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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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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晚宴結束後。

沈郁苡是和林煬一起走的,沒別的原因,沈杭嶺的話已經說出去了,漩渦中央最有資格發表意見的兩個人都表現出了順從,這兒十有八九就是板上釘釘。

兩人一同坐在車後排,肩膀對著肩膀,但倆人的姿勢都沒幾分正形,沈郁苡懶散得瞧這個二郎腿,高跟鞋細長的鞋尖時不時蹭過前排座位的表層,她一手撐著下巴,側頭看窗外。

林煬也像她一樣,只不過他不是看自己這側,而是將視線沿著沈郁苡留出的空間,看向她那一側。

林煬問:“公司裏的事兒真應付不來?有人給你使絆子了?”

林煬倒不是怕她受委屈,沈郁苡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吃眼淚的人,他只是好奇沈郁苡又發現走哪步棋,還有,誰這麽大膽給她挖坑。

沈郁苡沒動彈,眼睛時不時眨動下,百無聊賴地看著晚宴離去的車輛,車流蜿蜒,但沒幾個是真心祝賀這場晚宴主人公歸來的,這只是個冷冰冰用來往上爬的梯子,還是木質的,稍不註意,就被沒磨好的小木刺紮了一手看不見的洞。她尾音拉得很長,說:“假的,你等著看就好了。”

這樣一說,林煬放下心來,想把這話題就此掀過去,但一安靜下來,他就忍不住去想容和明的話。

林煬掀起眼皮,在餘光裏打量了下沈郁苡迎著光的側臉,沈默兩秒,下意識避開容瑜笙這個話題,也避開了他們之間的交錯,說了別的:“沈遠牫那小子最近怎麽樣,等哪天得了空我還想找他去打球呢,有幾年沒摸過籃球了,還挺想的。”

沈郁苡的聲音很低,“他?應該還不錯吧,前一陣子還給我發了學校裏的照片,他考到了帝都去,像是想打響離家的第一槍,有一年沒回來過了。”

“離家?”林煬笑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家裏有錢花有飯吃有什麽不好的。”

沈郁苡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喜歡的人在外邊兒,他當然想跟在她後頭飛。”

林煬連連搖頭,說:“他以後還不是要聯姻。”

這話直接,但殘忍。

沈郁苡這時候才扭過頭看他,半張臉逆著光,讓人看不清晰,“他不用聯姻。”

“你給他留後路?”林煬一想,也是,等沈遠牫回來的時候,沈郁苡說不準已經在沈家說一不二了,只能說:“可惜你做不了自己婚姻的主。”

“婚姻而已,就像腦袋上的頭發一樣,一旦破裂,我也只會因為對方要分走我的錢而惋惜兩句,但顯然我現在還頭腦清醒得記得簽婚前協議。”沈郁苡不在乎婚姻,在她看來,沒有感情的婚姻才配稱得上是婚姻,相敬如賓,維持著表面就好,一旦摻雜了感情進去,稍有不慎,那輕飄飄兩個字就變成了鳥籠,只讓人覺得厭煩。

沈郁苡問他:“不想和我結婚?”

林煬默了一瞬,此時汽車駛入隧道,一切的光亮都在頃刻間消弭,他對著黑漆漆的虛無說:“也沒,只是覺得…..你和容瑜笙還沒完。”

他聽見一聲輕笑。

“兩年早就夠用了。”沈郁苡說:“我都快要成沈總了,還糾結跟不跟他繼續談戀愛?以後會有人排著隊來討好我的,別說狗了,就算是找個野貓也有的是人來演。”

林煬總覺得沈郁苡語氣不太對,但想細揪,好像沈郁苡始終都是那樣,萬事不上心,上心一次,冷淡三年。

司機將林煬送回了林家,而沈郁苡則回了公司。

已經很晚了。

寬敞的落地窗隔絕了兩個世界,窗外是燈火輝煌、熱鬧喧囂,窗內是漆黑冷清、寂靜一片。

沈郁苡抽著煙,雙腿架在辦公桌上,人癱軟得像沒有骨頭。

“沈小姐。”

“把燈打開,就在你手邊的墻上。”

明燈驟亮,寬敞的辦公室被籠罩在冷色調的光裏,沈郁苡掐了煙。

沈郁苡揚揚下巴,“文件在那,去看吧。”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知道該怎麽做嗎?”

