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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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林芝茵的病算是好了，但好像又沒好透。
因為她下樓吃早飯的時候，仍然會感到頭暈。
外婆摸了摸她的腦袋，檢查了一下。
還好林芝茵的燒已經退了，喉嚨也不痛了。
曲喆在旁邊洗碗，一邊洗一邊說：“你肯定沒吃藥，村醫的那個藥很靈的，基本上一吃就會好全了。”
林芝茵就有些心虛，她沒跟曲喆說她把藥偷偷扔了兩粒，假裝是自己吃掉的。
她不吭聲，剝手指玩。
曲喆洗好了碗，又拿著剩飯碗打開窗戶，準備餵雞。
結果林芝茵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陌生的叫聲，唧唧唧唧的。
她有些好奇地站起來，走過去，才發現外面的雞舍裏被新圈出來一塊地，裏面養了好幾只小雞。
黃澄澄毛絨絨的，看起來像一堆小毛線球。
林芝茵很驚訝：“哪裏來的小雞？”
曲喆一邊餵雞一邊說：“昨天我去縣城裏的時候，給阿婆捉的。現在阿婆不僅要賣雞蛋，也要給你煮雞蛋吃，這點雞下的蛋根本不夠吃。”
林芝茵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才在這裏待一個暑假呀。”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能等到它們長大嗎？
曲喆就看著她笑：“那你就寒假的時候再過來呀。到時候，它們就肯定都長大了，也能下蛋給你吃了。”
林芝茵看著這群小雞，突然，她指住了其中一只。
“曲喆，你看那一只，好像沒什麽精神。”
曲喆就湊了過來，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有只小雞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被其他小雞踩來踩去的。
曲喆幹脆直接從廚房的窗戶裏翻了出去，他檢查了一下這只小雞，道。
“昨天我捉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應該不是生病，就是不適應。”
林芝茵問：“不適應？”
曲喆點了點頭：“就跟人也會水土不服一樣的，雞有的時候換了地方也會不舒服的。”
他說著，捧著那只小雞往屋後面的山地裏走去，還讓林芝茵把廚房裏的那個銅臉盆和那根棗木做的搟面杖拿出來。
林芝茵不知道他要銅臉盆有什麽用，但還是稀裏糊塗地拿著搟面杖和盆出去了。
當然了，她沒有從窗戶那邊翻出去。
雖然曲喆極力慫恿她，還說這樣翻窗戶更方便一點，是條捷徑。
但是林芝茵才不會受他的教唆，她規規矩矩地從大門口走了出去。
曲喆把那只小雞放在濕漉漉的草地上，然後把面盆倒扣在小雞身上，用那根搟面杖使勁地敲盆。
當當當當的，有點像收廢品車每次開過來時敲出來的聲音。
林芝茵被曲喆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攔住他：“你這是在幹嘛呀？”
曲喆一本正經地說：“我這是在給小雞治病。”
林芝茵半信半疑地問：“有你這麽治病的嗎？”
未免太奇怪了吧？
“我把它放在地上就是讓它能接地氣，好救它。”曲喆給她解釋，“有句老話叫‘千年的蓮子，萬年的草根’，就是這個意思，小雞躺在草地上，接了地氣就能被就活。你去問阿婆，阿婆也這麽說——話說，你病沒有好，也可以試試踩地上，地上的露水對身體好。“
對於曲喆的話，林芝茵有些不信，但外婆現在在房間裏收拾東西。
而且為了這種奇怪的事情去問外婆，好像也挺奇怪的。
