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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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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晚宴在三天後, 說起來是提前兩小時幫忙接待客人,但當天一大早慕念就給水縈魚打來了電話。

早上七點多,天蒙蒙亮,水縈魚睡眠質量一向不是很好, 窗簾拉得嚴實密不透光, 整個臥室依舊籠罩在黑暗裏。

“餵?小魚?還沒起床?快起床啦小懶豬。”

今天她的心情依舊很不錯, 隱隱約約帶些期待, 大概因為接下來馬上就要開始的宴會, 能夠借她的女兒好好風光一把,作為被慕家拋棄的棋子。

她以為借這樣的方式就能證明自己即使離了慕家已經能夠活得很好。

只是這樣一個晚宴就能開心期待到這樣的程度。

她活得其實並不美滿。

水縈魚翻身仰躺在床上,清晨的惡心在胸口翻湧, 她睜開幹澀的眼睛,嗓子撕扯著泛疼,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叫囂宣告著睡眠不足這一事實。

“嗯。什麽事。”她賴在床上不想動。

“你張叔叔昨晚上特意從國外飛回來,說要看看你, 還有兩小時就要到了,你收拾收拾趕緊過來。”

“誰?”

水縈魚倒從沒聽說過自己認識什麽張叔叔。

慕念“哎呀”了一聲, 報了個張姓全名,說是什麽什麽集團的董事長, 特意來祝賀她奪得影後桂冠。

“你張叔叔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蹩腳的哄騙手段。

水縈魚困得沒力氣說話,用沈默阻止意識的逐步清醒。

此時反胃惡心的感覺還沒占據高峰,她還能再睡一覺,懷孕之後格外容易犯困, 最近休息的這幾天幾乎都在睡覺。

慕念自顧自地說了許久沒得到回應,拔高聲音喚道:“小魚?小魚?”

最後那一聲尖利地刺進耳裏, 成功將水縈魚的睡意完全驅除,隨之湧上鋪天蓋地的惡心。

她猛地睜開眼睛, 捂著嘴往洗手間跑,沒帶手機,但也沒來得及掛電話。

慕念在電話裏聽見一陣匆忙的響動,砰的一聲關門聲,水縈魚顧忌著她刻意壓抑著聲音,胃部如同潮汐翻卷洶湧,但她只一開始吐了點酸水,剩下的幾乎都在幹嘔。

關於孕吐這事她問過醫生,醫生說這是激素相關的影響,就和生命孕育本身相同,都是神秘美妙的,是充滿幸福感的負擔。

醫生說到這時笑得溫馨甜蜜,那是個alpha醫生,理解不到omega懷孕的感受。

充滿幸福感的負擔。

滑稽可笑的言論。

吐完後水縈魚雙手撐著盥洗臺邊緣,冰冷的漢白玉石塊,邊緣被磨得光滑,少了許多硌手的坎坷不平,但依舊冰人。

她擡頭看見鏡子裏的自己,蒼白的臉,微微泛紅的眼角,忽然意識到荒唐的人生已然將她拋棄到了這般地步,孤立無援地縮在這角落裏,慕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與通話時的電流聲一起。

她捧了把清水清醒自己,勉強洗去睡眠不足帶來的滿面倦容。

慕念聽到開門的聲音,趕緊提高聲音叫她的名字。

“水縈魚。我叫你這麽久,你怎麽不理人?”

折騰這麽一通,水縈魚聲音沙啞得厲害,發出任何聲音都扯得嗓子撕裂一樣疼,她一點也不想說話。

但每次慕念叫她的全名,她總是下意識不安,就算沒什麽值得感到不安的事情,她明明已經很大了。

“感冒了,不舒服。剛才有點反胃。”她解釋道。

說起來或許是因為前幾天下的那一場雨,她這幾天斷斷續續發燒感冒反覆著到現在都還沒好。

臉上清水洗過帶來的清涼很快被低燒的燥熱取代,頭暈也隨著嘔吐之後反胃的暫時好轉慢慢浮到表面。

“喔。”慕念嘟噥著抱怨了兩句,大概意思就是怎麽每次問都在生病感冒,不知道好好穿衣服也不知道認真吃藥。

比起大多數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女明星,水縈魚在穿著保暖這方面早就是行業標兵。

