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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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辱
祝之宣也已經曉得自己行事太過張狂，以至於陷入險境，但他是皇帝，不必向任何人道歉，任何人也不能指責他一句。
在小山洞中待到晚上，祝之宣總算是緩和了臉色，召集眾人前來商議。
阮思音道：“亓丹人不敢前進，但也不退兵，是因為就算是咱們這裏有埋伏，他們已經把四面八方都圍住了，只要困咱們幾日，不讓咱們的糧草送進來，就算是精兵良將，一定只會被餓死，到時候進來收屍，一點風險也沒有。”
眾人臉色沈重，祝之宣問：“那我們該當如何？”
阮思音頓了頓，“必須有人突破重圍給邊軍送信，否則，暫時沒有……沒有辦法……”
可外面的亓丹人數量是洞中人的幾倍，要突出重圍根本不可能，就算是能夠出去，留在這裏的人便少了許多，要是突發變故，可就應對不能了。
祝之宣到底還是有幾分膽識，仍然穩住心智，朝著眾人問道：“有誰敢去送信？”
……
一陣寂靜後，陸隨第一個舉手，毫無怯弱神色。
站在他身後的幾名禁軍，看著陸隨。
他們是陸隨的好兄弟，便跟著陸隨舉手。
陸陸續續十幾名禁軍全部舉手，祝之宣喉頭一哽，強忍住情緒，冷靜道：“好，你們都是朕的好子民，朕選幾個，前去給齊王送行，務必要保證信件送達，不可有一分閃失！”
陸隨首先跪下來，“但憑陛下吩咐！”
他身後一連跪下好幾個，祝之宣眼眶濕潤，拉起陸隨的手道：“陸卿，若朕能逃脫，朕要活著見你！”
陸隨冷聲道：“臣定不負使命！”
眾人都知道這是怎樣一種情景，前路不敢盼望，不少人紛紛落下淚水。劉公公更是忍不住淚水，面對著墻壁嗚嗚哭著。
陸隨星夜上馬，爬上山坡觀察局勢，他身旁跟著幾名副手為他保駕護航。
他們一去，山洞中的禁軍便不足十人了。
*
外面傳來廝殺之聲，祝之宣呆在山洞中，並不在外觀看。
阮思音倒是在山坡上看著，天色很黑，隨著幾匹駿馬如流星一般沖入敵軍，亓丹的陣勢一下子便亂了，廝殺聲連這邊都聽得到。
阮思音連忙回到山洞中叫了幾名禁軍，讓他們在山坡上擺上小石塊，拆了衣服給這些小石塊做帽子。
祝之宣問：“這是為何？”
阮思音解釋，“陸將軍這番出去，他們可能會猜到陸將軍是去找援軍了，若是被他們識破，不多時便會攻進來。但陸將軍出去，還有一種可能，便是我們已經識破亓丹的計謀，知曉他們是想等著我們彈盡糧絕再想進攻，所以故意擾亂他們的陣腳，誘兵前來，若是如此，便不會攻進來。”
“他們不清楚情況，定然會派一小隊人馬前來查看，我們在山坡上擺上小石塊假裝是人影。來的人看見便會認為這是埋伏。屆時分別幾人在山坡上各個方向守著，都設下箭矢，便能將他們唬住。”
祝之宣道：“就按你說的辦。”他大手一揮，親自拿了弓箭出洞，“為了顯得真實，所有人，上山！”
劉公公撲到祝之宣腳下，哭道：“陛下不可去！太危險了，就留在洞中吧，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就什麽都完了啊！”
祝之宣已經很不喜他，擡劍想要殺他，被阮思音攔下，“多一個人多一個力量。”
祝之宣哼了一聲，劉公公見到方才那樣，已經嚇得松開了他的腳，他便擡腳往外走去。
劉公公捂著心喘氣，雙眼睜得大大的，淚水還掛在臉龐上，阮思音用布料縛住臂膀，臨走時提醒了他一句，“劉公公，快些起來吧，別再惹陛下生氣了。”
