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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我初一入宮,就被封為了妃。

宮內人人說我飛上枝頭變鳳凰,從府上奴婢一躍成為了人上人,可我並不快樂。

我念著周府的周郎,相思成疾。

壽康宮的太後娘娘摸著我日漸消瘦的臉蛋,愧疚的對我說:“你要怪就怪哀家吧,是彌兒為了我才擄了你來,是哀家對不住你。”

我怎忍心讓老人家如此內疚,我連忙安慰太後娘娘:“怎麽會呢?這宮裏好吃的好玩的,我以前從沒見過呢,只是一時間來到這宮裏誰也不認識,才會有些傷心,待我住上一段時日便會好了。”

太後娘娘聞言心疼地看著我:“我們渺渺受苦了,渺渺若想吃什麽玩什麽只管跟哀家說,哀家這裏什麽都有。”

我回到妙喜宮,聖上那裏便賞了一堆的華衣華服,金珠玉翠,奇珍異寶,應是得知了壽康宮的事,給我的獎賞。

我看著鏡子,鏡子裏的人眼角飛揚,艷若桃李,這樣的面貌按說不該為太後所喜。

可偏偏因為眉心那一點紅,奇異地糅合在一起,便與太後膝下半路夭折的平遙公主有了那麽幾分相似。

夕陽黃昏下,我捧著一碗安神茶求見聖上,那日我見過的德公公替我稟報。

很快,我提起裙角,一步步上前:“聖上萬歲。”

謝彌擡手,我便垂下眼角,捧著安神茶奉在桌上,他放下手裏的奏折,揉揉眉心,並不開口。

我說:“先前臣妾住在周府,府上周二公子公務繁忙,我...臣妾便會煮上一碗安神茶,喝了能緩解疲乏。”

我聽見皇位上坐著的人一聲嗤笑:“我不是周景,也不需要安神茶。”

我咬著唇:“臣妾知曉,可聖上是天下的主人,諸事繁忙,肩負天下,臣妾雖貴為一個女子,卻也想為您做點什麽,哪怕是捧一碗湯也好,若是聖上覺得臣妾煩了,臣妾以後絕不再打擾聖上。”

謝彌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一身金枝玉服,鬢上簪一朵桃花,艷若桃李,此時神情怯怯,一雙眼既害怕又大膽,水靈靈的勾人,也怨不得周景栽在了她身上。

罷了,既是他勉強她入宮,也不好處處苛待人家。

德公公早已在殿外驗了毒,此時,謝彌端過褐色的安神湯一飲而盡。

放下茶碗,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周景竟這般喜愛如此苦澀的安神湯嗎?當真有勇氣日日飲用。

看見謝彌的臉色不大好,我不由忐忑道:“是太苦了嗎?周二公子說味道恰好,臣妾是按照往日的分量來的,若是太苦,臣妾下次稍減幾分。”

謝彌聞言立刻拒絕:“不必,如此就好。”

“那就好,以後臣妾每日都來送給聖上送安神湯,聖上喝了必然能夜夜安寢。”我高興地說。

每日?

謝彌的眉頭搞搞挑起,他側目看我,很快眼神落回奏折上,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我乖巧坐在一旁,靜靜發呆。

夜深,謝彌批完奏折準備走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一旁的我竟還沒走。

我早已趴在一旁睡著了。

他看了一會兒,無奈嘆口氣,抱起我放在了側殿床榻,註視我良久後為我掖了掖被角,轉身離開。

26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醒來的時看到陌生的環境頓時一驚。

聖上早已上朝,殿裏的宮女上來為我梳妝打扮送我回宮。

黃昏時分,我捧著安神茶再次求見,德公公堆起一臉笑容,和藹且無情地拒絕了我的求見:“娘娘,聖上這時在見客呢,您請回吧。”

我拒絕:“那我就在這裏候著,等聖上忙完了我再求見。”

德公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娘娘還是請回吧。”

我泫然欲泣:“聖上是不是討厭我了,若你說一聲是,我立刻就走,絕不在這裏惹人厭煩。”

德公公:......這話咋家可不敢亂說。

“您在這裏稍後,奴才再去通報一聲。”他臉上擠滿了笑容對著我笑。

淚眼朦朧中,我看見一個穿著四爪莽服的人從殿裏出來,路過時看了我一眼。

德公公出來接我,我小心地捧著碗放上去。

謝彌看著我紅彤彤的雙眼,閉氣端過茶碗一飲而盡。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聖上討厭我嗎?”

“並無。”他拿起奏折批閱著。

我頓時放下心來,問道:“剛才臣妾碰見一個長得格外威嚴的人出來,看上去可兇了,十分有氣勢,聖上可知他是誰?”

