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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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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秦路是南宮瑾的貼身護衛,謝懷安不敢怠慢,讓廚房做了豐盛的菜肴款待他。

按理說,秦路是外男,不能跟謝府的女眷一個桌上吃飯t,一則整個謝家都來自偏遠的農村,骨子裏沒有那麽多講究,二則秦路會長期呆在這裏,最多只能講究幾天的虛禮,時間長了還是會混在一處。

所以在金氏的提議下,大家便混在一處吃飯了。

方氏和謝子瑜在飯點的時候出現了,跟秦路見過禮後,大家分主賓落座後開始上菜。

秦路是個不茍言笑的人,謝懷安為了緩解沈悶的氣氛,親自為他和謝懷恩倒了一杯酒,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南宮家以及京城內發生的事情。

謝彥看的出來,秦路根本就不想“嚼舌根”,三言兩語地敷衍著謝懷安。

細聽下來竟沒有什麽可圈可點的新聞。

謝彥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秦路跟南宮瑾的關系相當於他前世的司機跟自己的關系。

若司機是個愛嚼舌根守不住秘密的,早就被他炒魷魚了。

所以從老板的角度來看,秦路還是比較稱職的。

謝懷安見他不願意多講,便跟謝懷恩寒暄了幾句,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麽,眼睛亮了亮,看向了謝子瑜:“哦,對了,爹求過張舉人了,他答應過幾天便到我們家來教你經史子集,他的詩賦比較好,你跟在他後面好好學,來年考個秀才回來應該不是難事。”

謝懷安說的慷慨,謝子瑜卻是一聲不吭地悶頭吃飯。

他見謝子瑜這種不理不睬的態度,心中很是不爽,筷子在手上轉了幾圈,礙於秦路在一旁沒有飛出去,轉頭看向了方氏。

自從李媽死後,方氏便像是丟了一魂半魄,懨懨的提不起精神。她見謝懷安看向自己,只說了聲“你看著辦,不用問他”,便不做聲了。

謝懷安見老婆兒子都不理會自己,幹笑了幾聲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悶酒後放到了桌上。

杯子將將放到桌上,咚的一聲響,杯子便跳了幾跳,裏面的酒晃蕩著灑出來了一些。

謝懷安瞪大眼睛轉頭看向身邊的老娘,原來是金氏一拳砸在桌上造成的“地震”。

謝懷安:“老娘,貴客在呢,您別一驚一乍地嚇人。”

金氏見自己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尬笑著:“不好意思,走神了,不小心……,大家吃,吃啊!”

飯桌上一時陷入了沈默,還是金氏打開了話匣。

“我方才琢磨著這是個好事,以後彥哥兒和壯哥兒也不用去學堂了,跟著張舉人後面一起學!想當年,我們家窮,請不起好夫子,老二只考中秀才,若是有好夫子的話,舉人進士也是輕而易舉的……現在有條件了,寧可我們紮緊褲腰帶,也要讓孩子們有個好夫子,對吧?讓他們哥三都考個進士回來光耀我謝家門楣,你們說,這是多好的事情啊……老二,這事你辦的好!娘要敬你一杯!”

金氏說著便用自己手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謝懷安還放在桌上的酒杯之後,一飲而盡。

謝懷恩和吳氏見金氏敬了弟弟,兩人對視了一眼,鄭重其事地站了起來給謝懷安敬了一杯酒。

他倆打內心感激阿弟能讓壯哥兒讀上書。

方氏一早就知道謝懷安是為了謝子瑜考秀才求的張舉人,現在金氏橫插一杠硬要帶上兩個剛啟蒙的孩童,心中立生不滿。

自從李媽死後,她就沒跟金氏說過一句話,故她只是對著謝懷安道:“如今瑜哥兒是沒有夫子教才請的張舉人……他倆這有學堂上……”

誰都能聽出來這言外之意便是不想讓張舉人教彥哥兒和壯哥兒。

金氏怒了:“這裏哪裏輪到你來講話!”

謝懷安怕老娘一激動,把桌子給掀了,在桌子下用手握住了金氏的手道:“娘,您不懂,兒子跟您解釋啊,您慢慢聽,千萬別激動……”

“你說。”金氏強壓著怒氣。

“瑜哥兒跟他倆學的不一樣,瑜哥兒呢,打個比方吧,屬於高級階段的,他倆呢,處於低級階段,把他們攪合在一起學,這課不好講啊,講深了彥哥兒和壯哥兒聽不懂,講淺了對瑜哥兒沒有助益,會影響瑜哥兒明年的秋試。”

“那就讓張舉人早上為瑜哥兒講課,下午為彥哥兒和壯哥兒啟蒙。”

謝懷安搖了搖頭:“不妥,這樣會浪費瑜哥兒時間……”

“那就再請一個舉人來家替彥哥兒和壯哥兒啟蒙!”

