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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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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

恢覆訓練需要專業康覆師的科學指導。三井壽少年時吃過不遵醫囑的虧,現在學乖了,醫生不讓動絕不自說自話亂動。

老實養傷養到第三周,康覆師終於讓他嘗試自主抗阻。盡管三井壽覺得自己呆得快要發黴、全身關節都生了銹,握住彈力帶時他還是小心翼翼好似握著瓷娃娃。

哲子坐在一旁偷笑,不敢笑得太厲害,怕三井害羞。那張憋笑憋得發紅的臉更叫三井難以面對,瞪了她幾眼終於洩氣道:“想笑就笑出來吧!你那雙眉毛都扭成毛毛蟲了!”

“沒有沒有,只是三井君這樣鄭重其事的樣子很少見。”哲子的嘴角終於大大方方地彎上去。

旁邊正在做腳踝覆健的赤木一邊繃直了腿按醫師要求拿腳尖畫字母,一邊接過話題對哲子笑說:“三井就得這麽教育。他有沒有給你講過他的故事?”

“什麽事?”哲子望向赤木先生,他的話勾起了哲子的好奇心。

三井壽急忙開口阻攔:“餵餵!!別亂說話!”一個知道自己少年時代糗事的朋友和自己喜歡的人聊天,太危險了!“哲子,別聽他瞎說,以後有空我慢慢告訴你。”

赤木閉緊嘴巴遺憾地搖了搖頭。

今天是周末,木暮約了宮城一起來探望赤木和三井。兩人到時他們正在閑聊。醫院的康覆理療室在五樓,打通了房間,收拾成寬敞大廳,外墻都用落地玻璃,陽光明媚,風景極好。大廳裏擺了許多康覆用具,跑步機、單車、爬樓機……還有各種類型、各種顏色的窄床和椅子。是的,這裏裝飾得頗為鮮艷,用許多橙紅和草綠色,也許鮮艷顏色讓人更有活力。

除了三井和赤木,還有五、六位正在接受指導,每位病患身邊都有康覆師陪同指導。大廳有幾處擴音喇叭,播放著輕松的音樂,蓋住了低聲私語。

木暮和宮城都稱讚這裏環境好。

木暮大學畢業之後再沒打過正式比賽,對運動康覆的印象還停留在大學校園的校醫室,與專科醫院完全沒法比。他驚訝於此處的設施齊全,好多他都叫不上名字。宮城畢竟打了多年的球,更熟悉這些東西,於是更為讚嘆。

“不愧是三井學長!真舍得!”

三井壽未免覺得宮城的驚訝太誇張,“不至於吧,你。這是球隊安排的,走球隊賬目。我和赤木都是球隊資產,你懂的。”

宮城笑道:“球隊不是你自己的嗎?”

三井無話可辯,幹脆挑眉而笑:“那倒是。”

醫師提醒三井該換姿勢了,換了一根更長的彈力帶給他,讓他向側方拉伸。三井感受著肩膀肌肉的拉伸,稍感疼痛就要問問對不對,緊張得不行。

相反的,旁邊已經換成站立姿勢進行後側拉伸的赤木則顯得有些毛躁,明明額頭上已經滲出汗,還在堅持著深度屈膝。

赤木的專屬醫師,一位長發而消瘦的女士,在一旁冷冷地提醒:“放松,量力而行。”

“我覺得可以。”赤木低頭看著腳,執拗地說。

醫師推了推銀邊眼鏡,語氣更冷了些,聲音也提高了:“赤木先生!請放松!這是我的專業指導!”

赤木的耳朵可疑地通紅起來,他依舊低頭看腳,慢慢擡起健碩的身體,鼻子拉長了一聲“嗯”。

旁邊木暮、三井和宮城一起將嘴巴長得能吞得進燈泡,他們什麽時候見過赤木剛憲這麽乖的!居然對嚴厲批評給出聽話的反應!那可是赤木剛憲!

三井盯著赤木的紅耳朵低聲道:“我怎麽覺得赤木很享受?”

宮城盯著赤木的腳後跟低聲道:“我懷疑赤木老大是故意逞強讓醫生給他兩句硬的。”

木暮仔細打量了一圈語氣冷淡的女醫生,想起了少年時代看過的漫畫書,雖然長發眼鏡這些特點和淩波荔絲毫不搭邊,氣質卻莫名地像。他驚訝地將聲音壓倒了幾乎不可聞,“赤木喜歡這個類型?從前沒發現呀!”

哲子靠緊三井敲了敲他的指尖,“餵,你們的悄悄話說太大聲了。赤木先生的整張臉都紅了。”

他們齊齊看著赤木彎腰低頭對只到他胸口高、只有他一半寬的消瘦女醫生低聲說了句什麽,那樣子就像幼兒園小朋友在認錯。

女醫生推推眼鏡,用普通音量冷淡地回答:“請其他人閉嘴這種事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赤木先生,我們再嘗試一次壓腿。記得量力而行。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

總覺得康覆大廳的溫度降了好幾度,背後有一陣冷風吹過。

說來真巧,在上午的康覆訓練快結束的時候,牧紳一和仙道竟然也來探望病號。他倆半路遇見索性結伴,一起走進來倒像約好了一樣。

三井壽正在做最後的放松,看見他倆走進來,笑道:“你們倆什麽時候這麽有默契了?今天真讓我大開眼界。”

牧笑說一直很有默契。仙道則搭著三井的肩膀耳語:“你決定了?所以另外那位喜歡海釣的美女可以讓我追嗎?”