等阮思音走後，劉公公又嗚嗚哭了幾聲，撿起一把劍往前面追去。
眾人爬到山坡上，加快手速擺上小石塊，祝之宣主動帶領，自己將自己的長袍一段段撕下，沈心靜氣地照阮思音說的辦法做。
祝之宣這般冷靜，倒是讓眾人都稍加安心了一會，默不作聲跟著做起來。
阮思音猶豫地把手放在胸前，她想著要不要也脫衣服，祝之宣在她身後冷冷道：“阮大人身子差，前些日子又生了病，洞中寒氣重，阮大人便不用脫衣了。”
阮思音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解釋，如此危急時刻，他還想得到自己，心裏湧上一股異常的感情，於是低聲道：“是。”
眾人做好以後，分別守在各個山頭。
祝之宣執意要在前方，阮思音陪在他身旁。
因為祝之宣在那，前方的人也要多些，亓丹人以來更能夠被唬住。
不多時，果然見到一隊人馬往這邊行進，眾人都捏緊了心跳。
阮思音箭法精良，得過高人指點。她射出了第一箭，正中前方那人的腦袋。
亓丹人大亂，四處探看。
隨著阮思音的動作，四方的山頭都射下箭來，亓丹人仰著頭到處看，只見山坡上到處都是人影，嚇得哇哇亂叫，用亓丹語大聲說著什麽。
阮思音幾箭齊發，箭無虛發，已經射中不少人的人頭，祝之宣在她身旁，手上動作沒停，也抽空震驚地看了阮思音幾眼。
亓丹人被嚇了一跳，他們還要有人趕回去覆命，沒多時便退了回去。
大家見亓丹人走了，才紛紛松了口氣。
下山坡時，祝之宣意味深長地對著阮思音道：“朕總算知道為何你能夠帶人把七弟就下來了。”
阮思音解釋：“小時候跟老師學過，可能有些天分。”
“天分？”祝之宣哼笑了聲，沒多說什麽，大踏步下山去了。
*
躲在山洞中的日子並不好過，眾人提心吊膽，都不敢大聲出氣。
祝之宣很少講話，整日臉色極沈。
大家也只能沈默。
不知道陸隨那晚上究竟有沒有闖出去，也不知道陸隨有沒有把信送到齊王手上。
阮思音默不作聲地觀察，她知道祝之宣恐怕還擔心著一件事。
那便是祝之林就算得信，會不會來救他。
祝之林一定會來。阮思音是知道的，
阮思音知道他沒有造反之心，但祝之宣疑心太重，告訴他他也不會輕易相信的，他只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所以寧願冒險前來，以至於陷入危險境地。
雖然什麽也沒有，但每日還是要吃飯。
阮思音出去獵得幾只兔子，親手剝了皮給祝之宣烤來吃。
祝之宣一直不曾說話，直到阮思音把兔肉遞到祝之宣跟前，他才忽然道：“你烤兔子的手藝，是誰教給你的？”
阮思音道：“曾在王爺軍中探訪王爺，見過王爺這般烤過。”
祝之宣臉上的神色緩了些，道：“朕就覺得，這個味道很像七弟做的。”
他說完沈默了一陣，張口咬下兔肉，滿腹心事地嚼著。
阮思音不斷為他處理兔肉，低聲安慰道：“陛下放心，王爺一定會來就我們的。”
祝之宣看著其他地方，也不說話。
*
已在這洞中待至第五日，清水早已經喝完了，洞中人也沒有力氣去外間捕捉野味，躺在山洞中，隨手扯幾把小草，放在嘴裏嚼，抿出些汁水權當止渴。
可一嘗到這汁水，渴意就更加強烈，叫人難受至極，再看見青草，甚至有種恐怖之感。
祝之宣仍舊堅持著不吃地上的雜草。但周圍的動物也難再補到，他便不吃。
眾人都猜想著陸隨到底有沒有把信件送到邊軍手上，誰也不敢開口談論。
一日一日下去，直到這第五日，希望渺茫得像天際遙遠的星星，一陣雲來便遮住了。
夜裏寒氣深重，眾人衣衫單薄，已有不少人面色帶著不自然的紅潤，重病不起了。
