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撿個狗家人們她好像想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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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撿個狗家人們她好像想跟我回家
我叫李一槿,一個和吃飽喝足的室友晃晃悠悠地來到樓下的某鳥驛站、準備拿快遞的普通單身社畜。
而現在,我正抱著一只臟兮兮的、充其量只有一個月大的白色小狗,站在昏黃的燈光下,和瞪大了一雙狐貍眼的室友綦北星面面相覷。
時間線倒回到兩分鐘前。
*
我也沒想到,只是路過綠化帶的時候停下來系了個鞋帶,又正好在系鞋帶的時候向旁邊瞄了一眼,居然剛好就和那只像滾了泥的小雪球似的、不聲不響的小家夥四目相對了。
嚇我一跳,我以為白化黃大仙兒呢。
一些刻在DNA裏的本能讓我飛速蹦起來。
——嘶,起得有點兒猛了。
望著眼前那片天旋地轉的星星,我才後知後覺地想明白:
哪是大仙兒啊,明明就是只小狗嘛!
於是我又以同樣的速度蹲下了,試著再次看見那只小家夥。
小家夥還是一聲不吭,只是跌跌撞撞地在草叢中爬著。
它像個從雪人上滾下來的、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頭,圓滾滾,帶了點兒泥土,又有雙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只是略有些失了光亮,大概是已經在草叢中掙紮了一段時間,小小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些乏力。
“你擱這兒練蹲起呢?”
綦北星在我後邊目睹了這如同中了邪的一幕,一邊頗為好笑地嘲諷我,一邊抱著自己那堆大大小小的快遞盒子沖我晃悠過來,好奇地探出了頭。
而當綦北星眼見著轉過身來的我懷裏突然多了個輕飄飄、熱乎乎、還哼哼唧唧的小毛球的那一刻,他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這個詞語簡直是為綦北星的嗓子量身定做的,每個字都符合他現在正在發出的這個死動靜。
我空不出手捂住耳朵,只能視死如歸地閉上了雙眼,順便張開了嘴,在離他最近的位置,承受了這恐怖的聲波襲擊。
——嗯,你問我張嘴幹什麽?
嘿嘿,不知道吧,我那頭上沒幾根頭發的物理老師曾經教育我,當環境中的分貝過高時,張開嘴,才能維持耳膜兩側的壓力基本恒定。
曾經的我對此愛答不理,認識綦北星之後我直接奉為真理。
現在的綦北星還多少註意點兒形象了,知道自己控制一下自己了。上大學那會兒,他每天都像一袋子不純的氫氣,只要見到一點兒火星子,就能當場爆鳴。
老鐵,我可算知道他這隨口就能唱high C的本事是從哪兒練出來的了。
“你你你……你從哪兒偷的這是?”
“什麽叫上哪偷的,會聊天嗎你綦北星?——再說了,我這不當著你面從灌木叢底下掏出來的嗎,多明顯啊!”
綦北星依舊驚魂未定,他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又聽了兩聲小狗孱弱的叫聲,試探地讓小狗聞了聞他的手指,雙眼中的驚恐逐漸被不安、擔憂所替代。
“李一槿,我沒養過狗,你養過嗎?”
“沒養過這麽小的——誒,這個大小的小狗斷奶了沒有啊?能不能吃狗糧?”
“你都不知道,我鐵定是更不知道了啊!怎麽辦,要不咱抱著它上寵物醫院吧?”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覺得挺神奇的。我和綦北星,兩個人,楞是沒一個想著要不要上業主群裏問問是不是誰家的大狗看丟了孩子,也楞是沒人想過要把它放回原處,等著它的媽媽或者主人來找他。雖然沒說,但兩個人想的,全是要怎麽養好它。
難道真是天註定,它要成為我們這個家庭的一分子?
