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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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雨過, 天轉晴。
在海灘上避雨的人們顯然已經習慣了巴厘島上突如其來的陣雨, 天光一現便又紛紛抱著沖浪板下海, 嘈雜的海灘上重歸寧靜。
“傅三哥。”方從緣側頭, 濕漉漉的長發順勢從頸側滑落，露出頸間一片雪白。
傅淮希放下手機，面無表情的看向她。他手上的發送鍵還沒有點下去, 是剛剛編輯好要發送給高揚的短信。
方從緣牽起嘴角，“我覺得頭有點暈, 好想睡覺, 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啊……”
“你想聊什麽？”
“你說，我腿上會留疤嗎？”
傅淮希凝視了一眼她腿上猙獰的傷口, 沈聲道，“會。”
方從緣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你這人真討厭……”
話音剛落, 她似乎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討好般的挽回道, “算了，你說的也是實話, 留疤就留疤嘛。”
“還好是在大腿上, 反正我平時不穿短褲, 也沒有誰會看到。”
反正要是能依靠這件事讓他動點凡心, 她這一趟折騰也就算是值了。
傅淮希沒吭聲，因為她問話而暫時停住的手指在屏幕上輕戳了下, 看著短信發送成功後他才又把手機揣回了褲兜裏。
原本濕透了的運動褲才上岸沒多久，就已經幹透了。
兩人相對無言。
蔚藍的天色逐漸轉為青黛，耳邊只剩下獵獵風聲，旁邊父子巖壁上的酒店已經漸次亮起了盈盈白燈，方從緣微仰頭看著，眼皮子上提著的那根線慢慢的就斷了。
分明是燥熱的天，她卻覺得有點冷，還有一點困。
“方從緣——”傅淮希的視線剛擦過她的臉，就發現她的眼皮子半耷拉著，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輕喊了一聲。
沒人應。
“方從緣——”聲調拔高了幾分，平地起高樓。
仍舊沒人應，原本半耷著的眼皮這下徹底地合上了，仿佛他的輕喊聲是一首悠揚的助眠曲。
傅淮希擰緊眉頭，低頭看了眼腕表，距離他給沙爾曼打電話已經過去快二十多分鐘了，可是那位斯克托爾醫生連影子都沒有出現。
他難得煩躁的扒了扒頭發，湊低了些，眼看著修長的手指伸出來，馬上就要拍上她骨肉均勻的臉頰。臨到頭了，指尖的角度倏然一轉，改為去擰她臉上的嫩肉。
慘白的臉頰上霎時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痕。
老實說，手感還不錯，怪不得揚子動不動就擰她的臉。
他有些出神的當口，被他強行擰醒過來的人卻一臉哀怨的望著他，“傅三哥，你沒事幹嘛擰我的臉啊？”
軟軟糯糯的嗓音，尾音處又是沙啞的，必得是梅雨時節出產的甜柿子，才能有這樣獨特的口感。
“你別睡，等著醫生過來。”腦海中的綺思驟然被打斷，傅淮希收斂神色，鎮定自若的說道。
“可是我很困了。”
方從緣的臉色很蒼白，瑩潤的唇瓣上也起了一小塊幹皮，方才臉頰上被他擰出的紅痕過了這幾秒就淡了。
她的狀況，不太好。
但她意外的堅強。
“再撐一會。”
“撐不下去了……”
傅淮希啞然，半晌後妥協似的開口，“你不是要我陪你聊天嗎？”
方從緣這才強打起一點勁，歪頭看他，眼眸澄澈如水。
“可是我們能聊些什麽呢？”她小聲嘀咕，合上的眼眸不自覺間睜開了，看上去總算不那麽憔悴了。
傅淮希：“……”
他也不知道兩個介於陌生與相識邊緣的人應該要聊些什麽，他並不是一個善言的人。
大多數情況下，他甚至是一個沈默寡言的人。
氣氛又靜了下來。
方從緣扯了扯嘴角，試圖找一點點話題，“傅三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沖浪啊？”
