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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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好熱……】像被悶在蒸籠裏，又好像在大夏天穿棉襖曬太陽，一種粘膩的悶熱潮濕感使美惠睜開了眼。
！！！
這是什麽啊，她的身上蓋了好幾床被子，就好像有人妄圖用被子壓死她一般。
美惠掙紮著從被子裏爬出來，眼見那坨被子山轟然倒塌。
“哇——”她不禁感慨。
“你醒了？”清光的聲音從山後傳來，美惠探頭探腦地看過去，發現他跪坐在角落裏。
“算是醒了，你在幹嘛？”
清光低頭，搓了搓手指：“沒幹什麽……我在發呆。”
美惠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作為一個盲人，他沒有任何娛樂手段。
他每天只能置身於黑暗，在身體的疼痛中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這是何等的無聊，何等的痛苦，何等的折磨啊。
不能放任他待在這間狹小的屋子裏了，得想辦法讓他出去才行。
美惠琢磨了下，忽然做作的嘆氣：“他們有來找過我麽？”
“嗯。”清光歪頭答道。
“他們是不是一點都不關心我，也沒有想叫我回去的意味？”
清光想了想，來找她的人確實只問了下沒等回答就走了。
當然，這就有誤會存在了，在他失明後，他也沒和其他付喪神正常交流過，無怪乎人家下意識覺得他不會給回答了。
“昂——”清光應道。
“我太可憐了！”美惠故作傷心地躺倒在被子上，“他們一定還想傷害我，如果就這樣遇到他們的話，不知道我會怎麽樣呢……唉，也沒辦法，這裏也沒有人在乎我。”
她說的聞者傷心見者流淚，那誇張的樣子好像一出門就會被埋伏一樣。
眼見清光有些動容，她巴巴地湊過去：“清光，我信任你，如果當時你在的話，一定不會任由我差點流血致死吧？”
“如果我在，我不會允許他們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子。”清光沈聲答道。
雖然是在演戲，但聽到他這麽說，美惠還是楞了下。
她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軟糯聲音問道：“我真的害怕，你可以在我身邊麽？”
“我是個廢人……”他自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美惠打斷。
“你願意麽，不討論別的，如果說你在我身邊我會感到安心，那你願意待在我身邊麽？”
美惠緊盯著清光，他沈默良久，才徐徐開口：“……願意。”
“我要出去吃飯，我很長時間沒吃了，你願意和我去食堂麽？”
“……願意。”
“然後我也許會逛逛，呼吸下新鮮空氣，你願意陪著我麽？”
“願意。”
“之後我有可能會處理公務，見一些付喪神，在我做一切的一切時，你願意一直待在我身邊麽？”
清光嘆了口氣，他像是在回答自己：“直到你厭倦為止。”
美惠大喜過望，她本以為加州清光是最難搞定的，但沒想到，原來他才是最好搞定的。
好搞定到，讓她有些心疼。
加州清光是怎樣的一把刀呢？
在美惠以前的想法裏，他就像是位貼心的大哥哥，很會打扮，也很體貼，長得很好看，會在她偷懶時悄悄給她帶金平糖，會教她怎樣撒嬌會更可愛。但也僅僅是這樣了，他是姐姐的刀，他所做這一切的動機都是姐姐。
但現在，對加州清光的印象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會自怨自艾，他會自暴自棄，他孤獨寂寞，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但即便如此，他也在盡全力釋放自己的善意，他會因為害怕她著涼給她蓋上厚厚的被子，會因為她受傷而難過，會為了保護她而走出自己的舒適區。
明明都是“加州清光”，明明都是同一把刀，為什麽差距會這麽大呢？
就像這個“燭臺切光忠”和那個“燭臺切光忠”。
一個為了殺她費盡心機，一個怕她受傷簽訂祝禱。
美惠深深地疑惑了。在她受到的教導裏，同一把刀之間的差別並不大，即便因為主人的性格而有些許改變，但是他們的本質是一樣的。
可這難以解釋她在這個本丸裏遭遇的事。
這是否代表，就算是同一把刀，他們也有可能是獨一無二的呢？
一邊思索，她一邊牽著清光出了門。