“……”

容和明又從沈郁苡手裏搶了個合作,但與上兩次不同,這次沒那麽輕松,反而是僵持了兩個月,讓出了原本利益的百分之二十,幾乎要賠了臉面才拿下它。

但也與前兩次不同的是,就是這次不完美的成功,讓容胡安被調到了總公司,雖說職位沒有明顯的變動,但從分公司進入總公司已經足以說明容胡安今非昔比。

都說事不過三,連續三次的敗筆讓沈郁苡受了不少非議。雖說沒人敢舞到她面前去,但也不耽誤那些蒼蠅亂飛惹人煩心。

可沈郁苡偏偏成了最沈住氣的,每天自顧自做手裏的事兒,到點兒下班,鮮少加班,好像屢次的失敗也徹底擊垮了她的鬥志,整個人只想安心當個躺賺的千金小姐。

而歸國歡迎會也推了又推。

沈杭嶺丟不起臉面。

與此同時,沈郁苡和林煬的婚約仿佛也成了長輩無心的玩笑話,之後再也沒人提起過,沈杭嶺不再推著她走,只是常常沈默地盯著沈郁苡瞧,他好像還是不懂他這個女兒。

公司裏的監控不是擺設。

沈杭嶺也有親自看監控的習慣,他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觀察自己領地裏的每一個人。

當然,他也沒錯過那天晚上容胡安進了沈氏的畫面。歷歷在目。

比歡迎會先來的,反倒是容瑜笙的訂婚宴。

與沈郁苡的節節敗退不同,容瑜笙做的很好,容和明恨不得把他掛在嘴邊天天溜給別人看。

而關於容瑜笙的一切安排也是不容差池的。每一步都按照容和安的計劃走。

比起說是自己的孩子,容瑜笙更像是他渴望打磨完美的作品。

而容瑜笙則像是徹底丟了一切意志主見,成了提線玩偶,對容和明的任何決策的照單全收,仿佛除了在生意場上的不留情面,別處都看不到他的情緒,他冷冰冰的,沒有容和明的虛偽,卻外露了所有刺。

而對溫家來說,這場婚姻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禮物,攀上容家的高枝,自然是提前看見了未來的榮華富貴。

溫家也不差,但最頂上的只有那兩家。當年容老爺子看不上溫家子女,溫家大小姐沒能嫁進容家,如今的溫容兩家卻喜結連理。

這場訂婚宴,大半個圈子裏的人都會去。

沈杭嶺早早給沈郁苡下了班,但沈郁苡卻沒急著走,她站在沈氏的頂樓俯瞰整個城市,在宴會即將開場的時間點,沈郁苡才不緊不慢地開著自己的小跑車回了自己家裏。

她好心情地放了首英文歌,音響聲音調高,她小聲哼唱,翻出上個星期打開剩下的半瓶紅酒,細細品嘗。

當晚十二點。

沈郁苡接到了通電話,電話號碼她沒備註,只覺得看著眼熟。

她放下酒杯,餵了一聲。

那頭沒有回應。

那一瞬間,沈郁苡就知道是誰撥過來的電話,她穿著單薄的睡裙躺在客廳寬大的灰色沙發上,酒勁上頭,臉上有著一層薄紅,她說:“容瑜笙,訂婚快樂。”

那邊沒回,聽見這句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郁苡還沒來得及說的那半句話只能在空曠的客廳裏來回飄。

“記得簽收我送你的訂婚禮物。”

當晚。

容林的賬本莫名對不上從前的賬,一路追查源頭,發現資金鏈早就被做空,而一直信賴的合作公司一夜之間成了空山,曾今送進去的錢都有來無回,所有可視的利益一夜蒸發,它如同早被螞蟻蠶食幹凈的空殼一般,外面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風稍稍一吹,沒有支撐的龐然大物便摔成了廢墟。

容林股票大跌,市值蒸發兩個億,同時股東早就在明裏暗裏簽了轉賣股份合同,最後追根結底,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落到了沈郁苡本人手裏。在她之下擁股最多的也不過是百分之二十的一位甩手掌櫃,只會握股等錢。

而容林的突發狀況全都被攬在了容瑜笙頭上,不為別的,容胡安早已回到總公司,回歸之後手裏交接的合同項目都只是些小打小鬧,且絕對和容林沾不上邊。而容瑜笙卻是在最近兩個月接受了好些與容林相關的事項,容和明打的是讓他在總公司做出成績後去提攜分公司的主意,卻直接撞到了沈郁苡的槍口上,直接讓她把戰線砍掉一半,把罪名的帽子戴到容瑜笙腦袋上去。

說是新婚禮物。

但反應最大的不是容瑜笙,反而是容和明。

第二天沈郁苡就聽到了消息。

訂婚典禮容瑜笙壓根兒沒去,有人撞見他在城南的一家酒吧裏坐著,旁邊兒還有溫逾安作陪,看來,不僅主人公容瑜笙不認牽的這條線,連溫家大少爺也不認。

而當天晚上,容和明從準備時的大喜跌到知曉容瑜笙缺席時的大怒,他沒什麽可悲的,他只是氣惱容瑜笙的忤逆。而真正讓他悲怒交加的,是容林的危如累卵。

容和明老了,他前二十年是荒唐人間的容家大少爺,煙酒飆車什麽都沾一點兒,中間二十年為容氏奮鬥,熬夜通宵更是常事,後二十年雖說一切穩定了下來,但他的心思從來都是上下漂浮著的,他貪戀女人的滋味,也留下不少孽端。況且容氏一直都有心臟病的家族遺傳史。

這一激,容和明就進了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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