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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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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當晚, 四爺陪年淳雅和福宜用膳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這件事要如何處理,才能把影響降到最低。

年淳雅把四爺的情緒看在眼裏, 並不急著開解四爺,只是在幾人用完晚膳後, 就叫人備了熱水, 喊上四爺一起給福宜洗澡。

四爺是知道年淳雅經常親自給福宜洗漱的,偶爾幾次來雅園時候早了也碰到過。

但他從來沒親自動手過。

今兒第一次, 瞧著小小的浴桶裏坐了個光溜溜的孩子, 哪怕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 四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只舉著年淳雅剛塞到他手裏的巾帛當雕塑。

十月初的天已經有些冷了,但這個時候只要不下雪, 就還不到點炭盆取暖的地步。

只是福宜年紀小, 最怕保暖做不到位,得了風寒高熱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左右年淳雅也不缺銀錢,早早的就點了炭盆,浴間裏暖烘烘的。

福宜喜歡玩水, 每次洗漱的時候都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小小的手撲騰著水面, 濺起陣陣水花, 幼童不帶一絲煩惱的清脆笑聲響起,叫四爺不由自主的松散了緊皺的眉頭。

年淳雅戳了戳四爺的胳膊, 催促道:“爺楞著做什麽, 您趕緊給福宜擦洗呀, 不然待會兒水涼了。”

四爺又瞥了眼年淳雅看好戲的模樣, 緊抿著唇,那張向來不茍言笑的臉上充滿了認真, 和往日在書房裏批折子的神情一般無二。

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福宜之前的幾個兒子,四爺連抱都不曾抱過,更別提做這些伺候自己兒子的活計。

生硬的動作弄得福宜有些不舒服,他再次撲騰著小手掙紮,拒絕四爺的觸碰:“不要...阿瑪,要額娘。”

四爺的手勁兒重,沒有年淳雅輕柔,從小享受的福宜不願委屈自己,一點面子都不給四爺。

察覺到年淳雅的目光,四爺不願在年淳雅面前失了面子,冷聲道:“乖乖的,不許鬧騰。”

福宜人雖小,可不知是不是皇家血脈性子的遺傳,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看人臉色。

四爺一冷臉,福宜當即就不鬧了,只是用委委屈屈的小眼神看了年淳雅一眼,改口道:“要阿瑪。”

年淳雅:“.........”

她怎麽不知自己兒子這麽識時務?

四爺神色舒緩,動作也盡量放的輕柔,很快就給福宜擦洗好,讓奶娘給抱了出去。

玉露指揮著兩個小太監把浴間裏的水徹底換一遍,就變成年淳雅伺候四爺沐浴。

年淳雅打濕了巾帛,在四爺胳膊上緩慢擦拭:“爺心情不t好,可是為了三阿哥的事?”

她明知故問。

四爺淡淡嗯了聲:“弘時不知輕重,董鄂氏進門沒多久,就有妾室懷了身孕,這讓董鄂氏的顏面何存?”

其實董鄂氏進門後查出有孕,又比董鄂氏進門前查出有孕要好一點。

卻又沒好太多,誰讓鐘氏有孕的時間不對。

“那三阿哥想如何處置?”

“弘時心軟重情。”

意思就是想留下這個孩子。

年淳雅秒懂,勸道:“這說明三阿哥品性端方,重情重義,也是好事。”

四爺嘆道:“爺知道。”

這才是讓四爺覺得矛盾的地方。

有情有義,總比冷心冷肺強多了。他希望弘時能考慮周全,滴水不漏的解決這件事,又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四爺越想,就越是頭疼,才松沒多久的眉心就又皺了起來,眉間都有川字紋的痕跡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憂心也是無濟於事的,若是爺覺得為難,不妨和福晉商議,看看該如何撫慰董鄂氏,畢竟這件事,董鄂氏是苦主。”

年淳雅撫平四爺的眉心,指腹在那川字紋的痕跡上摩挲,心裏想著待會兒一定要給四爺塗一些她用來保養的脂膏,以免四爺老的太快,瞧著不那麽賞心悅目。

就是年淳雅不說,四爺也準備去趟正院。

翌日,四爺把李氏叫去了正院,和烏拉那拉氏一同商議此事的解決辦法。

其實四爺想的是,直接賜鐘氏一碗墮胎藥,隨後再放出風聲,說是謠傳。

如此一來,既保住了董鄂氏的顏面,雍親王府和席爾達也不至於有嫌隙。

烏拉那拉氏和四爺夫妻多年,知道如何解決才應四爺的心意,四爺不便說出口的話,借由烏拉那拉氏說了出來。

但當她提出要賜鐘氏墮胎藥的時候,卻遭到了李氏強烈的反對:“不行,妾身不同意。”

李氏顧不得去看四爺的臉色,眼睛死死瞪著烏拉那拉氏:“這是弘時的血脈,也是弘時的第一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舍棄。若是爺和福晉覺得委屈了董鄂氏,大不了日後等鐘氏生下這個孩子,把孩子抱到董鄂氏膝下撫養就是了......”

