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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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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明子

二樓會議室,《聖手笑儒》制作團隊下午會時間,各崗人員陸陸續續步入會議室,一個個忐忑不安找位置坐下,誰叫昨晚的視頻會議大boss因不滿進度而大發雷霆。

“話說公司的其他項目也沒見老板這樣親自跟。”一名剛進公司不久的女生發出疑問。

“這可是咱老板的親兒子項目,能不重視?”藝術指導老師調笑道。

女生:“親兒子?”

“咱老板娘不是中醫嗎,傳聞就是為她拍的。”

“你這麽說倒提醒我了,昨晚的視頻會議石總那依稀好像有女人的聲音,不會就是老板娘吧?”女生若有所思,好似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是吧是吧,我也聽見了,雖然只有幾秒,然後boss就急急忙忙結束下線了。”另一名同事也站出應聲附和。

就在大家一門心思聊八卦時,石上柏和謝堯信步踏進會議室。眾人紛紛噤聲,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來無妄之災。

“開會吧。”石上柏坐在首位掃視桌上一圈,淡淡說道。

會議開始,各部門有序發言。監制自昨晚被罵後,戰戰兢兢地打包票:“石總,您放心,男主和導演,我一定竭力尋到您滿意的…”

石上柏翻閱文件的手一揚,只撂下一句:“你的任務是今天開始著手組建攝制組。”

半小時後,會議結束,石上柏讓謝堯把向琪喊來。

向琪這幾天都在石上柏公司裏和編劇們加班加點地趕劇本收尾進度。人忙得不修邊幅連喝口水的功夫都顧不上,石上柏一個呼之即來就被帶進了他辦公室。

石上柏開門見山:“餘穆丞跑路了,你知道嗎?”

向琪拍案而起啟齒:“什麽?”

石上柏無視她大驚小怪,吩咐:“你幫我去給他送幾句話。”

這股淡淡然的打發沖淡了她的焦灼感,向琪琢磨著這話怎麽聽起來怪讓人不舒服的,幫?他沒個求人幫忙的樣,她又不是他員工,真拿自己當萬惡資本家了?

“你怎麽不自己去?”向琪推了推掉在鼻頭上的眼鏡。

“他應該不怎麽想見我,”石上柏翹著腿倚在老板椅上,單手拿著手機,拇指敲在鍵盤上打字,“而且我一會還得回家陪辛夷吃晚飯。”

向琪白了他好幾眼,要不是他對象是辛夷,她一定詛咒秀恩愛死得快。

石上柏擺出無所謂態度,丟出殺手鐧:“電影馬上開機,你的名字能不能和餘穆丞出現在一個畫面裏,憑你。”

這誘惑力可不小,向琪相當上道:“我這就去。”

熟門熟路來到餘穆丞所住小區,向琪按下門鈴,一下兩下皆無人響應,急得向琪趕忙撥通餘穆丞的電話號碼,回應她的只有冷冰冰的機械女音。

隨機應變,向琪又在共同好友群裏問有沒有人知道餘穆丞家密碼的,很快,群聊界面被三三兩兩蹦出的數字和關心刷屏。

向琪帶著種“全世界都有餘穆丞家密碼,她例外”的失落心情輸入那組數字。門解鎖打開,她鎮定片刻進門,滿屋子的酒氣和一地狼藉,在客廳區域她終於看見胡子拉碴的餘穆丞,蹙眉道:“你這是喝了多少?”

經歷打擊的餘穆丞醉生夢死躺在沙發上,原本闔起的眼睛緩緩睜開,不答反問:“你怎麽來了?”

向琪半蹲收拾掉桌面殘留的瓶瓶罐罐,沈吟不決:“你當真要放棄這次做導演的機會?”

茶幾玻璃上倒映出餘穆丞面如死灰的神情,他冷然:“如果你是來替石上柏做說客的話,回去。”

“你忙前忙後參與的劇本真舍得前功盡棄嗎?”向琪甩掉抹布起身望他,目光如炬。

餘穆丞輕撩眼皮:“這是石上柏教你說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盤,無非就是我尥蹶子不幹了,他不好給老頭交代,我餘穆丞再沒本事,再沒骨氣也不食嗟來之食。”

“如果他不是這樣想的呢?”

