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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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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取笑聲毫不掩飾, 叫澤蘭漲紅了臉。

既是氣的,也是羞惱的。

按理說即便鈕祜祿氏如今不受寵,又發胖到這步田地, 可看在她生了四阿哥的份兒上,也不至於會被奴才肆意嘲笑。

可誰讓四阿哥現如今不在鈕祜祿氏膝下養著, 前院的消息又傳不到後院來, 就是鈕祜祿氏想見四阿哥一面,也得等到每月的初一十五。

沒了四阿哥這張好牌, 沒人會把鈕祜祿氏放在眼裏。

澤蘭明白這一點, 所以她受了氣, 也就只能受著, 還不敢得罪繡房,生怕連兩件冬裝都沒了。

她低聲下氣的把鈕祜祿氏的尺寸交給繡房, 低著頭奪門而出, 連一旁的郭氏都沒註意到。

繡房奴才的拜高踩低,鈕祜祿氏早有預料,故而也不曾責罵澤蘭辦事不利。

如今她的身邊就只剩下澤蘭一個能信任的人,不能再隨意打罵, 讓澤蘭寒了心, 否則她才是真的孤立無援了。

鈕祜祿氏呼出一口郁氣, 藏在袖子裏的手死死掐著手心,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兩件便兩件, 我記得庫房裏還有幾匹料子, 咱們自己再做兩件就是了。”

澤蘭提起的心放下些許, “是, 只是奴婢的手藝不如繡房繡娘的手藝好,怕是要委屈格格了。”

“這算什麽委屈?”鈕祜祿氏松了手, 指甲裏浸著血絲,“再大的委屈我都受了,也不懼如今這麽點兒了。”

兒子不在身邊,體面沒有了,如今連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裏,更是被後院諸人忽視。

落到這樣的境地,她都忍了下來,如今不過是兩件衣裳而已,有什麽忍不得的。

眼下最關鍵的,還是得趕緊減重,莫說別人了,就是自己看著自己身上的肥肉,都覺得惡心。

鈕祜祿氏眸色晦暗不明,默默地在心底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她不能坐以待斃。

.

前院,年淳雅帶著藥膳來了書房,只是今日時間不湊巧,她來的時候,書房裏四爺正在會客。

她本想把藥膳交給蘇培盛,自個兒先回去,奈何蘇培盛不肯,硬是把她請到了東邊廂房裏稍後。

年淳雅沒辦法,只好等在這兒。

好在等的時間不算太久,小福子就來請。

跟著小福子出去的時候,正好見一瘸腿的中年男人搖著一把蒲扇,跟著蘇培盛往外走。

花盆底傳來的聲響,令那中年男人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停下腳步,略微作揖示意。

年淳雅頷首回應。

目送著那中年男人在蘇培盛的領路下離開,年淳雅進了書房。

金風把藥膳從食盒裏拿出來擺好後,無聲退下。

盯著四爺吃完了藥膳,年淳雅掏出帕子給四爺擦了擦唇間,好奇道:“方才出去那人,可是鄔思道鄔先生?”

那可是歷史名人,雍正朝出了名的四爺幕僚。要不是身有殘疾,恐怕朝堂之上也會有他一席之地。

四爺放松的往椅背上靠了靠,嗓音低沈:“你看見了?”

鄔思道是他幕僚一事,不算什麽秘密,四爺也沒問年淳雅是怎麽知道的。

年淳雅點頭:“鄔先生看著很是儒雅,只是略有可惜。”

倘若鄔思道的腿完好,他應該不只甘心做一介幕僚。

四爺卻不這般覺得:“人各有命,他如今這般,不是挺好?”

能以一介白身,得了堂堂親王青眼,收入門下作為幕僚,也是他的造化。

年淳雅只是看見了鄔思道,隨口和四爺聊了兩句,之後便沒再提起,看著四爺桌上的厚厚一摞公文,疑惑道:“爺不是告假了嗎,怎麽還有這麽多公文要處理?”

四爺笑道:“便是告假,又哪裏能當真什麽事都不過問?”

相反,正是因為告假,他要處理的事情才多了不少。

他有野心,自然不甘心只做一個親王,所以暗地裏少不了發展勢力。

而這重中之重,就是戶部和兵部,一個有錢,一個有人。

戶部是他的大本營,從他入朝開始,就在戶部辦差,如今的戶部大多都是他的人。

這兩年來,兵部才是他發展人脈的重點。

最早兵部被老大掌控,可自從老大被圈禁後,兵部的多半掌控權就又回到了皇上手裏,剩下的一些在老十四那裏。

好在隆科多任步軍統領,掌握京師警衛武力,讓他有了跟老十四一爭之力。

接下來便是兵權,怎麽樣才能從皇上手中拿到兵權,且不被皇上忌憚,才是他要琢磨的問題。

四爺斂去眸中深思,拍了拍年淳雅的背,“若是無事,就在書房陪著爺,給爺磨墨吧。”

年淳雅乖巧的應了一聲,也不多問,靜靜的陪在四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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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張氏的前車之鑒,眾人雖孤立了鈕祜祿氏,但暗地裏還是讓人盯著她的,生怕她把什麽歪心思動到自己的身上。