曲喆也沒有勉強她，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哦對了，說到蓮子，那邊河塘裏的荷花已經結出蓮蓬了，等下你要去摘來一個吃嗎？”
林芝茵很好奇：“蓮蓬可以吃嗎？”
曲喆答道：“當然可以啦。裏面的蓮子可以吃，蓮子芯還可以用來泡水。不過那個太苦，我建議你不要輕易地嘗試。”
曲喆又敲了一陣，然後掀開了面盆，然後林芝茵驚奇地發現，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小雞現在已經能站起來了。
它嘰嘰嘰嘰地叫著，時不時地啄一啄旁邊的草葉。
林芝茵就有些驚訝：“它真的活過來了！”
好神奇！
“是吧？我不騙你嘛。”
曲喆說著，捧起了那只小雞，把它放回原先的雞籠裏。
但是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從旁邊堆著柴火的柴房裏翻出柴刀和一捆木頭。
林芝茵問：“你現在又要做什麽？”
“修一下雞籠。”曲喆回答道，“我覺得這個雞籠不太結實，明明我昨天去街上挑的雞都是活蹦亂跳的，這只雞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這樣了——肯定是摩托車幹的好事。”
他話音未落，林芝茵就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了一聲喵嗚。
擡頭一看，摩托車正搖著尾巴，坐在廚房窗戶的窗臺上，歪著腦袋看他們兩個人在做什麽。
摩托車雖然年紀很小，但是爬高落低一點都不在話下，身手敏捷得很。
林芝茵於是就點了點它：“小壞蛋。”
摩托車喵嗚了一聲，它伸了個懶腰，幹脆躺下來看他們忙活了。
等曲喆修好了雞籠，他問林芝茵：“去不去河塘那邊摘蓮蓬？”
林芝茵想了想，反正現在也沒事做，就欣然同意了這個提議。
現在的荷花其實還開著，不過有一部分已經謝了，蓮蓬已經露出來了。
曲喆帶了一根剪開了缺口的竹竿，用它叉住那朵蓮蓬的莖桿，手腕輕輕一轉，蓮蓬就被竹竿夾著轉下來了。
林芝茵在旁邊捧著一張荷葉跟著曲喆，曲喆摘下來多少蓮蓬都放在荷葉裏，讓她兜好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林芝茵想了想，把臉上的鞋襪給扒下來了。
曲喆就在旁邊看著她笑：“你是知道這方法有用了是吧？”
林芝茵一個人踩在地上還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左看右看生怕有人路過看到，於是她幹脆讓曲喆加入她。
“你也脫鞋，和我一起嘛。”
曲喆：“……我又沒生病。”
林芝茵理不直氣還壯：“但是對身體好啊，你就當強身健體嘛！”
於是曲喆就很老實地把自己的鞋襪也脫掉了。
他的腳比林芝茵大了整整一圈，很白，腳趾頭是修長的。
林芝茵就把腳踩在他的腳旁邊對比了一下：“你穿多大的鞋呀？”
“……43碼。”
曲喆看林芝茵的腳離得他那麽近，就有點不好意思，腳趾都緊緊地縮了起來。
不過好在林芝茵就只是研究了一小會兒人體之間的差異，就催促他繼續摘蓮蓬了。
曲喆這才小小地松了口氣。
等他們摘得差不多了，曲喆就和她一起坐在河塘邊剝蓮蓬。
他教她把腳放松地垂到水裏，洗掉上面沾著的草屑和泥巴。
漂浮著浮萍的水面上蕩出一圈圈的漣漪。
蓮子青生生的，水汪汪的，用指甲一掐就是一汪碧綠的汁水，吃到嘴裏是那種清甜清甜的味道。
曲喆讓她把蓮芯扒出來，說那個不用吃，是苦的。
結果林芝茵不小心吃了一個，被苦得呸呸呸呸的。
曲喆就在旁邊憋著笑：“都跟你說了不要吃了。”
林芝茵就在水下面輕輕地踢了他一腳。
他們一邊剝蓮蓬一邊吃，順道還把大的蓮子挑出來給外婆帶回去。
