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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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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

烏雲遮住了暗淡的彎月,燈籠掉到了雜草上,鳥雀離開樹枝的時候震落了幾片樹葉。

“玩家?”果實炸彈看著面前健壯的烏鴉硯臺,覺得對方面孔有些熟悉,努力回想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叫烏鴉喝水?”

“是烏鴉硯臺!”烏鴉硯臺看清楚了來人的面貌,發現對方是候選人之一,嚇了一跳,“你怎麽在這?”

果實炸彈露出陰森森的笑容,悄無聲息間將符咒貼在烏鴉硯臺的身上,猖狂地笑道:“我是護衛啊!”

假扮成書生的禦極竹笛演技爆發,在漆黑的夜色中瑟瑟發抖,像是秋天在風中搖曳的蘆葦,顯得格外可憐。

三只幼崽和系統在秘境外面看得津津有味。

烏鴉硯臺最後還是成功幹掉了書生,面對哭成一團的五個候選人,他好心地勸說道:“你們的任務是護送書生回家,又不是護送活的書生回家。”

玩家們不約而同地看著烏鴉硯臺,眼中充滿了震驚。

“還能這樣啊……”

“對啊,有沒有說我們一定要送活人回去。”

……

本應死去的書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不可思議地瞪著烏鴉硯臺。

禦極竹笛被烏鴉硯臺的無恥驚到了,兩人在一番交流後引為知己,烏鴉硯臺也順利地成為禦極竹笛的契約者。

烏鴉硯臺知道這支笛子是對付狗熊大王的秘密武器後,握緊雙拳,表示他一定很勤奮練習笛子,不負大家對他寄予的厚望。

夏日挖礦很快就進入尾聲,開采的礦石大多數被送去冶煉武器。

系統根據玩家提交的礦脈資料,打算策劃新的一輪挖礦活動。

天道悠悠轉醒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望鄉城尋找鳳清。它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鳳清的影子,最後在不可道仙門內看到了鳳清。

鳳清身上有氣運,長輩給予的庇護金光,所以天道不能輕易對他出手。前幾次的出手讓天道元氣大傷,不僅沒能將鳳清變成劇情主角應有的暴虐模樣,反而還使得劇情變得更偏了。

天道看著望鄉城裏面的狗熊大王,覺得這一切都是對方的錯。如果不是因為狗熊大王沒用,鳳清這麽可能會解除封印,而且能成功回到不可道仙門呢?

它本來想教訓狗熊大王一頓,但是能量已經不多了,考慮到後面的計劃,決定暫時放過辦事不利的狗熊大王。

狗熊大王也對天道頗有怨言,他覺得天道想要培養其他妖怪當妖王,所以放棄了他。

在禦極竹笛積極推出新的逃生秘境時,水上樂園的建設很快被提上了行程。三只幼崽確定了的水上樂園的設計圖後,系統開始向玩家發布相關的任務。

鳳清看著屏幕中正在施工的大喇叭滑道,又看了一眼系統給的圖片,忍不住發出讚嘆:“這個肯定好玩。”

廣知言看著屏幕上的旋轉木馬,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觸碰屏幕。旋轉木馬的兩側放置了水槍,水槍打中附近移動的動物玩具後,玩具就會發光。

“還有多久才建好啊?”離祁已經等不及了,他恨不得穿越時空,去到水上樂園建好的那一天,盡情游玩。

“快了。”系統看了一眼水上樂園的建設進展,下意識說道。

水上樂園的建設任務吸引了很多生活玩家。對於他們而言,這類建設任務是他們獲取家具圖紙的大好時機。

瑤草隨意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拿著畫筆給石像上色。水上樂園的建設獎勵中有池中滑梯圖紙,這讓她非常心動。

她的家園建在山中,那裏雖然離河流有一定的距離,但是並不影響她在家中的庭院打造小型的水上樂園。因為她有一個好友擅長控水,可以請好友幫忙將河流的一部分水引到家裏。

瑤草將石像成功上色後,從石頭上跳了下來,伸了一個懶腰,提交任務後開始抽取圖紙。

【恭喜您獲得幻影噴泉!】

【恭喜您獲得紅蓮木橋!】

【恭喜您獲得水中秋千!】

……

不可道仙門內歡聲笑語不斷,陽光明媚而燦爛,蘆葦上還殘留著露珠。

玩家們經常會接受保護村子的任務。行舟村的村民一看到玩家的到來,就和他們說起最近出現的鬼怪。

“應該是一個女鬼,半夜在那裏哭,哭得可慘了。”一個大叔吸了一口煙,砸吧了嘴,“這什麽事啊!”