清光的指尖微涼，被她握在手裏活像一塊冰。美惠兩只手合握摩擦了幾下，待手心變暖後才又牽起他的手。
“……”清光站在原地，任由她上下其手，看起來有些乖巧。
美惠就這樣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去了廚房。說實在的，她也摸不太準本丸的某些刀劍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但是她現在左手燭臺切光忠（本體），右手加州清光（真人），底氣也是足足的。
這叫什麽來著，狗仗人勢！
一路上也遇到了幾個付喪神，但他們都一臉震驚地看向她的方向，美惠有些炫耀地晃了晃牽著清光的手。她覺得他們一定沒想到她能將清光帶出來。
美惠才不管這些呢，她在他們開口之前就將食指豎在嘴唇前做“噓”的姿勢了。開玩笑，他們要是很和善的和她說話，那清光就肯定會意識到她在說謊了。
在眾人的目送下，美惠狠狠地推開了廚房的門，她本意是想告訴廚房裏的人“她來了“，這是她以前養成的習慣。
哪知道廚房裏根本沒人，爐竈上熱著一鍋濃湯，鮮美的味道飄在房間裏。
雖然不知道這鍋湯是熱給誰的，但是她少少地喝一碗不會怎樣吧？
美惠眼睛滴溜溜一轉，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從大搖大擺到偷偷摸摸的轉變。
“清光，你餓麽？”她想拖清光下水，法不責眾，只要有人一起承擔，那麽做壞事被逮到也不會怎樣。
“我剛吃完早飯。“
這就沒有辦法了，他這個回答讓美惠無語凝噎。
“但……但你不想嘗嘗美味的湯麽？它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哎！“
這麽一說，清光就意識到她的意思了，他順著她的意思：“對，我很想嘗嘗它。”
看著他順從的跳入她的圈套，美惠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良心……算了，沒有的東西要怎麽摸。
她倒了兩碗湯，自己先嘗了嘗溫度，有些燙口，她小心翼翼地遞給清光：“有些燙，你握住邊邊。“
清光一一照做，他將碗舉到嘴邊小口的吹著。他這副安靜文雅的模樣讓美惠多看了好幾眼，這樣子，比起“加州清光“，更像是”大和守安定“。
與之相對的，美惠隨口吹了幾下就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滾燙的濃湯喝到嘴裏像是喝了一口巖漿，她被燙得呼嚕呼嚕吹氣，腦袋直往後仰。
好不容易咽下去，她大著舌頭：“味道，好極鳥！“
清光臉上劃過笑意，他將自己吹涼的湯往外推了推：“我的涼了，喝我的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美惠眨巴了下眼睛，有點不好意思。
清光沒有說話，他就這樣舉著那碗湯，等待著。
“行，你既然這樣我也不扭捏了，來，幹了！“說完美惠直接一口氣將湯全部灌了下去，舉手投足間頗有些日本號的風範。
一旁的清光聽著她的吞咽聲，面上神色不顯，卻在她喝完後忽然來了一句“海量啊”，把美惠說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嗆死。
她沒想到清光會順著她開玩笑。
即便如此，她還是拍著自己的胸逞能：“那可不，咳咳，好歹也是被日本號訓練出來的，我小時候他就經常拿沾了酒的，咳咳，筷子逗我，然後就會被臭罵一通，咳咳，哈哈哈哈，咳”
清光嘆了口氣，大概摸索著找到她的背，然後輕輕拍打幫她順氣。
就在兩人，主要還是美惠，喝湯喝得正開心時——
“啪！砰，咣”三聲巨響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美惠眼睜睜地看著這三聲是如何發生的。
第一聲是廚房的門被人狠狠推開。
第二聲是門因為巨大的推力碰到墻。
第三聲是門彈回來撞到進來的人的腦門上。
美惠看著博多捂著通紅的額頭向她跑來，下一瞬她感到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博多抱著她的腰，手臂環得緊緊的，頭埋在她的懷裏。從美惠的視角看，只能看到他的一頭黃毛，就好像一只受了傷的小獅子在她懷裏哆嗦。
美惠摸摸他的頭，一如既往的柔軟，她正要打趣他怎麽這麽粘人，卻聽到懷裏傳出顫抖的聲音。
“我還因為您不要我們了，對不起，我才說了要保護您……”