三井壽推開仙道一臂遠才白眼他道:“花花公子離好人家的姑娘遠一點兒。”

仙道只是笑,保持他一貫的好脾氣和不解釋。

人來得這麽齊實在難得,自從長大成人從前的朋友各奔東西,再見總是遙遙無期。成長教會他們的第一件事,是割舍。

三井壽心熱,總是舍不得,說一定要一起吃個飯。赤木說不如就醫院食堂吧,遠了他走不了。

醫院食堂安排在康覆室隔壁,同樣用大塊落地玻璃,可以眺望蔚藍的海,幾只白鷗歡快地嬉鬧在海天之間,猶如跳動的音符。

假期是如此美妙。

食堂有自助餐也可以點餐,餐品從和牛、海蟹,到各種新鮮壽司,食法從簡單的蒸煮到鐵板、燒烤,可以說應有盡有了。

這一群人選定一個靠窗的隔間,三井壽貼心地給小夥伴們點了一支低度的佐餐酒。雖然白天喝酒不太好,反正放假嘛!當然受傷恢覆人士不能喝酒,他和赤木只喝冰檸檬水。

別人討論風景和菜品的時候,三井直楞楞盯著赤木,給赤木看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你到底在看什麽?”赤木終於忍不住了。

“赤木啊……”三井壽慢慢笑起來,帶著揶揄,“我可以幫你要醫師的電話號碼。”

赤木剛憲方才恢覆正常膚色的臉又瞬間通紅。他瞪起眼睛不肯乖乖就範,“少胡說!哲子,我給你講講……”

可惜了,赤木的改變話題的威脅僅對三井有效,而此刻桌上還有不害怕的人物若幹。和他最熟的木暮溫和地笑道:“赤木君完全不用這麽緊張,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的年紀交女朋友已經很晚了,難得遇見喜歡的人,還害羞什麽。”

“我沒……”

宮城也笑道:“赤木老大,你一直是敢作敢當的人。喜歡人家姑娘就去追啊!”

“別亂說……”

遲到的牧和仙道沒看見的情景,木暮很愉快地和他們分享了。仙道雙眸裏寫滿好奇,“就是那位戴眼鏡的醫師?剛才沒好好看看真可惜啊哈哈哈。”

還是牧紳一最體貼,“戀愛這種事,別人越幫忙越亂,還是順其自然。當然啦,赤木君,傷口總會好,你總要出院的。別忘了努力奮進才是你的人設。”

有那麽一刻,赤木很想不認識這些人,“你們……別惦記我這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了行嗎……”他狠命瞪著三井,很想把炮火引到三井身上去。

幸好餐廳及時上菜了,大家沒接赤木這茬兒,開始研究哪個菜味道好。不得不說,這裏的菜品和麻布幸村有一拼。

只有宮城,再好的美食也無心吃,趁大家不註意,他低聲和三井耳語到:“學長,彩子到底在忙什麽啊?你們這些資本家不能太壓榨員工!”

“啊?”三井慢了一拍,笑道:“什麽壓榨,給夠薪水的!約不出來她?她暑期帶小朋友的訓練營,脫不開身。今天幾號了……”他想了想,轉頭問哲子,“一般的學校下周該開學了吧?”

哲子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三井也沒多想,回頭繼續與宮城聊到:“一般來說,這兩天才送最後一批學生走,直到十月份賽季之前的一段時間,她會清閑些。你再約她試試。”

哲子從走進餐廳就沒怎麽吱聲,因為她有點兒生氣。她一直記得三井對她抱怨醫院的菜太難吃,所以她才辛辛苦苦絞盡腦汁換著樣的給三井做了半個多月的飯……

自己真是太單純了!三井壽住的醫院,一間到處都幹凈整潔,單人病房裏不僅有獨立衛浴還有空調冰箱洗衣機,醫師恨不得比病患都多,護士小姐的脾氣好到不行的醫院——那必須是貴得嚇人的私立醫院啊!怎麽可能食堂不好吃!

為什麽自己這麽好騙,人家隨便找個借口就當真了……哎不對,重點是自己做菜的水平分明很丟臉,三井壽絕對是故意的!

她想到這裏,氣呼呼地向三井壽斜眼過去。正巧三井幫她挑了一只蟹鉗子,笑瞇瞇地對她說嘗嘗這個。她立刻垂下眼瞼,沒勇氣再氣他,只好重新怪自己腦子生銹。

三井壽不明所以,殷勤道:“怎麽了?不喜歡的話,點別的菜。這裏的中餐也不錯,來一份涼面嗎?酸甜開胃。”

哲子趕緊搖頭。

三井壽努力回想,沒做什麽惹到哲子的事啊,“不舒服?是不是空調太冷了?”

哲子配合地輕咳了兩聲,淡淡笑道:“嗯,有點兒頭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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