她不需要完全依靠外貌取悅他人,她也不完全依靠流量與粉絲過活。

“那小魚收拾一下就趕緊過來哦,打扮漂亮一點,好多叔叔阿姨都等著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呢。”

水縈魚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又說:“我們小魚長大了,變漂亮了,又漂亮,又優秀,小魚是媽媽的驕傲。”

水縈魚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每一個小孩都希望長大成為父母的驕傲。

“嗯。”她聽見自己說,“我知道了。”

慕念笑著再誇了她兩句,然後先掛斷了電話。

又給自己找了這麽些事情,這幾天她本該好好休息的,肚子裏的小孩折騰得她晚上覺都睡不好,躺得向右側躺著,平躺著胃難受想吐,向左躺肚子又會疼。

明明白天一個勁犯困,真到了睡著的時候,睡不到兩三個小時就要被胃裏翻湧的惡心鬧醒,不吐個完全清醒都沒辦法從衛生間出來。

她選了兩件保暖的衣服,規規矩矩的厚毛衣和長款毛呢大衣,簡單的淡妝和普通的穿著。

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她忽然想起慕念說的話,讓她打扮得漂亮點。

於是她換了件晚禮服,外面穿一件厚厚的羽絨服一會兒上了船再脫下來,往常都是這樣。

到港口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在路上買了點吃的墊肚子,免得一會兒聞著點什麽味又吐出來。

周末的港口人不算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水縈魚沒看到自家的游艇,打電話給慕念也沒人接。

她開著車順著港口邊緣往前,路上遇上好些出海享受周末的富人,圈子很小大家都相互認識。

路上遇到個從小就認識的富二代,資質平庸毫無上進之心,水縈魚對他沒什麽印象,他倒是好熱情地湊上來一邊叫姐一邊打招呼。

水縈魚看到他身後站著的女孩,之前錄綜藝和頒獎都打過照面的肖颯,大冬天露個肚臍穿得火辣,見著她頗有些拘謹地往邊上躲。

水縈魚自然看得出來她的情況,流量小花落到富人手裏成為暫時的玩物,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新聞。

她只是覺得好笑,明明肖颯在外營銷的人設一直都是清純可人的小白花,與現在的模樣毫無半點相似。

水縈魚裝作沒看到她,與富二代隨便聊了兩句,唬弄一般把人打發走。

她開車繼續尋找,這時慕念的電話打了進來。

“餵?小魚還沒有到嗎?等你很久了哦。”

歡快活潑的語氣。

“在哪?”

“啊。到港口了嗎?”

水縈魚淡淡“嗯”了一聲,這時她正路過一群年輕人,大肆哄笑著登上小型游艇,青春時尚的穿著打扮,舉止投足間滿是獨屬於年輕人的放肆無憂。

而她與他們年紀相仿,黎微也與他們年紀相仿,但她倆似乎都早過了這樣的階段,或者說從未有過這樣無憂無慮的輕松生活。

水縈魚順著慕念給出的方向找到了自家的游艇,距離上次登船已經過去了一整年,船體重新刷了個粉色的漆,慕念就喜歡把這些玩意的外觀翻來覆去地改。

新刷的漆味道散得還不完全,有幾分刺鼻,似有似無地勾起胃裏那股惡心的感覺。

慕念在裏面沒出來,水縈魚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然後上船。

她站在登船的樓梯上,感覺到背後許多傾慕艷羨的目光。

這艘游艇是圈裏數一數二的大游艇,象征的自然也是不菲的實力,能夠登船的定不可能平庸。

他們這麽想著,自然而然地將水縈魚劃分到值得羨慕的類型。

她從樓梯走到裏面,穿西裝系領帶的年輕人板著臉問她要邀請函。

水縈魚微微挑著眉望他一眼,是個陌生面孔。

她戴著口罩和墨鏡,想來沒把她認出來。

她沒什麽說話的欲望,慕念沒給她發邀請函,母親給女兒發邀請函,這事聽起來可笑。

“您不出示邀請函,是沒辦法參加宴會的,這是規矩。”

“出示”和“規矩”,這兩個詞用得巧妙,聽得水縈魚沒忍住輕嗤出聲。

年輕人面色冷峻,把她看做趨炎附勢的廉價omega,望過來的目光隱約帶些不屑與輕蔑。

水縈魚心裏感到無奈,羞赧卻並沒有多少。

她本準備發消息給慕念讓她出來接一下自己,剛往後退了半步就聽到自己母親的聲音。

“寶貝,在這裏做什麽呀?”