美惠的手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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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像被悶在蒸籠裏，又好像在大夏天穿棉襖曬太陽，一種粘膩的悶熱潮濕感使美惠睜開了眼。
！！！
這是什麽啊，她的身上蓋了好幾床被子，就好像有人妄圖用被子壓死她一般。
美惠掙紮著從被子裏爬出來，眼見那坨被子山轟然倒塌。
“哇——”她不禁感慨。
“你醒了？”清光的聲音從山後傳來，美惠探頭探腦地看過去，發現他跪坐在角落裏。
“算是醒了，你在幹嘛？”
清光低頭，搓了搓手指：“沒幹什麽……我在發呆。”
美惠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作為一個盲人，他沒有任何娛樂手段。
他每天只能置身於黑暗，在身體的疼痛中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這是何等的無聊，何等的痛苦，何等的折磨啊。
不能放任他待在這間狹小的屋子裏了，得想辦法讓他出去才行。
美惠琢磨了下，忽然做作的嘆氣：“他們有來找過我麽？”
“嗯。”清光歪頭答道。
“他們是不是一點都不關心我，也沒有想叫我回去的意味？”
清光想了想，來找她的人確實只問了下沒等回答就走了。
當然，這就有誤會存在了，在他失明後，他也沒和其他付喪神正常交流過，無怪乎人家下意識覺得他不會給回答了。
“昂——”清光應道。
“我太可憐了！”美惠故作傷心地躺倒在被子上，“他們一定還想傷害我，如果就這樣遇到他們的話，不知道我會怎麽樣呢……唉，也沒辦法，這裏也沒有人在乎我。”
她說的聞者傷心見者流淚，那誇張的樣子好像一出門就會被埋伏一樣。
眼見清光有些動容，她巴巴地湊過去：“清光，我信任你，如果當時你在的話，一定不會任由我差點流血致死吧？”
“如果我在，我不會允許他們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子。”清光沈聲答道。
雖然是在演戲，但聽到他這麽說，美惠還是楞了下。
她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軟糯聲音問道：“我真的害怕，你可以在我身邊麽？”
“我是個廢人……”他自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美惠打斷。
“你願意麽，不討論別的，如果說你在我身邊我會感到安心，那你願意待在我身邊麽？”
美惠緊盯著清光，他沈默良久，才徐徐開口：“……願意。”
“我要出去吃飯，我很長時間沒吃了，你願意和我去食堂麽？”
“……願意。”
“然後我也許會逛逛，呼吸下新鮮空氣，你願意陪著我麽？”
“願意。”
“之後我有可能會處理公務，見一些付喪神，在我做一切的一切時，你願意一直待在我身邊麽？”
清光嘆了口氣，他像是在回答自己：“直到你厭倦為止。”
美惠大喜過望，她本以為加州清光是最難搞定的，但沒想到，原來他才是最好搞定的。
好搞定到，讓她有些心疼。
加州清光是怎樣的一把刀呢？
在美惠以前的想法裏，他就像是位貼心的大哥哥，很會打扮，也很體貼，長得很好看，會在她偷懶時悄悄給她帶金平糖，會教她怎樣撒嬌會更可愛。但也僅僅是這樣了，他是姐姐的刀，他所做這一切的動機都是姐姐。
但現在，對加州清光的印象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會自怨自艾，他會自暴自棄，他孤獨寂寞，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但即便如此，他也在盡全力釋放自己的善意，他會因為害怕她著涼給她蓋上厚厚的被子，會因為她受傷而難過，會為了保護她而走出自己的舒適區。
明明都是“加州清光”，明明都是同一把刀，為什麽差距會這麽大呢？
就像這個“燭臺切光忠”和那個“燭臺切光忠”。
一個為了殺她費盡心機，一個怕她受傷簽訂祝禱。
美惠深深地疑惑了。在她受到的教導裏，同一把刀之間的差別並不大，即便因為主人的性格而有些許改變，但是他們的本質是一樣的。
可這難以解釋她在這個本丸裏遭遇的事。
這是否代表，就算是同一把刀，他們也有可能是獨一無二的呢？
一邊思索，她一邊牽著清光出了門。
清光的指尖微涼，被她握在手裏活像一塊冰。美惠兩只手合握摩擦了幾下，待手心變暖後才又牽起他的手。
“……”清光站在原地，任由她上下其手，看起來有些乖巧。
