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碎了一地的除了節操還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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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碎了一地的除了節操還有我自己
事情好像失控了。
酒醒了之後的那個清晨，我開始意識到，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一種情感，或者一種別的什麽東西，凡是已經可以說“破土而出”，必然是早已埋下了種子，只是剛剛才等到適宜的環境條件、誘發了它的第一次成長。
所以，種子是什麽時候種下的？
我不知道。
感情不是蒼耳，一旦掛在身上就能看到一只綠色的小刺猬；相反，感情是草籽，很小一點兒地藏在衣服最不起眼的褶皺裏，除非你去洗，不然永遠都看不到，它會在那裏，靜悄悄地待到幹枯、墜落。
我非常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好像，喜歡綦北星。
不是那只小狐貍，不是那個超一線，我好像，在喜歡我的合租室友，我的大學同學，我一個人的低聲部。
——我的綦北星。
他忙著在每個平行時空暗戀我，而我，忙著在我所處的主時空暗戀他。
一點兒都不公平。
拉開窗簾的那一刻我用力閉上了眼。和清晨的陽光一起猛然闖進我的世界的，還有無數的回憶，和綦北星喋喋不休的各種碎碎念。
……怎麽真的停不下來啊！
完蛋了，這次真的陷進去了。
我的生活照常，起床，洗漱，然後跑路。
這是我的生活中，為數不多沒有綦北星參與的時間。
所以這段時光，我總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出於半個理科生的本能，我開始懷疑，這是我在穿越了兩個平行時空後的一種副作用。
其實，在不同的時空看到自己和綦北星喜結連理，本來也是一種心理暗示，對吧？
那被心理暗示誘導了，覺得自己好像春心萌動了，但其實只是荷爾蒙在作祟，也是很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的事情對吧？
我搓了搓臉，努力把腦海中一系列亂七八糟的內容從臉上揉下去，開始在工位上兢兢業業地摸魚。
出於半個理科生的嚴謹思維，我一邊搜索關於心理暗示的各種論文和科普文章，一邊在心裏默默盤算著目前已經經歷過的兩次穿越給我帶來的影響。
——不是，老鐵，影響哪用得著盤算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第一次穿越，我還是個一心只想完成任務抓緊回來的倒黴孩子。
第二次穿越……
我已經在替那個平行時空的自己一邊抱不平一邊追求後半生幸福而且還惦記著結局不願意回來了啊餵！
拜托，那誰敢再來第三次啊。
鬼知道進行到第三次，我得變成什麽德行！
我一邊在心中默默地問候那個把我帶進各個平行時空中的家夥全家，一邊忙活著查論文。
很快，我就遇上了在這種探索中的第一大難題——
我看不懂心理學方面的論文。
好好好，該死的專業壁壘突然跳起來攻擊我。
要靠語感連蒙帶猜地瀏覽整篇論文主旨大意顯然是容易的，可如果我只是想得到最終結論的話，倒也用不著自我折磨著去搜索論文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我在這兒找論文，就是想給我明知道沒有原理可以依循的心理活動找出一個貌似合理的答案來呢。
人一旦心虛就會開始假裝自己很忙，我也是一樣。
但這項偉大的定理顯然並不符合一個正在工位上冒著被扣工資的風險摸魚的可憐社畜，在搜了十幾個專業名詞之後，我終於放棄了這項偉大的事業。
沒錯，偉大的天才又在此刻輕輕地跌倒了。
Anyway，人不能太完美。
我花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給自己重構的心理防線和精神狀態，在趴在抱枕上，看見綦北星給我發的信息的那一瞬間，土崩瓦解。
呵呵，豆腐渣工程。
信息裏是張照片，點開，是腰舟穿著件漂亮的小公主裙，頗為配合地端坐著望向鏡頭。
我那被自己心中的豆腐渣工程折騰得生無可戀的心情，在看見這個可愛如來自另一個次元的小家夥的那一刻，啪，自己個兒也成了豆腐渣工程，土崩瓦解。
得，合著我這個人就是個豆腐渣工程。