第六日造成，阮思音照常爬到山坡上觀察形勢，忽然在山坡的亂石中看見一支箭，斜插在土地上，她拔起來，箭上還帶著一封信。
抽出信封來看，只見上面用扭曲的漢文寫著大大的勸降二字，下方寫了說明——你們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亓丹的大將軍守在這裏，你們出不去的！這山上的臭兔子已經被你們吃完了吧，這可都是我們亓丹人從來不屑於吃的垃圾，也只有你們這些骯臟的外族人才能咽的下去，不如早早投降！我們的亓丹大首領請你們吃香喝辣！
阮思音看完把信揉碎，塞進袖中，在山坡上吹了好一陣冷風。
要回去時，發現祝之宣在她身後站著，他雙眼帶著疲累的青黑，眼中布滿紅血絲，朝她伸手道：“那是什麽？”
阮思音手瑟縮了一些，遲疑著不想交出，只道：“是亓丹發來打探消息的紙條。”
祝之宣無波無瀾道：“是勸降書吧，給朕看看。”
阮思音跪在地上，強忍著。
祝之宣語氣淡淡，伸著手，道：“給朕。”
阮思音把手中揉成一團的信交出，不敢擡頭看祝之宣的眼睛。
這幾天她心裏一直十分亂，亓丹人或許天下人都不知道現在究竟是怎樣一種危急的情況，朝廷的天子！天子！竟然被困在亓丹的領地，有可能會被活活餓死！他死了，天下就會大亂。
況且阮思音幾次來故城做生意，深知邊城百姓受到亓丹的騷擾，人民過得民不聊生，這是民族仇恨，但代表本民族的天子竟然在這個小山坡上受到侮辱，不論怎麽說都讓人心中怒氣升騰。
所以阮思音才不願意把這封信交給祝之宣看，她下意識不想讓他看見這信上面的侮辱之詞，他是一位天子，代表的是本朝的尊嚴，不應該受到這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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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之宣也已經曉得自己行事太過張狂，以至於陷入險境，但他是皇帝，不必向任何人道歉，任何人也不能指責他一句。
在小山洞中待到晚上，祝之宣總算是緩和了臉色，召集眾人前來商議。
阮思音道：“亓丹人不敢前進，但也不退兵，是因為就算是咱們這裏有埋伏，他們已經把四面八方都圍住了，只要困咱們幾日，不讓咱們的糧草送進來，就算是精兵良將，一定只會被餓死，到時候進來收屍，一點風險也沒有。”
眾人臉色沈重，祝之宣問：“那我們該當如何？”
阮思音頓了頓，“必須有人突破重圍給邊軍送信，否則，暫時沒有……沒有辦法……”
可外面的亓丹人數量是洞中人的幾倍，要突出重圍根本不可能，就算是能夠出去，留在這裏的人便少了許多，要是突發變故，可就應對不能了。
祝之宣到底還是有幾分膽識，仍然穩住心智，朝著眾人問道：“有誰敢去送信？”
……
一陣寂靜後，陸隨第一個舉手，毫無怯弱神色。
站在他身後的幾名禁軍，看著陸隨。
他們是陸隨的好兄弟，便跟著陸隨舉手。
陸陸續續十幾名禁軍全部舉手，祝之宣喉頭一哽，強忍住情緒，冷靜道：“好，你們都是朕的好子民，朕選幾個，前去給齊王送行，務必要保證信件送達，不可有一分閃失！”
陸隨首先跪下來，“但憑陛下吩咐！”
他身後一連跪下好幾個，祝之宣眼眶濕潤，拉起陸隨的手道：“陸卿，若朕能逃脫，朕要活著見你！”
陸隨冷聲道：“臣定不負使命！”
眾人都知道這是怎樣一種情景，前路不敢盼望，不少人紛紛落下淚水。劉公公更是忍不住淚水，面對著墻壁嗚嗚哭著。
