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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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搖搖晃晃，像是還在繈褓中，被母親抱在懷裏，但昏昏沈沈的腦袋很是不適，也就即刻否認了這點。
娟兒的眉頭蹙了蹙，從精神陷入的泥沼中掙紮出來，睫毛顫動著，視線逐漸恢覆。
四下沒有一絲光線，令人窒息的黑暗。
大腦的陣痛提醒著娟兒，讓她回想起了暈過去之前的事。
她在24小時營業的披薩店打工，夜半時出了店門，將垃圾放進路過的粉碎車裏時，有誰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
她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無力感湧上心頭，娟兒想站起身，卻提不起勁，還有什麽卡住了腰將她固定。
雙手被束在身後，她動了動腳，也同樣。
“好像……又醒了一個。”
黑暗中傳來了一道女聲，似乎就在娟兒的正對面。
四個角落裏亮著螢火蟲大小的燈，燈上像蒙了層霧。視錐細胞用盡全力吸收光線，但僅能看到這閉塞的空間中有不少模糊人影。恐懼油然而生。
“有人嗎？”娟兒急促地開口，嗓音沙啞，有些含糊不清：“這是怎麽回事？”
“大概是……被綁架了。”右手邊不遠的聲音帶著哭腔：“怎麽辦，這種事情怎麽會落到我身上……”
“都說了抱怨沒用，哭有屁用啊！”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很是焦躁。
“保持冷靜。”另一個聲音說。
“冷靜？誰遇到這種事情能冷靜啊！”焦躁的聲音接近破音。
一連串的話語，讓娟兒也心急起來。
被綁架了？怎麽可能！她沒色又沒錢，圖什麽！
“新醒來的那一個，在你之前醒了十二個人，你是第十三人。”角落裏傳來冷徹的聲音：“怎麽稱呼你？”
娟兒大腦裏還是混沌一片，張開嘴巴，努力發出聲響：“……我叫娟兒。我在百世的披薩店打工，淩晨一點，我出門倒垃圾，被什麽捂住了嘴……”
一人破口大罵：“什麽年代了還有這種破爛事兒，真是他奶奶的瘋了！”
另一人說：“別罵了，現在說這個有用嗎？”
“剛才不是你先提？！”
突然就吵了起來，混亂的聲音在娟兒的腦袋裏嗡嗡作響。這些人比她早醒，但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忽然，她的身體輕顛了一下，一瞬似乎失去了引力的束縛，像是乘坐著電梯裏。
“我叫貝塔。”角落裏冷徹的聲音說。
貝塔，這名字很熟悉。
娟兒忽然想起，最近在百世熱賣的智能寵物也叫貝塔，字母β。
當今世界，沒有重名者。人和寵物可以叫一樣的名字嗎，她不知道。
“我們都來自百世。”貝塔說著問道：“娟兒，你在百世有家人嗎？”
百世市是勒芒涅查帝國的環海旅游城市，一個國際性都市，治安條件一向良好。
“……我有一個姐姐，但她不在百世，我和她很多年沒聯系了。”娟兒下意識回道，想抓住可能的救命稻草。
她的腦中閃過姐姐的模樣，已然模糊
“就是盯準了，全是死了也沒人管的家夥！”娟兒已能聽出是那個焦躁的人在說話。
“別說了——”一聲尖銳哭腔：“我不想死啊！”
一時之間，四下響起了抽泣與嘆息。
“記住彼此的名字。”貝塔的聲音沒什麽起伏，在情緒爆炸的當下，帶來了少許安心感：“如果有機會逃出去，餘下的人的存活率也會提高。”
“逃？剛叫了那麽久，連個鳥人都沒有，連在哪兒都不知道！”
貝塔頓了頓：“根據我的推測，我們不在勒芒涅查。”
“啊？你怎麽知道？”
伴隨一陣輕顫，眾人發出抽氣同咒罵。這次還有不小的顛簸，像是撞到了什麽。
貝塔的聲音冷靜到不可思議：“我猜測，我們正在躍遷。這裏不是地球。”
時年，新星歷七八年。
距離人類在宇宙成功定居，已有七十八年光陰。疆域從地球不斷延伸，各個大陸都伸出了觸角，探知著更遠的地方。
任何事物在初期都是混沌的，此時的宇宙也同樣。
擴張主義的腳步無法阻攔，為此各大陸建立了聯合會相互牽制。
主要的航線和近地區域由聯合會守護，住民安居樂業，和母星地球上的大部分地區沒什麽分別。