謝彌聽著耳邊女子恢覆活潑的聲音,停頓一瞬,還是回覆道:“是榮王。”

“榮王啊,就是那個不遵法度,包庇罪犯的榮王?”我驚訝道。

看著他投過來的目光,我無辜道:“聖上可能不知臣妾的來歷,臣妾出自江陽府林府,因林府犯罪被遣出歸家,可我早已無家可歸,幸得周二公子垂憐帶我回京才有臣妾一碗飯吃。”

“只是我在周府上聽二公子說榮王為了自家女兒包庇林府罪犯,他惱得狠呢。”

說到這裏,我問謝彌:“周二公子是臣,奈何不得榮王,那聖上是君,為何不能懲治他呢?”

迎著我天真又崇拜的眼神,謝彌耐心向我解釋:“榮王是我叔父,隨我父皇征討天下,立下汗馬功勞,我不能不給他一個面子。”

“哦,那是不是無論他犯什麽罪,都不能懲治他,就因為他曾經立過功。”我似懂非懂。

“當然不是。”謝彌脫口而出,似是覺得跟我說這些,我也不懂,他回我:“這些事太過覆雜,你只管在宮裏玩樂,不必多想。”

“好。”我快快樂樂答應道,“聖上你不知道,今天內務府送上來一只風箏,足足有兩人那麽大,飛得可高了,臣妾以前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風箏...”

27

太後娘娘大約是怕我悶壞了,在禦花園舉辦了一場小宴。

來的都是各家的貴主,翩翩蝴蝶似的在花叢中起舞。

我再一次見到了謝韻,不過,她沒認出我來。

也是,誰會花費心思記住一個不知名的奴婢呢,可現在,她笑靨如花地在與我說笑。

“娘娘當真是貌美,怪不得聖上如此喜愛。”

謝韻折下一只茉莉,“這茉莉配上娘娘的容貌相得益彰,人比花嬌。”

誰都知道這位新進宮的嬪妃不僅得聖上喜愛,更難得的是太後也十分歡喜,小心對待準沒錯。

我驚訝於這宮中竟還有如此會說話的妹妹,我喜道:“原是榮王府的郡主,我們還真是投緣呢。”

我見她很是困惑,善解人意地解釋:“我在聖上那裏見過幾次榮王爺,當真魁梧挺拔,聖上還對我誇讚,若不是榮王爺跟隨先帝征戰四方,哪裏還有如今這大好江山。”

看著她那驕傲的溢於言表的神情,我一臉羨慕:“聖上還說呢,榮王府包庇林府罪...庇佑林府一事,他既往不咎。”

我掩著唇揶揄她:“雖則聖上也說了,容忍是有限度的,可就算不是如此,那也是聖上賜下的天大榮耀,可見榮王府被聖上放在心尖尖上呢。”

這難道是什麽好事嗎?

謝韻臉色鐵青,他們榮王府莫不是被皇帝當做眼中刺吧。

一點點小事累積導致朝堂不滿,再徐徐設下陷阱抓他們王府的大把柄,最後全盤清算,皇帝當真是好算計。

再者,林家查出私器一事到底皇帝心中又如何想,還是說他們王府的過往行為太過放肆,皇帝早已經沒有了耐心,這才在寵妃面前分毫也不掩飾?

倘若他們榮王府一無所覺,被其縱容的表象所蒙蔽,那榮王府...

謝韻遍體生寒,勉強提起唇角:“娘娘當真是得聖上看中,連這等消息都能知曉。”

落葉紛飛,許是寂寞了吧,我憂愁地嘆口氣,與她互訴衷腸:“妹妹不知,我本也不願進宮,若不是...”

我哽咽到說不下去了,“若不是...也不知周郎如何了?”

看著眼前這個空有美貌,一言一行皆透露著天真的妃子,她自然知道她是怎麽進宮的,謝韻板著臉:“娘娘慎言。”

我垮下表情,眉毛微蹙,泫然欲泣:“若是連實話都不讓我說,我還不如立時死了去。”

丁韻定定地盯著我,想起父親親眼見過眼前女子日日出入天宸宮,獨得聖寵,皇帝的偏愛誰也做不了假。

她的表情變換不定,宴會的尾聲,看著我憂郁的雙眼,她說:“娘娘若是想見周二公子,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雙眼一亮,緊緊拽著她的衣袖:“當真?”

“是,我也是看娘娘可憐才出手相幫,若是娘娘害怕,那便罷了。”她說完轉身要走。

我急忙攔住她:“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要見他。”

謝韻看著我眼裏燃燒的熊熊烈火,她感同身受,愛情果然能讓人奮不顧身,那她便幫上一幫,做一樁善事。

她臨走的時候,我折下一支桃花簪在她發上:“郡主別上一朵桃花,更添一絲風采。”

五日後,黃昏時刻。

黃銅鏡前,我倏然轉身,撲入來人懷。

“周郎——”

我情深意切地喊,婉轉哀鳴,似是藏著莫大的委屈。

那人僵直著身子,任我為所欲為。

我撫上他的眼睛,這雙眼睛曾經清亮如雪,如今卻滿含痛楚。

我聽見他說:“娘娘,請自重。”

我緊緊抱著他:“你若當真想讓我自重,就不該來。”

周景立在那裏,像根木頭。

我踮起腳靠近,吻在他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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