老人渣了。
——who care？我只知道沒有人能在腰舟面前無動於衷。
而且這是我的寶寶，我溺愛一下怎麽了！
哎喲寶寶你萌萌的給我親親……
不對，等一下。
我在完全沈溺於面前小狗的美貌的前一秒忽然理智回籠，姨母笑跟著僵在了臉上。
這句臺詞，我好像前不久剛剛說過。
而且，有腰舟作為對照，我不難想起上次想說這話是沖著誰。
該死的。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想起周白，讓我本就塵土飛揚的心情變得愈發的混亂。
老天啊，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面對這個時空的周白了。
先是在另一個時空被我狗塑，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變成了半個陌生人，然後又從半個陌生人變成了假想敵，現在真相浮出水面，又成了我的大恩人——
這關系，怎一個亂字了得。
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面對周白，但是離我們約好的、去錄歌的時間只剩三天了。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三天之後，我們都會再見。
三天，我可不覺得我的心理建設是三天的問題。
這就像高考數學的最後一題，攤上我這種就是不會的，你讓我跟那個題幹大眼瞪小眼看三天，我也看不出答案是多麽抽象的一個區間來。
能不能做得出這道題，歸根究底是我的問題。三天之內，想要把自己從及格線邊緣拉到有可能做出最後一題，也當然是不切實際的。
而能將這三天再拉長的唯一方法……
不行，李一槿，你有點兒底線，你不是剛說了這穿越有副作用、你不想再嘗試了嗎！
我忍不住把頭埋進抱枕裏，罵了自己一句。
“哎呀，都人渣了，道德底線就別那麽高了嘛，多累啊整的。”
熟悉的、不著調的聲音久違地在面前響起，嚇得我渾身一哆嗦。
不是吧，我這又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不對，這是問題的重點嗎！
我擡起頭，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的辦公桌上，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只是這次沒穿西裝，只是隨便套了件襯衣，領口松松垮垮，露出一點……
好可疑的痕跡。
——已經不是可疑的問題了吧啊餵！
我是挺好奇的，但是眼下還有比我的好奇心更重要的事。
“你怎麽好端端地還罵人呢！說誰人渣！”
“你兇什麽，不是你自己剛剛說的嘛，我就覆述一下~”
“那只能我自己說，你說就是在罵我！”
“可我們是一個人啊，不是嗎？我不也是在罵我自己嘛。”
“強詞奪理——算了，你找我是想說什麽？”
眼前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似乎察覺到我那欲蓋彌彰的吃瓜目光，不僅沒躲，而且還非常嘚瑟地挺直了腰板，把最後一點兒可疑的可能性也直接抹殺了。
靠，丫臭不要臉的。
“就是你剛剛聽到的第一句話呀，道德底線別那麽高嘛，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穿越就穿，想留下就留，別想那麽多~”
“……師傅，我能問問你，你在你自己那個時空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科研工作啊，這不是很明顯嘛，要不我怎麽能隨意調動時空穿梭的權限呢。”
不你等等，啥叫“隨意調動”？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呀。”
“也就是說，我現在的穿越，並不是一件很嚴謹的事情了？”
“哎喲，嚴不嚴謹是看我心情的嘛，畢竟，在你們這些時空當中，還沒有哪一個所處的文明狀態能夠像我們一樣，實現穩定的穿越的。所以呢，你們的命運，實際上是掌握在我手裏的哦~”
我第一次在這個玩世不恭的家夥臉上，看到一點殘忍又玩味的表情。
說真的，在一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看到這樣漠視他人命運和境遇的表情是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頂著這張臉的人還能掌握著自己的命運，這就更恐怖了。
