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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

周小魚皺眉嘟囔著,翹起粉嫩的肉-唇,琥珀色的眼裏不禁噙著委屈的淚水。她摸著發麻的屁股,抽泣著從地上爬起。

眼前滿是古色古香的建築,紅墻黑瓦的建築層樓疊榭,上面掛著喜慶吉祥的紅燈籠,腳下的青石鋪滿一路,潔凈得放光。

周小魚揉了揉眼睛,“……這是哪?”

她記得自己是在拍攝電影的路上,因為昨晚背了一整晚臺詞,睡眠嚴重不足,經紀人心疼她,連忙叮囑她在車上休憩一會。

周小魚知道這是經紀人的好意,更何況她心地善良,性格柔軟,從來不會拒絕別人,便點頭同意,可可愛愛地應了聲,閉上卷翹的睫毛,睡著了。

怎麽一覺醒來,就到這種地方來了?

周小魚心下不安,她抿著肉嘟嘟的唇,眼睫一顫,又想哭了。

就在此時,花壇後傳來了腳步聲。

“什麽人!”

身後傳來了巨大的呵斥聲。

周小魚害怕地戰栗,瞪大了眼睛,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向後望去。

她的身後站著一位身穿赭黃龍袍的中年男人,周圍圍著一群玄色長袍,腰掛長刀的侍衛。中年男人身高八尺有餘,頭顱圓潤飽滿,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狹長有神的眼睛,銳利得仿佛能看透一切。

中年男人看見周小魚,一副十分訝異的樣子,他細細打量著周小魚,眼中隱隱泛著淚光。

周小魚驚異極了,她聽見了男人顫抖的聲音,那聲音飽含深情,覆雜又沈重,周小魚不由得心裏一緊,怦怦狂跳著。

“離月……”中年男人輕聲喊道,目光死死攫住周小魚。

只見男子一個瞬步,立到周小魚跟前。周小魚渾身戰栗,頗有些害怕地往後退,卻被男人一把抱住,用力汲取身上的溫度。

“離月,我的女兒……”

周小魚一楞,圓潤的眼睛瞪大。

她能感覺到男子的小心翼翼和無限的歡喜。周小魚抿了抿唇,張口想說他認錯人了,但又不忍心望見男人得知真相後悲戚的神情。

就這樣吧,她在心底默默地想。

中年男人抱了一會,便起身摸了摸周小魚柔順黑亮的長發,他心疼地望著周小魚,對周遭的人吩咐:“快,帶公主去更衣!”

在男人心中,身穿現代服飾的周小魚遭盡了折磨,穿得破破爛爛,沒有一點公主的模樣。

一旁的侍女們跪著應答。



宮廷侍女青竹正給周小魚盤著頭發。

銅鏡裏的少女清純可人,皓齒明眸。肌膚如同瓷器般白皙柔軟,柳眉下的琥珀色眼睛又大又亮,卻又含著一絲嫵媚,像一汪清異秀出的春水。當她看著人時,會感覺陷入深遠的星空中。

嘴唇如火紅艷,又帶著櫻花般的粉嫩。笑的時候,會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周小魚整個人就像落入凡塵的仙子一樣,所以她的粉絲也親昵地稱呼她為小魚仙女。

此時的周小魚望著鏡中絕美的自己,卻並不快樂,心臟不禁傳來沈悶之感。

青竹手巧地梳頭盤發,其間擔憂地詢問。

“公主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周小魚聞言搖了搖頭,眉頭卻緊緊皺著。

這讓青竹心裏一緊,心疼地望著她。

在青竹將要開口說些軼聞來逗趣時,屋外闖進一位年輕男人。周小魚張著肉嘟嘟的唇,訝異的目光與男人撞在一起。

那是個十分俊秀的人,棱角分明,雙眼狹長,黑曜石般的眼神漆黑有神,高挺的鼻翼下是一雙涼薄的唇。他雙唇緊閉,顯露出不和悅的神態。青絲被高高束在腦後,整個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刃,見了不由得渾身戰栗。

