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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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手上拿著的，是比雅會後沈瑾逸斬斷的琴弦。
念亦安在手上繞了幾圈，又松開。她已經將它一次次拿出來，又放了回去。
這是如今沈瑾逸親手給她的、帶得走的唯一一樣東西。
她覺得自己該與即將過去的一切一刀兩斷。
可大概和她那尋不著的賣身契註定會成為她的一根鎖鏈一般，一刀兩斷，終究只存在於最美好爽快的幻夢之中。
就算是當個警示，不也挺好嗎？
今夜，沈瑾逸竟仍然叫了她去房中。
完事回房後，念亦安輾轉許久，才沈沈睡去，直至第二日被窗外的喧鬧聲吵醒。
緩緩睜開眼，床尾似乎坐了個人。
是沈瑾逸。
念亦安瞬間清醒過來。她倏地起身，被子自肩上滑落。
“不要著涼了。”
沈瑾逸伸過一只手，將被子提起來，另一只手則拉著念亦安的手，引她去把被子按在肩上。
沈瑾逸的外衣還未換上喜服，但內裏已然換上了紅色。
“恭喜世子。”念亦安垂下眼，“今日是世子大喜之日，還是不要在我這裏浪費了好時間。”
“迎親的時辰還早，其他的事，昨夜便已做好所有準備了。”沈瑾逸輕聲道。
“那世子一大早便親自來到這裏，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做嗎？”
沈瑾逸好像對這句話有些意外。
“不需要。我只是來看看你。”
念亦安並未如往常般感到欣喜，甚至不曾道謝，只是平淡地回道：“今日的新婦不是我。若世子在這裏停留太久，新婦會生氣的。”
眼前的碎發被沈瑾逸撩到耳後。
他摸了摸念亦安的臉，哄小孩般講道：“今日你什麽也不用做，在屋裏待著便可。我明日一切的禮都成了，便來看你。”
“世子，你這次還會為了楚姑娘，差人守著門，把我關起來嗎？”
沈瑾逸並未回答，只道：“我不是為了她。”
當然不是。
念亦安細細端詳他衣服上精細的花紋，沒有出聲。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他個人的利益罷了。
“我這回不會關你了。”沈瑾逸道，“我知道你懂事，不會在這樣的場合闖到不該闖的地方。”
也不知他口中的“懂事”，究竟是這幾日念亦安“想開”後表現出的溫順，還是仗著她依然沒有恢覆視力，無法遠行。
“若我一直這麽聽話，世子，你會喜歡我嗎？”
“問這個做什麽？”沈瑾逸溫柔的聲音下沒有一絲感情，“我當然喜歡你聽話的樣子。”
念亦安沒有停下的意思：“那這麽多年，我一直聽世子的話。這七年，世子喜歡過我嗎？”
沈瑾逸頓了一下。
他扭過頭，看向他處：“過去的都過去了，再提有什麽必要呢？”
念亦安輕笑了一聲。
“世子說得對，是我廢話了。”
隨著視野下移，念亦安瞧見他腰間的玉佩。
都到了成親的日子了，他竟還戴著它。
念亦安記得，當初季侯得知他心善，救下念亦安，便將這塊玉佩獎勵給他。
看見玉佩第一回戴在沈瑾逸腰間時，念亦安便不禁誇這塊玉佩是她見過最為精致的一塊。
於是沈瑾逸笑著看著她，說了句謝謝。
自那一瞬間開始，念亦安便相信，他是她見過最完美的小公子。
心地善良，笑起來也如此明媚。
念亦安恍了會兒神。
你說他無情，可他對物，卻如此長情。
見念亦安如此失神，沈瑾逸只當在為他娶妻之事失落。
他輕撫念亦安的頭發，便離開了。
目送著沈瑾逸走遠，念亦安身邊的一切嘈雜都消失殆盡。
——還剩下一個富有節奏感的敲擊聲。
很難分辨出，這究竟是沈瑾逸離開的腳步聲，還是她自己的心跳。
念亦安數著時辰，等保證沈瑾逸已然離府，才叫了打水的侍女進來，說自己要梳洗了。