陸隨星夜上馬，爬上山坡觀察局勢，他身旁跟著幾名副手為他保駕護航。
他們一去，山洞中的禁軍便不足十人了。
*
外面傳來廝殺之聲，祝之宣呆在山洞中，並不在外觀看。
阮思音倒是在山坡上看著，天色很黑，隨著幾匹駿馬如流星一般沖入敵軍，亓丹的陣勢一下子便亂了，廝殺聲連這邊都聽得到。
阮思音連忙回到山洞中叫了幾名禁軍，讓他們在山坡上擺上小石塊，拆了衣服給這些小石塊做帽子。
祝之宣問：“這是為何？”
阮思音解釋，“陸將軍這番出去，他們可能會猜到陸將軍是去找援軍了，若是被他們識破，不多時便會攻進來。但陸將軍出去，還有一種可能，便是我們已經識破亓丹的計謀，知曉他們是想等著我們彈盡糧絕再想進攻，所以故意擾亂他們的陣腳，誘兵前來，若是如此，便不會攻進來。”
“他們不清楚情況，定然會派一小隊人馬前來查看，我們在山坡上擺上小石塊假裝是人影。來的人看見便會認為這是埋伏。屆時分別幾人在山坡上各個方向守著，都設下箭矢，便能將他們唬住。”
祝之宣道：“就按你說的辦。”他大手一揮，親自拿了弓箭出洞，“為了顯得真實，所有人，上山！”
劉公公撲到祝之宣腳下，哭道：“陛下不可去！太危險了，就留在洞中吧，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就什麽都完了啊！”
祝之宣已經很不喜他，擡劍想要殺他，被阮思音攔下，“多一個人多一個力量。”
祝之宣哼了一聲，劉公公見到方才那樣，已經嚇得松開了他的腳，他便擡腳往外走去。
劉公公捂著心喘氣，雙眼睜得大大的，淚水還掛在臉龐上，阮思音用布料縛住臂膀，臨走時提醒了他一句，“劉公公，快些起來吧，別再惹陛下生氣了。”
等阮思音走後，劉公公又嗚嗚哭了幾聲，撿起一把劍往前面追去。
眾人爬到山坡上，加快手速擺上小石塊，祝之宣主動帶領，自己將自己的長袍一段段撕下，沈心靜氣地照阮思音說的辦法做。
祝之宣這般冷靜，倒是讓眾人都稍加安心了一會，默不作聲跟著做起來。
阮思音猶豫地把手放在胸前，她想著要不要也脫衣服，祝之宣在她身後冷冷道：“阮大人身子差，前些日子又生了病，洞中寒氣重，阮大人便不用脫衣了。”
阮思音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解釋，如此危急時刻，他還想得到自己，心裏湧上一股異常的感情，於是低聲道：“是。”
眾人做好以後，分別守在各個山頭。
祝之宣執意要在前方，阮思音陪在他身旁。
因為祝之宣在那，前方的人也要多些，亓丹人以來更能夠被唬住。
不多時，果然見到一隊人馬往這邊行進，眾人都捏緊了心跳。
阮思音箭法精良，得過高人指點。她射出了第一箭，正中前方那人的腦袋。
亓丹人大亂，四處探看。
隨著阮思音的動作，四方的山頭都射下箭來，亓丹人仰著頭到處看，只見山坡上到處都是人影，嚇得哇哇亂叫，用亓丹語大聲說著什麽。
阮思音幾箭齊發，箭無虛發，已經射中不少人的人頭，祝之宣在她身旁，手上動作沒停，也抽空震驚地看了阮思音幾眼。
亓丹人被嚇了一跳，他們還要有人趕回去覆命，沒多時便退了回去。
大家見亓丹人走了，才紛紛松了口氣。
下山坡時，祝之宣意味深長地對著阮思音道：“朕總算知道為何你能夠帶人把七弟就下來了。”
阮思音解釋：“小時候跟老師學過，可能有些天分。”
“天分？”祝之宣哼笑了聲，沒多說什麽，大踏步下山去了。
*
躲在山洞中的日子並不好過，眾人提心吊膽，都不敢大聲出氣。
祝之宣很少講話，整日臉色極沈。
大家也只能沈默。