“娃兒都被吵醒了。”一個婦人抱著年幼的孩子,心疼地說道,“怎麽哄都哄不好。”

玩家們得知夜晚有鬼怪出沒後,派了一支小隊夜間去查看情況,結果全都被厲鬼捉起來。

玩家派了多少人過去,厲鬼就捉了多少人。玩家除非自殺回到覆活點,否則無法離開厲鬼所在的鬼域。

千面青鸞就是被厲鬼捉住的玩家之一,她被厲鬼安置在鬼域的一間淡雅的房間中。

鬼域終日不見天日,烏雲蔽日,陰風怒號,時不時落下傾盤大雨。

厲鬼很少出現在玩家面前,但是玩家卻經常能夠聽見她淒厲怨恨的哭聲,如同三峽猿啼,聽多了會斷腸。

千面青鸞以為自己接到了奇遇任務,不僅沒有離開,反而還邀請了更多的人前來探索鬼域。

一日晌午,外邊的天氣依舊是陰沈沈,沈甸甸地壓在人的心上。

千面青鸞點燃了房中的燭臺,她看著窗外昏暗的天色,打著哈欠,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誰啊?”她輕輕地問出聲,其實心中早已知道來人是誰。

玩家之間私下都有交流,被困在鬼域裏面的玩家無法離開房間,能夠在房間外面行走的只有厲鬼。

“是我。”門外的厲鬼的聲音十分沙啞,似乎是因為終日哭泣的原因。

千面青鸞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比如厲鬼殺人。

別怕,這裏是游戲,死了之後還能覆活。她輕輕地對自己說道。

千面青鸞深吸一口氣,親自打開木門,清楚地看到了女鬼的模樣。

“鳶兒。”女鬼臉上有奇特的青色花紋,伸出蒼白瘦弱的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千面青鸞的臉龐,像是對待寶物一樣珍惜,沙啞的聲音帶上了哭腔,聲音中散發著濃郁的悲傷,“你回來了咋不跟娘說一聲啊?”

“娘找你找的好苦啊!”

千面青鸞心神一晃,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女鬼擁入懷中,寒冷的鬼氣往她的身上攀爬。她低頭的時候,看到了女鬼身上似乎長出了幾株植物。

女鬼似乎將千面青鸞認成了她慘死的女兒,聲音淒切,充滿對仇人的怨恨與憤怒。

“鳶兒別怕,你爹快要來了。”女鬼摸著千面青鸞的頭發,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只有兩個空洞,詭異的血淚在她的臉上緩緩流下。她盡量放緩聲音,卻難以收斂身上的怨氣,所以看起來十分詭異恐怖。

“再給爹娘一點時間,爹娘一定不會放過莫夜那個畜生!”

“閨女啊,我早就說過他不是好東西,你咋就不信呢?”

“長蛇女妖……對,還有長蛇女妖!”

……

女鬼狀若瘋癲,臉上的青色花紋越發詭異,說出來的話讓人感到害怕,也讓人心生憐憫。

千面青鸞身子一晃,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鬼,想到了不喜歡自己、將自己寄養在親戚家的爸媽,一時之間萬千種滋味湧上心頭,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

不可道仙門不死殿內,三只幼崽和系統看到千面青鸞傳回來的消息後,覺得事情沒有這麽容易解決。

“長蛇女妖?”鳳清用毛茸茸的翅膀給自己扇風,“這個名字好熟悉呀。”

“我想起來了,百草人參!”離祁咬了一口蘋果,瞬間反應過來,激動地說道,“他們就是因為長蛇女妖才跑來我們這裏的!”

系統看著女鬼的外貌,搖了搖羽扇:“女鬼身上還長著植物,她可能是百草人參一族的人。”