其餘地帶聯合會不易觸及，戰火紛亂持續，盜搶欺瞞不斷，讓不少人有了可乘之機。
與十三人所在一門之隔的地方，兩人坐在駕駛艙中。
這是一艘空陸兩用艇，九個動力口分別位於兩側和最後，前小後大的造型類似節肢動物，也就得了個“蜘蛛”的稱號。
通過縮減前方的駕駛艙空間，在後方營造出了巨大的倉儲地，是低成本運輸貨物的第一選擇。
“做完這一大單，我就夠去格裏芬星定居的錢了。”說話的是駕駛員之一，已入中年的大王。
大王整個人擠在座椅中，防護服脫了半身，露出無袖白襯衫，兩條手臂上健壯的肌肉已然松弛。
另一個駕駛員年輕些，名為徑庭。
徑庭身材瘦小，眼中透著股狠勁，全無大王的放松狀態。
方才躍遷時，薄弱的防護層和一塊大碎屑擦肩而過，造成了不小的晃動。
徑庭正在確認行進路線，沒有接話。
“每十天，格裏芬星的海面就會漲潮，人會嘩啦一下浮到空中。那種感覺美妙到經歷過一次，這輩子就忘也忘不掉……”撓了撓稀疏的頭發，大王打了個哈欠：“去了格裏芬星，才是沒白活啊。”
他聽上去已去過多次了，但在這三十年中，他不知重覆了多少遍這句話。
“在宇宙裏漂不也一樣。”徑庭的聲音幹巴巴的，緊盯著屏幕。
“縮在這狗屎一樣的地方哪能一樣！”大王語重心長：“你還年輕，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我們這一行完全是靠宇宙神賞飯吃，累死累活地賣命，吃了上頓沒下頓。格裏芬星，唉，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感嘆著年輕人不懂，大王搖搖頭轉向窗外。
沒進入過宇宙的人總是對其中美好有萬般遐想，實際上，能看見美妙光環的一般只有旅行團規劃好的觀光路線。
他們跑貨，還遠偏官方線路，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如果行進路線上出現了未知光點，只能是危險的征兆。
“看到目的地了。”徑庭盯著導航屏幕上的光點：“做好降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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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晃晃，像是還在繈褓中，被母親抱在懷裏，但昏昏沈沈的腦袋很是不適，也就即刻否認了這點。
娟兒的眉頭蹙了蹙，從精神陷入的泥沼中掙紮出來，睫毛顫動著，視線逐漸恢覆。
四下沒有一絲光線，令人窒息的黑暗。
大腦的陣痛提醒著娟兒，讓她回想起了暈過去之前的事。
她在24小時營業的披薩店打工，夜半時出了店門，將垃圾放進路過的粉碎車裏時，有誰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
她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無力感湧上心頭，娟兒想站起身，卻提不起勁，還有什麽卡住了腰將她固定。
雙手被束在身後，她動了動腳，也同樣。
“好像……又醒了一個。”
黑暗中傳來了一道女聲，似乎就在娟兒的正對面。
四個角落裏亮著螢火蟲大小的燈，燈上像蒙了層霧。視錐細胞用盡全力吸收光線，但僅能看到這閉塞的空間中有不少模糊人影。恐懼油然而生。
“有人嗎？”娟兒急促地開口，嗓音沙啞，有些含糊不清：“這是怎麽回事？”
“大概是……被綁架了。”右手邊不遠的聲音帶著哭腔：“怎麽辦，這種事情怎麽會落到我身上……”
“都說了抱怨沒用，哭有屁用啊！”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很是焦躁。
“保持冷靜。”另一個聲音說。
“冷靜？誰遇到這種事情能冷靜啊！”焦躁的聲音接近破音。
一連串的話語，讓娟兒也心急起來。
被綁架了？怎麽可能！她沒色又沒錢，圖什麽！
“新醒來的那一個，在你之前醒了十二個人，你是第十三人。”角落裏傳來冷徹的聲音：“怎麽稱呼你？”
娟兒大腦裏還是混沌一片，張開嘴巴，努力發出聲響：“……我叫娟兒。我在百世的披薩店打工，淩晨一點，我出門倒垃圾，被什麽捂住了嘴……”