曲喆還跟她說：“等到這邊季節再晚一點，菱角就要熟了，對，旁邊的那個卷葉子的植物就是菱角，到時候放在鍋子上一蒸，熟了之後扒出來粉粉的，甜甜的，比蓮子還要好吃。”
林芝茵剝著蓮子，說：“那要是再過會兒時間，下面的蓮藕熟了，豈不是還能拿來燒菜。”
曲喆搖了搖頭：“這個蓮花結不出那種能吃的藕，結出來的都很小，像老鼠尾巴。”
林芝茵感慨道：“荷花真好啊，渾身上下都是寶。”
曲喆問：“你家那邊沒有荷花嗎？”
“有啊，但是一般都是種在那種公園裏的，肯定不能讓我們這邊隨便摘著吃摘著玩。”
林芝茵坐在柳樹根上，伸直了雙腿。
一只紅蜻蜓飛了過來，落到了她的鞋子上。
林芝茵晃了晃腿，把那只紅蜻蜓趕走了。
“可是，等菱角熟了，那個時候早就已經開學了。”
林芝茵晃著腿說。
高三的時候學業就會變得特別繁重，高二好歹還能喘口氣，到了高三，就真的一點都不能放松了。
曲喆皺眉想了想，道：“不如你把你家地址給我，到時候我給你寄不就行了。”
林芝茵噗嗤地笑出了聲：“你知道我家離這裏有多遠嗎？坐火車都要三天三夜，更別說郵寄東西了，就算能寄過來，菱角肯定也壞透了。”
“……是哦。”
曲喆又沮喪了下去。
如果他現在長著和摩托車一樣的耳朵和尾巴的話，大概早就已經耷拉下去了。
但很快，隱形的尾巴又飛快地豎了起來。
“那你到時候可以試試考來這裏上大學呀。”
曲喆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春市這裏也是有好的一本大學的，你到時候可以來這裏念書嘛——你喜歡這裏的，對不對？”
林芝茵當然喜歡這裏，她喜歡這裏寧靜的田園生活。
但她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裏的條件情況。”
曲喆剛亮了沒一秒的眼睛又瞬間暗淡了下去。
“……是哦。”
他看上去有些苦惱。
有些猶豫地問：“這個助學貸款的申請書必須要有監護人來簽字嗎？其他人可不可以呢？阿婆可不可以簽這個字呢？”
林芝茵也有些不確定：“不知道誒，不然等開學了，我再去問問？”
“你一定要去問。”曲喆認真地說，“你一定要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裏，不要任人擺布，不然等到你老了的時候，一定會後悔自己沒有沖一把的。”
林芝茵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曲喆瞇起了眼睛：“你的成績那麽好，一定能考上一本的。”
林芝茵說：“那你呢？”
曲喆有些沮喪：“我的英語是個短板，大概能夠上二本線？”
林芝茵皺起了眉。
英語確實是個難題。
她很認真地告訴曲喆：“那現在就更得背了，你現在不背，高三了那麽忙，怎麽還來得及積累詞匯量？”
曲喆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那我明天就開始背單詞。”
“不要明天，就今天。”林芝茵站起身來，語氣認真，“明日覆明日，明日何其多。”
曲喆只好跟著她一起去小賣部拿自己的英語錯題集，這個還是他們的英語老師特意要求他們自己做的。
曲喆的錯題集有那——麽厚的一大本。
林芝茵很鎮定地翻了翻那本厚本子。
“沒關系，我們抓緊時間，反正暑假還長。”
正好，幫他覆習的同時她自己也能多溫習一遍，一舉兩得。
曲喆眨了眨眼睛：“我感覺我放暑假和上學的時候沒區別了。”
有那麽一瞬間，林芝茵給他的感覺好像一位小老師。
林芝茵彎了彎唇：“那我們一起考一本大學，這樣不好嗎？”
曲喆有些不確定：“可是我很不擅長英語……”
“你都讓我努力了，你自己怎麽還不努力一把？”林芝茵反問他，“還是說，你是在騙我？”
“那當然不是！”
“那就好啦！”林芝茵語氣輕快地說，“那我們一起努力吧！”