男人見了周小魚,眉頭皺得更緊。

青竹看見男子後,恭敬地退出房間,餘下的侍女也依次並排有序地跟上青竹的步伐,魚貫而出。一時之間,房間內只剩下周小魚和男人。

男人站到周小魚面前,審視著打量了她一番。最後,他暗沈著聲音,篤定地說:“你不是離月。”

周小魚一驚,眼睛瞪大。

她慌張地搖著頭,眼中蓄滿淚水,細小柔弱的聲音響起,“我……我……我是離月!是離月!”最後的語氣頗有點肯定的意味。

看著周小魚慌亂的樣子,男人像是繃不住般,“噗”地笑了。看著男子舒展的眉眼,周小魚忍不住紅了臉。

他……他比周小魚在娛樂圈裏見過所有男明星都要好看。

“你……你這人怎麽……”周小魚紅著臉,又有些氣憤。臉像河豚般鼓起,十分可愛。

像是被周小魚的可愛的反應給取悅了,男人低低地笑起來,聲音磁性吸人。男人的笑聲讓她剛剛平覆不久的心情重新激起漣漪。

“我是君殤年,離月是我的妹妹。”他收斂起笑容,註視著周小魚的眼神霸道又帶著溫柔,“你和她的性子一點也不相像。”

這溫柔的眉眼像一壺桂酒般,讓人不由自主地沈溺於其中。

周小魚看著君殤年,心緒不安地扯著袖子。

她害怕地問:“那我……那我會怎樣呢?”

君殤年搖了搖頭,右手擡起周小魚嬰兒肥的臉頰,認真地註視著她琥珀色的眼睛,“你是一位善良的女人,要是你的話,住在這裏會更好。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周小魚聽聞一楞,心中湧出無限的悸動。她呆呆望著君殤年俊逸的臉龐,紅了臉。

什麽嘛!怎麽能這樣呢!這個人!

-

君殤年是個氣宇軒昂、俊美無濤的人。長相俊逸,身形挺拔,註視著周小魚的眼中有著不容置疑的霸道,眼底卻又帶著體貼的溫柔,每次周小魚和他待在一起時,總能感受到他對她的呵護。

是把她當作妹妹看待吧,畢竟她和離月很像。周小魚在心底默默地想,心臟忍不住一疼。

“魚魚。”

君殤年喊著她的名字,語氣很是柔和。

“哼。”周小魚背對著他,委屈地嘟著嘴。她很不開心。

君殤年疑惑地拉著周小魚的細嫩的手,有些不解,他搖了搖周小魚的手,好聲好氣地詢問,“怎麽了,是誰惹我們魚魚寶寶不開心了?”

周小魚擡眼看他,語氣悶悶:“我是你的什麽人啊?”

君殤年聽聞楞了楞,思忖了片刻,“像妹妹一樣?”

“……”

周小魚沈默了,她倏地推開君殤年,眼睛一紅,流下滾燙的淚珠。

“君殤年,你個大笨蛋!”說完,人就跑遠了。

君殤年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

他把……他把他的魚魚弄哭了,他……

君殤年懊惱地抿著唇。

-

周小魚跑了很遠,才發現自己迷了路。

眼前的宮殿破舊不堪,到處荒草叢生,陰沈的樹葉和枯萎摧折的花枝仿佛滋生著一種邪惡黑暗的東西。

周小魚擦拭著眼淚,心下害怕起來。想到這裏十分淒涼,孕育花枝的泥土下也許埋葬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在做什麽?”

身後傳來冰冷涼薄的聲音。

君殤誠看望過母後,剛準備離開,便聽到一陣似貓一般嗚咽的哭聲。

他尋聲而望,看見一位肖似離月的女人站在冷宮門前。

君殤誠瞇了瞇眼。

哦,是“離月”呢。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君殤誠靠近周小魚,語氣頗有些冷。

周小魚嚇了一跳,紅著眼看著君殤誠。

君殤誠身著一襲綢緞質地的紫衫,他頭發披散著,耳旁的發絲隨意綰在腦後,卷長的睫毛下眼神漆黑有神,但總帶著不善的意味。是個很好看的人,周小魚紅著臉想。

此刻,君殤誠冷著一張臉,眉頭緊皺著,看周小魚的目光仿佛盯著一個死人,不帶一絲情感。

周小魚見此,委屈地紅著眼。

“你兇什麽兇!我是離月公主呢!”她氣氣地跺著腳。

君殤誠聽聞,眼神更加冷厲,他伸手去抓周小魚的肩膀,卻被擋住了。

他冷眼看著來人。

君殤年將周小魚護在身後,質問他:“你想做什麽!”