媽的，怪不得這麽玩世不恭呢，弄了半天人家真有玩世不恭的資本啊。
這也就是說，我每一次的穿越，那些所謂的任務，其實都是這個家夥的惡趣味罷了。而被當成玩具玩得團團轉的，除了我，還有那些自以為是得到了拯救的“我”。
該死的，竟然被“我”給玩了。
“話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嘛，這哪能叫玩呢，這不是給大家的生活都找點兒樂子嗎，反正你們每個人都有遺憾，正好讓你們解開，不是很好的事兒嗎？”
“那要是我最近一直都不穿越呢，你會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啊，反正你們的人生本來也與我無關。如你所見，我自己在我的那個時空裏，過得也是風生水起、小日子極其富足。讓你們彼此認識一下，不過是我的一個小小的想法而已。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能摁著頭逼你們去相互了解啊。”
你要是這麽說，那我還不是那麽抵觸。
這個性格與其他每個平行時空的我看起來都截然不同的家夥大概也摸準了我這吃軟不吃硬的毛病，他坐在辦公桌上晃著雙腿，又向我拋出了一個更加誘人的條件：
“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次我提前告訴你，你會去什麽樣的平行時空，你自己決定什麽時候去，好不好？”
“願聞其詳。”
“這次，你會又一次回到古代。不過呢，是有著各種武術門派的世界。”
我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像武俠小說裏那樣？”
“差不多。”
我的眼睛很沒出息地亮了。
老鐵，你要是說武俠小說，那我可不困了啊。
拜托，哪個小男孩年少輕狂的時候，還沒有迷戀過金庸筆下“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的世界呢！
別說是去那個世界了，你就是現在說讓我穿越過去，看五分鐘就被大俠打死，那我也是願意的。
但，綜合這個家夥話永遠只說一半的習慣，我總覺得這裏面又有什麽陰謀。
“那我能不能問一下，我穿越過去是個什麽人物？”
“哎喲，那可牛掰了，是個大俠，說出來路上的劫匪要抖三抖的地步。”
這麽牛？
“那我有什麽仇家尋仇？”
“沒有啊，哦，當然，大俠做到那個地步，一定是有些看你不順眼的家夥的，不過，都打不過你，你很安全。”
嗯？真這麽牛？
“那就是綦北星有仇家，是不是，完了以後還跟我有關系，對吧？”
“你想什麽呢，沒有的事兒，人家仇家比你還少，跟你也沒關系。你倆這次的關系啊，老和睦了，真的。”
啊？
不是，這麽順利的嗎？
那你把我叫過去是幾個意思，享受生活啊？
“你要是好奇，等想明白了，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聞言，我終於有種心中的石頭落地的感覺。
天呢，這燕國地圖可真長啊。
不等我再反駁他，這一次的會面就又結束了。
——這家夥，人挺缺德，跑路還真快。
我正收拾著自己桌上的文件，回味著這個科學怪人拋給我的、下一個平行時空的設定，還沒想明白有什麽不妥之處，眼前忽然就又浮現出那衣領下非常可疑的痕跡。
完了，就這麽一個驚天大瓜，我還忘問了。
真是枉為吃瓜群眾啊。
……等等，不對勁。
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說我也明白那痕跡意味著什麽。
但，是跟誰？
我心中已經浮現出一個極其抽象但又可能性非常大的答案，但遲遲不敢再往下想。
不能吧，不能是那個時空的兩個人還在相愛相殺吧？
不會這個穿越任務進行到最後，我還得替他解決問題吧？
不會現在他讓我進行這麽多穿越，最終目的就是要讓我替他完成這個使命吧？
我靠，計劃通的大資本家！
罵歸罵，在拖著疲憊的身軀擠地鐵到家、又陪綦北星調了三版伴奏、聽得我已經審美疲勞、與此同時樓上又漏水了的時候，我還是決定，該不要臉的時候，還是不要臉一下。
什麽，你問我要是副作用又加重了可怎麽辦？
老鐵，我現在哪顧得上副作用的事兒啊，那正作用還未必能把我救活了呢。
再說，感情這種事兒，我相信，以我的人品，在對待情感問題上，那絕對是發乎情而止乎禮的。區區副作用，不足掛齒。