侍女端著水埋頭進來，一直到將水放在桌上，都沒見著念亦安的人影。
她正四處尋著，脖子上卻被猛然一勒。
“不要聲張。”從門後冒出來的念亦安靠在她的耳側小聲道。
“這麽多月，你做事勤懇踏實，我不想連累你。但眼下我必須走了，只能用此下策。”
侍女聽她說得如此溫柔，竟險些忘了掙紮。
正要放下警惕時，脖子上剛放松下來的力道再次加重。
“我不會要你的命。”念亦安繼續用安撫一般的語氣道，“我留了封信給他。他看了信，加上你脖子上的勒痕，他定不會怪你。”
不待侍女回覆，念亦安一咬牙，將她直接勒暈了過去。
脫了她的外衣，散開她的頭發，把她放入自己的被褥之中。
之後自己換上她的裝扮，再用胭脂稍稍一遮掩，只要低著頭，不細看便瞧不出端倪來。
“對不起。”
念亦安替她掖好被角，將昨日寫好的信放在枕下。
信上開頭便是陳述自己被無論如何也勸不動的侍女阻攔，為了離開，只能將其勒暈於此。
昨日念亦安本想著，既是道別，是否要多寫一些話。
可就在提筆的一瞬，她又覺得沒有了這個必要。
將行囊拆分到衣服各處，再將稍大的物品裹在拆下來的傘紙中，沒在方才被帶進來的盆裏。
低著頭走出去，不過多時，念亦安果然瞧見有府上的小廝在遠處晃悠。
沈瑾逸不像上次那般明面囚禁她，但依然沒有放棄對她的看管。
那小廝遠遠地看著她端著盆出來，熟稔地招呼道：“她終於起了？”
學著侍女的語氣與聲音，念亦安回道：“心情不好，又睡了。”
小廝搖搖頭：“這種事，心情能好嗎？也不知道等那楚家的姑娘嫁進來，她會被收拾成什麽樣……真是可惜了。”
念亦安不打算再接下去，隨意回了聲嗯，便往遠處走去。
看這小廝如此熟練地搭話，想必沈瑾逸已經安排他在此守過許多日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她只覺得些許心涼。
“誒，等等！”
就在念亦安以為自己蒙混過關之時，身後的小廝卻喚住她。
念亦安不禁心下打起鼓來。
為了不引起他更大的疑慮，念亦安緩緩轉身，依舊低著頭：“怎麽了？”
只見那小廝朝她一面走來，一面道：“你擡起頭，讓我看看。”
就在念亦安猶疑的那一瞬，小廝便加快了靠近的步伐。
念亦安知道，她能成功偷襲一個侍女，但如此高大的男子正面走來，她絕無勝算。
“你要做什麽？”念亦安作勢側過身，“不要想著今日世子不在，就來對我動手動腳！”
那小廝聽見此話，果然停下來。
“我保證我沒有一絲非分之想！我只是過來瞧瞧，保證萬無一失！我看清楚你的臉了就走！”
念亦安便立即裝出哭腔：“我……我能做什麽事？我不過是個端茶倒水的侍女罷了，怎還要用這種理由來欺辱我？”
“我保證我會離你三尺遠，好嗎？”那小廝試探性地往她靠近，“我就只要你擡個頭。”
念亦安明白再說下去只會讓他更加起疑。沒有什麽話術能讓他停下來。
實在不行，等他走近了，便把盆裏的水潑向他。等他暫時閉上眼時，撒腿便跑，能跑多快是多快，能跑多遠是多遠。
念亦安數著小廝的步伐，雙手越抓越緊。
卻在此時，有個尖細的聲音叫住了他。
“你可是季侯府上的小廝？”
小廝即刻轉身，對遠處的隊伍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
聞言，念亦安才擡起頭來。瞧見幾個太監模樣的人擁著一個衣著華貴的人。
“免禮。”太子親自開口免了他的禮，吩咐道，“想必你極為熟悉這侯府，不妨便帶著孤在此好生轉轉。”
好像他們都沒瞧見念亦安。
念亦安總覺得太子的聲音有些耳熟，可來不及多想，便抓住這個空隙，悄悄隱在了不遠處的竹林後，繞個彎逃走了。
在此之後她並未引起其他人的註意。今日所有的人，除了沈瑾逸特意吩咐過、但已被念亦安成功躲過的幾個人之外，滿腦子都只有沈瑾逸大婚一事。
念亦安很快來到最初與北屹王約定的地方。
就像最初約定的那樣，此處只有一個接應的人。
那人向念亦安點點頭，遞過來一套衣服，讓她去換了。