她以為母親叫的是自己,心裏松動著軟了軟,急忙擡頭看去,看到的卻是年長女人攬著年輕alpha的腰,紅唇貼在對方通紅的耳邊細細低語。

年輕alpha面色發紅,不自在地偏了偏腦袋。

“遇上一個想進來蹭吃蹭喝的。”

水縈魚直直地望著兩人,心口脹脹地疼,眼眶一陣泛酸,她刻意忽視這類感受,盡量藏住眼裏的怔楞神色。

她張了張嘴,想喚一句媽媽,嗓子幹得發疼,隨著眼前兩人的舉動愈發粘膩,胃裏那股惡心勁忽然湧上來。

水縈魚轉身往外走,上船時還算平坦的樓梯到這會兒莫名變得陡峭了不少,她緊緊握住扶手,船與水波一同上下搖晃,她也被迫跟著搖晃,腳步踉蹌著站到實地上,沒忍住吐在了旁邊的綠化帶裏。

腦袋裏不停閃過慕念親密地摟著年輕alpha的模樣,她笑得那麽溫柔,比之前面對自己的每一次笑容都還要溫柔。

那聲親密的“寶貝”依舊在耳邊回旋,她想用什麽東西把這些惡心的東西從腦袋裏趕走,於是被迫開始想念起黎微。

她想念黎微乖順的笑,柔柔軟軟地叫她小魚,輕輕笑著說一些輕松的話。

如果這時候黎微就在身邊,或許事情能夠簡單許多。

她沒必要這麽累,也沒必要這般委曲求全,苦苦尋覓。

慕念看到從門口跑開的水縈魚,但她沒認出這就是她的女兒,她只以為那是個不知羞恥的omega,隨便找了一艘船碰碰運氣。

“寶貝人可真好,不用這麽浪費時間。”慕念在他嘴角輕輕啄了一口,“下次再遇到這種人,直接趕走就行了。”

水縈魚扶著綠化帶裏修剪得漂亮規整的小樹幹嘔半天,最後好不容易吐了點東西,勉強壓下反反覆覆沒完沒了的惡心,肚子裏空空如也,一頓艱難咽下去的早飯又白吃了。

她擡手遮住照在臉上的陽光,卻看到白得顯眼的手背,青綠色的血管因為陽光直射多出幾分透明的質感。

身後沒人追來,慕念沒把她認出來,依舊與新找的小情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想來也是這樣的,沒人在意她此時的感受。

“小姐?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恍惚間,身邊圍了許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一束束冷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港口的工作人員列行公事一般詢問她的情況,其實並不情願伸出援手。

水縈魚偏著腦袋不想讓人把她認出來,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身後追著許多好奇的目光,有誰說那不是今年剛得了什麽什麽獎的影後嗎,怎麽在這裏啊,原來影後也被包了嗎。

那人身邊的人低聲告誡他別在瞎說,再後面訓斥的話水縈魚沒聽到,也不感興趣。

她隨意找了個方向往前走,順著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海,柏油路上時不時開過一輛車,車裏的人打量的目光滑過她的臉,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重新戴上口罩。

但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

慕念打來電話,在她迷失方向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之後。

手機在衣兜裏振動,她心裏疲憊,不想伸手去接。

慕念在某些行為舉止上表現得很極端,水縈魚沒接她的電話她就不服氣地一直打,到最後鬧得水縈魚頭疼得受不了,坐到路邊的長椅上接起電話。

“餵。”

“餵,水縈魚,你在哪兒啊?叫你趕緊來,我們這都等你多久了,大家都等著你,怎麽還沒到?”