他自嘲般笑出聲,捶胸狠狠譴責,“不然呢,虧我還死心塌地感謝他,可笑至極!聯合老頭施舍我,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就為了給他另一部電影鋪路。”

向琪從包裏抽出疊文件,預感他不會接強硬塞進他懷中:“這是石上柏讓我交給你的,我粗略過了一遍,都是他在與你接觸劇本時做的背調,其中沒有任何一條關乎你的家庭背景,全都是你在校期間的劇本,小組作業以及你導的畢業大戲…”

“我猜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不僅僅因為老餘導的關系,倘若你沒有他相中的閃光點,他自不會答應後來的這檔交易,所以你是他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餘穆丞半信半疑,撿起細細瀏覽,翻到最後一頁是石上柏用紅筆在他畢業論文底下寫的一段話。

【對於拍攝電影而言,伯樂和千裏馬皆固然重要,缺一不可,否則劇本成為一堆廢紙,或者拍出來必遭觀眾詬病。】

“他還說什麽了?”

向琪回憶道:“他就沒頭沒尾說了句什麽挺羨慕你有老餘導這樣的父親,如果他是你,更應該做出一番成績,讓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自豪驕傲地喊出,餘穆丞是我餘麾引以為傲的好兒子。”

同一時間的江灣壹號,辛夷站在明火前依次往鍋中下食材,而石上柏立在一旁給她打下手,其實兩人日常生活並不怎麽會自己下廚做飯,只不過今天辛夷手癢炫技,石上柏就陪著她折騰。

辛夷撈起一勺濃鮮骨頭湯喚起某人:“你嘗嘗入味沒?”

……

一直沒等到下文,辛夷轉身回眸見他依仗在中島臺邊緣全神貫註地低頭撥弄手機,她湊近一探究竟,這才發現他玩的竟然是自己的手機:“石上柏,你怎麽拿我手機?”

石上柏保持一貫的處事不驚,不慌不忙朝她咧嘴一笑轉移話題:“忘了和你分享個事,我已經決定出演李笑儒了。”

“帥哦!”辛夷笑吟吟地捧場拍手叫好,手握成拳狀比作話筒擡到他面前采訪,“請問石上柏先生這麽帥有什麽技巧嗎?”

石上柏超級配合,舉起她的手放在唇下,鄭重清清嗓,略顯臭屁地說:“沒有技巧,純靠硬帥。”

一頓商業誇誇後,她立馬變臉插腰盤問:“回到上一個問題,為什麽拿我手機?”道完一擁而上打算眀搶。

石上柏反應迅速,憑借身高優勢展臂一揮,辛夷撲了個空。也正是這一舉動成功激發了她的勝負欲,紅了眼似的拽著他的衣袖。石上柏有些吃力,招架不住這般猛烈攻勢,順勢而為張開手掌一擋,拇指與食指抵在她臉頰兩邊,逼得她紋絲不動。

此情此景,石上柏玩心大起,手上惡趣味地往裏一推,紅潤嬌唇秒變金魚嘴。沈默片刻,他抿著唇肩膀微顫,胸膛也隨之起伏,忍了許久的笑聲從喉間溢出,好半天討打地說:“辛小夷,你好可愛呦。”

被他戲弄引出怒意的辛夷拼命掙紮,嘟起的小嘴張張合合,不用猜,罵得很難聽,百分百從頭到尾地問候他全家。

警告無效還發不出一絲抗議,關鍵是石上柏不知好賴的笑話她,辛夷惱了,她不要面子的嗎?管他三七二十一欲要洩憤,對準近在咫尺的虎口重重咬上一口。

疼得石上柏猛地縮回手腕,倒吸口涼氣,發出“嘶”的吃痛聲:“辛小夷,你咬我。”

幾秒前還洋洋得意的他瞬間切換至受害者頻道,含著委屈的靈動眼珠微微一轉,無辜又可憐。

辛夷問心有愧,耷拉著腦袋不敢直視他,嘴上理直氣壯反駁:“你先捏我的。”餘光又瞟見他白皙手背上虎口處布滿一排醒目牙印,自知理虧,不由心軟地撫摸起傷口討饒:“很疼嗎?對不起嘛…”

燈光搖曳,升騰起一奇妙情愫。她這一服軟石上柏就沒了轍:“犯規了啊,一句對不起就打發我?”

辛夷眨巴眨巴眼,好聲好氣道:“那你想怎麽辦?”

