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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龜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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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黑離開後的第一天,筱地白依舊去上班,剛坐在自己的位置,同事阿短立刻扭過頭對她說:“小白,你聽說了嗎?春局長走了,新任的局長今天早晨剛過來,好多馬屁精都趕著去拍馬屁。”

筱地白嘴一撇,不屑道:“我又不求升官,幹嗎要在意這些體制內的事情?”

這時,筱地白面前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接起來,電話是局裏的報警熱線接線員打來的,告訴她:“縣民舉報,說有假藥商人在餃子縣中心小學的門口向小學生推銷假藥。”

筱地白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後,覺得不可思議,當即起身想要趕去處理。

阿短見她要離開,說道:“小白,你要去哪裏?楊局長召集大家開歡迎會,你不參加恐怕不太好吧?”

筱地白絲毫不在意地說:“我有任務,你幫我請假。”

隨後,筱地白開著警車,載著飛鷹特案偵察組的五名警員,很快趕到了事發的餃子縣中心小學,遠遠地,只見到那小學的門口搭建著一個紅色喜慶的拱門舞臺,舞臺的中央站著一個小痞子,痞子的頭發染成五顏六色,臉上紮滿鼻釘、唇釘、耳釘,以及螺絲釘,身上穿著紅心志願者T恤,肩頭別著五道杠袖章,脖子上戴著綠領巾,手中拿一個電容麥克風,正學傳道士的演講口吻,巧舌如簧,掛羊頭賣狗肉地向臺下推銷著假藥。舞臺底下聚滿了小學生,一個個天真地仰頭聽講。

痞子說:“各位天真可愛的小朋友,你們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國際藥品傳播協會的一名志願講師,你們可以稱我為大哥哥。在國際兒童節到來之際,我們特地舉辦這場活動,目的是為了讓大家了解一款新上市的□□產品——玉露嬌,讓你精進不休。今天我們非常榮幸地請到了縣茶產業形象大使——安溪香小姐,擔任我們的嘉賓,感謝她一直以來對茶葉和□□的雙向支持,並充當二者橋梁。□□,連同茶葉、咖啡,被並稱為世界三大補品。那麽,它有哪些優點呢?很多,我一下子說不完,考慮到時間的關系,這裏只簡要地說幾點,希望小朋友們可以拿筆記下來,回去再慢慢鉆研:□□對皮膚保養有益處;喝加碘□□可抵抗輻射;每天喝一杯□□,能有效地預防糖尿病膽結石。□□中含有DHA深海因子,能促進大腦發育。今天是小朋友們的節日,你們作為未來□□龐大的消費市場,深受我們協會的關愛,本周周末,在縣體育館我們將舉辦一場□□百科知識大賽,活動是紅十字會承辦的,絕對屬於慈善公益性質,大賽最後的獲勝者將獲得馬小跳系列圖書一套。”

痞子念完手中這份的主持詞後,他身後那名身披紅綬帶的安溪香,用雙手捧著一個放著剪刀的銀質托盤走到他面前。另外兩個小跟班:阿真和阿虛,則拉著一條紅綢緞的兩端,走到舞臺的兩側。痞子拿起剪刀,把紅綢緞從中剪成兩截。

筱地白站在人群外遠遠地看著,難以置信地說。“這頭豬,哦不,說他是豬還算讚美他。這豬頭是我見過的、本世紀裏最欠揍、最奇葩的變態。”

說著,她慢慢撥開人群,往舞臺走去。

上了舞臺,她隨即氣沖沖地搶過痞子手中的麥克風,怒道:“你這個遭雷劈的爆炸頭,誰讓你給小孩講這些的!”

痞子彬彬有禮地沖筱地白作了一個揖,溫柔道:“不要講粗話,請講文明。”

筱地白更加惱怒,說道:“文明?你這條大尾巴狼,你給小學生講□□的好處,還有臉跟我談文明?跟我到公安局去走一趟!”

痞子嘴角露出冷笑,說:“跟你到公安局?你算哪根蔥?話說,姑娘,你長著兩只大眼睛,眼神倒是不亮,你已經從我身體上三寸罵到下三寸,還沒看出老子我是誰嗎?”