“還行。”
還行算是哪門子的回答，方從緣微嘆了一口氣，百無聊賴的繼續引誘他，“那你為什麽喜歡沖浪呢？”
不待傅淮希回答，方從緣俏皮的眨巴了下眼睛，“讓我來猜猜看，你是不是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
她不避諱的望向他。
此時雲端的落日靜靜地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在她的面龐上遺留下些許朦朧的光暈，恍惚中像是夜霭裏模糊的暗流。
傅淮希與她對視的雙眼很快就敗下陣來。
他搖頭，“沖浪能讓我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方從緣緘默不語，只是眼裏閃過些許疑惑。
居然是時間的流逝嗎？真是出人意料。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純粹，傅淮希不自覺地想說得更多，“掌握沖浪的技巧也許需要數月，或者數年，可是在大海中等待浪起的那個瞬間，你只有幾微秒的反應時間。”
“海浪游走的速度在加快，可是時間的流逝會變得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你去珍惜，因為，也許在你意識到之前，它就已經結束了。”
方從緣驀地怔住了，好像眼前的人已經超脫出了他那層“富家子弟”的虛幻外殼，而把最真實的自己融入到了現實社會中。
話一旦開了頭，要接著說下去順理成章。傅淮希索性曲膝蹲在躺椅旁，使得她不必再用一種仰望的姿勢來看著他。
他繼續說，“無論在浪起的時候你有沒有做出最漂亮的一擊，海浪都已經消失了。這個機會並不容易等到，所以你必須要確保自己足夠強，這樣才不會有錯過。”
“你能明白嗎？”
傅淮希挑眉看向她，極輕的問話近乎於在傾訴，而並不是指望能在方從緣這裏得到什麽回答。
方從緣仍然配合著點了點頭。
海上揚起透明的風，天邊飄著肥美的雲，歲月忽然變得悠長而平靜。
十分鐘後，斯克托爾醫生還是沒有及時出現，高揚和鄭嵐卻憂心忡忡地趕過來了。
腿上的傷口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緩沖，又開始慢慢滲出血漬，傷口中還殘留著海底的砂石等汙漬，使得淌出來的血液是黑紅黑紅的，與之形成鮮明反差的卻是方從緣的臉。
慘白如紙，連唇瓣都看不見丁點血色了。
落在她傷口上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滯，高揚沒想到方從緣會傷的這麽重。
看到他倆過來，方從緣嘗試著挪了挪身子，想撐起身來同他打個招呼。這個動作顯得異常艱難，她甚至倒抽了幾口涼氣也沒能完成，最後只能回以一個抱歉的笑容。
“緣緣……”胸腔中迅速積蓄起了難受和心疼，高揚傾身蹲在她身旁，一聲“緣緣”喊得異常溫柔，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粗糲的手指在她的臉龐上輕輕摩挲而過，滑過眼角的時候，方從緣一直隱忍著的淚水再也壓制不住，簌簌而下。
“揚哥。”
“我在呢。”
“腿好疼啊，好想掉金豆。”
高揚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淚，“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你別笑話我。”
“我不笑你。”
……
因為高揚的靠近，原本蹲立在躺椅旁的傅淮希現下只能退居到二線，他僵硬了片刻後幹脆利落的起身，腳掌在長時間的蹲立後開始出現生理性地發麻。
傅淮希背海而站，高大的身影在日光的投射下拉出一道長長的背影。
清潭般的眸光因為夜色的突襲而染上了幾抹幽深，褐色的眼珠轉動間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太陽傘下你儂我儂的二人。