慕念聽起來也很生氣,炮仗一樣一股腦說一大通。

水縈魚把冰冷的手放在額頭上,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消除低燒帶來的不適。

“我在外面。”她說。

“在哪個外面?在外面你趕緊進來啊,在外面幹嘛?”

慕念氣得聲音都尖了幾分,像是淩晨路過破敗街巷時站在貼滿小廣告電線桿上不停嘶啞哀鳴的烏鴉。

“你沒給我邀請函。不讓我進來。”水縈魚說,“我怎麽進來?”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來情緒。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讓你的寶貝去招呼他們。”

完全放下了與禮貌相關的顧慮,水縈魚發現自己又哭了,懷孕以後總是容易哭,眼淚安靜地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聽到她說的寶貝,慕念總於想起來之前在門口遇到的omega,這才發現那omega或許就是自己的女兒。

慕念遲疑著沒說話,水縈魚被她這麽一鬧又有點想吐,腦袋還是疼得厲害,不正常的體溫烤得手心微微出汗,但指尖卻依舊冰涼。

長長的沈默,她甚至能聽到慕念那邊的背景音樂與人群混雜的交流聲。

“小魚。”慕念小心翼翼地喚她一聲,似乎在確認她是否還在。

“嗯?”水縈魚揉了揉太陽穴,“什麽事?”

“我來接你,好嗎?媽媽現在出來找你。”

“不用。”水縈魚冷淡道。

慕念不管她的回答,不顧她疲憊的語調,只顧接著自己的話往下說:“小魚,你在哪裏?給媽媽發個定位好嗎?”

她此時又忽然溫柔得讓人無法拒絕,每一個細微語氣都是曾經的水縈魚所渴望盼求的。

她沈默了一會兒,把定位發了過去。

慕念沒註意到,還在那邊柔聲安慰,水縈魚貪戀這般虛假的溫馨,始終沒有打斷,直到慕念自己發現新發來的定位。

“寶貝等著媽媽,媽媽很快就到。”

慕念掛斷電話之前最後說了這麽一句,話裏的“寶貝”用的是與之前與情人調笑時一模一樣的腔調。

水縈魚聽到這個詞,胃部迅速抽搐了一下,隨後偏頭就吐了出來,除了酸水什麽也吐不出來,每一次都吐到她感覺自己渾身水分都被榨幹,這才慢悠悠現出幾分好轉。

慕念找來時,水縈魚站在樹下,因為疲倦微微彎著腰,遠遠望去已經沒了原本的挺拔姿態,臉上的倦容即使化了妝也遮不住。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女兒在短短幾年內變了太多。

她的小魚已然長成了她陌生的模樣,不再是原本那個不管怎樣都願意追在她身後小心討好的小孩了。

水縈魚回過頭來看到她,淡淡點了點頭,“走吧。”

慕念伸手去拉她,像平常的母親與女兒那樣。

水縈魚楞了楞,壓抑下拒絕的沖動,還是讓她牽住了自己。

“媽媽。”

“嗯?”

慕念心情還不錯,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她沒因為水縈魚遲到而發火,也沒因為沒認出自己的女兒感到尷尬。

水縈魚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她從來不會讓自己感到難過,水淺拋棄了她,她便瘋狂尋找各種各樣男男女女的情人填補水淺空出來的位置。

旁人認為她被家族拋棄,成為了一個廢人,她便拼了命地強迫水縈魚變得優秀,依靠自己的女兒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

她似乎一直都是個目的很明確的人,她不像水縈魚,也不像水淺或是其他的普羅大眾。

她總是很開心,從不在意身邊的人的感受。

但水縈魚能夠相信的人,除去黎微以後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

“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慕念輕快地點了點頭,漫不經心把玩著路上灌木叢開出的粉色小花,“說呀。”

她伸手掐下一朵小花,哼著輕松的語調把花別在頭上。

“小魚,好看嗎?”