美惠就這樣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去了廚房。說實在的，她也摸不太準本丸的某些刀劍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但是她現在左手燭臺切光忠（本體），右手加州清光（真人），底氣也是足足的。
這叫什麽來著，狗仗人勢！
一路上也遇到了幾個付喪神，但他們都一臉震驚地看向她的方向，美惠有些炫耀地晃了晃牽著清光的手。她覺得他們一定沒想到她能將清光帶出來。
美惠才不管這些呢，她在他們開口之前就將食指豎在嘴唇前做“噓”的姿勢了。開玩笑，他們要是很和善的和她說話，那清光就肯定會意識到她在說謊了。
在眾人的目送下，美惠狠狠地推開了廚房的門，她本意是想告訴廚房裏的人“她來了“，這是她以前養成的習慣。
哪知道廚房裏根本沒人，爐竈上熱著一鍋濃湯，鮮美的味道飄在房間裏。
雖然不知道這鍋湯是熱給誰的，但是她少少地喝一碗不會怎樣吧？
美惠眼睛滴溜溜一轉，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從大搖大擺到偷偷摸摸的轉變。
“清光，你餓麽？”她想拖清光下水，法不責眾，只要有人一起承擔，那麽做壞事被逮到也不會怎樣。
“我剛吃完早飯。“
這就沒有辦法了，他這個回答讓美惠無語凝噎。
“但……但你不想嘗嘗美味的湯麽？它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哎！“
這麽一說，清光就意識到她的意思了，他順著她的意思：“對，我很想嘗嘗它。”
看著他順從的跳入她的圈套，美惠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良心……算了，沒有的東西要怎麽摸。
她倒了兩碗湯，自己先嘗了嘗溫度，有些燙口，她小心翼翼地遞給清光：“有些燙，你握住邊邊。“
清光一一照做，他將碗舉到嘴邊小口的吹著。他這副安靜文雅的模樣讓美惠多看了好幾眼，這樣子，比起“加州清光“，更像是”大和守安定“。
與之相對的，美惠隨口吹了幾下就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滾燙的濃湯喝到嘴裏像是喝了一口巖漿，她被燙得呼嚕呼嚕吹氣，腦袋直往後仰。
好不容易咽下去，她大著舌頭：“味道，好極鳥！“
清光臉上劃過笑意，他將自己吹涼的湯往外推了推：“我的涼了，喝我的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美惠眨巴了下眼睛，有點不好意思。
清光沒有說話，他就這樣舉著那碗湯，等待著。
“行，你既然這樣我也不扭捏了，來，幹了！“說完美惠直接一口氣將湯全部灌了下去，舉手投足間頗有些日本號的風範。
一旁的清光聽著她的吞咽聲，面上神色不顯，卻在她喝完後忽然來了一句“海量啊”，把美惠說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嗆死。
她沒想到清光會順著她開玩笑。
即便如此，她還是拍著自己的胸逞能：“那可不，咳咳，好歹也是被日本號訓練出來的，我小時候他就經常拿沾了酒的，咳咳，筷子逗我，然後就會被臭罵一通，咳咳，哈哈哈哈，咳”
清光嘆了口氣，大概摸索著找到她的背，然後輕輕拍打幫她順氣。
就在兩人，主要還是美惠，喝湯喝得正開心時——
“啪！砰，咣”三聲巨響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美惠眼睜睜地看著這三聲是如何發生的。
第一聲是廚房的門被人狠狠推開。
第二聲是門因為巨大的推力碰到墻。
第三聲是門彈回來撞到進來的人的腦門上。
美惠看著博多捂著通紅的額頭向她跑來，下一瞬她感到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博多抱著她的腰，手臂環得緊緊的，頭埋在她的懷裏。從美惠的視角看，只能看到他的一頭黃毛，就好像一只受了傷的小獅子在她懷裏哆嗦。
美惠摸摸他的頭，一如既往的柔軟，她正要打趣他怎麽這麽粘人，卻聽到懷裏傳出顫抖的聲音。
“我還因為您不要我們了，對不起，我才說了要保護您……”
美惠的手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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