好吧,可能這也是命運中的一環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和綦北星對這個毛茸茸的小家夥都手足無措,只能先塞進連帽衫的帽子裏,吭哧吭哧地爬上四層樓放好快遞,又火急火燎地把小家夥從帽子裏小心翼翼地托出來,捧在手裏,經過了一連串的查詢和打車拒單和迷路後,終於趕在最近的一家寵物醫院關門前半小時,氣喘籲籲地站在了門口。
到了這個時間,寵物醫院的燈已經關了一部分,只留了約摸著一半的光亮,從門外看去,頗有童話中那些正處在美夢中的小屋的氛圍。
二話不說,抱著小家夥來到前臺說明來意。
前臺是個正摸魚到了昏昏沈沈狀態的小姑娘,見得有人來,大概是鼓起了做好今天最後一單的全部精神,拎起包,主動領著我和綦北星向裏間——大概相當於急診吧——走去。
門推開的那一刻,冷白色的光線從門縫猛地闖進眼簾,望著眼前的一切,我忽然有種做夢的感覺。
不算太大的小診室裏只坐了一個人。二十六七歲,男生,穿一身白大褂,映得身上臉上愈發白凈。單眼皮,眼尾下垂卻不失精神,五官不算精致,卻頗為耐看。臨近下班遇上單子,卻全無埋怨或無奈之情,而是微微笑著,頗為溫和地望著眼前的兩人一狗。
這也太眼熟了……
這這這……
這不是周白嗎!?
我下意識地瞪大了雙眼,好在這一會兒,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我懷裏的小狗上,沒人留意到我的表情有多麽震驚。
“小白,這二位剛剛撿到了這個小家夥,但沒養過,所以特意來咱這兒,看看小家夥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也順便問問該怎麽照顧。”
周白主動站起來,手法溫柔地從我繃得酸痛的手中抱過這個臟兮兮的小雪球,依舊是微笑著,開始粗略地檢查起它的身體情況。
做寵物醫生的大概都有著和小動物交流的本能。周白一邊輕輕翻著小狗的毛發,一邊像逗小朋友似的,笑瞇瞇地碎碎念著:
“哎喲,小公主真乖……嗯,身上沒什麽傷,皮膚也很好……來,我再仔細摸摸,看看有沒有什麽骨骼問題……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喲,這麽瘦,小肚子餓了,是不是?”
小狗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幼稚地回應著他的念叨。
起猛了,看見小狗哄小狗了。
我正感慨著眼前這一幕頗有父子之感,綦北星忽然把腦袋湊過來,小聲說:
“誒,你看,他們倆長得好像哦。”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覺得,那我就放心了。
“小寶身子骨沒什麽問題,但是像體內的驅蟲啊、指標檢查這一些,我們還是得正式檢查才能出結論。您看您這邊什麽時候有時間,要不再帶小寶過來一趟?”
周白順了兩把小狗的毛,輕輕將它交還到綦北星手中,後者在他的指導下輕手輕腳地把這小家夥圈進了懷裏——
等等,綦北星,你不是有潔癖嗎!
我滿臉震驚地眼看著這臟兮兮的小家夥貼上了綦北星的白襯衫,後者正溫柔地望著這小白團子,仿佛根本沒看到襯衫上的灰印子,整個人的氣場柔和到仿佛能掐得出水。
老鐵,你要不收收眼神先,母愛快嗆到我了。
“我最近都有時間,要不就明天吧,好嗎?”
夭壽了,綦北星居然主動犧牲備考時間,要為這個小家夥做檢查。
合租這麽久了,他都沒這麽照顧過我!