曲喆彎起了眼睛：“好，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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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茵的病算是好了，但好像又沒好透。
因為她下樓吃早飯的時候，仍然會感到頭暈。
外婆摸了摸她的腦袋，檢查了一下。
還好林芝茵的燒已經退了，喉嚨也不痛了。
曲喆在旁邊洗碗，一邊洗一邊說：“你肯定沒吃藥，村醫的那個藥很靈的，基本上一吃就會好全了。”
林芝茵就有些心虛，她沒跟曲喆說她把藥偷偷扔了兩粒，假裝是自己吃掉的。
她不吭聲，剝手指玩。
曲喆洗好了碗，又拿著剩飯碗打開窗戶，準備餵雞。
結果林芝茵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陌生的叫聲，唧唧唧唧的。
她有些好奇地站起來，走過去，才發現外面的雞舍裏被新圈出來一塊地，裏面養了好幾只小雞。
黃澄澄毛絨絨的，看起來像一堆小毛線球。
林芝茵很驚訝：“哪裏來的小雞？”
曲喆一邊餵雞一邊說：“昨天我去縣城裏的時候，給阿婆捉的。現在阿婆不僅要賣雞蛋，也要給你煮雞蛋吃，這點雞下的蛋根本不夠吃。”
林芝茵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才在這裏待一個暑假呀。”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能等到它們長大嗎？
曲喆就看著她笑：“那你就寒假的時候再過來呀。到時候，它們就肯定都長大了，也能下蛋給你吃了。”
林芝茵看著這群小雞，突然，她指住了其中一只。
“曲喆，你看那一只，好像沒什麽精神。”
曲喆就湊了過來，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有只小雞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被其他小雞踩來踩去的。
曲喆幹脆直接從廚房的窗戶裏翻了出去，他檢查了一下這只小雞，道。
“昨天我捉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應該不是生病，就是不適應。”
林芝茵問：“不適應？”
曲喆點了點頭：“就跟人也會水土不服一樣的，雞有的時候換了地方也會不舒服的。”
他說著，捧著那只小雞往屋後面的山地裏走去，還讓林芝茵把廚房裏的那個銅臉盆和那根棗木做的搟面杖拿出來。
林芝茵不知道他要銅臉盆有什麽用，但還是稀裏糊塗地拿著搟面杖和盆出去了。
當然了，她沒有從窗戶那邊翻出去。
雖然曲喆極力慫恿她，還說這樣翻窗戶更方便一點，是條捷徑。
但是林芝茵才不會受他的教唆，她規規矩矩地從大門口走了出去。
曲喆把那只小雞放在濕漉漉的草地上，然後把面盆倒扣在小雞身上，用那根搟面杖使勁地敲盆。
當當當當的，有點像收廢品車每次開過來時敲出來的聲音。
林芝茵被曲喆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攔住他：“你這是在幹嘛呀？”
曲喆一本正經地說：“我這是在給小雞治病。”
林芝茵半信半疑地問：“有你這麽治病的嗎？”
未免太奇怪了吧？
“我把它放在地上就是讓它能接地氣，好救它。”曲喆給她解釋，“有句老話叫‘千年的蓮子，萬年的草根’，就是這個意思，小雞躺在草地上，接了地氣就能被就活。你去問阿婆，阿婆也這麽說——話說，你病沒有好，也可以試試踩地上，地上的露水對身體好。“
對於曲喆的話，林芝茵有些不信，但外婆現在在房間裏收拾東西。
而且為了這種奇怪的事情去問外婆，好像也挺奇怪的。