自從高揚來了以後，她眼角交錯的淚痕再也沒有停過，淚水決堤般滾落，哀婉而動人。
原來她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她也有脆弱，也有無助，只不過，這些小女人的情緒都是獨屬於高揚的。
他們是戀人，而他，不過是個局外人。
傅淮希頗為自嘲的笑了笑，凝視著兩人的目光在高揚低頭吻向她的那一剎那收回。
腳尖上持續的酸麻此時已經轉化成了一種刺痛，如同針尖紮在腳底的觸感，不算重但就是讓人很不爽。
天邊的青黛在一步步潰散，夜色開始緩慢而堅定地蠶食著白日的光芒。
傅淮希僵立在原地的身影開始挪動，朝著海灘的邊緣走去，很快就退出了太陽傘的界限。
“傅三哥。”鄭嵐也不大能見得那兩個人濃情蜜意的模樣，這會兒看他過來，閑聊般開口，“剛剛發生了什麽？”
“就你看到的這樣。”
鄭嵐被他的一句話堵得不清，無奈扶額道，“我的三哥誒，你說話能不那麽言簡意賅嗎？就當體諒體諒我這豬腦子唄，煩請大爺你給說的清楚明白點。”
“她沖浪的時候被浪打翻了，撞到了暗礁上面。”十分冷淡的口氣，就是陌生人闡述事件經過的口吻。
鄭嵐還想要細問，傅淮希卻皺眉轉身，提步去了傘下邊拿煙。
椅子旁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似乎誰都沒有註意到他的來來去去。
鄭嵐也跟了過來，“緣緣，你怎麽沖浪都沖到巴東巴東海灘上了？”
下午的時候她光顧著自己瀟灑，也沒留意到方從緣的動靜。再說了，有高揚在一邊充當護花使者，她還湊什麽熱鬧呢。
“還不是要怪揚哥……”方從緣說的委屈，“我沖浪的姿勢又不好看，他還非得要盯著我看，我就只有走遠一點嘛……”
鄭嵐挑眉，“你沖浪的姿勢不好看，但是架不住身材好看啊。”
方從緣雙眼瞪大，白了她一眼，才又接著說，“剛剛我就在那邊沖浪來著，浪一大，直接給我打過來了。”她手指向一側的父子巖壁。
鄭嵐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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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 天轉晴。
在海灘上避雨的人們顯然已經習慣了巴厘島上突如其來的陣雨, 天光一現便又紛紛抱著沖浪板下海, 嘈雜的海灘上重歸寧靜。
“傅三哥。”方從緣側頭, 濕漉漉的長發順勢從頸側滑落，露出頸間一片雪白。
傅淮希放下手機，面無表情的看向她。他手上的發送鍵還沒有點下去, 是剛剛編輯好要發送給高揚的短信。
方從緣牽起嘴角，“我覺得頭有點暈, 好想睡覺, 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啊……”
“你想聊什麽？”
“你說，我腿上會留疤嗎？”
傅淮希凝視了一眼她腿上猙獰的傷口, 沈聲道，“會。”
方從緣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你這人真討厭……”
話音剛落, 她似乎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討好般的挽回道, “算了，你說的也是實話, 留疤就留疤嘛。”
“還好是在大腿上, 反正我平時不穿短褲, 也沒有誰會看到。”
反正要是能依靠這件事讓他動點凡心, 她這一趟折騰也就算是值了。
傅淮希沒吭聲，因為她問話而暫時停住的手指在屏幕上輕戳了下, 看著短信發送成功後他才又把手機揣回了褲兜裏。
原本濕透了的運動褲才上岸沒多久，就已經幹透了。
兩人相對無言。
蔚藍的天色逐漸轉為青黛，耳邊只剩下獵獵風聲，旁邊父子巖壁上的酒店已經漸次亮起了盈盈白燈，方從緣微仰頭看著，眼皮子上提著的那根線慢慢的就斷了。
分明是燥熱的天，她卻覺得有點冷，還有一點困。
“方從緣——”傅淮希的視線剛擦過她的臉，就發現她的眼皮子半耷拉著，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輕喊了一聲。