雖然不該吃小狗的醋,也很喜歡小狗,但作為綦北星長達八年的朋友,我還是有些眼紅。
“可以啊,明天還是先在前臺登記,然後來我這兒就行——我聽前臺說,你們沒有照顧過小狗是嗎?嗯……小寶這個年紀正是在斷奶過程中,也不知道它原本的過渡做到哪一步了,要不您就先拿兩包羊奶粉吧,先對付一晚,明天再整理幼犬狗糧啊、驅蟲藥這些問題。”
周白隨手在辦公桌的抽屜中翻找起來,很快便找出兩袋奶粉。
綦北星空不出手,奶粉自然而然地塞進了我的口袋。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再一次、近距離看到了周白。
和平行時空中比起來,眼前的周白少了一分從事演藝事業的精致,多了一分腳踏實地的內斂。但即使如此,他依舊愛笑,也依然溫和,仿佛對這個世界,有著無窮無盡的熱愛和好奇。
“謝謝您……我們能留個聯系方式嗎,小寶以後有什麽事兒,我們還能有個依靠。”
“當然可以了!”
離開醫院時,剛好是寵物醫院正式下班的時間。
我在路燈下向身旁望去,綦北星抱著小家夥,依舊是一幅抱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的慈愛模樣。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站在昏黃的燈光中一動不動,活像是一尊聖母像。
完了,這麽看更像是他母愛泛濫了。
“想好給它起什麽名字沒有?”
綦北星暫時一偏腦袋,撲閃著小扇子似的睫毛,認真地想了想,在兩人一狗一起塞進出租車前一秒,他說:
“叫腰舟吧。”
“叫啥?”
“腰——舟,腎那個腰,劃船那個舟,是種古人拴在腰間,用於渡水的工具。”
我抱著手機查詢半天,望著滿屏幕大小不一的葫蘆不得其解,順手在小狗頭上呼嚕一把,問:
“你給它起個葫蘆的名兒幹什麽?”
“因為腰舟能渡人過河啊,我想上岸嘛。”
……倒是個很符合綦北星精神狀態的答案。
車子轉過路口,月光從綦北星那側的車窗灑進來,顛簸得稀碎,全鋪在他和小腰舟的身上。
腰舟已經習慣了綦北星的氣味,很安靜地窩在他懷裏,呼吸平穩。綦北星正低頭望著它,本就漂亮的臉,被月光映襯得愈發柔和、精致。
好美的一幅畫。
我悄悄豎起手機,想記錄下這優美如世界名畫的一幕。
可是車子太晃,旅途又太短。面前的一切,就像眼下許多電影中的空鏡,越是美麗,就越是短暫。還不等我找到最合適的角度,車便已經停在小區門口。
小腰舟的到來太過突然,我和綦北星翻騰了半天,最後只能找出個快遞盒子,再鋪上些舊衣服為它充當閨房。
“放我屋裏吧,你明天不還上班嗎,早點兒休息吧。”
綦北星抱著腰舟,頗有種初為人母的警覺。
“行,那你註意點兒啊,這麽大的小狗還不會定點上廁所呢,別把你資料啊、衣服一類的弄臟了。”
“好。”
關上房門,我依然沒想明白,剛才去寵物醫院的一路上,綦北星是從哪一分鐘開始,對這小家夥這麽上心的。
明明我剛把它抱起來的時候,他還嚇了一跳呢。
好像,也就是一瞬間。
在這之前,我從沒見過綦北星和哪個小動物產生過聯系。他宅,所以很少在小區裏晃悠,也就很難和小區裏的小動物產生什麽交流。上大學那會兒的綦北星雖然還活潑一點兒,但也很少會像其他同學一樣,對學校裏的毛茸茸學長進行投餵,據他說是因為潔癖。
但是,這潔癖,竟然神奇地被才剛見面不到三個小時的小腰舟給治好了。
一個月大的小狗雖然嬌弱,但只要沒什麽健康問題,好生伺候一晚上是絕對不至於出什麽岔子的。我倒是不擔心綦北星看不住腰舟,但我擔心,萬一腰舟以後闖的禍多了,他會不會覺得煩。
養好這個小家夥,可不是光嘴上說說就能完事兒了的。
我隨手摸了摸口袋,那裏似乎還有一點兒奶粉袋子留下的壓痕。
哦,對,還有周白。
所以我先前那完全不靠譜的猜測,居然陰差陽錯是正確的。
那也就是說,在不遠的將來,我還有可能碰得到米熳和鄭雲峰。
那麽,我又會在什麽樣的情景下遇到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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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我正抱著一只臟兮兮的、充其量只有一個月大的白色小狗,站在昏黃的燈光下,和瞪大了一雙狐貍眼的室友綦北星面面相覷。
時間線倒回到兩分鐘前。
*
我也沒想到,只是路過綠化帶的時候停下來系了個鞋帶,又正好在系鞋帶的時候向旁邊瞄了一眼,居然剛好就和那只像滾了泥的小雪球似的、不聲不響的小家夥四目相對了。
嚇我一跳,我以為白化黃大仙兒呢。
一些刻在DNA裏的本能讓我飛速蹦起來。
——嘶,起得有點兒猛了。
望著眼前那片天旋地轉的星星,我才後知後覺地想明白:
哪是大仙兒啊,明明就是只小狗嘛!