曲喆也沒有勉強她，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哦對了，說到蓮子，那邊河塘裏的荷花已經結出蓮蓬了，等下你要去摘來一個吃嗎？”
林芝茵很好奇：“蓮蓬可以吃嗎？”
曲喆答道：“當然可以啦。裏面的蓮子可以吃，蓮子芯還可以用來泡水。不過那個太苦，我建議你不要輕易地嘗試。”
曲喆又敲了一陣，然後掀開了面盆，然後林芝茵驚奇地發現，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小雞現在已經能站起來了。
它嘰嘰嘰嘰地叫著，時不時地啄一啄旁邊的草葉。
林芝茵就有些驚訝：“它真的活過來了！”
好神奇！
“是吧？我不騙你嘛。”
曲喆說著，捧起了那只小雞，把它放回原先的雞籠裏。
但是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從旁邊堆著柴火的柴房裏翻出柴刀和一捆木頭。
林芝茵問：“你現在又要做什麽？”
“修一下雞籠。”曲喆回答道，“我覺得這個雞籠不太結實，明明我昨天去街上挑的雞都是活蹦亂跳的，這只雞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這樣了——肯定是摩托車幹的好事。”
他話音未落，林芝茵就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了一聲喵嗚。
擡頭一看，摩托車正搖著尾巴，坐在廚房窗戶的窗臺上，歪著腦袋看他們兩個人在做什麽。
摩托車雖然年紀很小，但是爬高落低一點都不在話下，身手敏捷得很。
林芝茵於是就點了點它：“小壞蛋。”
摩托車喵嗚了一聲，它伸了個懶腰，幹脆躺下來看他們忙活了。
等曲喆修好了雞籠，他問林芝茵：“去不去河塘那邊摘蓮蓬？”
林芝茵想了想，反正現在也沒事做，就欣然同意了這個提議。
現在的荷花其實還開著，不過有一部分已經謝了，蓮蓬已經露出來了。
曲喆帶了一根剪開了缺口的竹竿，用它叉住那朵蓮蓬的莖桿，手腕輕輕一轉，蓮蓬就被竹竿夾著轉下來了。
林芝茵在旁邊捧著一張荷葉跟著曲喆，曲喆摘下來多少蓮蓬都放在荷葉裏，讓她兜好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林芝茵想了想，把臉上的鞋襪給扒下來了。
曲喆就在旁邊看著她笑：“你是知道這方法有用了是吧？”
林芝茵一個人踩在地上還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左看右看生怕有人路過看到，於是她幹脆讓曲喆加入她。
“你也脫鞋，和我一起嘛。”
曲喆：“……我又沒生病。”
林芝茵理不直氣還壯：“但是對身體好啊，你就當強身健體嘛！”
於是曲喆就很老實地把自己的鞋襪也脫掉了。
他的腳比林芝茵大了整整一圈，很白，腳趾頭是修長的。
林芝茵就把腳踩在他的腳旁邊對比了一下：“你穿多大的鞋呀？”
“……43碼。”
曲喆看林芝茵的腳離得他那麽近，就有點不好意思，腳趾都緊緊地縮了起來。
不過好在林芝茵就只是研究了一小會兒人體之間的差異，就催促他繼續摘蓮蓬了。
曲喆這才小小地松了口氣。
等他們摘得差不多了，曲喆就和她一起坐在河塘邊剝蓮蓬。
他教她把腳放松地垂到水裏，洗掉上面沾著的草屑和泥巴。
漂浮著浮萍的水面上蕩出一圈圈的漣漪。
蓮子青生生的，水汪汪的，用指甲一掐就是一汪碧綠的汁水，吃到嘴裏是那種清甜清甜的味道。
曲喆讓她把蓮芯扒出來，說那個不用吃，是苦的。
結果林芝茵不小心吃了一個，被苦得呸呸呸呸的。
曲喆就在旁邊憋著笑：“都跟你說了不要吃了。”
林芝茵就在水下面輕輕地踢了他一腳。
他們一邊剝蓮蓬一邊吃，順道還把大的蓮子挑出來給外婆帶回去。
曲喆還跟她說：“等到這邊季節再晚一點，菱角就要熟了，對，旁邊的那個卷葉子的植物就是菱角，到時候放在鍋子上一蒸，熟了之後扒出來粉粉的，甜甜的，比蓮子還要好吃。”
