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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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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緣緣, 最近還好嗎?”他的聲音一如往常,兩人已經快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聯系過了。

莫名的,高顯玉有點想她。

“還好, ”方從緣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了往日的熱絡。

高顯玉有些訝異於她突然的木訥, 他靜默了片刻, 還是出言邀約,“那明天能見個面嗎?”

“恩。”

隔著聽筒,高顯玉都能聽出方從緣的聲音有些冷淡, 他下意識的當成是她有事在忙。

“你覺得幾點合適?我來瓊大接你。”高顯玉說到這裏突然有了幾分意動, 輕笑著問她, “要不一起吃晚餐?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不了,我明早來立大找你吧,下午還要回學校。”

方從緣既然有心想要搭上高揚這條線,對於高顯玉自然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糾纏不清了, 她也打算借著這個機會同他攤牌, 省的以後留下什麽□□。

“你現在在忙什麽事情嗎?”高顯玉覺察出了她的反常,有些不明所以。

“嗯,最近參加了一個比賽, 所以有點忙。”她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並不想多說的樣子。

高顯玉見她這樣,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她, 兩人只是大致聊了幾句就結束了對話。

“顯玉,這是誰啊?”青年男子笑嘻嘻的詢問, 一臉想要探聽八卦的神色。

前段時間高顯玉和宋新瑤鬧掰的事在立大流傳甚廣,雖然宋新瑤對外一致宣稱她只是在和高顯玉冷戰,但是男子身為高顯玉的同門,自然知道內情。

高顯玉這次好像是來真的......

“家裏一個小表妹。”高顯玉淡淡回了句。

青年男子見他這樣,雖然心裏覺得有貓膩,但也識趣的沒有再細問。

高顯玉雖然想和宋新瑤徹底劃清邊界,但這並不是他一個人張嘴說句話就能決定的事,他和宋新瑤背後所牽扯的是兩個家庭,在一起還沒有塵埃落定的情況下,他不想要別人知道緣緣的存在。

他害怕給她造成困擾,但是他又難以壓制自己想要見她的念頭。

尤其是緣緣今天的態度還很古怪,高顯玉心裏竟有了幾分惴惴不安。

樓宇間微弱的燈火在九月的寒峭中寂靜閃爍著,傍晚升騰的霧氣被無邊黑夜所吞吐,融合著漸漸凝聚成了晨間的朝露。

第二天一大早,方從緣草草收拾一番就趕去了立大。

瓊海市背山靠海,四季多霧,這時節又是夏盡秋初,周遭皆是霧蒙蒙的。

方從緣心裏記掛著事,傻楞楞的在校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接到了高顯玉的電話,頓時好一陣失笑,原來兩個人都已經到了,只是一直候在一處傻站著等對方。

晨霧裏夾雜了菲菲的綿雨,肉眼幾不可見,但是落在發梢上的顆顆白糖卻流露出了雨滴的蹤影。

她今天把頭發都紮了起來,整整齊齊的在腦後邊梳成了一個馬尾,那些米粒大小的雨珠掛在她的頭發上就像是珍珠,在空幻的白霧中,她曼妙的身姿平添了幾許迷朦的柔美。

雖然才半個多月沒見,高顯玉卻覺得他好像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現下驟然一看到方從緣的身影他腦子裏仿佛有根弦繃斷了似的,直截了當的出聲,“緣緣,做我女朋友吧。”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神情很專註,也很認真,沒有給自己留下絲毫回旋的餘地。

話出口的瞬間,高顯玉自己都不免錯愕了幾秒,顯然沒料到自己會突然就將心口的話直白的說了出來。

可讓他震驚的是,方從緣面上並沒有一點歡欣雀躍,反而是一臉落寞。

他有些怔忪,凝神定定的看著她,卻見對面的佳人在這樣逼人的註視下慢慢將頭低下了。

她在逃避自己。

隔著一米遠的距離,高顯玉突然有些慌了神,他靜默了片刻,又沈聲說了一遍,“緣緣,做我女朋友吧。”

輕輕搖頭,方從緣有些不敢去看高顯玉的面龐,只是直楞楞的盯著地面看,她沒想到她已經在高顯玉心裏有了這麽高的地位,更沒想到高顯玉今天會向她表白,還這麽直接。

方從緣在心裏飛快的盤算著,她應該要找什麽樣的借口才能合理的拒絕他。

“是我沒有準備花嗎?”高顯玉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幾不可聞。

顧自思忖了片刻,他突然大聲說道,“你在這裏等我。”

