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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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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李氏的強詞奪理和宋氏的據理力爭, 都被荼白聽在耳中。

她端著藥,一勺一勺的餵給烏拉那拉氏後,給烏拉那拉氏掖了掖被角, 轉身出了內室。

荼白恭敬的對在座的人施了一禮,視線落在李氏身上時, 眼底的怨恨之色一閃而過:“兩位側福晉, 各位格格,福晉病著, 按照規矩, 您們是要輪流為福晉侍疾的。只是現下主子爺不在, 福晉尚未醒來, 奴婢鬥膽,代為問詢, 還請各位主子莫要怪罪。”

“敢問各位主子對侍疾一事, 有何章程?”

荼白說完,視線從李氏身上移開,落在年淳雅身上:“年側福晉?”

年淳雅稍作思索,道:“本側福晉不懂這些, 還是聽聽旁人怎麽說吧。”

沒經歷過侍疾, 也不知其中有沒有什麽門道, 年淳雅不好隨意說話,只能推脫。

李氏卻以為年淳雅不願侍疾, 正好她也不樂意, 於是毫不客氣道:“自古以來, 為當家主母侍疾, 都是格格侍妾做的,本側福晉和年側福晉又不是那等子地位低下的奴婢, 即便是要侍疾,也輪不到我們,你這是問錯人了。”

且先不說在座的格格們聽了李氏這話是什麽心情,只說荼白聽著李氏對烏拉那拉氏沒有絲毫尊重的話,氣的臉色微變:“當家主母病著,後院諸人,無論身份高低,總得盡一盡自己的心,否則若是傳了出去,李側福晉也不想被人說咱們王府不明尊卑罷。”

身為正院除了福晉外最有話語權,最有體面的管事姑姑,荼白此刻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福晉的顏面,倘若她不能與李側福晉相互制衡,丟的便是福晉的臉。

等福晉醒來,場面將更加難看。

尊卑二字,荼白咬的很重,如同一根根針,紮進在場眾人的耳朵裏。

當然,最受影響的當屬李氏。

李氏臉上的笑意頓住片刻,眨眼恢覆,像是錯覺一樣:“既然你都提到了尊卑,那本側福晉不盡心意也不行了。本側福晉這就回去,祈求諸天神佛,祝願福晉早日痊愈。”

話音甫落,李氏的人已經踏出了廳堂門檻。

其中一位側福晉不肯侍疾,揚長而去,荼白就不能強硬的要求年淳雅必須留在正院,且李氏與正院為敵是註定了的,荼白也不願意再得罪年淳雅。

她平覆了心情,客客氣氣的讓年淳雅祈福,半點沒提侍疾的事兒。

.

四爺收到消息趕回府中,在前院聽了小福子稟報的原委,到達正院時,烏拉那拉氏已經醒來,只剩下宋氏在旁伺候。

甫一見到四爺,重規矩的烏拉那拉氏難得怔了怔。

叫行禮的宋氏和奴才們起身,四爺撩起衣袍坐在奴才剛搬來放在床榻邊的椅子上,望著不含一絲脂粉,面色蒼白的烏拉那拉氏,心中長嘆,卻語氣平靜的問:“好些了嗎?太醫怎麽說?”

烏拉那拉氏的唇微微翕動:“謝爺關心,方才喝了藥,好多了。”

荼白低頭顫著眼皮子補充道:“太醫說福晉是思慮過重,郁結難解,加之昨夜雷雨受了涼,這才導致的高熱。”

思慮過重,郁結難解。

就差把話說的更明白了。

烏拉那拉氏沒有阻止荼白的自作主張,因為她不想再等一個月了,能趁此機會把一些事情說明白,她求之不得。

哪知梯子都架好了,四爺卻沒有要下來的意思,一點都不接荼白的話:“既是如此,福晉還是靜養為宜。”

四爺和烏拉那拉氏之間親近不足,恭敬有餘,烏拉那拉氏也做不來撒嬌賣乖的作態。

四爺不給面子,她就找不到話來轉圜餘地。

荼白看在眼裏,心中暗暗焦急,餘光悄悄看了烏拉那拉氏一眼,又往四爺身上送了送,然後自作主張的帶著屋裏的人退下。

沒了閑雜人等,烏拉那拉氏緊抿著唇,半晌,她掀開身上搭著的薄被,吃力的起身跪在床榻上行了大禮:“妾身有錯,請爺責罰。”

四爺瞳孔微縮,倏地收緊了握著椅柄的手,“福晉有何錯?”

這句話,是在問烏拉那拉氏,也是四爺在問自己。

照理說,懷恪去世,究其根本是星德的錯,福晉起先對此事毫不知情,更不想見到如今這般結果。

但四爺心裏的坎兒,卻一直過不去。

他不由自主的去遷怒,去怨怪,怪當初若不是烏拉那拉氏主動提出要把懷恪嫁去烏拉那拉家,或許懷恪就不會小小年紀沒了命。

可他心裏更知道,這樁婚事一開始雖是烏拉那拉氏提起的,但他不點頭,沒有他費心周轉,也不會成。

四爺理不清自己的內心,所以遲遲不願意來正院。

烏拉那拉氏額頭低著手背,看不到四爺的神色,也不知四爺在想什麽,只是一個勁兒的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是妾身這個額娘做的不稱職,懷恪懷著身孕,妾身若是時時關懷問候,許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此時她絕口不提娘家和星德的錯處。

星德現在只是一介白身,兄長們的官職也不高,萬一說錯了什麽,把四爺心中的不滿再轉移到烏拉那拉家可如何是好。

四爺骨節泛白,青筋凸顯,聽了烏拉那拉氏的話,久久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烏拉那拉氏的身上開始涔涔出汗時,四爺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罷了,事情都過去了。”

他伸手擡起烏拉那拉氏的胳膊,烏拉那拉氏順勢直起身子,淚目的看著他:“多謝爺寬宥。”

“爺膝下子嗣不多,懷恪又是唯一的女兒,爺看的難免重了些。因為懷恪的事,這些日子爺對福晉多有忽視,日後爺會註意。”

兩句慰貼的話說出口,烏拉那拉氏罕見的當著四爺的面落了淚,露出了作為女人脆弱的一面,同時也是最有利的武器。

四爺看的心緒覆雜難言,又稍坐了會兒,才起身離開。

走在無人的石子路上,四爺忽然道:“蘇培盛,你說爺對福晉是不是太過苛責了?”