沒人應。
“方從緣——”聲調拔高了幾分，平地起高樓。
仍舊沒人應，原本半耷著的眼皮這下徹底地合上了，仿佛他的輕喊聲是一首悠揚的助眠曲。
傅淮希擰緊眉頭，低頭看了眼腕表，距離他給沙爾曼打電話已經過去快二十多分鐘了，可是那位斯克托爾醫生連影子都沒有出現。
他難得煩躁的扒了扒頭發，湊低了些，眼看著修長的手指伸出來，馬上就要拍上她骨肉均勻的臉頰。臨到頭了，指尖的角度倏然一轉，改為去擰她臉上的嫩肉。
慘白的臉頰上霎時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痕。
老實說，手感還不錯，怪不得揚子動不動就擰她的臉。
他有些出神的當口，被他強行擰醒過來的人卻一臉哀怨的望著他，“傅三哥，你沒事幹嘛擰我的臉啊？”
軟軟糯糯的嗓音，尾音處又是沙啞的，必得是梅雨時節出產的甜柿子，才能有這樣獨特的口感。
“你別睡，等著醫生過來。”腦海中的綺思驟然被打斷，傅淮希收斂神色，鎮定自若的說道。
“可是我很困了。”
方從緣的臉色很蒼白，瑩潤的唇瓣上也起了一小塊幹皮，方才臉頰上被他擰出的紅痕過了這幾秒就淡了。
她的狀況，不太好。
但她意外的堅強。
“再撐一會。”
“撐不下去了……”
傅淮希啞然，半晌後妥協似的開口，“你不是要我陪你聊天嗎？”
方從緣這才強打起一點勁，歪頭看他，眼眸澄澈如水。
“可是我們能聊些什麽呢？”她小聲嘀咕，合上的眼眸不自覺間睜開了，看上去總算不那麽憔悴了。
傅淮希：“……”
他也不知道兩個介於陌生與相識邊緣的人應該要聊些什麽，他並不是一個善言的人。
大多數情況下，他甚至是一個沈默寡言的人。
氣氛又靜了下來。
方從緣扯了扯嘴角，試圖找一點點話題，“傅三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沖浪啊？”
“還行。”
還行算是哪門子的回答，方從緣微嘆了一口氣，百無聊賴的繼續引誘他，“那你為什麽喜歡沖浪呢？”
不待傅淮希回答，方從緣俏皮的眨巴了下眼睛，“讓我來猜猜看，你是不是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
她不避諱的望向他。
此時雲端的落日靜靜地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在她的面龐上遺留下些許朦朧的光暈，恍惚中像是夜霭裏模糊的暗流。
傅淮希與她對視的雙眼很快就敗下陣來。
他搖頭，“沖浪能讓我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方從緣緘默不語，只是眼裏閃過些許疑惑。
居然是時間的流逝嗎？真是出人意料。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純粹，傅淮希不自覺地想說得更多，“掌握沖浪的技巧也許需要數月，或者數年，可是在大海中等待浪起的那個瞬間，你只有幾微秒的反應時間。”
“海浪游走的速度在加快，可是時間的流逝會變得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你去珍惜，因為，也許在你意識到之前，它就已經結束了。”
方從緣驀地怔住了，好像眼前的人已經超脫出了他那層“富家子弟”的虛幻外殼，而把最真實的自己融入到了現實社會中。
話一旦開了頭，要接著說下去順理成章。傅淮希索性曲膝蹲在躺椅旁，使得她不必再用一種仰望的姿勢來看著他。
他繼續說，“無論在浪起的時候你有沒有做出最漂亮的一擊，海浪都已經消失了。這個機會並不容易等到，所以你必須要確保自己足夠強，這樣才不會有錯過。”
“你能明白嗎？”
傅淮希挑眉看向她，極輕的問話近乎於在傾訴，而並不是指望能在方從緣這裏得到什麽回答。
方從緣仍然配合著點了點頭。
海上揚起透明的風，天邊飄著肥美的雲，歲月忽然變得悠長而平靜。
十分鐘後，斯克托爾醫生還是沒有及時出現，高揚和鄭嵐卻憂心忡忡地趕過來了。