君殤誠微微扯出笑容,“和離月姐姐說說話罷了,怎麽,不許麽?”

“哼。你最好是。”君殤年心中十分明白君殤誠與離月之間的情感,無論離月走在哪,身後總有君殤誠的身影。

“魚魚,我們走!”君殤年拉著周小魚柔軟的手,往外離去。

君殤誠垂眸,似是漫不經心,“我是不會放棄的。”

“她就是離月!你不放棄什麽!?”君殤年冷冷回擊。同為皇子,關系自然稱不上好。

君殤誠似笑非笑地望著周小魚,意味深長道:“誰知道呢。”

君殤年極深地盯著君殤誠,隨後頭也不回地牽著周小魚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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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年!殤年哥哥!你弄疼我了!”周小魚急忙收手,看著腕上的紅痕心裏一陣委屈,眼睛一紅抽泣起來。她覺得遇上君殤誠的殤年哥哥變得很是奇怪,一向只註視著自己的眼眸罕見地離開了視線。

君殤年這才醒悟,連忙拉著周小魚的手腕,輕輕揉捏著。發覺周小魚手紅了一圈卻沒有怪罪於他,更是覺得自家的魚魚是位善良的人。

他心疼地吹著周小魚白皙柔軟的手,低下頭道歉。

“對不起!魚魚寶寶,原諒我這次吧!”

周小魚搖搖頭,諒解了君殤年。她有些憂心地望著君殤年。

“殤年哥哥,他……是誰啊?”周小魚終於問出了口。

君殤年沈默了一瞬,艱難地開口:“他是我的弟弟君殤誠。魚魚,你要小心他!他同離月之間情逾骨肉,知道你不是離月後,定不會放過你!”說到這的君殤年眼神閃爍,恐怕君殤誠已經發現魚魚寶寶不是離月了吧。

“誒?”周小魚眨了眨眼。

雖然君殤年如此說,但她總覺得君殤誠並不會傷害她。這話她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知道,君殤年同君殤誠關系並不太好。

“魚魚。我先出宮辦點事情。明日再來找你可好?”君殤年吻著周小魚的額頭,溫柔地抱著她說。

皇帝身體不行,奪嫡之事馬上就要開始了。

現在不行動的話……君殤年眼神一暗。

“出宮!”

周小魚興奮起來。皇宮雖然富麗堂皇,貴妃們也溫和待她,可處久了,總歸有些無聊。

她仰頭沖君殤年俏皮地眨著眼睛,眼中的天真又清澈的神情看得君殤年喉結一動,心頭不住泛軟。

她從不在別人面前撒嬌,此刻卻拉著他的衣角,嘟著粉嫩柔潤的小嘴,嬌軟地喊著:“殤年哥哥~殤年哥哥~魚魚也想出宮玩!”

君殤年眸色一暗,看著周小魚這番模樣,心頭不禁騷動起來。他深深看著周小魚,啞著聲音,“魚魚,好,我答應你。明日就帶你出宮去看花燈。”

但這承諾並沒有兌現。

-

天空陰陰沈沈,墨色的雲在空中翻滾,滂沱的雨不停拍打著墻瓦。

枝葉在雨勢的幹擾下彎下了腰,世界變得昏暗。

周小魚坐在窗前,呆楞地望著窗外的銀杏樹,眼淚流了一臉。

青竹剛和她說話,君殤年天還未亮便帶兵出征了。想到這,周小魚不由得呼吸一窒,心臟一痛。

騙子……

大騙子!