“娘,您這不是胡鬧麽?舉人這麽好請的話,我會等到今日才幫瑜哥兒請回來?”

“說到底,你還是偏心,你的心啊,都偏到咯吱窩去了!你若是有心,為何不多考慮考慮彥哥兒?”

金氏說著便有些激動,她一直以為瑜哥兒之所以這麽優秀都是因為“開了小竈”,啟蒙上的是尚舉人的小班,現在又開始上張舉人一對一的小班了。而彥哥兒之所以沒那麽出眾,都是上大班的原因……

一對幾十能比的上一對一的教學嗎?前者是大眾課,後者是貴族課。

謝懷安見老娘不懂又不講理,不免有些急了:“我哪有不考慮他們?這縣學哪裏是那麽容易能進的?你去問問有多少人家想上上不了的!就目前而言,他倆在縣學上是最好的選擇。這事就這麽定了,沒得商量。”

金氏甩開了謝懷安的手就要發作。

秦路站了起來,用帶鞘的刀攔住了金氏:“夫人不用著急,待小人回稟南宮大人後,南宮大人定會派京師最好的夫子上門為彥哥兒啟蒙。”

金氏長籲了一口氣,她倒是忘記了彥哥兒還有這麽有用的母舅,忙不疊地讓他盡早跟南宮瑾聯系上,派京城的好老師過來為彥哥兒啟蒙。

“不用,縣學的學堂就很好。”謝彥淡淡地道。

謝覆壯轉頭看著謝彥,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啊,這京城的夫子不比學堂的夫子好嗎?雖然你考上天字班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但也不著那麽執著吧,有了更好的夫子,你的進步會更大,不是嗎?”

在場所有人都楞了,因為他們都知道“考上天字班的含義”。

謝懷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道:“對了,聽說你們今日升班考試,考的怎樣?”

謝覆壯回道:“阿弟考上了天字班,我嘛…考的地字班。”

謝懷安:“胡說!據我所知,你平時的成績要比他好,怎麽他到了天字班,你去了地字班?你別糊弄我,叔可是知道的,就你們這種情況,了不得去個地字班,我還從來沒聽說過不上地字班直接升到天字班的人呢。讀書人不打誑語,老實說吧,不能撒謊,他是不是還在啟蒙班?”

一眾人都附和謝懷安,連金氏都不相信謝覆壯,謝懷恩更是氣自己兒子撒謊。

謝覆壯見眾人不相信自己,急的出了一身汗。

他急於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一嘴對多嘴,越說越不清楚。

最終他只好扯著謝彥讓他“自證清白”。

謝彥瞟了一眼焦頭爛額的堂哥,輕輕松松地背了一段《大學》,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謝彥不想自己被眾人審問,推說要覆習功課便起身告退,被身邊的謝覆壯攔住了。

“你不是還會《孟子》嗎?背一段給他們聽聽,省的他們冤枉我。”

謝彥見脫不開身,便又背了一段《孟子》,然後謝覆壯才放開他。

在場的人見謝彥如此聰慧伶俐,各有各的心思,絕大都數人都是高興的。

金氏雖然聽不懂謝彥在咕噥什麽,但她能從謝懷安和謝子瑜震驚的表情中知道彥哥兒定然是“才華橫溢”。

其實最震撼的當屬方氏。

除了嫉妒謝彥的聰慧外,她還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因為她現在隱約感到李媽之死跟謝彥有關……

李媽沒死之前跟她講過,自己是被謝彥陷害的,她根本就沒推謝彥,是謝彥自己倒下去的……

當時她壓根不相信。一是因為謝彥年歲小,看起來天真無邪,二是因為謝彥不會游泳,犯不著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別人……

現在不一樣了,小半年的時光能背《大學》和《孟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只能說明之前謝彥在藏拙。

他為什麽要藏?為了麻痹欺騙自己?讓自己覺得他無辜無害,然後不相信李媽的話,讓李媽活在“孤立無援悲痛欲絕”之中,沒了指望然後自殺……

李媽說過“謝彥是魔鬼”,當時她不在意,如今回想起來細思極恐,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以前不是比你笨嗎?學的也不如你好,怎麽一下子懂的比你多這麽多?”方氏試探著問謝覆壯。

謝覆壯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告訴你們吧,他每天晚上夢到白胡子老神仙,他過目不忘的本事都是老神仙教他的。”

方氏追問:“這是他跟你說的嗎?”

謝彥笑道:“當然。不過你們相信有白胡子老神仙嗎?如果有,我怎麽沒夢到?”

用這種話糊弄謝覆壯,方氏愈發地覺得謝彥不簡單。

突然間,她的心一陣絞痛,當時自己為什麽就不能選擇相t信李媽呢?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謝彥!

他裝的那麽無辜那麽無害……

她捂著胸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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