所以，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我狠了狠心，又一次踏上了屬於我自己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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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了之後的那個清晨，我開始意識到，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一種情感，或者一種別的什麽東西，凡是已經可以說“破土而出”，必然是早已埋下了種子，只是剛剛才等到適宜的環境條件、誘發了它的第一次成長。
所以，種子是什麽時候種下的？
我不知道。
感情不是蒼耳，一旦掛在身上就能看到一只綠色的小刺猬；相反，感情是草籽，很小一點兒地藏在衣服最不起眼的褶皺裏，除非你去洗，不然永遠都看不到，它會在那裏，靜悄悄地待到幹枯、墜落。
我非常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好像，喜歡綦北星。
不是那只小狐貍，不是那個超一線，我好像，在喜歡我的合租室友，我的大學同學，我一個人的低聲部。
——我的綦北星。
他忙著在每個平行時空暗戀我，而我，忙著在我所處的主時空暗戀他。
一點兒都不公平。
拉開窗簾的那一刻我用力閉上了眼。和清晨的陽光一起猛然闖進我的世界的，還有無數的回憶，和綦北星喋喋不休的各種碎碎念。
……怎麽真的停不下來啊！
完蛋了，這次真的陷進去了。
我的生活照常，起床，洗漱，然後跑路。
這是我的生活中，為數不多沒有綦北星參與的時間。
所以這段時光，我總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出於半個理科生的本能，我開始懷疑，這是我在穿越了兩個平行時空後的一種副作用。
其實，在不同的時空看到自己和綦北星喜結連理，本來也是一種心理暗示，對吧？
那被心理暗示誘導了，覺得自己好像春心萌動了，但其實只是荷爾蒙在作祟，也是很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的事情對吧？
我搓了搓臉，努力把腦海中一系列亂七八糟的內容從臉上揉下去，開始在工位上兢兢業業地摸魚。
出於半個理科生的嚴謹思維，我一邊搜索關於心理暗示的各種論文和科普文章，一邊在心裏默默盤算著目前已經經歷過的兩次穿越給我帶來的影響。
——不是，老鐵，影響哪用得著盤算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第一次穿越，我還是個一心只想完成任務抓緊回來的倒黴孩子。
第二次穿越……
我已經在替那個平行時空的自己一邊抱不平一邊追求後半生幸福而且還惦記著結局不願意回來了啊餵！
拜托，那誰敢再來第三次啊。
鬼知道進行到第三次，我得變成什麽德行！
我一邊在心中默默地問候那個把我帶進各個平行時空中的家夥全家，一邊忙活著查論文。
很快，我就遇上了在這種探索中的第一大難題——
我看不懂心理學方面的論文。
好好好，該死的專業壁壘突然跳起來攻擊我。
要靠語感連蒙帶猜地瀏覽整篇論文主旨大意顯然是容易的，可如果我只是想得到最終結論的話，倒也用不著自我折磨著去搜索論文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我在這兒找論文，就是想給我明知道沒有原理可以依循的心理活動找出一個貌似合理的答案來呢。
人一旦心虛就會開始假裝自己很忙，我也是一樣。
但這項偉大的定理顯然並不符合一個正在工位上冒著被扣工資的風險摸魚的可憐社畜，在搜了十幾個專業名詞之後，我終於放棄了這項偉大的事業。
沒錯，偉大的天才又在此刻輕輕地跌倒了。
Anyway，人不能太完美。
我花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給自己重構的心理防線和精神狀態，在趴在抱枕上，看見綦北星給我發的信息的那一瞬間，土崩瓦解。
呵呵，豆腐渣工程。
信息裏是張照片，點開，是腰舟穿著件漂亮的小公主裙，頗為配合地端坐著望向鏡頭。
我那被自己心中的豆腐渣工程折騰得生無可戀的心情，在看見這個可愛如來自另一個次元的小家夥的那一刻，啪，自己個兒也成了豆腐渣工程，土崩瓦解。
得，合著我這個人就是個豆腐渣工程。
老人渣了。
——who care？我只知道沒有人能在腰舟面前無動於衷。
而且這是我的寶寶，我溺愛一下怎麽了！
哎喲寶寶你萌萌的給我親親……
不對，等一下。
