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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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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

且他與張明儀同進同出,連皇家狩獵場這樣的場景都能來去自如,口中又問不出什麽話來,是個厲害人物。

阮思音按了按太陽穴,閉眼道:“傅老板說得對,我又何必如此呢……”

傅明樓越看越覺得阮思音臉色不對,她臉上的圓滑笑容不再,眉頭深蹙。

忍不住道:“你怎麽了?不會王爺兩三句話就能把你傷成這樣吧。”

阮思音捂住肚子,道:“無妨。”

可忽的腹中一陣絞痛,連帶著渾身都酸軟了下來。

方才張幼寧給的茶水不對。

她就知道,張幼寧這般小心眼,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原來是趁她下棋時在茶水裏下了東西。她下棋時精神緊張,藥物也還沒發揮作用,只是隱隱的不適,她忍著,一直到人要走了,不適感愈加強烈,結合張幼寧臨走時的不對勁之處,便知曉自己是被張幼寧下了東西。

她留下來也是這個原因,不想如張幼寧的願,在眾人面前出醜。

但此時卻有些撐不住了,捏著手心回傅明樓的話,“人不就是如此麽,總是為了渴求之物受苦,有錢和有閑的人也是如此,逃不掉的……”她搖搖擺擺起身,話音越來越低,然後猛地天旋地轉,傅明樓眼疾手快將她接在自己懷中。

傅明樓喊了幾聲,慌忙要喊人過來幫忙,阮思音拉住了他的手。

傅明樓一楞,沈聲道:“我親自去請大夫,不聲張。”

阮思音這才放開了手。

傅明樓從馬場牽了匹馬,扶著阮思音匆匆離去,一路上用披風遮住了阮思音的臉,專挑無人的地方離開。好在馬場位置偏僻,人煙稀少,一路上遇見的人也不多。

小醫館。

大夫診斷,是種了一種簡單的毒,吃了會讓人發痛,要解毒也簡單,就是費時。

阮思音躺在躺椅上等著傅明樓在馬場附近的小醫館熬藥,傅明樓扇著扇子熬藥,煙氣跑出來熏了他一臉,他捂著袖子咳了幾聲。側頭看向阮思音,蹙眉擔心道:“司老板,你可別疼死了。”

阮思音有氣無力地回他:“放心,一時半刻死不了。”

過了會兒又有氣無力地催促,“但也麻煩快些。”

傅明樓看她一眼,“作什麽,張小姐擺明不想讓你明日好好發揮,司老板已經這樣了,明日還是堅持要比?”

阮思音閉目不答。

傅明樓面無表情,兩人僵持。

阮思音咳了咳。

傅明樓冷著臉轉頭,加快了搖扇子的速度,語氣無奈,“好好好,你要快些便快些。”

好不容易把解藥喝了,這郎中有兩把刷子,一口藥下去疼痛感便弱了不少。

阮思音藥越喝越快,一口氣喝完,傅明樓適時遞上巾帕,阮思音接來囫圇擦了擦嘴,站起身就要走。

傅明樓一把抓住阮思音的手臂。

隔著布料的地方微微發熱,傅明樓的眼神也顯得晦暗深沈。

阮思音安慰他:“當真不用擔心我,要是實在不行我明日就不去,不會虧待自己的。”

傅明樓欲言又止,半晌後才低聲道:“司老板日後可不要忘了我的好。”

阮思音圓滑一笑,“不會的。傅老板大恩大德,司某決計不會忘記。”

傅明樓聽了她的保證也沒多高興的,長長看她一眼,目光中包含了些別的情緒。

阮思音錯開眼神,揉著腹部,笑道:“這大夫真是好手藝,已經不大疼了,想來張幼寧也是個紙老虎,不敢放多少劑量。”

她方才耳尖發熱,佯裝無事發生般半扶著腰走去牽馬。

郎中在後面叮囑傅明樓,“這藥共服用三次,還有兩次,可要記得讓你娘子按時飲下。”

這話傳在阮思音耳朵裏越來越遠,直到她跑到馬兒身邊,便聽不見郎中和傅明樓說些什麽了。

耳尖十足灼熱,阮思音狠狠地搓了兩下。

*

看病這一趟也沒費什麽時間,想著這時間應當有許多人在營帳周圍來往,就在八角亭附近的閣樓下找了個躺椅躺著。

傅明樓靠在一旁陪她。

“傅某當真不明白。”

“王妃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們跟前湊,你愛慕王爺……為什麽執著於許小姐?就說張小姐跟小姐是一起的,這盛京的形勢難不成王妃混了三四年還沒看明白,跟她們做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張小姐性格乖張,不愛有人違逆自己,上次你將她推進水池,害她出了好大一個醜,我幾次去他家拜訪,無一次沒看見她念叨著要報覆你。這次不就來了。你瞧瞧,別人吃了虧可以找太後出頭,你呢?現在卻為了不讓人看見自己脆弱而躲起來。”

阮思音嘆了口氣。

“說真的。”傅明樓勸道:“身為朋友,這都是肺腑之言。”

阮思音蒼白著臉閉目養神,只得道:“多謝你。”

傅明樓站起身,忽然道:“你等著。”

阮思音問:“你要做什麽?”

