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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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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

“孟總, 弟弟回來後。你開心嗎?”

李勤予一貫不急於說正事,偏喜歡在一些微末小事上打開突破口。與他嬉笑的語氣不同,孟鶴鳴的冷淡和霜雪無異。不似在人前, 在無人的機艙裏他不需要向誰展露君子之態,唇線平直, 眼裏也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近日有許多人當面恭賀過他。

祝他找回幼弟。

那些人天真地以為孟家會兄友弟恭。

這些得益於早年拿下大權,急於安撫人心, 他在采訪裏虛偽地表態, 說他無可挑剔的人生唯一也是最大的遺憾,就是幼弟走失。

對當年尚且還未蹣跚走路的弟弟都這麽重情重義,外界對他上位的疑慮消去許多。

何況孟鶴鳴人前一向君子如玉。

現在風水輪流轉,人找回來了。

他這個兄長做得怎麽樣尚且不知, 就那位弟弟而言……孟鶴鳴確實不喜歡他眼裏隱藏的倔。

李勤予問的那句話——

“當然高興。”孟鶴鳴面不改色地說。

“我想也是, 畢竟他長得和你有幾分像,又很活潑, 比你可有趣多了。”李勤予幽幽然道,“只可惜我不是女人,要不然你們兄弟倆我肯定選他。”

孟鶴鳴將領帶收入掌心, 指一松, 又垂墜下來。

“現在也來得及。”他說。

“饒了我吧!”

李勤予幹笑幾聲倏地收住,難得換上認真的口吻:“孟鶴鳴,我用明年的合同和你賭一回。我要說的秘密就是……宴會那晚, 你家園子入口的監控。”

飛機起飛時,信號短暫中斷。

沒人知道安靜的那幾秒, 孟鶴鳴在想什麽。

他沈郁的目光落在無邊天際上。

那條香檳色領帶在掌心揉成了一團皺。

淩晨三點, 飛機降落榕城。

徐叔在接機口等半天都沒見著人,他去問地勤, 地勤說今晚那架私人飛機比預計早四十分鐘入港。

徐叔詫異,又問了跟在孟總身邊的助理。

助理也是一頭霧水,只是惶恐還沒從血液裏褪去,心驚地說孟總一下飛機就開走了停在機場的那輛跑車。

徐叔納悶:“他自己開的?”

“對。”想到老板沈默不語的背影,助理擦擦額頭的汗,“沒人敢跟。而且,也跟不上。”

孟鶴鳴的車開得四平八穩,在淩晨空曠的道路上平穩前行。或許是他太過沈靜,不置一言就上車的利落背影給了下屬一些錯覺。傳到徐叔那,已經變了味。

實際這一路,他都冷靜地控制著車速,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松弛有度。直到駛進山門的最後一個路口,等紅綠燈間隙,他旋手邊那瓶巴黎水的力氣過大,被鋁環劃破了手。

那點微不足道的傷口不值得處理。

任由它細細密密地疼。

車子盤桓而上,管家早就得到消息,出來等候。

跑車在停車坪一晃而過,徑直開進莊園,停在噴泉旁。半晌,車燈全息,低沈的聲浪隨著燈光的熄滅一同安靜了下來。電吸門不會發出碰撞的聲音,像沈進了黑夜裏一般,再望過去時,男人挺括的身影已經立在車前。

他低頭攏手,手邊很快燃起一點紅。

最近的煙變頻繁了。

管家這麽想著,快步上前,接過他手裏的西服。淺淡的煙味飄了過來,行走間都避不開那團青霧。

一支煙到頭,恰好走到門廊下。

這支煙的工夫裏,管家幾度想開口,都被那根煙底下的克制和冷淡給逼了回去。

他知道少爺不喜歡在想要安靜的情況下被打擾。

現在大概如此。

連軸轉的工作讓人太累。

他想要休息。

一路跟隨孟鶴鳴的腳步,邁上臺階,越過門廳,再穿廊而過。

這不是去往二樓臥室的道路。

管家實在沒忍住:“您今天睡樓下?”