有了這麽多雙眼睛盯著,鈕祜祿氏就是想做些什麽,也沒辦法,更別提鈕祜祿氏什麽也沒做,除了五日一次的請安,鈕祜祿氏幾乎不出來,縮在自己閣中瘋了一般甩掉肥肉。

這般瘋狂的舉動,成果也是斐然的,才一個月,鈕祜祿氏就肉眼可見的瘦了一些。

冬日一旦下雪,年淳雅總是要讓人弄了爐子來,邊賞雪邊圍爐煮茶。

去年是郭氏在旁陪著,今年便換成了忙裏偷閑的四爺。

其實也不是,原本還是郭氏來著,只是四爺一來,郭氏就自覺告退,從來不刻意留下在四爺面前邀寵。

四爺躺在廊下,周圍用簾子遮擋了大部分的風雪,喝了口奶茶,神情愜意:“你的日子過得倒是舒坦。”

他生來尊貴,卻從不曾這般享受過。幼時是擔心被皇上認為玩物喪志,長大了,是事事對自己嚴苛,從未放縱。

一張搖椅只能躺一人,四爺霸占了年淳雅的搖椅,年淳雅就只能坐在郭氏剛剛做過的椅子上。

她將暖爐擱在小桌上,親自剝了枚烤熱的蜜桔餵到四爺嘴邊,討好的笑道:“妾身這舒坦日子,還不都是仰仗了爺嘛。”

因著在外頭的緣故,年淳雅穿的還算厚實,脖頸上還圍了條白狐毛做的圍巾,觸感柔軟暖和,襯的她的小臉越發瑩白可人。

再配上那討好的笑,很容易就讓人軟了心腸。

四爺張口含下溫熱的蜜桔,三兩下咽了下去,隨口閑聊:“方才你和郭氏在說什麽?”

年淳雅接過金風t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指,“只是一些閑話而已。”

她擦幹凈手指,雙手撐著搖椅的扶手,湊近了四爺:“自從鈕祜祿格格解禁,爺可曾見過她?”

四爺瞥了她一眼,“爺有沒有見過她,難不成你不清楚?”

回府後,除了初一十五在正院留宿,以及為了設計烏雅氏回報德妃,才去了烏雅氏那裏一回,旁的院子,他都不曾踏足。

大多數時候進了後院,也只是去雅園和正院兩處。

年淳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出食指在四爺手心撓了撓,軟軟道:“那爺應該聽到過關於鈕祜祿格格的情況。”

四爺沒否認,靜靜地等著年淳雅的下文。

若是府中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只能說明他對自己王府的掌控還不夠。

“鈕祜祿格格被禁足的半年來,發胖的厲害......”

話還沒說完,年淳雅就得了四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年淳雅心虛的移開視線,恍若未覺,繼續道:“但自從解了禁足,這才短短一個月,鈕祜祿格格就能瘦下來,意志力可見一斑。”

她與郭氏說的,便是此事。

能減得了肥的人,都是狠人,能對自己狠得下心,對別人自然也就更狠心。

郭氏方才是在提醒她,要小心鈕祜祿氏,莫要被她算計了。

“要是擱在妾身身上,妾身怕是堅持不下來的,所以妾身倒是有些佩服鈕祜祿格格的心性。”

四爺好笑不已,他摸了摸她的鬢發,手指在他送她的那支粉白玉簪子上流連:“雅兒,你的心思也太過淺顯了。”

這話說的,一聽就知道她是在給鈕祜祿氏上眼藥。

年淳雅的臉蹭的燒了起來,是被四爺直接挑破目的的羞惱,她反擊道:“妾身哪裏比得上爺。”

話落,周圍候著的奴才瞬間煞白著臉跪下,連金風也不例外。

她不覺得有什麽的一句話,卻引得奴才們這般害怕。

年淳雅無措的看向四爺:“爺......”

四爺並不在意這句在奴才聽來稱得上是冒犯的話,畢竟兩人私底下相處時,一些不該說的話,年淳雅也沒少說。

他坐起身子,沒讓搖椅繼續搖晃:“你們都下去吧。”

跪著的奴才得了特赦令,片刻就沒了身影。

廊下只餘下四爺與年淳雅兩人。

四爺拉過年淳雅的手,安撫道:“怕什麽,你又沒說錯。”

他的確是心思深沈,有時候他就在想,或許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喜歡心思簡單,一看就透的年氏。

年淳雅搖頭:“妾身沒怕,妾身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口無遮攔了。”

她保證道:“爺放心,日後妾身定會謹言慎行,不給您添麻煩的。”

看著她神情間帶了點小心,不知怎的,四爺竟覺得有些不舒服。

四爺盯著她的眼睛,認真道:“在爺面前,不必謹言慎行,像現在這般,有什麽說什麽,就很好,爺很喜歡。”

他喜歡和她相處時的輕松自在,自然就不會束縛她的性子。

年淳雅對上四爺黝黑的眸子,此時四爺的眸子裏,撤去了重重防備,透著她一眼就能看懂的意思。

這讓她知道,他說的話,是出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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