他和烏拉那拉氏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到現在,一直以來烏拉那拉氏甚少出錯,也就導致了他對烏拉那拉氏的要求越來越高,以至於如今見不得福晉有絲毫的行差踏錯。

正是因為如此,烏拉那拉氏又從未和他訴過苦,在他面前總是端莊寬厚的樣子,他便理所當然的以為烏拉那拉氏不會有這些情緒。

蘇培盛弓著的身子愈發的低了,是不是的,他一個奴才也不好隨意評論。

“爺甚少見福晉哭,除了因為弘暉哭過幾次,自弘暉夭折後,今日還是爺第一次見。”

可見是心裏頭委屈的狠了吧。

四爺惆悵的感慨了兩句,很快就收斂了情緒。

.

有了四爺每隔兩三日一次的探望,烏拉那拉氏的病很快就有了起色。

只是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氣色看起來並不盡如人意。

一場大病讓烏拉那拉氏的身子虛弱了不少,藥膳也一日三次,不離口的養著身子。

李氏在烏拉那拉氏病愈後恢覆請安的第一日姍姍來遲,“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爺時常探望,福晉這病好的挺快。”

烏拉那拉氏的面上沒有一絲怒容,從容淡定的笑道:“妹妹說笑了,快坐吧,就等你了。”

她病著的那日發生的所有事情,事後都聽荼白一一詳說了。

李氏的放肆逾越之舉,烏拉那拉氏不是一點都不生氣的。

可她和四爺的關系才緩和,又因為懷恪的原因,李氏給的這些氣她只能受著。

沒像想的一樣激怒烏拉那拉氏,李氏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覺得沒意思極了。

冷哼一聲坐下,睨了眼對面t有些犯困的年淳雅,捂嘴笑道:“爺昨晚留宿雅園,想來是沒少折騰你,瞧把你困的。”

年淳雅:“.........”

這是說的什麽虎狼之詞,這話是能隨便當著大家夥的面說出口的嗎?

年淳雅臉上的困色瞬間沒了,咬著牙警告:“李側福晉!”

李氏不妨一句玩笑話,竟把人給惹毛了,她詫異道:“這檔子事兒誰不清楚,至於這般......”

“好好好,我不說了。”話還沒說完,就引得年淳雅怒目而視,李氏忙投降般的哄著。

烏拉那拉氏瞧著李氏和年淳雅之間的相處,和以往大相徑庭,倒真是有幾分交好的趨勢,心中不免一緊,轉移了話題:“聽說年妹妹的禦臻堂後日就要開業了?”

年淳雅笑道:“是。”

鋪子裏的裝修陳設什麽的,都是她纏著四爺親自設計的,又加上了一些她的想法,直到三日前才完工。

裏面的店小二經過何嬤嬤的培訓,對鋪子裏要賣的藥膳都有了了解,她這才讓人算了個適合開業的黃道吉日,就在兩日後的八月初七。

烏拉那拉氏聞言,揮手示意,立即有人捧了個錦盒出來跪在年淳雅面前:“這是我為妹妹鋪子開業準備的賀禮。”

錦盒一打開,裏面是一尊金燦燦的財神爺,寓意簡單明了。

“以此薄禮,祝妹妹的鋪子財源廣進。”

年淳雅福了福身,讓金風收下:“多謝福晉美意。”

李氏就見不得烏拉那拉氏好,當即就嘲諷道:“福晉的品味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俗氣了?”

烏拉那拉氏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即便是廟裏的活菩薩,也禁不住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不過是取個好兆頭罷了。”烏拉那拉氏低頭撫平了膝頭衣裳的褶皺,溫聲道:“弘時今年有十五了吧?”

李氏尚未想到烏拉那拉氏的用意,宋氏就回道:“可不是嘛,三阿哥是四十三年生的,虛歲是十五了。”

烏拉那拉氏似是閑話家常道:“時間過得可真快,本福晉還記得當年弘時出生時的樣子,這一眨眼,就快到了娶妻的年紀了。”

娶妻。

李氏猛然被烏拉那拉氏這一棒子給敲醒了,臉色難看至極。

果然,生了病的老虎也是老虎,永遠都不能把它當病貓。

烏拉那拉氏這是拿弘時的婚事敲打她呢。

雖說弘時的婚事,決定權在四爺,但操辦婚事的卻是烏拉那拉氏。

她要是真的把烏拉那拉氏逼急了,說不準烏拉那拉氏就敢豁出去。

李氏衡量再三,心不甘情不願的擠出一抹笑:“福晉好記性。”

見李氏明白了她的意思,烏拉那拉氏臉上的笑也回來了:“不是本福晉記性好,而是作為府中所有阿哥的嫡母,不能不對他們的事情上心。”

“按照慣例,皇子皇孫成親前,都要安排侍妾格格先伺候著。李妹妹,你是弘時的額娘,這件事,還要你多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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