林芝茵剝著蓮子，說：“那要是再過會兒時間，下面的蓮藕熟了，豈不是還能拿來燒菜。”
曲喆搖了搖頭：“這個蓮花結不出那種能吃的藕，結出來的都很小，像老鼠尾巴。”
林芝茵感慨道：“荷花真好啊，渾身上下都是寶。”
曲喆問：“你家那邊沒有荷花嗎？”
“有啊，但是一般都是種在那種公園裏的，肯定不能讓我們這邊隨便摘著吃摘著玩。”
林芝茵坐在柳樹根上，伸直了雙腿。
一只紅蜻蜓飛了過來，落到了她的鞋子上。
林芝茵晃了晃腿，把那只紅蜻蜓趕走了。
“可是，等菱角熟了，那個時候早就已經開學了。”
林芝茵晃著腿說。
高三的時候學業就會變得特別繁重，高二好歹還能喘口氣，到了高三，就真的一點都不能放松了。
曲喆皺眉想了想，道：“不如你把你家地址給我，到時候我給你寄不就行了。”
林芝茵噗嗤地笑出了聲：“你知道我家離這裏有多遠嗎？坐火車都要三天三夜，更別說郵寄東西了，就算能寄過來，菱角肯定也壞透了。”
“……是哦。”
曲喆又沮喪了下去。
如果他現在長著和摩托車一樣的耳朵和尾巴的話，大概早就已經耷拉下去了。
但很快，隱形的尾巴又飛快地豎了起來。
“那你到時候可以試試考來這裏上大學呀。”
曲喆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春市這裏也是有好的一本大學的，你到時候可以來這裏念書嘛——你喜歡這裏的，對不對？”
林芝茵當然喜歡這裏，她喜歡這裏寧靜的田園生活。
但她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裏的條件情況。”
曲喆剛亮了沒一秒的眼睛又瞬間暗淡了下去。
“……是哦。”
他看上去有些苦惱。
有些猶豫地問：“這個助學貸款的申請書必須要有監護人來簽字嗎？其他人可不可以呢？阿婆可不可以簽這個字呢？”
林芝茵也有些不確定：“不知道誒，不然等開學了，我再去問問？”
“你一定要去問。”曲喆認真地說，“你一定要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裏，不要任人擺布，不然等到你老了的時候，一定會後悔自己沒有沖一把的。”
林芝茵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曲喆瞇起了眼睛：“你的成績那麽好，一定能考上一本的。”
林芝茵說：“那你呢？”
曲喆有些沮喪：“我的英語是個短板，大概能夠上二本線？”
林芝茵皺起了眉。
英語確實是個難題。
她很認真地告訴曲喆：“那現在就更得背了，你現在不背，高三了那麽忙，怎麽還來得及積累詞匯量？”
曲喆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那我明天就開始背單詞。”
“不要明天，就今天。”林芝茵站起身來，語氣認真，“明日覆明日，明日何其多。”
曲喆只好跟著她一起去小賣部拿自己的英語錯題集，這個還是他們的英語老師特意要求他們自己做的。
曲喆的錯題集有那——麽厚的一大本。
林芝茵很鎮定地翻了翻那本厚本子。
“沒關系，我們抓緊時間，反正暑假還長。”
正好，幫他覆習的同時她自己也能多溫習一遍，一舉兩得。
曲喆眨了眨眼睛：“我感覺我放暑假和上學的時候沒區別了。”
有那麽一瞬間，林芝茵給他的感覺好像一位小老師。
林芝茵彎了彎唇：“那我們一起考一本大學，這樣不好嗎？”
曲喆有些不確定：“可是我很不擅長英語……”
“你都讓我努力了，你自己怎麽還不努力一把？”林芝茵反問他，“還是說，你是在騙我？”
“那當然不是！”
“那就好啦！”林芝茵語氣輕快地說，“那我們一起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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