“先不睡。”久未開口,孟鶴鳴的嗓音略有沈啞,他徑直往前,直到停在一扇偏僻的房門前。

莊園安保系統很嚴密,大約是出於對這份嚴密的放心,監控室幾乎無人值守。

當然,大戶人家講究隱私,不會隨時隨地把自己的生活擺在外人眼前。

孟鶴鳴停在這扇門前時,管家感到心驚。

難不成家裏出了什麽事,是他這位管家不知道的?

“少爺,這……”

孟鶴鳴將一支未點燃的煙折在手裏,“讓人來調下宴會當晚的監控。”

煙絲從揉皺了的卷煙紙裏冒了出來。

他垂眸:“隱秘點。”

那間監控室最終只有孟鶴鳴一個人進去。

管家如影隨形守在門口。

他並不知道,對著一整面監控墻的男人是怎麽將揉皺的煙重新點燃,怎麽用指腹一遍遍摩擦火機砂輪,玩轉著手裏那一小簇藍色火苗。

臨近五點,天際泛白。

孟鶴鳴終於從監控室出來。他眼底隱隱有了血絲,是長時間盯著屏幕疲倦的象征。

管家小心翼翼觀察,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發現。

孟鶴鳴面色平靜地帶上門,邊走邊解開袖扣,丟在金屬托盤裏。

叮當兩聲,仍在沈睡中的宅子蕩出了回音。

這個淩晨。

管家只知道少爺回來後去了趟監控室,而後無事人似的回了二樓主臥。

直到早上九點,主臥依然毫無動靜。

九點零四。

醒來第一件事,央儀就是去摸手機。

昨晚睡得晚,頭有些昏昏沈沈的。

時鐘顯示九點過四分,早就過了她平時起來的點。

骨子裏仍有些倦怠,她不太想動,反正這棟房子裏也沒人管她。剛想著要不要再躺一會,餘光一瞥,似乎瞥到窗邊貴妃椅上……

有人?!

央儀倏地起身,動作太猛,頭磕到了床靠。

嘭一聲輕響,驚動了貴妃榻上的人。

西褲下兩條長腿散漫地交疊在一起,因為她這頭的動靜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往上是略顯褶皺的襯衣,和一段淩厲的頸。他仰靠在塌上,一手搭著靠背,一手枕在腦後,脖頸後折,以不怎麽舒服的姿勢撐在那。

在她這一聲不小的碰撞後,反折在靠背邊緣的頸慢慢直起,露出男人覆著一層青灰的下頜,高挺的鼻梁和一雙倦怠的眉眼。

央儀啞然:“你怎麽不上來睡?”

“回來有點晚了。”男人聲音暗啞。

半晌,他敞開腿,弓身伏了下來,雙手支在膝上,不停地按壓眉心:“上來吵醒你。”

“……”

這棟房子……也不是只有一個房間。

想歸想,央儀還是撂開手機下床。

光腳踩在淺木紋地板上,她想此刻應該去關心他一下的,無論是出於孟鶴鳴對她的好,還是出於女友的職責。

誰想才邁開一步,孟鶴鳴朝她揮了揮手:“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噢。”央儀悻悻收回。

兩個人一間房,他不走,央儀也不好趕人。

轉頭進內衛洗漱,之後又往衣帽間。在右腿穿進褲腿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腳步。

她沒有關門,下意識回頭。

孟鶴鳴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女人一條腿踩在褲筒裏,手忙腳亂時的模樣。蕾絲布包裹她挺翹的臀,孟鶴鳴當然知道那的觸感,渾圓緊致,一手可握。長發從肩頭滑落,遮住她緋紅的臉,那條牛仔褲好不容易被拉到頂端,過於緊身的款式半點沒將飽滿遮掩下去,反而更漂亮了。

孟鶴鳴眸色微深,倚在門邊沒動。

將褲腰上那顆金屬扣扣好,央儀才燙著臉擡頭:“你要拿衣服嗎?拿哪件?”