我在完全沈溺於面前小狗的美貌的前一秒忽然理智回籠，姨母笑跟著僵在了臉上。
這句臺詞，我好像前不久剛剛說過。
而且，有腰舟作為對照，我不難想起上次想說這話是沖著誰。
該死的。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想起周白，讓我本就塵土飛揚的心情變得愈發的混亂。
老天啊，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面對這個時空的周白了。
先是在另一個時空被我狗塑，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變成了半個陌生人，然後又從半個陌生人變成了假想敵，現在真相浮出水面，又成了我的大恩人——
這關系，怎一個亂字了得。
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面對周白，但是離我們約好的、去錄歌的時間只剩三天了。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三天之後，我們都會再見。
三天，我可不覺得我的心理建設是三天的問題。
這就像高考數學的最後一題，攤上我這種就是不會的，你讓我跟那個題幹大眼瞪小眼看三天，我也看不出答案是多麽抽象的一個區間來。
能不能做得出這道題，歸根究底是我的問題。三天之內，想要把自己從及格線邊緣拉到有可能做出最後一題，也當然是不切實際的。
而能將這三天再拉長的唯一方法……
不行，李一槿，你有點兒底線，你不是剛說了這穿越有副作用、你不想再嘗試了嗎！
我忍不住把頭埋進抱枕裏，罵了自己一句。
“哎呀，都人渣了，道德底線就別那麽高了嘛，多累啊整的。”
熟悉的、不著調的聲音久違地在面前響起，嚇得我渾身一哆嗦。
不是吧，我這又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不對，這是問題的重點嗎！
我擡起頭，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的辦公桌上，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只是這次沒穿西裝，只是隨便套了件襯衣，領口松松垮垮，露出一點……
好可疑的痕跡。
——已經不是可疑的問題了吧啊餵！
我是挺好奇的，但是眼下還有比我的好奇心更重要的事。
“你怎麽好端端地還罵人呢！說誰人渣！”
“你兇什麽，不是你自己剛剛說的嘛，我就覆述一下~”
“那只能我自己說，你說就是在罵我！”
“可我們是一個人啊，不是嗎？我不也是在罵我自己嘛。”
“強詞奪理——算了，你找我是想說什麽？”
眼前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似乎察覺到我那欲蓋彌彰的吃瓜目光，不僅沒躲，而且還非常嘚瑟地挺直了腰板，把最後一點兒可疑的可能性也直接抹殺了。
靠，丫臭不要臉的。
“就是你剛剛聽到的第一句話呀，道德底線別那麽高嘛，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穿越就穿，想留下就留，別想那麽多~”
“……師傅，我能問問你，你在你自己那個時空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科研工作啊，這不是很明顯嘛，要不我怎麽能隨意調動時空穿梭的權限呢。”
不你等等，啥叫“隨意調動”？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呀。”
“也就是說，我現在的穿越，並不是一件很嚴謹的事情了？”
“哎喲，嚴不嚴謹是看我心情的嘛，畢竟，在你們這些時空當中，還沒有哪一個所處的文明狀態能夠像我們一樣，實現穩定的穿越的。所以呢，你們的命運，實際上是掌握在我手裏的哦~”
我第一次在這個玩世不恭的家夥臉上，看到一點殘忍又玩味的表情。
說真的，在一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看到這樣漠視他人命運和境遇的表情是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頂著這張臉的人還能掌握著自己的命運，這就更恐怖了。
媽的，怪不得這麽玩世不恭呢，弄了半天人家真有玩世不恭的資本啊。
這也就是說，我每一次的穿越，那些所謂的任務，其實都是這個家夥的惡趣味罷了。而被當成玩具玩得團團轉的，除了我，還有那些自以為是得到了拯救的“我”。