於是我又以同樣的速度蹲下了,試著再次看見那只小家夥。
小家夥還是一聲不吭,只是跌跌撞撞地在草叢中爬著。
它像個從雪人上滾下來的、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頭,圓滾滾,帶了點兒泥土,又有雙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只是略有些失了光亮,大概是已經在草叢中掙紮了一段時間,小小的身體,已經開始有些乏力。
“你擱這兒練蹲起呢?”
綦北星在我後邊目睹了這如同中了邪的一幕,一邊頗為好笑地嘲諷我,一邊抱著自己那堆大大小小的快遞盒子沖我晃悠過來,好奇地探出了頭。
而當綦北星眼見著轉過身來的我懷裏突然多了個輕飄飄、熱乎乎、還哼哼唧唧的小毛球的那一刻,他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這個詞語簡直是為綦北星的嗓子量身定做的,每個字都符合他現在正在發出的這個死動靜。
我空不出手捂住耳朵,只能視死如歸地閉上了雙眼,順便張開了嘴,在離他最近的位置,承受了這恐怖的聲波襲擊。
——嗯,你問我張嘴幹什麽?
嘿嘿,不知道吧,我那頭上沒幾根頭發的物理老師曾經教育我,當環境中的分貝過高時,張開嘴,才能維持耳膜兩側的壓力基本恒定。
曾經的我對此愛答不理,認識綦北星之後我直接奉為真理。
現在的綦北星還多少註意點兒形象了,知道自己控制一下自己了。上大學那會兒,他每天都像一袋子不純的氫氣,只要見到一點兒火星子,就能當場爆鳴。
老鐵,我可算知道他這隨口就能唱high C的本事是從哪兒練出來的了。
“你你你……你從哪兒偷的這是?”
“什麽叫上哪偷的,會聊天嗎你綦北星?——再說了,我這不當著你面從灌木叢底下掏出來的嗎,多明顯啊!”
綦北星依舊驚魂未定,他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又聽了兩聲小狗孱弱的叫聲,試探地讓小狗聞了聞他的手指,雙眼中的驚恐逐漸被不安、擔憂所替代。
“李一槿,我沒養過狗,你養過嗎?”
“沒養過這麽小的——誒,這個大小的小狗斷奶了沒有啊?能不能吃狗糧?”
“你都不知道,我鐵定是更不知道了啊!怎麽辦,要不咱抱著它上寵物醫院吧?”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覺得挺神奇的。我和綦北星,兩個人,楞是沒一個想著要不要上業主群裏問問是不是誰家的大狗看丟了孩子,也楞是沒人想過要把它放回原處,等著它的媽媽或者主人來找他。雖然沒說,但兩個人想的,全是要怎麽養好它。
難道真是天註定,它要成為我們這個家庭的一分子?