一人破口大罵：“什麽年代了還有這種破爛事兒，真是他奶奶的瘋了！”
另一人說：“別罵了，現在說這個有用嗎？”
“剛才不是你先提？！”
突然就吵了起來，混亂的聲音在娟兒的腦袋裏嗡嗡作響。這些人比她早醒，但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忽然，她的身體輕顛了一下，一瞬似乎失去了引力的束縛，像是乘坐著電梯裏。
“我叫貝塔。”角落裏冷徹的聲音說。
貝塔，這名字很熟悉。
娟兒忽然想起，最近在百世熱賣的智能寵物也叫貝塔，字母β。
當今世界，沒有重名者。人和寵物可以叫一樣的名字嗎，她不知道。
“我們都來自百世。”貝塔說著問道：“娟兒，你在百世有家人嗎？”
百世市是勒芒涅查帝國的環海旅游城市，一個國際性都市，治安條件一向良好。
“……我有一個姐姐，但她不在百世，我和她很多年沒聯系了。”娟兒下意識回道，想抓住可能的救命稻草。
她的腦中閃過姐姐的模樣，已然模糊
“就是盯準了，全是死了也沒人管的家夥！”娟兒已能聽出是那個焦躁的人在說話。
“別說了——”一聲尖銳哭腔：“我不想死啊！”
一時之間，四下響起了抽泣與嘆息。
“記住彼此的名字。”貝塔的聲音沒什麽起伏，在情緒爆炸的當下，帶來了少許安心感：“如果有機會逃出去，餘下的人的存活率也會提高。”
“逃？剛叫了那麽久，連個鳥人都沒有，連在哪兒都不知道！”
貝塔頓了頓：“根據我的推測，我們不在勒芒涅查。”
“啊？你怎麽知道？”
伴隨一陣輕顫，眾人發出抽氣同咒罵。這次還有不小的顛簸，像是撞到了什麽。
貝塔的聲音冷靜到不可思議：“我猜測，我們正在躍遷。這裏不是地球。”
時年，新星歷七八年。
距離人類在宇宙成功定居，已有七十八年光陰。疆域從地球不斷延伸，各個大陸都伸出了觸角，探知著更遠的地方。
任何事物在初期都是混沌的，此時的宇宙也同樣。
擴張主義的腳步無法阻攔，為此各大陸建立了聯合會相互牽制。
主要的航線和近地區域由聯合會守護，住民安居樂業，和母星地球上的大部分地區沒什麽分別。
其餘地帶聯合會不易觸及，戰火紛亂持續，盜搶欺瞞不斷，讓不少人有了可乘之機。
與十三人所在一門之隔的地方，兩人坐在駕駛艙中。
這是一艘空陸兩用艇，九個動力口分別位於兩側和最後，前小後大的造型類似節肢動物，也就得了個“蜘蛛”的稱號。
通過縮減前方的駕駛艙空間，在後方營造出了巨大的倉儲地，是低成本運輸貨物的第一選擇。
“做完這一大單，我就夠去格裏芬星定居的錢了。”說話的是駕駛員之一，已入中年的大王。
大王整個人擠在座椅中，防護服脫了半身，露出無袖白襯衫，兩條手臂上健壯的肌肉已然松弛。
另一個駕駛員年輕些，名為徑庭。
徑庭身材瘦小，眼中透著股狠勁，全無大王的放松狀態。
方才躍遷時，薄弱的防護層和一塊大碎屑擦肩而過，造成了不小的晃動。
徑庭正在確認行進路線，沒有接話。
“每十天，格裏芬星的海面就會漲潮，人會嘩啦一下浮到空中。那種感覺美妙到經歷過一次，這輩子就忘也忘不掉……”撓了撓稀疏的頭發，大王打了個哈欠：“去了格裏芬星，才是沒白活啊。”
他聽上去已去過多次了，但在這三十年中，他不知重覆了多少遍這句話。
“在宇宙裏漂不也一樣。”徑庭的聲音幹巴巴的，緊盯著屏幕。
“縮在這狗屎一樣的地方哪能一樣！”大王語重心長：“你還年輕，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我們這一行完全是靠宇宙神賞飯吃，累死累活地賣命，吃了上頓沒下頓。格裏芬星，唉，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感嘆著年輕人不懂，大王搖搖頭轉向窗外。
沒進入過宇宙的人總是對其中美好有萬般遐想，實際上，能看見美妙光環的一般只有旅行團規劃好的觀光路線。
他們跑貨，還遠偏官方線路，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如果行進路線上出現了未知光點，只能是危險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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