還沒待方從緣回答,高顯玉便迅速跑到了馬路邊,四下一望,瞧見前面正好有一家花店,他忙的沖了進去,一口氣將店裏所有的紅玫瑰都買了下來。

他本不打算今天坦白的,現在就將她拉進這一灘混水太不安全。可是在見到方從緣的那一瞬,他不自覺的就開口了。

也許是心聲。

遠遠地看見高顯玉抱著一大捧惹眼的紅玫瑰徑直走了過來,方從緣頓時眉頭緊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暗自琢磨著她待會兒要怎麽收場。

她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總希望所有人都能喜歡她,說得難聽點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她完全可以直截了當的拒絕高顯玉不需要給出任何理由,但方從緣幹不出這種“耿直”的事兒。

她就奢望哪怕不能在一起我仍舊是你心裏的白月光,而不是臭狗屎。

方從緣心裏的彎彎繞繞高顯玉半點未覺,他將手中猩紅的玫瑰捧給了她,低聲說,“緣緣,做我女朋友吧。”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說這句話,決心已可見一斑。

寬闊的馬路上已經有行人在偷偷觀望,方從緣有些尷尬,楞在原地沒有伸手去接那束花,過了半晌她才僵硬的上前拉過高顯玉的手,想要去一處稍微隱蔽點的地方。

沈默,沒有以往的甜蜜與溫馨,現在在兩人之間流動的空氣仿佛都透露著尷尬,但是高顯玉心中卻有些淒愴。

他從來沒想過方從緣會拒絕他,他家境優渥,追求者甚眾,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可這是第一次,他試著把一個人放在心上。

細微的雨珠終於散成了霧色,立大校園內古舊的鐘聲敲出了空曠的鏗鏘,匆匆而過的人影如同一張網,將他牢牢的網了進去。

在街角的路燈隨著鐘聲的戛然而止而驟然熄滅時,高顯玉只覺心中的火也滅了。

將手從她冰涼如玉的手掌中掙脫出來,他感覺到了隱晦的難堪。

方從緣也很難為情。琢磨著醞釀的情緒到位了,她方才擇機開口,“對不起,顯玉。”

她的聲音像是撞擊在墻壁上的回聲,在高顯玉高傲的內心裏來來回回的碰撞。

“為什麽?”高顯玉將左手上本欲遞出去的紅玫瑰也慢慢的收了回來,哽著嗓子問道。

他本以為她會滿心歡喜的答應,他能感覺到方從緣是喜歡他的,不是嗎?還是說這一切難道都只是他的錯覺?是他的自以為是?

我也想知道是為什麽……方從緣垂著腦袋,默不吭聲。

高顯玉不遮不掩的盯著她,視線掃過她熟悉的眉眼,低垂的眼瞼,挺俏的瓊鼻,眼裏有著幾不可見的受傷。

“其實我都知道了……”方從緣沈默半晌後終於似是而非的開口,卻不敢去看高顯玉些微泛白的臉色。

我已經知道你爸爸是外交官,媽媽是教授,所以我高攀不上。方從緣暗自琢磨著不知道這個借口夠不夠分量。

她都知道了?!高顯玉有些震驚,方才隱隱的難堪也瞬間變為了莫可名狀的愧疚。手裏牢牢抱著的一大捧紅玫瑰頃刻間就滾落了下來,砸在贓汙的水泥地面上,猩紅的花瓣剎時散落了一地,狼狽不堪。

“緣緣,我……”高顯玉覺得難以啟齒,頓了頓,才又咬牙開口道,“她是家裏人介紹的,並不是我想要的。”

“你放心,我會立馬和他們說清楚!”

靠,敢情這也是個騎驢找馬的主?!