好吧,可能這也是命運中的一環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和綦北星對這個毛茸茸的小家夥都手足無措,只能先塞進連帽衫的帽子裏,吭哧吭哧地爬上四層樓放好快遞,又火急火燎地把小家夥從帽子裏小心翼翼地托出來,捧在手裏,經過了一連串的查詢和打車拒單和迷路後,終於趕在最近的一家寵物醫院關門前半小時,氣喘籲籲地站在了門口。
到了這個時間,寵物醫院的燈已經關了一部分,只留了約摸著一半的光亮,從門外看去,頗有童話中那些正處在美夢中的小屋的氛圍。
二話不說,抱著小家夥來到前臺說明來意。
前臺是個正摸魚到了昏昏沈沈狀態的小姑娘,見得有人來,大概是鼓起了做好今天最後一單的全部精神,拎起包,主動領著我和綦北星向裏間——大概相當於急診吧——走去。
門推開的那一刻,冷白色的光線從門縫猛地闖進眼簾,望著眼前的一切,我忽然有種做夢的感覺。
不算太大的小診室裏只坐了一個人。二十六七歲,男生,穿一身白大褂,映得身上臉上愈發白凈。單眼皮,眼尾下垂卻不失精神,五官不算精致,卻頗為耐看。臨近下班遇上單子,卻全無埋怨或無奈之情,而是微微笑著,頗為溫和地望著眼前的兩人一狗。
這也太眼熟了……
這這這……
這不是周白嗎!?
我下意識地瞪大了雙眼,好在這一會兒,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我懷裏的小狗上,沒人留意到我的表情有多麽震驚。
“小白,這二位剛剛撿到了這個小家夥,但沒養過,所以特意來咱這兒,看看小家夥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也順便問問該怎麽照顧。”
周白主動站起來,手法溫柔地從我繃得酸痛的手中抱過這個臟兮兮的小雪球,依舊是微笑著,開始粗略地檢查起它的身體情況。
做寵物醫生的大概都有著和小動物交流的本能。周白一邊輕輕翻著小狗的毛發,一邊像逗小朋友似的,笑瞇瞇地碎碎念著:
“哎喲,小公主真乖……嗯,身上沒什麽傷,皮膚也很好……來,我再仔細摸摸,看看有沒有什麽骨骼問題……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喲,這麽瘦,小肚子餓了,是不是?”
小狗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幼稚地回應著他的念叨。
起猛了,看見小狗哄小狗了。
我正感慨著眼前這一幕頗有父子之感,綦北星忽然把腦袋湊過來,小聲說:
“誒,你看,他們倆長得好像哦。”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覺得,那我就放心了。
“小寶身子骨沒什麽問題,但是像體內的驅蟲啊、指標檢查這一些,我們還是得正式檢查才能出結論。您看您這邊什麽時候有時間,要不再帶小寶過來一趟?”
周白順了兩把小狗的毛,輕輕將它交還到綦北星手中,後者在他的指導下輕手輕腳地把這小家夥圈進了懷裏——
等等,綦北星,你不是有潔癖嗎!
我滿臉震驚地眼看著這臟兮兮的小家夥貼上了綦北星的白襯衫,後者正溫柔地望著這小白團子,仿佛根本沒看到襯衫上的灰印子,整個人的氣場柔和到仿佛能掐得出水。
老鐵,你要不收收眼神先,母愛快嗆到我了。
“我最近都有時間,要不就明天吧,好嗎?”
夭壽了,綦北星居然主動犧牲備考時間,要為這個小家夥做檢查。
合租這麽久了,他都沒這麽照顧過我!