不知道陸隨那晚上究竟有沒有闖出去，也不知道陸隨有沒有把信送到齊王手上。
阮思音默不作聲地觀察，她知道祝之宣恐怕還擔心著一件事。
那便是祝之林就算得信，會不會來救他。
祝之林一定會來。阮思音是知道的，
阮思音知道他沒有造反之心，但祝之宣疑心太重，告訴他他也不會輕易相信的，他只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所以寧願冒險前來，以至於陷入危險境地。
雖然什麽也沒有，但每日還是要吃飯。
阮思音出去獵得幾只兔子，親手剝了皮給祝之宣烤來吃。
祝之宣一直不曾說話，直到阮思音把兔肉遞到祝之宣跟前，他才忽然道：“你烤兔子的手藝，是誰教給你的？”
阮思音道：“曾在王爺軍中探訪王爺，見過王爺這般烤過。”
祝之宣臉上的神色緩了些，道：“朕就覺得，這個味道很像七弟做的。”
他說完沈默了一陣，張口咬下兔肉，滿腹心事地嚼著。
阮思音不斷為他處理兔肉，低聲安慰道：“陛下放心，王爺一定會來就我們的。”
祝之宣看著其他地方，也不說話。
*
已在這洞中待至第五日，清水早已經喝完了，洞中人也沒有力氣去外間捕捉野味，躺在山洞中，隨手扯幾把小草，放在嘴裏嚼，抿出些汁水權當止渴。
可一嘗到這汁水，渴意就更加強烈，叫人難受至極，再看見青草，甚至有種恐怖之感。
祝之宣仍舊堅持著不吃地上的雜草。但周圍的動物也難再補到，他便不吃。
眾人都猜想著陸隨到底有沒有把信件送到邊軍手上，誰也不敢開口談論。
一日一日下去，直到這第五日，希望渺茫得像天際遙遠的星星，一陣雲來便遮住了。
夜裏寒氣深重，眾人衣衫單薄，已有不少人面色帶著不自然的紅潤，重病不起了。
第六日造成，阮思音照常爬到山坡上觀察形勢，忽然在山坡的亂石中看見一支箭，斜插在土地上，她拔起來，箭上還帶著一封信。
抽出信封來看，只見上面用扭曲的漢文寫著大大的勸降二字，下方寫了說明——你們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亓丹的大將軍守在這裏，你們出不去的！這山上的臭兔子已經被你們吃完了吧，這可都是我們亓丹人從來不屑於吃的垃圾，也只有你們這些骯臟的外族人才能咽的下去，不如早早投降！我們的亓丹大首領請你們吃香喝辣！
阮思音看完把信揉碎，塞進袖中，在山坡上吹了好一陣冷風。
要回去時，發現祝之宣在她身後站著，他雙眼帶著疲累的青黑，眼中布滿紅血絲，朝她伸手道：“那是什麽？”
阮思音手瑟縮了一些，遲疑著不想交出，只道：“是亓丹發來打探消息的紙條。”
祝之宣無波無瀾道：“是勸降書吧，給朕看看。”
阮思音跪在地上，強忍著。
祝之宣語氣淡淡，伸著手，道：“給朕。”
阮思音把手中揉成一團的信交出，不敢擡頭看祝之宣的眼睛。
這幾天她心裏一直十分亂，亓丹人或許天下人都不知道現在究竟是怎樣一種危急的情況，朝廷的天子！天子！竟然被困在亓丹的領地，有可能會被活活餓死！他死了，天下就會大亂。
況且阮思音幾次來故城做生意，深知邊城百姓受到亓丹的騷擾，人民過得民不聊生，這是民族仇恨，但代表本民族的天子竟然在這個小山坡上受到侮辱，不論怎麽說都讓人心中怒氣升騰。
所以阮思音才不願意把這封信交給祝之宣看，她下意識不想讓他看見這信上面的侮辱之詞，他是一位天子，代表的是本朝的尊嚴，不應該受到這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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