“過來。”男人不容置喙地說。

央儀咬了下唇,往他那走。

人剛到跟前,沒來得及說什麽,忽得被他握住手腕一扯,壓倒在櫃門上。

男人扣著她的腕心,不由分說吻了下來。

每次這個時候,央儀都會短暫忘記他的風度和分寸,渾身上下只記得他淩厲的侵略性。舌面大肆拓入,將她的癮勾出來,又含住,反反覆覆磨她每一個味蕾。在她抵受不住軟下去時,他會稍稍退後,給些許喘息的空間,而後再次不講道理地探入,比前一次更兇,更有淩虐之感。

央儀耳邊反覆響起水聲漬嘖。

身體要往下滑,被他一手卡著腰托回來,手掌鉆入衣擺,順著腰線往上,倏地握住一隅。

軟肉從他指縫裏溢了出來。

央儀很不合時宜地想起昨晚,路周以同樣的姿勢將她堵在花墻下,鼻息籠罩著她的,雙眼泛著純良。

“不對供詞也沒關系。”他彎起眼,“破罐子破摔一樣是辦法。姐姐這麽漂亮,肯定會有很多下家在等。”

他腕心陌生的香水和此刻孟鶴鳴身上的冷松味逐漸重合,五官也確實有幾分相似。

矜貴也好,濃重也好,一樣俊朗,一樣會蠱惑人心。

央儀迷蒙睜眼,慢慢對上孟鶴鳴深沈的雙眸。

在這一秒的對視裏心跳震耳欲聾。

她猛地將自己拉回現實。

睡裙堆疊,肩帶滑至臂彎。底下是剛換好的牛仔褲,就這麽不倫不類的。

被貼身布料緊緊包裹的感覺並不能填滿越來越空的心。她忍不住塌下腰。

孟鶴鳴低眉看她,“我不在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想了。”央儀此刻顯得很乖。

不是想討他歡心。

是真的想過。

他似乎理解錯了,手上微微使力。

弄得她頃刻間就起了一身薄汗。

孟鶴鳴問她:“是這麽想的?”

她咬了下口腔裏的軟肉,“這麽想也想過。”

似乎是對她誠實的回答感到愉悅,孟鶴鳴仔仔細細描過她殷紅的唇,和說話時露出的一小截舌尖。克制不住似的,又吻了下來。

這次要溫柔許多,唇縫被舔得又濕又熱,春風撫面。

曠了數天有欲望是正常的。

央儀伏倒在榻上時竟有些瑟瑟。

更衣室這張長榻正對穿衣鏡,柔軟冰涼的皮面貼著她皮膚,很快留下濕滑的汗跡。

她期待,緊張,惶恐,渴望。

心口空曠得仿佛能聽見風過,等著被填滿的那刻。

比之她,孟鶴鳴要游刃有餘得多。

金屬皮帶扣在身後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動,他覆了上來,用胸膛抵住她的蝴蝶骨,不疾不徐地攆磨。

他的從容不迫仿佛在把玩精美的瓷器,讓她飽受疼惜的同時又飽受冷落。

軟著腰去湊他。

他退開。

那樣不得不發的時刻,他還能漫不經心:

“辦晚宴那天,自己跑去哪兒玩了?”

若是養過含羞草,孟鶴鳴自然能把眼前美景對上號。舒展的嫩芽甫一受到刺激,便會保護似的蜷起,一瓣又一瓣嫩葉攏在一起,咬得極緊。

它們膽小又敏感,還帶著那麽點可憐勁兒。

在話落的同時,心口的虛無被撞得支離破碎。

飽滿一陣接一陣侵襲,讓她頭皮發麻。

更讓她發麻的還有那句話。

“……在園裏玩。”她鼻腔嗡嗡的。

“是嗎。”身後很輕地笑了聲,笑聲與平時不同,藏著十足忍耐。忍過那一陣,他才徐徐開口,“那天客人多,園子也比平時熱鬧。你說是嗎?”

汗從鼻尖滴了下來,落在皮質長榻上。

顫栗的感覺漣漪似的擴散開來。

“很熱鬧。”她用變得綿軟的語調回答。

“那麽寶貝你呢?”孟鶴鳴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將她扳過臉,足夠他正視,“告訴我,你有碰到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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