雖然不該吃小狗的醋,也很喜歡小狗,但作為綦北星長達八年的朋友,我還是有些眼紅。
“可以啊,明天還是先在前臺登記,然後來我這兒就行——我聽前臺說,你們沒有照顧過小狗是嗎?嗯……小寶這個年紀正是在斷奶過程中,也不知道它原本的過渡做到哪一步了,要不您就先拿兩包羊奶粉吧,先對付一晚,明天再整理幼犬狗糧啊、驅蟲藥這些問題。”
周白隨手在辦公桌的抽屜中翻找起來,很快便找出兩袋奶粉。
綦北星空不出手,奶粉自然而然地塞進了我的口袋。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再一次、近距離看到了周白。
和平行時空中比起來,眼前的周白少了一分從事演藝事業的精致,多了一分腳踏實地的內斂。但即使如此,他依舊愛笑,也依然溫和,仿佛對這個世界,有著無窮無盡的熱愛和好奇。
“謝謝您……我們能留個聯系方式嗎,小寶以後有什麽事兒,我們還能有個依靠。”
“當然可以了!”
離開醫院時,剛好是寵物醫院正式下班的時間。
我在路燈下向身旁望去,綦北星抱著小家夥,依舊是一幅抱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的慈愛模樣。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站在昏黃的燈光中一動不動,活像是一尊聖母像。
完了,這麽看更像是他母愛泛濫了。
“想好給它起什麽名字沒有?”
綦北星暫時一偏腦袋,撲閃著小扇子似的睫毛,認真地想了想,在兩人一狗一起塞進出租車前一秒,他說:
“叫腰舟吧。”
“叫啥?”
“腰——舟,腎那個腰,劃船那個舟,是種古人拴在腰間,用於渡水的工具。”
我抱著手機查詢半天,望著滿屏幕大小不一的葫蘆不得其解,順手在小狗頭上呼嚕一把,問:
“你給它起個葫蘆的名兒幹什麽?”
“因為腰舟能渡人過河啊,我想上岸嘛。”
……倒是個很符合綦北星精神狀態的答案。
車子轉過路口,月光從綦北星那側的車窗灑進來,顛簸得稀碎,全鋪在他和小腰舟的身上。
腰舟已經習慣了綦北星的氣味,很安靜地窩在他懷裏,呼吸平穩。綦北星正低頭望著它,本就漂亮的臉,被月光映襯得愈發柔和、精致。
好美的一幅畫。
我悄悄豎起手機,想記錄下這優美如世界名畫的一幕。
可是車子太晃,旅途又太短。面前的一切,就像眼下許多電影中的空鏡,越是美麗,就越是短暫。還不等我找到最合適的角度,車便已經停在小區門口。
小腰舟的到來太過突然,我和綦北星翻騰了半天,最後只能找出個快遞盒子,再鋪上些舊衣服為它充當閨房。
“放我屋裏吧,你明天不還上班嗎,早點兒休息吧。”
綦北星抱著腰舟,頗有種初為人母的警覺。
“行,那你註意點兒啊,這麽大的小狗還不會定點上廁所呢,別把你資料啊、衣服一類的弄臟了。”
“好。”
關上房門,我依然沒想明白,剛才去寵物醫院的一路上,綦北星是從哪一分鐘開始,對這小家夥這麽上心的。
明明我剛把它抱起來的時候,他還嚇了一跳呢。
好像,也就是一瞬間。
在這之前,我從沒見過綦北星和哪個小動物產生過聯系。他宅,所以很少在小區裏晃悠,也就很難和小區裏的小動物產生什麽交流。上大學那會兒的綦北星雖然還活潑一點兒,但也很少會像其他同學一樣,對學校裏的毛茸茸學長進行投餵,據他說是因為潔癖。
但是,這潔癖,竟然神奇地被才剛見面不到三個小時的小腰舟給治好了。
一個月大的小狗雖然嬌弱,但只要沒什麽健康問題,好生伺候一晚上是絕對不至於出什麽岔子的。我倒是不擔心綦北星看不住腰舟,但我擔心,萬一腰舟以後闖的禍多了,他會不會覺得煩。
養好這個小家夥,可不是光嘴上說說就能完事兒了的。
我隨手摸了摸口袋,那裏似乎還有一點兒奶粉袋子留下的壓痕。
哦,對,還有周白。
所以我先前那完全不靠譜的猜測,居然陰差陽錯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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