腿上的傷口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緩沖，又開始慢慢滲出血漬，傷口中還殘留著海底的砂石等汙漬，使得淌出來的血液是黑紅黑紅的，與之形成鮮明反差的卻是方從緣的臉。
慘白如紙，連唇瓣都看不見丁點血色了。
落在她傷口上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滯，高揚沒想到方從緣會傷的這麽重。
看到他倆過來，方從緣嘗試著挪了挪身子，想撐起身來同他打個招呼。這個動作顯得異常艱難，她甚至倒抽了幾口涼氣也沒能完成，最後只能回以一個抱歉的笑容。
“緣緣……”胸腔中迅速積蓄起了難受和心疼，高揚傾身蹲在她身旁，一聲“緣緣”喊得異常溫柔，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粗糲的手指在她的臉龐上輕輕摩挲而過，滑過眼角的時候，方從緣一直隱忍著的淚水再也壓制不住，簌簌而下。
“揚哥。”
“我在呢。”
“腿好疼啊，好想掉金豆。”
高揚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淚，“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你別笑話我。”
“我不笑你。”
……
因為高揚的靠近，原本蹲立在躺椅旁的傅淮希現下只能退居到二線，他僵硬了片刻後幹脆利落的起身，腳掌在長時間的蹲立後開始出現生理性地發麻。
傅淮希背海而站，高大的身影在日光的投射下拉出一道長長的背影。
清潭般的眸光因為夜色的突襲而染上了幾抹幽深，褐色的眼珠轉動間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太陽傘下你儂我儂的二人。
自從高揚來了以後，她眼角交錯的淚痕再也沒有停過，淚水決堤般滾落，哀婉而動人。
原來她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她也有脆弱，也有無助，只不過，這些小女人的情緒都是獨屬於高揚的。
他們是戀人，而他，不過是個局外人。
傅淮希頗為自嘲的笑了笑，凝視著兩人的目光在高揚低頭吻向她的那一剎那收回。
腳尖上持續的酸麻此時已經轉化成了一種刺痛，如同針尖紮在腳底的觸感，不算重但就是讓人很不爽。
天邊的青黛在一步步潰散，夜色開始緩慢而堅定地蠶食著白日的光芒。
傅淮希僵立在原地的身影開始挪動，朝著海灘的邊緣走去，很快就退出了太陽傘的界限。
“傅三哥。”鄭嵐也不大能見得那兩個人濃情蜜意的模樣，這會兒看他過來，閑聊般開口，“剛剛發生了什麽？”
“就你看到的這樣。”
鄭嵐被他的一句話堵得不清，無奈扶額道，“我的三哥誒，你說話能不那麽言簡意賅嗎？就當體諒體諒我這豬腦子唄，煩請大爺你給說的清楚明白點。”
“她沖浪的時候被浪打翻了，撞到了暗礁上面。”十分冷淡的口氣，就是陌生人闡述事件經過的口吻。
鄭嵐還想要細問，傅淮希卻皺眉轉身，提步去了傘下邊拿煙。
椅子旁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似乎誰都沒有註意到他的來來去去。
鄭嵐也跟了過來，“緣緣，你怎麽沖浪都沖到巴東巴東海灘上了？”
下午的時候她光顧著自己瀟灑，也沒留意到方從緣的動靜。再說了，有高揚在一邊充當護花使者，她還湊什麽熱鬧呢。
“還不是要怪揚哥……”方從緣說的委屈，“我沖浪的姿勢又不好看，他還非得要盯著我看，我就只有走遠一點嘛……”
鄭嵐挑眉，“你沖浪的姿勢不好看，但是架不住身材好看啊。”
方從緣雙眼瞪大，白了她一眼，才又接著說，“剛剛我就在那邊沖浪來著，浪一大，直接給我打過來了。”她手指向一側的父子巖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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