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朱砂想過，如果聞野想跟她有以後，那無論如何，她都有信心能過他媽媽那一關。

只要他，跟她站在一起。

然而卻是，聞野沒有為她孤註一擲的魄力和勇氣。

他的愛，很多時候，很模糊。

他們之間並沒有一個可以支撐他們此生非對方不可的關於世俗層面接近於“綁縛”的東西。

同時，朱砂內心深處卻又有點萬幸，萬幸，沒有。

聞野似乎也只是想在特定的時間裏跟朱砂在一起，比如，盛大的節日人潮擁擠，他觸手可及她心意。

一個人時候的孤寂。

一肚子情話需要一個載體，以及，淩晨一點，身體起霧，是想要她的身體。

其餘，被他用剩下的時間裏，他不想抓住時機，也不想抓住朱砂。

聞野不知道的是，只要他堅定一點，她能讓他，人見人羨。

可是他時常後退。

……

見過朱砂後，秦麗單獨跟聞野談了一次話。

秦麗問他，喜歡這個女孩什麽？

聞野說：“她讓我覺得，我也可以更好，我不是個廢物，她讓我看得起自己了。她讓我覺得，我也是可以被珍惜。被鼓勵。”

聞野的話，秦麗很意外。她也不是不能察覺出來兒子這兩年的變化，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朱砂的這段關系，在對他潛移默化。

但是有時候，必須有人要做出犧牲和懂得成全。

跟秦麗的見面，也讓朱砂在心裏做了決定。

她跟聞野之間，大多數時候都是契合相投，鮮少爭吵，抱了又抱。

只是她始終看不清聞野具體想為誰停留。他總是會突然讓朱砂覺得陌生。模淩兩可。

也許，他的愛和對人生的希望早就消失在多年前那個頂風冒雪也要見那個女孩的晚上了。而後的漫長時歲裏，他不再舉起武器，只是繳械投降，看著自己被生活寸寸瓦解。

她從不追問他想要苦守的隱衷，畢竟，那是他心裏曾盛放的彩虹。

時代的風，難以抵禦的亂吹，無從對抗的命運，似乎總擅長捉弄。

“聞野，謝謝你，再見。”

不再聯系的時間裏，聞野還是會和朋友來朱砂的店裏喝酒，等散去後，獨自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待到德臨巷的人越來也少。

只是他們誰都沒主動再跟對方說話，連眼神也沒有片刻交流。

像沒愛過，又像還愛著。

就像那年前往山城，在千廝門大橋 ，在山城步道。朱砂見過他，只是他不知道。

只怪，山城的路太過彎繞。只怪，西州的雪落得太少。

尚笛跟何其是在2023年的秋天完婚的。那天尚笛緊張死了，一直攥著作為伴娘的朱砂。

雙方父母和近親上臺的時候，朱砂有了短時的放空機會，她隨意掃視著臺下的賓客席位。

突然在新郎朋友那一桌看到了聞野。第一次見他穿的如此正式，他在看她。

她收回眼神，再次轉頭的時候，已經不見聞野的身影。

霎時，朱砂眼淚不受控制。

“真的不再爭取嗎，為你們彼此。”尚笛問朱砂。

“可能真的不夠愛吧。力量沒往一處使。”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朱砂，聞野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跟笛兒求婚的前一天，我們倆喝酒，他說，因為你，他想變得更好。但同時，有些東西，他知道自己抗衡不了。”何其說。

後來，聞野沒再來過店裏，聽尚笛說，他很少再跟朋友一起出來喝酒了，養了一只狗，工作之餘便是遛狗了。

2024年立春的第二天，聞野更新了一條他可以好幾個月不發的朋友圈，是西州北郊山上的日出。

朱砂感覺，他應該是戀愛了，他可不像下了夜班還能自己爬山看日出的人。

2024年立秋的前一天，依舊是北郊山上，只不過是日落。

尚笛發微信說：我倒想看看這小子，最後會栽誰手裏。明天我們一起去你店裏，龍井小麥有嗎，對了，嗯…聞野也去，狗能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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