筱地白聽到這話,一怔,凝住眼神,仔細地審視眼前的貨色,確信自己沒有在網絡瘋傳的視頻裏見過他的本色出演後,問道:“你究竟什麽來頭?”

這時,飛鷹的一名警員,附語到筱地白耳邊,提醒她道:“隊長,這個人是藥二代,他老爸是餃子縣藥業集團的董事長,財大勢大,恐怕不好惹。”

賈正經手下的兩個跟班,也各自吹捧自己的少爺。

阿真說:“沒錯,我們少爺的父親在餃子縣,走出去誰人不識,哪個不曉?連縣長拉肚子都來買他的藥。”

阿虛說:“沒錯,而我們少爺青出於藍,勝於藍,自己一點都不比他的父親遜色,他不光性格驕縱、胡作非為,而且還膽大包天、創意無限,動起歪腦筋來,想象力像一匹天馬,在整個銀河系飛馳,連老師都叫他小愛因斯坦,他曾擬定計劃,想橫渡太平洋,盜取其他國家的月亮,後來實在因為忙於打紙包才擱置計劃。”

賈正經聽了手下介紹自己,十分得意,他摸了一下胸前的綠領巾,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說:“說得好。怎麽樣?警察,現在還覺得我是壞人嗎?”

筱地白轉剛為柔地說道:“你不是壞人,你從頭到腳都長著愛心,你是耶穌派到我們身邊的天使,對了,我們公安局除了抓罪犯,也在捕捉社會上那些好人好事,請問,你能賞臉跟我到公安局去喝一杯上好的紅茶嗎?”

賈正經臉色一沈,說道:“你的話說得很委婉,不過我聽得出,你的意思還是要抓我。我提醒你,我爹可是你領導的哥們。”

筱地白語氣堅決,說道:“我也提醒你,我在執法。”

賈正經楞了一下,說道:“能說出這種話是需要底氣的,你背後也有靠山?”

筱地白挺起胸膛,說道:“靠山倒沒有,只是憑著對法律的敬畏和正義的熱血,看不慣有人作惡。”

賈正經松了一口氣,說:“哦,沒靠山我就放心了。阿真,打電話給餃子縣公安局的楊局長,請他賣給我一個情面。他跟我爹情同手足,不必跟他客套太多,直接把這三個關鍵詞說給他就行:女警察、抓捕、不用謝。”

隨後,阿真打電話,不知說了什麽,很快,筱地白的手機便響了,她接起來,電話那頭,沒有言語,只傳來楊局長意味深長的一聲:“咳”,然後便嘟嘟嘟,掛掉了,語氣裏的威脅之意,如同泰山壓頂,不言自明。

筱地白的表情備受打擊,賈正經見狀,得意地說:“怎麽樣?現在我不違法了吧?勸你罩子放亮點,在權力面前,黑的能變成白的,白的也能變黑。”

筱地白一咬牙,堅決道:“放你走可以,不過,你要先把這個臺子拆幹凈。”

賈正經把頭一偏,說道:“既然你喜歡拆我的臺子,那就讓你拆個痛快好了。阿真,再打電話給楊局長,讓他派女警察來拆。”

筱地白熱血沸騰,怒道:“別打電話,你今天要是不拆,我絕不會讓你走!”

賈正經和筱地白大眼瞪小眼,僵持起來,過了一會,賈正經的跟班阿真的手機響起。阿真接聽,哼哼了兩聲,隨即把手機遞給賈正經,說:“少爺,老爺打來的電話。”

賈正經把頭一扭,說道:“我有預感,他肯定又要罵我,我不接,你把他的話背下來再轉述給我。”

阿真應一聲,隨即又對著電話哼哼了好一陣子,掛了電話後,賈正經問:“阿真,我爹都說了什麽?”