念亦安這才來得及緩口氣。
算算時辰，他們快要拜天地了。
侯爺之子大婚自是侯府大事，只是季侯奉聖命在外，無法歸府。如今代替季侯受新人拜見的，正是當今聖上。
沈瑾逸與楚家博弈之時，或許便以次做了籌碼。
皇帝親臨的婚事，大抵是不允許夫妻破鏡的。
不知是否是自己這邊時間緊迫，念亦安哪怕想到這一切，也依然無動於衷，只想著要趕緊離開。
那邊的鑼鼓喧天與紙醉金迷不屬於她，她何必耗費心神去在意。
就如同這個她生長了七年的府邸，沒有一草一木為她而生。她沒有理由與必要去留戀。
此後不久，北屹王按計劃脫身，出現在念亦安的面前。
裝出來的滿身酒氣在他與念亦安對視的瞬間消逝。
翻身上馬，他揚揚下巴：
“走。”
念亦安扮成他的手下，騎著馬，就跟在他的身後。
坐這麽高，真擔心會更容易讓人認出來。
“挺胸擡頭，不要看向低處。”
北屹王回過頭，向她一笑。
念亦安勉強回了笑，強迫著自己像他和他真正的隨從一樣揚起腦袋。
一路順暢地到達沈府門口，正要離開時，卻聽身後傳來聲音，請北屹王留步。
念亦安不禁抓緊了韁繩。
“殿下，世子派小的前來，再道一聲珍重。”那小廝在馬前行禮，揮揮手，獻上許多禮來。
“本是小侯爺大婚，怎反而是給我送禮了？”北屹王朝後打個響指，便有人上前將所有的禮物都一一手下。
小廝笑著客套著，借機擡起頭，瞇起的眼看似在笑，卻迅速打量著北屹王每一個隨行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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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該與即將過去的一切一刀兩斷。
可大概和她那尋不著的賣身契註定會成為她的一根鎖鏈一般，一刀兩斷，終究只存在於最美好爽快的幻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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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沈瑾逸竟仍然叫了她去房中。
完事回房後，念亦安輾轉許久，才沈沈睡去，直至第二日被窗外的喧鬧聲吵醒。
緩緩睜開眼，床尾似乎坐了個人。
是沈瑾逸。
念亦安瞬間清醒過來。她倏地起身，被子自肩上滑落。
“不要著涼了。”
沈瑾逸伸過一只手，將被子提起來，另一只手則拉著念亦安的手，引她去把被子按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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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的時辰還早，其他的事，昨夜便已做好所有準備了。”沈瑾逸輕聲道。
“那世子一大早便親自來到這裏，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做嗎？”
沈瑾逸好像對這句話有些意外。
“不需要。我只是來看看你。”
念亦安並未如往常般感到欣喜，甚至不曾道謝，只是平淡地回道：“今日的新婦不是我。若世子在這裏停留太久，新婦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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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念亦安的臉，哄小孩般講道：“今日你什麽也不用做，在屋裏待著便可。我明日一切的禮都成了，便來看你。”