好在方從緣向來不是雙標黨,因此聽到高顯玉這話她倒也不覺得生氣,只是頗有些驚奇。

她的頭低低埋著,高揚也瞧不見她詭異的神色。

“顯玉,不是這樣……”

她的聲音輕柔悠遠像是從遠方飄來一般,“我才知道,你爸爸是外交官,而我……”

方從緣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傷心往事,她沈寂半分鐘後才又哽咽著開口,“總之,我們不合適。”

說完,也不待高顯玉回話,方從緣轉身決絕離開,再沒有絲毫停頓。

高顯玉踟躕在原地,他想要立刻追上去,可他有什麽資格去追。坦白的那一刻,他只覺內心深處所滋生的腐肉仿佛被架在炙熱的火爐上灼燒,發出了一陣陣熏天的惡臭。

遙遙凝望著方從緣匆匆前行的瘦弱背影,高顯玉緩緩將地上散亂成一團的火紅玫瑰撿了起來。

緣緣,再給我一段時間,之後我會正大光明的追求你,沒有猶豫,沒有顧忌。

瞧見高顯玉沒有追上來,方從緣舒了一口氣。她何嘗不是在刀尖上舞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隨意在立大附近找了家簡陋的蒼蠅館子要了份素面,小店裏人潮湧動,有相約而伴的好友,有甜甜蜜蜜的情侶,塵世間的微小幸福在這蜷曲城市一角的小店中刻畫的淋漓盡致。

中年老板頂著熱汗從廚房裏抽出身來,七歪八扭的將熱騰騰的素面小心的放在了桌上。

香氣剎那間便撲盈鼻尖,方從緣不疾不徐的將蔥花一個個的撥開,柔滑的口感、辛辣的風味讓她心裏的迷惘愁緒剎那間消失殆盡。

現在已經能吃飽穿暖,能堂堂正正的沐浴在晴空艷陽下,她還有什麽可憂愁的呢?

吃罷午飯,外間的霧已經散了,溫暖的陽光從雲層中探頭而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坐在回程的公交上方從緣徑直向著窗外望了眼,立大巍峨的校門、高聳的建築漸漸消失在車影人潮中。

慢悠悠的坐在公交上,方從緣心寬之下差點坐過了站。她甫一回到學校,便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學校今年的獎助學金名單已經公示出來了。

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方從緣並不知道高揚具體做了些什麽,但她這學期所獲得的獎學金卻是歷年之最。

瓊大本有規定,每個學生最多只能獲得三項獎學金,而這一次,隨著保研名額的確定,方從緣還一口氣拿下了連續六項國家級獎助學金,讓她捉襟見肘的荷包總算是鼓囊囊了一些。

領取國獎這天,晴空朗朗,萬裏無雲。

方從緣認真的挑選了一件維多利亞風格的純白刺繡襯衣,下搭一條天藍色百褶裙,激動地接過院長手中紅艷艷的證書,欣然同院裏一眾領導合影。

照片上的她莞爾一笑,意氣風發,頗有些古人中舉的激昂,真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就是可惜她的手機太老舊了,沒有微博微信之類的工具,不然方從緣多半也會在朋友圈裏小秀一把。

心底估摸著請私家偵探調查的時間距今快有半月,方從緣專程抽空去網吧裏登錄了她重新申請的郵箱,高揚的調查資料赫然已在其中。

方從緣雖然不是網絡相關專業的,但也知道這個社會沒有真正的秘密存在,她不敢用自己的電腦登錄查詢,企圖以這樣迂回的方式稍稍保留幾分真相。

將這些昂貴的資料拷貝下來,方從緣以鉆研學術的態度開始認認真真的研究高揚的一眾前女友。

和方從緣所料想的不同,高揚雖然花心,換女人如換衣服,但他的正牌女友統共只有過五個,其中最長的足有兩年,是大學時代的初戀。

圖片上的女子一襲及腰黑發,全無半分點綴,身著白色連衣裙,外搭粉色花呢外套,甜甜一笑,清純頓生。

之後的四位在方從緣看來也沒能逃脫掉初戀的陰影,都是走清純掛的,怪說她之前能讓高揚出手幫忙,原來她也在不知不覺間落入了初戀的巢窠。

暗搓搓的比照著這五位的名字在度娘上一一搜索,方從緣僥幸的搜出了兩個人的微博,一個是十八線小模特,一個美帝留學白富美,而初戀正是這位24k純金白富美。

階級差距實在是太大,看來她想要通過靠近初戀來探知二人相關信息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方從緣一條不落的將初戀的上千條微博都翻完了,總結出了此人的幾個特點,精通芭蕾鋼琴,會說拉丁語,喜歡小動物,素顏居多。

將這些重要特征牢牢記在心裏,方從緣淡定的關閉了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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