阿真當即學著電話裏老爸訓兒子的語氣講起來:“你這個兔崽子啊,整天游手好閑,沒給我掙半分錢就算了,還凈惹事。搭個舞臺給小學生講□□?虧你想得出來,你個王八蛋,腦袋裏有坑,你到底還有沒有底線了?你做事這麽橫,是不是打算驚動網民?我之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是做假藥的,要低調——”

阿虛聽到做假藥這三個字,立即沖上去捂住阿真的嘴,以免他把更多見不得人的機密講出來。

賈正經聽阿真轉述了父親的訓誡,慢慢低下頭,垂著雙手,顯得很委屈,淚水居然在眼眶裏打轉。是啊,連當父親的都不肯支持兒子的所作所為,整個天下於他是何等的寂寞,已沒有半個知己。

他的表情低沈了一會兒,突然,他暴怒起來,揮手將安溪香手上的托盤打翻在地,跳起腳叫道:“他果然又罵我!為什麽他就不能夠理解我一次?我有什麽錯?今天是兒童節,我的本意是想舉辦一期心理健康教育課,我拿□□當做反面教材,讓小朋友知道它的危害,我還沒來得及揭示正面主題,就被警察打斷了,我為此被人誤會,我也很無奈,我有什麽辦法?”

他說這幾句時,嗓音哽咽,泫然欲泣,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他忒傷心,知情的都說他演技太好。

突然,他的跟班阿真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也許是模仿人家爹上癮了,居然順著他的話,答道:“算了,你也不必作解釋,我養了你那麽久,還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嗎?”

賈正經特別驚訝,問道:“嗯?什麽?這句話也是我爹剛剛在電話裏說的?”

阿真面露居功之色,說:“不是,這是我突發靈感,添上去的。怎麽樣?少爺,我這句話文采如何?”

賈正經瞬間大怒,罵道:“白癡!誰叫你模仿我爹答話的!你以為你真的是我爹啊?敢占我便宜?你給我當孫子都不夠格!”

和阿真相比,阿虛顯得成熟穩重許多,他說道:“少爺,那現在該怎麽辦?老爺發話,我們是不是忍讓一回,把臺子拆了?否則今天恐怕也走不掉。”

賈正經並不以為意,說:“找幾個搬運工人過來拆,賬單記在楊局長的頭上。”

然後,他在筱地白的眉心前彈了一個響指,說:“你已經列入我的黑名單。”

說著,便用兩手在喉結那裏,假裝整了整自己並不存在的領結,接著再張開雙臂,咳一聲道:“我要出巡了,備好轎子。”

一旁的阿真、阿虛會意,馬上各自伸出雙臂,交叉成一個口字,賈正經坐到口字的中間,雙手勾住阿真、阿虛的脖子,像八零後玩人轎子那樣,由他們倆晃悠悠地擡著,一邊下了舞臺,一邊朝臺下的小學生揮手致意,當人轎子經過安溪香的身後時,他突然騰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摸了一把她的大屁股,隨後,人轎子漸漸地消失遠去。

筱地白隨後回到公安局,同事阿短告訴她,楊局長吩咐讓她去找他一趟。

筱地白臉上閃過一絲不祥的憂色,她來到局長辦公室的門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剛探了一顆頭進去,咻,一把飛鏢立刻朝她的方向飛來,釘在了門板後的鏢盤上,正中紅心。

筱地白嚇出一身冷汗,緊張得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急長,您棗偶有神摸素情?”

楊局長看都不看她一眼,用冷冷的聲音說道:“把門口的鞋子換了再進來。”

筱地白低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只見地上放在一雙可愛的卡通童靴,心說,完了完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鞋”嗎?沒辦法,只能把警靴脫下來,把小鞋穿在腳上。

楊局長擡頭看筱地白一眼,說:“你——過來。”

筱地白戰戰兢兢走過去,楊局長從桌上拿起一根竹竿,筱地白以為要挨打,趕緊雙手抱頭蹲下。

楊局長說:“緊張什麽?誰說我要打你了?把這根竹子拿著。”

筱地白接過楊局長遞給自己的竹竿,滿腹疑團,楊局長指著自己辦公桌上的一個玻璃魚缸,說:“我這個魚缸裏養了十條金魚和一只小烏龜,小烏龜不懂規矩,犯了錯,我對它略施薄懲,不準它進食,但它還是照舊跑過去和金魚搶東西吃,我只好用竹竿把它趕走。我現在要下班了,你在這裏幫我盯著,只要小烏龜搶東西吃,你就立刻用竹竿把它趕到一邊去,聽懂我的意思了沒?”