“世子，你這次還會為了楚姑娘，差人守著門，把我關起來嗎？”
沈瑾逸並未回答，只道：“我不是為了她。”
當然不是。
念亦安細細端詳他衣服上精細的花紋，沒有出聲。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他個人的利益罷了。
“我這回不會關你了。”沈瑾逸道，“我知道你懂事，不會在這樣的場合闖到不該闖的地方。”
也不知他口中的“懂事”，究竟是這幾日念亦安“想開”後表現出的溫順，還是仗著她依然沒有恢覆視力，無法遠行。
“若我一直這麽聽話，世子，你會喜歡我嗎？”
“問這個做什麽？”沈瑾逸溫柔的聲音下沒有一絲感情，“我當然喜歡你聽話的樣子。”
念亦安沒有停下的意思：“那這麽多年，我一直聽世子的話。這七年，世子喜歡過我嗎？”
沈瑾逸頓了一下。
他扭過頭，看向他處：“過去的都過去了，再提有什麽必要呢？”
念亦安輕笑了一聲。
“世子說得對，是我廢話了。”
隨著視野下移，念亦安瞧見他腰間的玉佩。
都到了成親的日子了，他竟還戴著它。
念亦安記得，當初季侯得知他心善，救下念亦安，便將這塊玉佩獎勵給他。
看見玉佩第一回戴在沈瑾逸腰間時，念亦安便不禁誇這塊玉佩是她見過最為精致的一塊。
於是沈瑾逸笑著看著她，說了句謝謝。
自那一瞬間開始，念亦安便相信，他是她見過最完美的小公子。
心地善良，笑起來也如此明媚。
念亦安恍了會兒神。
你說他無情，可他對物，卻如此長情。
見念亦安如此失神，沈瑾逸只當在為他娶妻之事失落。
他輕撫念亦安的頭發，便離開了。
目送著沈瑾逸走遠，念亦安身邊的一切嘈雜都消失殆盡。
——還剩下一個富有節奏感的敲擊聲。
很難分辨出，這究竟是沈瑾逸離開的腳步聲，還是她自己的心跳。
念亦安數著時辰，等保證沈瑾逸已然離府，才叫了打水的侍女進來，說自己要梳洗了。
侍女端著水埋頭進來，一直到將水放在桌上，都沒見著念亦安的人影。
她正四處尋著，脖子上卻被猛然一勒。
“不要聲張。”從門後冒出來的念亦安靠在她的耳側小聲道。
“這麽多月，你做事勤懇踏實，我不想連累你。但眼下我必須走了，只能用此下策。”
侍女聽她說得如此溫柔，竟險些忘了掙紮。
正要放下警惕時，脖子上剛放松下來的力道再次加重。
“我不會要你的命。”念亦安繼續用安撫一般的語氣道，“我留了封信給他。他看了信，加上你脖子上的勒痕，他定不會怪你。”
不待侍女回覆，念亦安一咬牙，將她直接勒暈了過去。
脫了她的外衣，散開她的頭發，把她放入自己的被褥之中。
之後自己換上她的裝扮，再用胭脂稍稍一遮掩，只要低著頭，不細看便瞧不出端倪來。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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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念亦安本想著，既是道別，是否要多寫一些話。
可就在提筆的一瞬，她又覺得沒有了這個必要。
將行囊拆分到衣服各處，再將稍大的物品裹在拆下來的傘紙中，沒在方才被帶進來的盆裏。
低著頭走出去，不過多時，念亦安果然瞧見有府上的小廝在遠處晃悠。
沈瑾逸不像上次那般明面囚禁她，但依然沒有放棄對她的看管。
那小廝遠遠地看著她端著盆出來，熟稔地招呼道：“她終於起了？”
學著侍女的語氣與聲音，念亦安回道：“心情不好，又睡了。”
小廝搖搖頭：“這種事，心情能好嗎？也不知道等那楚家的姑娘嫁進來，她會被收拾成什麽樣……真是可惜了。”
念亦安不打算再接下去，隨意回了聲嗯，便往遠處走去。
