妖怪從一出生便知道這點,所以早就習慣。短暫的幾十年對於妖怪,不過稍縱即逝,有時候閉個關一覺睡醒後,人間轉眼便過了百年。

她雖然很希望謝宴能夠跟她結同心契約,但是這麽久以來,她跟在謝宴身邊走過許多地方,也算見識過一些人間悲喜,她無比清楚妖怪與人類之間存在的差距。

所以關於這個答案,她想交給謝宴,他願不願與她結契,從此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謝宴心念轉動間,他當然不容易被糊弄過去。

從古至今,想要長生不老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那有那麽簡單不付出代價,就能獲得不老的容顏跟漫長壽命的?

“做這個戒指,你付出了什麽代價?”謝宴輕聲問黎棠,見她眼神閃爍低頭想躲開他的目光,直接擡手捏住她的下巴,“乖,告訴我。”

黎棠有些為難,想隨便找個說法對他糊弄過去,可謝宴不為所動,半是誘哄半是強硬,黎棠完全招架不住,只好對他交代清楚這枚戒指的制作方式。

謝宴聽完之後,沈默著扣著她的腰將她摟在懷裏。他抱的很緊,手背上的經絡猛地繃緊。

黎棠的腰被他弄的有點疼,察覺到扣在腰上的掌心在輕輕發顫,她張了張口,意識到謝宴的情緒,他似乎很害怕。

“你別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覺醒了先祖的血脈,是很厲害的貓,做這枚戒指對我並沒有影響的。”

謝宴還是沈默不語,抱她的力道忍不住緊了緊,恨不得把這只身犯險的小貓揉進骨血裏。

怎麽可能像她說的那麽輕松對她沒有影響?

會很痛吧,肯定很痛吧。光是聽著她用輕描淡寫語氣說出,同心契需要這個傻瓜抽出自己的妖骨,內心的恐慌就如潮水上湧,讓他感到沈悶與窒息。

謝宴的聲音有些幹澀:“以後不要背著我做這種危險的事,如果你有個好歹,叫我怎麽辦?”

他寧可不要壽命,也不想黎棠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做丁點傷害自己的事。

謝宴心裏既心疼又氣憤。

黎棠聽出他話裏的恐懼,原本的狡辯頓時止在喉嚨裏,她輕輕嘆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好,就這一件事,以後不管什麽事,我都跟你商量。”

謝宴把頭埋進她的肩窩處,悶悶的“嗯”了一聲。

驀地,有股滾燙的東西洇濕了她肩上的布料。

黎棠一楞,怔怔地想扭頭去看清他的臉,卻被謝宴制止。

“別動,讓我抱一會。”謝宴暗啞的聲音傳來。

黎棠想了想,妥協地“嗯”了一聲,沒再動了,乖乖任由他抱著,望著遠處錯亂有致的城市,燈光在她眼底跳躍。

半響後,謝宴整理好有些失控的情緒,擡起頭一瞬不瞬盯著她,夜風撩過他額頭前的碎發,露出他深邃的眉眼。

黎棠擡眸對上他覆雜的眼神,看著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便揪著他的衣擺嘟囔道:

“說回正事,你到底答不答應我呀?”

謝宴手臂力道慢慢放松,卻依舊將黎棠圈在懷裏,他垂下眼,看著懷裏依賴著他的小妖怪,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我怎麽可能不願意……”

他的眼眶有些發紅,眉眼間的溫柔卻像水一般流淌下來。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黎棠已經率先作出這麽大的犧牲,是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曾經他想過人類跟妖怪不對等的壽命,不是沒有煩惱過,害怕終有一天會老去,產生從未有過的自卑感,擔心對她的吸引力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消失。

賽車手的身份給謝宴所帶來的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坦然。

愛讓人生動,讓人患得患失。

愛也同樣讓人勇敢,讓人心甘情願,坦然接受一切好的,以及不好的。

他對黎棠的這份感情,給出了就再沒想過收回。

謝宴輕輕擡起黎棠的下巴,深深凝視她的眼睛。

“我向你承諾,我永遠愛你,對你永遠忠誠,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黎棠纖長的睫毛眨了眨,閉上眼睛圈上他的脖頸,笑著去回應他落下來的吻。

“我也愛你啊……”

小貓咪的想法直白又簡單。往後的歲月裏,與他一同經歷春夏秋冬,想每天清晨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他。

在這溶溶夜色下,銀河高懸夜空,數不盡的星星在星海裏輕柔呼吸,星光傾落於他們。

在一起見證他們的承諾。

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眨著眼睛在說話,而夜空下,黎棠無名指上的戒指折射著星芒,這枚戒指在設計師巧妙的構思之下制作成了一個小星空。於是地面上的星星似乎也在回應天上的星星,訴說她與她的人類之間的故事。

這是一場因緣際會。

起始於一只小貓咪的報恩,忠誠於彼此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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