他輕笑,剛剛的示弱蕩然無存,目光愈發的直白濃烈,微沈的嗓音像是在拋出誘餌:“我給你一個提示,人長嘴可不止能道歉。”

還能幹嘛?辛夷思索片刻,咬緊牙關便視死如歸般將手臂送出去:“大不了給你咬回來,權當扯平了。”

瞧她這副大義凜然傻乎乎模樣,石上柏啼笑皆非,禁不住逗她:“那我可真咬了。”托著她的手心,唇瓣在即將碰到她的間隙,突然剎車化咬為親,在她手上落下一吻。

辛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他,臉上依次閃過吃驚,疑惑,慌亂,平覆,最後定格在無地自容。直到火上的高壓鍋氣閥突突冒氣,她才有了借口溜回廚房。

相安無事地用完飯後,石上柏化身家庭主夫攬包洗碗打掃大大小小家務,這會正在冰箱挑挑選選飯後吃的水果,說是給辛夷秀一手,備份豪華水果超級大拼盤。辛夷讓他悠著點便倚在沙發扶手打開微信界面善後石上柏幹得‘好事’。

在她下廚的時間點,向琪先是發來條信息:【辛夷姐,麻煩你和那個沒人情味沒同情心的誰誰誰說一聲,餘穆丞同意回來了。】

隔了五分鐘,那頭發來個大哭表情包。再是一條聲情並茂,添油加醋的長篇控訴:【你要為我做主啊,我在石上柏公司裏受盡了他的欺淩虐待,他逼我加班,劇本改了十遍又讓改,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完全不把我當人看,讓我花一般的年紀硬是熬成了黃臉婆,怎麽說我也算是你半個娘家人,他這樣做有把我放眼裏,把你放心裏嗎?】

然後她的頭像回覆如下:【挑撥離間沒用,在職場,沒有絕對的公平對待,只有不斷壓榨的資本。】

妥妥的資本家語錄。

不久後向琪打來三個問號深表懷疑是不是被盜號了。

解釋完那一條奪舍消息是石上柏發的後,辛夷陷入沈思,思考怎麽解決另一個問題 —— 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

對於進一步發展,她客觀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內心,說實話並不抵觸,只是以石上柏的德行,保不齊想著法地調戲嘲笑她,該如何反擊占據主導地位呢?不知不覺間,困意來勢洶洶,眼皮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石上柏端來他親手擺盤的精美果盤時,辛夷已經伴隨著平穩呼吸聲安然入睡。微微探身,臂腕抄起她的背和腿,打橫抱進臥室,再動作輕緩地放下床。

他單膝支在床邊,兩臂圍起熟睡中的辛夷,俯身凝眸觀察她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而那只被他親過的左手牢牢握著和向琪的聊天記錄不放。

石上柏見色起意,要不要把方才沒親到的地方親一下?轉念一想,偷親是不是太小人了?他馬上給自己洗腦,先小人後君子,再說這是辛夷欠他的,但萬一被抓包了作何狡辯?

腦子還在糾結,身體倒很誠實地徐徐靠近目標。

說時遲那時快,連續不斷的消息提示音不僅打斷他接下來的動作,還將辛夷吵醒,她翻轉腦袋,迷迷糊糊尋向噪音源頭。

石上柏同樣瞥向那一簇光亮,屏幕上赫然彈出條向琪的最新消息:【這種心機壞男人可要不得。】

哼,擾他好事還罵他。

辛夷收回壓根沒睜全的混沌目光,緩了會,張開眼卻意外撞進雙帶鉤視線,四目相接,石上柏一張臉逐漸放大:“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嗎?”

來自異性荷爾蒙氣息一步步侵占著思維本就薄弱的神經中樞,辛夷混亂大腦一下子清醒不少,帶著初醒後非本意的朦朧奶音:“不行。”

話音一落,如小貓尾巴的騷動,撩撥得他心底癢癢的,石上柏頓了頓,壓低嗓音強調:“穿衣服的那種。”

“不行。”

豈料對方仍是句退而求其次的爭取:“躺一會呢?”

“不行。”

辛夷如同鸚鵡學舌口中只會不斷重覆“不行”。

“那我走?”

“不行。”脫口那一瞬撤回不及,被他反將一軍的辛夷羞愧捂住臉,頭頂傳來一聲愉悅輕嘆。

“哎,又口是心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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