看這小廝如此熟練地搭話，想必沈瑾逸已經安排他在此守過許多日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她只覺得些許心涼。
“誒，等等！”
就在念亦安以為自己蒙混過關之時，身後的小廝卻喚住她。
念亦安不禁心下打起鼓來。
為了不引起他更大的疑慮，念亦安緩緩轉身，依舊低著頭：“怎麽了？”
只見那小廝朝她一面走來，一面道：“你擡起頭，讓我看看。”
就在念亦安猶疑的那一瞬，小廝便加快了靠近的步伐。
念亦安知道，她能成功偷襲一個侍女，但如此高大的男子正面走來，她絕無勝算。
“你要做什麽？”念亦安作勢側過身，“不要想著今日世子不在，就來對我動手動腳！”
那小廝聽見此話，果然停下來。
“我保證我沒有一絲非分之想！我只是過來瞧瞧，保證萬無一失！我看清楚你的臉了就走！”
念亦安便立即裝出哭腔：“我……我能做什麽事？我不過是個端茶倒水的侍女罷了，怎還要用這種理由來欺辱我？”
“我保證我會離你三尺遠，好嗎？”那小廝試探性地往她靠近，“我就只要你擡個頭。”
念亦安明白再說下去只會讓他更加起疑。沒有什麽話術能讓他停下來。
實在不行，等他走近了，便把盆裏的水潑向他。等他暫時閉上眼時，撒腿便跑，能跑多快是多快，能跑多遠是多遠。
念亦安數著小廝的步伐，雙手越抓越緊。
卻在此時，有個尖細的聲音叫住了他。
“你可是季侯府上的小廝？”
小廝即刻轉身，對遠處的隊伍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
聞言，念亦安才擡起頭來。瞧見幾個太監模樣的人擁著一個衣著華貴的人。
“免禮。”太子親自開口免了他的禮，吩咐道，“想必你極為熟悉這侯府，不妨便帶著孤在此好生轉轉。”
好像他們都沒瞧見念亦安。
念亦安總覺得太子的聲音有些耳熟，可來不及多想，便抓住這個空隙，悄悄隱在了不遠處的竹林後，繞個彎逃走了。
在此之後她並未引起其他人的註意。今日所有的人，除了沈瑾逸特意吩咐過、但已被念亦安成功躲過的幾個人之外，滿腦子都只有沈瑾逸大婚一事。
念亦安很快來到最初與北屹王約定的地方。
就像最初約定的那樣，此處只有一個接應的人。
那人向念亦安點點頭，遞過來一套衣服，讓她去換了。
念亦安這才來得及緩口氣。
算算時辰，他們快要拜天地了。
侯爺之子大婚自是侯府大事，只是季侯奉聖命在外，無法歸府。如今代替季侯受新人拜見的，正是當今聖上。
沈瑾逸與楚家博弈之時，或許便以次做了籌碼。
皇帝親臨的婚事，大抵是不允許夫妻破鏡的。
不知是否是自己這邊時間緊迫，念亦安哪怕想到這一切，也依然無動於衷，只想著要趕緊離開。
那邊的鑼鼓喧天與紙醉金迷不屬於她，她何必耗費心神去在意。
就如同這個她生長了七年的府邸，沒有一草一木為她而生。她沒有理由與必要去留戀。
此後不久，北屹王按計劃脫身，出現在念亦安的面前。
裝出來的滿身酒氣在他與念亦安對視的瞬間消逝。
翻身上馬，他揚揚下巴：
“走。”
念亦安扮成他的手下，騎著馬，就跟在他的身後。
坐這麽高，真擔心會更容易讓人認出來。
“挺胸擡頭，不要看向低處。”
北屹王回過頭，向她一笑。
念亦安勉強回了笑，強迫著自己像他和他真正的隨從一樣揚起腦袋。
一路順暢地到達沈府門口，正要離開時，卻聽身後傳來聲音，請北屹王留步。
念亦安不禁抓緊了韁繩。
“殿下，世子派小的前來，再道一聲珍重。”那小廝在馬前行禮，揮揮手，獻上許多禮來。
“本是小侯爺大婚，怎反而是給我送禮了？”北屹王朝後打個響指，便有人上前將所有的禮物都一一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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