烏拉那拉氏聽著,只覺得荒唐。

董鄂氏又不是不會生,李氏到底是憑什麽會覺得董鄂氏稀罕養一個妾生的庶子或是庶女?

烏拉那拉氏掩去唇角的嘲諷,“你這麽想,也得董鄂氏願意才成。”

李氏:“董鄂氏賢惠識大體,定是會願意的。”

烏拉那拉氏從沒覺得賢惠識大體這幾個字是如此刺耳。

就因為她賢惠識大體,所以她嫁給四爺這幾十年來,吞下的委屈數不勝數。

而這麽多委屈中,至少有一半都是李氏給的。

如今這五個字,又被李氏安在了董鄂氏身上,就因為賢惠識大體,身為正室的董鄂氏就要忍受日後有一個庶長子壓在自己兒子頭上嗎?

如今這一幕,和當年宋氏李氏先自己懷孕時多像啊。

四爺已經對李氏沒什麽耐性了,他冷冷掃了李氏一眼:“既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只一點,若是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你就不用在王府住著了。”

說罷,四爺起身離去。

李氏楞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住王府,那住哪裏?

烏拉那拉氏心情不錯的端茶送客:“妹妹還是趕快回去處理這件事吧,莫要讓爺更生氣。”

李氏從正院出去,馬不停蹄的去了永寧院。

董鄂氏正捏著帕子抹淚,奶嬤嬤心疼道:“我的格格喲,真是受委屈了,鐘氏那個賤蹄子,老奴第一眼瞧見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的。”

她奶了董鄂氏十幾年,說句以下犯上的話,她早就把董鄂氏當成自己親生女兒了。

董鄂氏受委屈,她比董鄂氏還難受。

董鄂氏哭哭啼啼:“出嫁前,阿瑪還跟我說,雍王府是最規矩的地方,我嫁進來後,只要守規矩,就一定不會受什麽委屈,可是我大婚還沒一個月呢,就有妾室懷了身孕,額娘還那般高興,護著鐘氏。”

“那我呢,他們又置我於何地啊?”

從鐘氏有孕到現在,兩日過去了,弘時不曾來過正房給她一個說法,就連李側福晉的眼神都沒放在自己身上。

奶嬤嬤再是為董鄂氏抱不平,說到底她就是一個奴才,連咒罵幾句都不能,只能出主意:“三阿哥如此荒唐,格格不如寫信給老爺,讓老爺為您做主?”

董鄂氏當即點頭。

奶嬤嬤正要扶著董鄂氏去寫信,門外傳來了請安聲:“見過側福晉。”

這個時候會來永寧院的,只能是李側福晉。

李氏匆匆進來,見董鄂氏經過門口,還以為董鄂氏正準備迎接她。

沒等董鄂氏請安見禮,李氏就拉著董鄂氏的手說著軟話:“額娘知道,鐘氏這事兒,說破了天去也是委屈了你,是弘時不知輕重,王爺已經教訓過弘時了,額娘也在這兒給你賠不是。”

董鄂氏驚道:“使不得,兒媳如何擔得起?”

叫李氏給自己賠不是,傳出去,自己還要不要名聲了?

然而不論怎樣,李氏的幾句軟話說下來,董鄂氏心裏也好受多了。

李氏見狀,微微一笑,拍了拍董鄂氏的手:“好孩子,額娘就知道你是個通情達理的。”

“額娘這兒還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李氏說這話的時候,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董鄂氏不用猜就知道李氏想說什麽,她本不願應下,可她初來乍到,尚未站穩腳跟,沒底氣和自己夫君的額娘叫板。

她不情不願的道:“額娘這是什麽話,您有吩咐,兒媳自當遵從,說什麽幫忙不幫忙的。”

李氏頓時樂開了花:“額娘就知道你是個孝順明理的......”

.

“董鄂氏倒是真賢惠了,臉都被鐘氏給踩到了地上,竟也能忍下這口氣,出面保下她的胎。”

從正院出來,耿氏同年淳雅談論著方才的事。

年淳雅溫聲道:“李氏不願舍了鐘氏腹中胎兒,董鄂氏身為李氏的兒媳,又怎會不顧李氏的意願?這件事,她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

耿氏感慨道:“說的也是,要是不順了李側福晉的意,以後董鄂氏在李側福晉手底下有的熬呢。”

董鄂氏也算是忍一時之氣,得了府中幾位主子的憐憫愧疚。

兩人還沒走出花園,就見前院以小福子為首的一隊四人小太監,個個兒手裏捧著東西從一側的道路上經過。

都不用去問,就知道是給董鄂氏的賞賜。

耿氏撇了撇嘴,繼續道:“只是爺對三阿哥很是不滿,據說原本爺準備在三阿哥大婚後就讓三阿哥去禮部歷練呢。出了這樣的事,爺都沒再提起。”

四爺的打算,要不是四爺刻意放出風聲,沒人會知道。

連耿氏都知道了,看來四爺是打定主意要給三阿哥一個教訓了。

可在年淳雅看來,一時間卻看不明白四爺此舉究竟是保護三阿哥,還是想給三阿哥一個教訓。

要知道禮部尚書可正是董鄂氏的阿瑪席爾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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