該死的，竟然被“我”給玩了。
“話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嘛，這哪能叫玩呢，這不是給大家的生活都找點兒樂子嗎，反正你們每個人都有遺憾，正好讓你們解開，不是很好的事兒嗎？”
“那要是我最近一直都不穿越呢，你會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啊，反正你們的人生本來也與我無關。如你所見，我自己在我的那個時空裏，過得也是風生水起、小日子極其富足。讓你們彼此認識一下，不過是我的一個小小的想法而已。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能摁著頭逼你們去相互了解啊。”
你要是這麽說，那我還不是那麽抵觸。
這個性格與其他每個平行時空的我看起來都截然不同的家夥大概也摸準了我這吃軟不吃硬的毛病，他坐在辦公桌上晃著雙腿，又向我拋出了一個更加誘人的條件：
“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次我提前告訴你，你會去什麽樣的平行時空，你自己決定什麽時候去，好不好？”
“願聞其詳。”
“這次，你會又一次回到古代。不過呢，是有著各種武術門派的世界。”
我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像武俠小說裏那樣？”
“差不多。”
我的眼睛很沒出息地亮了。
老鐵，你要是說武俠小說，那我可不困了啊。
拜托，哪個小男孩年少輕狂的時候，還沒有迷戀過金庸筆下“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的世界呢！
別說是去那個世界了，你就是現在說讓我穿越過去，看五分鐘就被大俠打死，那我也是願意的。
但，綜合這個家夥話永遠只說一半的習慣，我總覺得這裏面又有什麽陰謀。
“那我能不能問一下，我穿越過去是個什麽人物？”
“哎喲，那可牛掰了，是個大俠，說出來路上的劫匪要抖三抖的地步。”
這麽牛？
“那我有什麽仇家尋仇？”
“沒有啊，哦，當然，大俠做到那個地步，一定是有些看你不順眼的家夥的，不過，都打不過你，你很安全。”
嗯？真這麽牛？
“那就是綦北星有仇家，是不是，完了以後還跟我有關系，對吧？”
“你想什麽呢，沒有的事兒，人家仇家比你還少，跟你也沒關系。你倆這次的關系啊，老和睦了，真的。”
啊？
不是，這麽順利的嗎？
那你把我叫過去是幾個意思，享受生活啊？
“你要是好奇，等想明白了，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聞言，我終於有種心中的石頭落地的感覺。
天呢，這燕國地圖可真長啊。
不等我再反駁他，這一次的會面就又結束了。
——這家夥，人挺缺德，跑路還真快。
我正收拾著自己桌上的文件，回味著這個科學怪人拋給我的、下一個平行時空的設定，還沒想明白有什麽不妥之處，眼前忽然就又浮現出那衣領下非常可疑的痕跡。
完了，就這麽一個驚天大瓜，我還忘問了。
真是枉為吃瓜群眾啊。
……等等，不對勁。
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說我也明白那痕跡意味著什麽。
但，是跟誰？
我心中已經浮現出一個極其抽象但又可能性非常大的答案，但遲遲不敢再往下想。
不能吧，不能是那個時空的兩個人還在相愛相殺吧？
不會這個穿越任務進行到最後，我還得替他解決問題吧？
不會現在他讓我進行這麽多穿越，最終目的就是要讓我替他完成這個使命吧？
我靠，計劃通的大資本家！
罵歸罵，在拖著疲憊的身軀擠地鐵到家、又陪綦北星調了三版伴奏、聽得我已經審美疲勞、與此同時樓上又漏水了的時候，我還是決定，該不要臉的時候，還是不要臉一下。
什麽，你問我要是副作用又加重了可怎麽辦？
老鐵，我現在哪顧得上副作用的事兒啊，那正作用還未必能把我救活了呢。
再說，感情這種事兒，我相信，以我的人品，在對待情感問題上，那絕對是發乎情而止乎禮的。區區副作用，不足掛齒。
所以，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我狠了狠心，又一次踏上了屬於我自己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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