三只幼崽決定去找百草人參一族了解情況。

百草人參的族長陶麅聽說掌門和長老要見他的時候,大手一揮,讓族人帶上他們成功種出的珍貴植株。

他們一族加入了不可道仙門後,有了容身之地,能夠安全地,還能耕作生活在學堂裏學習法術,為日後覆仇做準備,這讓陶麅十分感激。

陶麅將珍貴的輕鴻花送給三只幼崽,奇妙的輕鴻花引來幼崽們的讚嘆。

鳳清伸出手,在陶麅的建議下摘下一片白色的葉子。他一松手,白色的葉子變成一只輕盈的鴻雁,在空中化作光芒向四方散開。

“好漂亮啊!”廣知言驚訝地張大嘴巴,伸出手想要接住墜落的光芒。

系統也沒有見過神奇的輕鴻花,他想到了正事,輕咳了一聲,將厲鬼的事情告訴陶麅。

陶麅楞住了,他聽完系統對女鬼的描述後,尤其是聽到女鬼臉上有青色花紋,猜測女鬼可能是他們的族人安寧。

前些日子,安寧帶了幾個族人下山,去尋找女兒安鳶和她的未婚夫莫夜,但是一直都沒有回來。

長蛇女妖攻打百草人參一族的時候,大部分族人都被捉住了,安寧等人因為不在族中而避開了禍患。在那個時候,陶麅還覺得慶幸,因為至少有族人避開了這場禍患。

陶麅覺得厲鬼很有可能是安寧,和玩家們一同前去行舟村。

鬼域中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破敗的落葉堆滿了庭院。

厲鬼,也就是安寧,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千面青鸞的房間。

她來到一棵枯萎的樹下,捂住嘴巴失聲痛哭,淚眼模糊中,她看見了一株枯萎的花朵。

“鳶兒喜歡橙色的花。”安寧喃喃道。她的女兒安鳶喜歡橙色,身上的植物大多數也是橙色。

鬼氣纏上枯萎的花,讓它短暫變回橙色。

安寧想起她進城尋找女兒的那天,她和族人在街上碰見了女兒的未婚夫莫夜。莫夜說帶他們去見鳶兒,卻將他們送到了長蛇女妖的手中。

莫夜對長蛇女妖一見鐘情,沒幾天便情深意濃,甚至不惜為了長蛇女妖傷害未婚妻。長蛇女妖不滿足於一個百草人參,她想要更多的百草人參,所以莫夜背叛族人,將族人作為禮物送到長蛇女妖面前。

安寧醒來的時候,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像是被尖銳的器物割開。她在監獄中醒來後不久,就看見奄奄一息的女兒被強行帶出牢房。

鳶兒看到了強撐著站起來的母親,哭著向安寧求救:“娘親,救我……”

安寧扒拉著鐵欄桿,拼命地搖晃和撞擊鐵欄桿,她用盡一切的力量,最後卻只是徒勞無功。

莫夜聽下屬回稟了安寧的情況後,前來見了安寧一面,對於她的質問,只是冷淡地說了一句:“寧姨,長蛇女妖受傷了,需要鳶兒身上血肉和草藥。”

“你在說什麽?她是你未婚妻!”安寧死死地盯著眼前光鮮亮麗的莫夜,目眥盡裂,恨不得將眼前的負心漢千刀萬剮。

莫夜皺起眉頭,似乎不明白安寧為什麽會說出這番話,自認為和善地解釋道:“安鳶很善良,她不會在意這些的。”

“善良?”安寧怒極反笑,咽下湧上來的一口血,“你明明知道她最怕痛了,怎麽舍得割下她的血肉啊!”

莫夜皺著眉頭,覺得安寧在小題大做,顧及對方是長輩,語氣間隱隱約約有些不耐煩:“寧姨,安鳶只是獻出一點點血肉罷了,她自己都說不痛了。”

“說得好聽……你怎麽不用你身上的血肉?”安寧恨恨地看著莫夜,雙目赤紅,就像是從忘川中逃出來的惡鬼,硬生生將莫夜嚇得後退了幾步。

“寧姨,你聽我解釋。”莫夜想了想,具體地說出他是如何割下安鳶的血肉、拔出她身上的草藥,末了,他還頗為不讚同地對安寧說,“不過是一點點血肉和幾株藥草罷了,您何必如此憤怒?”

“您太溺愛安寧了!”

安寧只覺得耳邊突然落下一道驚雷,轟隆隆的雷聲忽遠忽近,掩蓋了這世間的一切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長蛇女妖帶著仆從施施然走進了牢房。

長蛇女妖身上穿著綾羅綢緞,頭上還簪著一朵帶血的橙花,嘴角邊勾勒著嘲諷的笑容。她拖著長長的蛇尾,不緊不慢地走到傷痕累累的安寧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面露不屑。

“鳶兒……我的鳶兒呢?”安寧看到長蛇女妖頭上的橙花後,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下一秒,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悲痛地摔倒在地。

長蛇女妖看著安寧悲痛欲絕的模樣,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了,左右也跟著她一起笑了。

安寧竭力收起所有的怨恨和憤怒,膝行到長蛇女妖面前,悲傷地哀求道:“求求你,讓我見見我的女兒吧。”

“安鳶原來是你的女兒啊?”長蛇女妖輕啟朱唇,笑著吐出錐心的話語,“她身上的花很漂亮,她的血液也很補……”

安寧覺得有無數的刀子插在她的身上,讓她痛得都說不出話來。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被推進了無盡深淵,費勁全力也無法爬出黑暗。

“可惜啊,安鳶這麽快就死了,我還想多玩一會。”長身女妖惋惜地說道,“說實話,我還是很喜歡她的。”

安寧的耳邊嗡嗡作響,似乎有熊熊烈焰試圖將她吞沒。在那一刻,她甚至希望真的有這一場火。

“安鳶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

安寧在迷迷糊糊中只聽到“安鳶”二字,她強撐起精神,想要知道女兒的更多消息。

鳶兒是不是還沒有死?

長蛇女妖剛才在騙她,鳶兒肯定沒有死!

這明明是一個好結果,但安寧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止不住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她哭得更厲害了。

長蛇女妖從莫夜的口中得知安寧只有一個孩子後,惋惜地說道:“真是遺憾啊……”

安寧在這一刻嘗到了肝腸寸斷的痛苦,她張開嘴巴,想要將一切的痛苦都吼出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任由層層絕望與悲痛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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