今天她穿的是很正式的禮裙,為了出來找水縈魚外面穿了件厚厚的大衣,純白色的大衣與大紅色的禮裙,配上這麽多粉嫩可憐的小花,除了俗與突兀找不出來別的形容。

“嗯。”水縈魚胡亂點頭,思緒卻不在此事。

慕念挑選著掐了幾朵小花,忍著寒冬盛開的小花,輕易敗落在她的手下,她心裏卻沒生出任何憐惜。

“小魚剛才想和我說什麽?快說呀,馬上就要到了哦,進去記得叫人。”

“我不認識他們。”水縈魚說。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別到人面前這麽說話哦,今天可都是大人物,特意來看你的。”慕念笑瞇瞇地握著她的手,“都是咱們小魚爭氣,拿了影後獎呢。”

她連影後這個概念是什麽都沒搞明白,囫圇地說一些誇獎的話,以為這樣就能哄得水縈魚順從地照著她的吩咐做。

“一會兒我給你介紹,你就照著我說的打招呼就好了。”慕念笑得愈發燦爛,滿心歡喜道,“這次還有好幾個年輕才俊和父母一起參加呢,都是年輕有為的alpha,一會兒去聊聊看,試試有沒有合適的。”

她似乎已經忘了水縈魚新年早上和她說的那一通話,她們明明還為此爭論許久。

“媽媽。”

“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麽,你能肯定對方愛你,但是更多的現實呢?她身份如何,能力如何,有多少財產,到底配不配得上你。”

慕念語重心長道:“沒關系的小魚,做過就做過,只要沒有懷孕,就沒關系,你還年輕,還有未來,應該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

水縈魚想說點什麽,她卻不給機會,只顧著說自己的話,“之前你非要任性,媽媽也不好管你,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現在有機會,就應該好好珍惜,別落得和媽媽一樣,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穿金戴銀、驕奢淫逸的樣子。

水縈魚說:“你現在過得挺好的。”

至少好過這世上苦苦掙紮著生存的大多數。

慕念扭頭嗔怒地瞪她一眼,繼續道:“其實媽媽之前看那個黎微就挺不錯的,要是當初能好好坐下來互相認識認識就好了,她可是最近圈子裏最搶手的alpha,多少姐妹都把她看成金龜婿,就想著自家女兒兒子把人給釣回家。”

“可惜你不爭氣。”她用略微惋惜的語氣抱怨道。

“不過沒關系,今晚還有機會呢,小魚好好表現表現,爭取多釣幾個,讓媽媽來替你好好選選。”

水縈魚不喜歡她這樣說話的腔調,“金龜婿”“釣”這一類詞語讓人感覺Omega存在的意義就只是與alpha結婚,成為alpha的附屬品,成為家庭裏懶惰無能的吸血蟲。

慕念其實就是這樣的。

水淺每年會給她打很大一筆錢,慕家水家一些企業也有她的股份,雖說是水淺幫著以水縈魚的名義買下的,但水縈魚一直沒去管,於是這些都落在慕念手裏。

她以為水縈魚不知道,但其實很早之前水淺就和水縈魚說過。

不過水縈魚也有自己的事業,資產一點不比她少,所以沒去細究。

“媽媽。”水縈魚轉頭靜靜地看著她。

慕念一向不喜歡女兒眼裏這樣異於常人的安靜,冷靜到冷漠的目光看得她心裏莫名發怵,好像自己心裏的那點小心思全都在對方的註視下完完全全暴露了個徹底。

“我不喜歡這樣。”

她心裏生出一股沖動,想要向慕念坦白,說她已經結婚了,和黎微結了婚,就在做完的那天早上。

那天她還有了一個小孩,現在就在肚子裏,每天鬧騰,鬧得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沒人能夠與她分享這樣沈寂的難過。

然而慕念一向是個極端的人,水縈魚不確定她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會不會忽然發瘋,像以前那樣,瘋狂地打她,扇她的耳光,用手邊能摸到的任何東西砸她,然後把她推到門外,說是讓她好好反思,但她其實很少犯錯,大多數時候都是慕念在無理取鬧。

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她還因為懷孕格外虛弱,至少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坦白,即使她一直猶豫著想要找一個能夠傾述的對象。

她的母親永遠不可能成為她傾述的對象,永遠不可能作為她最堅實的後盾保證她的後顧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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