她在內心默默地流淚,雙手緊緊攥住裙擺,低下頭任由淚水將衣裙打濕。

“嗚嗚嗚。”

周小魚無聲哭泣著,幾近暈厥。青竹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不忍心地把周小魚抱入懷中。

“公主……公主……嗚,會好的。”

周小魚在青竹懷中放聲大哭,不停地想,不停地問。

“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嗚嗚嗚。”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狂風呼嘯,天空暗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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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殤年在外行軍打仗,過得十分艱難。

戰事幾經波折,最後僵持在那。再過幾月,便是冬天,到時會更加艱苦。

圖阿圖族十分強大,擁有強力的弓弩,每把弩可百步穿楊,殺人輕而易舉,因此每次沖突對上隊伍總是損失慘重。不僅如此,糧草遲遲不下,更是令人心憂。

現下軍心不穩,將士們再衰三涸,眼看城池就要被攻陷,君殤年咬牙,打算另辟蹊徑,就在此時,一人的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魚魚……?”

君殤年楞著看著來人,心頭忍不住湧出奇異的情感,直至對方冷笑看他,君殤年身體一頓,方才醒悟。

“離月!”

-

周小魚魂不守舍地坐在後宮的秋千上,咀嚼著皇後送給她的桂花餅,她看著眼前殘敗的枝葉和摧折的花朵,內心一陣刺痛。

如今的她,談不上幸,也談不上不幸。

“哎。”周小魚嘆了口氣,口中的桂花餅味同嚼蠟。

近來邊關傳來了敗仗的訊息,鬧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宮中的氛圍也愈發沈重,在令人無法忍受的寂靜中度過。

如今的周小魚,像一條無依無靠在海上飄零的船帆。

她該怎麽辦?想到這,周小魚忍不住連連嘆氣。

“公主!”青竹站在一旁,憂心忡忡地看她,“怎麽了嗎?”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周小魚想起自己在現世看過的書了。

這倒很襯現今的狀況。悲傷是會被傳染的東西,她被傳染了。

看著青竹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周小魚內心更加心酸。

不到兩日,敗仗的消息證實傳來。而帶軍抗圖的三皇子君殤年消失不見,疑似死亡。

聽到這的周小魚霎時白了臉,她流著眼淚,跌跌撞撞地跑去見皇帝,卻發現皇帝臉色青白,病氣縈繞,虛弱地躺在龍床上,像是命不久矣。

周小魚憂心他的身體,便陪護在床邊,悲傷地望著他。

“離月……”

或許是一刻鐘又或是一個時辰,皇帝悠悠開口,嘴角不停抽搐著。

“父皇!”周小魚連忙扶起皇帝的身體,握住他蒼老枯柴般的手。皇帝沒有焦距的眼神呆呆望著床幔。半響,皇帝才看向周小魚。

“離月……”

“我在,我在,嗚嗚嗚。”周小魚滿臉淚水,默默看著這個世界唯一對她好的人,“我在這裏。”

皇帝握上她的手,甚至對她微笑了一下,這個過程中,他的嘴唇也終於停止了抽搐。

“其實朕知道,你不是離月,離月任性惡毒,但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朕快不行了……”皇帝慢慢道出內心所想,“朕本想立殤年為皇帝,如今他生死未蔔,這皇位無人繼承,朕想要你來繼承它。”

“父皇……”周小魚哀傷地痛哭,雙眼紅腫,面上毫無血色。

“你的名字是?”

“……”

周小魚緊緊握住皇帝的手,心裏悶悶的,好像空了一塊似的,“周小魚。”她虛弱地回答,喉管像是被堵住一般。

“小魚……”皇帝緩緩閉上眼,溘然長逝。周小魚不可置信,顫抖著手去探他的鼻息,發現皇帝早已咽氣。

“不——”

周小魚終於放聲嚎啕大哭,精致小巧的臉上滿是淚痕,心裏淒然悲傷,感覺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剜割著。青竹攔不住她,內心隱隱作痛,拿著絲帕擦拭著她的眼淚,任憑周小魚發洩內心的苦痛。

這一天,她失去了兩個愛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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