傅明樓端著一盞茶走遠,慢悠悠道:“我跟張小姐還算相熟,幫你調解調解。”

阮思音連忙伸手去攔他,剛一起身腹痛又起,只能皺著眉頭看著傅明樓走遠。

阮思音想了想又躺下,張幼寧同她的問題是調解不了的,只能是張幼寧哪天覺得無趣了,不再把自己放在眼裏,到那日恐怕才有機會和解。

此時前去說些和解的話不僅無用,倒顯得懦弱。

阮思音心裏一沈,算了,傅明樓要做什麽她也管不著,這人也不能得罪,他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

傅明樓一走,阮思音就閉上眼,一覺淺眠到太陽下山,忽然瞧見一隊人馬從小道上往這邊來,為首的馬上坐著的是張明儀。

阮思音直起身,張明儀帶著人風風火火跑馬過去了。

阮思音不知所以,直到看見後頭晃晃悠悠趕來的傅明樓,向他問道:“方才是怎麽了?”

傅明樓搖搖頭作不解道:“我也不曉得,方才他們在吃烤羊肉,張小姐吃得盡興,要了一壺茶喝,哪知道喝下去不就就說腹中不適……許是馬場風太大,張小姐跑了幾圈馬體熱,又喝了冷茶被風一激,身子不適所致吧。”

阮思音無言望著面前的人。

又掃了圈跟過來的婢女,只見一個小姑娘端著一個熟悉的茶壺戰戰兢兢站在一旁,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張明儀方才的路線是去那小醫館的,傅明樓還在裝模作樣翹首探望。

阮思音揮退其他人,問傅明樓道:“你做什麽?”

傅明樓咧嘴一笑,“幫你。”

“幫我調解……是這般調解的麽?”

“我可是誠心去的,她要喝茶,我親自給她倒的,她不是十分喜愛這副茶具麽,我還是用她的茶具給的茶,有什麽問題?”

方才那小婢女退下時傅明樓要過了那茶壺,此時拿在手中把玩。

他說著:“這東西可是重要證物,要是張小姐懷疑有人下毒,只好把她的茶壺給她了。”

阮思音默默無言。

仔細看了眼那茶壺,便知這茶壺有貓膩。此壺名叫陰陽壺,壺內嵌有機關,倒茶時只需要輕輕按動機關,便能倒出兩種不同的茶水。

制作這種茶壺需要能工巧匠,在盛京中並不被許多人所知,但傅明樓和阮思音在生意場上見得多人被茶水動了手腳,瞬間便認出了這茶壺。

傅明樓借機使計,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傅明樓折扇一扇,“我可沒說這調解是要你們兩個和好,只是凡事都是有來有往,你既然身子不適,我便幫你一把。”

阮思音呆在當地。

傅明樓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肩,“身為朋友,這是應該的。”

一種覆雜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阮思音收斂目光。

傅明樓為人變幻莫測,喜怒難料,城府頗深,從一開始便不想與之深交。直到前一刻,她還擔憂傅明樓知曉自己的秘密,沒想到下一刻他會為自己報仇。

她轉了頭去。目光放空。

心口處覺得溫暖。

聽說張幼寧一直腹痛至晚間,太醫當時診斷出茶水裏有毒,不曉得是張幼寧在羅帳中說了什麽,張明儀便把這事壓下來了。對外只說喝了藥就好。

*

第二日林場旁的一個小丘,阮思音看見穿著胡服的許吟秋往這邊來,趕忙朝她招了招手。

仍是昨日的那些人,只不過少了張幼寧,人便剛好分成了兩組。

徐辭這次來可謂是信心十足,還未走近便朝阮思音笑道:“王妃可別忘了你我的賭約。”

阮思音回:“自是沒忘。”

阮思音翻身上馬,身姿嫻熟流暢。在操場上跑了一圈後就往樹林裏去。

這樣子倒是把徐辭驚了一驚。

旋即上馬跟上前去。

阮思音自小是學過箭術的,阮山明不同於其他父親,阮思音小時候不愛讀書,喜歡在外游玩,他便請了老師教阮思音箭術。蜀地地方高險,山中住著高人,阮山明把阮思音送去學了幾年。

幸好她也有些天分,箭術還算不錯,在外奔波時也算有一技保身。

加上這幾年南北兩地跑生意,馬術也不錯,當下幾個動作便將徐辭唬住了。

和徐辭比賽馬是比不過的,她擅長在不平之地跑馬,這方面比徐辭更好,當下便騎馬飛進了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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