筱地白心說:這龜孫子,繞了半天,還不就是要修理我。直接說不就得了?小氣吧唧的。又想:我一個人受罰沒有關系,希望不要連累到其他人,於是,仗義地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說:“局長,這次的事情錯全在我一個人,我甘願領罰,不關我下屬們的事,希望您能不要為難他們。”

哪知道楊局長竟說出了讓筱地白大跌眼鏡的話:“咦?真巧啊,他們五個剛才也集體來找我,說了和你同樣的話,他們信誓旦旦地發誓:這次的魯莽行徑跟他們無關,全是你一個人自作主張,他們只不過是聽命於你。看來,你沒教好他們啊。”

筱地白細細琢磨楊局長這幾句話的語意,心說:“誒?我被飛鷹小組賣了?”

等到楊局長出了門,她立即溜到門口,要找飛鷹小組的人核實,結果見到五個飛鷹正杵在門外,都是一張犯錯的臉。

筱地白說:“餵,兄弟們,我落難了,楊局長罰我照看他爺爺,可能要熬上兩三個小時,我現在肚子很餓,急需救濟,你們到外面去幫我打包一份雞腿漢堡套餐,再買一杯葡萄奶昔,哦,對了,還要一份知音雜志,有了物質食糧,也不能夠少了精神食糧。”

一個飛鷹冷著臉對她說:“我們已經不是你的人了。”

筱地白不禁吃了一驚道:“啊?飛鷹小組被解散了?”

這時,楊局長還未走遠,聽到這話,從走廊盡頭的拐角處退回來,身子四十五度往後傾斜,說:“放心,飛鷹是春局長配給你的,他現在是常委,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所以依舊給你保留著原來的規制,不過嘛,五個核心成員已經換人了,明早,新的組員就會到你那裏報到,他們個個都是我們局裏的奇葩哦。還有,今後你不能再負責刑警事務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辦,就是最近市裏要下來檢查,我們縣牛皮癬太多,從明天起你到社區巡邏,負責考察環境衛生,記得戴上紅袖章表明身份。”

說完,腳底下踩著滑板,像個高人一樣翩然飄走。

筱地白沖著楊局長離去的方向揮了一拳,罵道:“這龜孫子,他竟然讓地爺我去考察衛生?地爺我見神殺神,見魔殺魔,這把牛刀豈能拿去剁雞?”

筱地白認為,自己過去一向對下屬寬厚,就算已經散了,他們也不至於不講義氣,於是說道:“餵,各位兄弟,我之前待你們不薄,就算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上司,你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飛鷹甲說:“不好意思,白警官,我兒子在學校裏和同學打架,老師叫我趕緊去一趟,我沒時間給你買飯。”

筱地白認為這個理由情有可原,於是大度地說:“沒有關系,那其他人呢?都有空吧?幫我去買個便當就行,錢我自己出。”

飛鷹乙說:“我要趕著去割一個痔瘡。”

飛鷹丙說:“我每晚收看老婆的專訪。”

飛鷹丁說:“我也沒空,回家收衣服。”

飛鷹戊說:“我正要去燙一個新發型。”

筱地白越聽越生氣,說:“好啊,你們,一個個的,見我如今失勢,紛紛假裝不認識,讓你們幫忙買個飯,都找理由推辭。割痔瘡就罷了,收衣服這麽欠的借口都想得出?還有你,要去燙新發型,這是沒有最欠,只有更欠,你頭發已經只剩一小撮了,還要燙新發型?”

飛鷹戊一臉不爽地說道:“我燙三毛那種,不行嗎?”

筱地白一聽,無言以對,她伸出右臂90度,像一個路標一樣,咬牙切齒道:“全都給我g-u-n-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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