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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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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道出城

“我想了許多了法子了,出城雖然要查驗,但若是婚喪嫁娶,把人藏在新娘的花轎上?棺材裏?可還會查驗?”

“可要去哪裏尋出城結親的?或是家裏有喪事的?”

“這種事情倒也不好雇人做,太容易穿幫了。”

敲門聲響起,子安示意她禁聲:“誰?”

“小人廖七,前來給公子回話,還請公子今夜莫要等了,姐姐船上有客人留宿。”

“留宿?”她看向子安,自己來找齊笑這麽多次,從未見人留宿,她在這南京城聲名極大,還以為她只是樂妓…

“你可知是何人?”

“只知道是京城來的官吏。”

“知道了。”

隔天一早,子安便到花船外守著,想看他們是否已離開。

瞧見婢子拿了換洗的床褥下來,知曉是離開了,便命人準備了馬車,可還不等他回客房,賀蘭玨便朝河邊來了,身後跟著的是齊笑的婢女。

“我已經備好馬車了,咱們…”

“先等等,我去看看齊姑娘。”

“這是怎麽了?”

那婢子很受齊笑照拂,但年紀尚輕,不通人事,晨起發現齊笑屋裏一片狼藉,又見她身上有傷。不知該如何處理,想著賀蘭玨頗關心齊笑,便去尋了她。

子安趕忙拉住她:“那你便更不該去了。”

“為何?”

有哪個女子願意被人看到這樣的事情。

“你先回客棧,我去尋大夫來瞧她。”

“兄長,齊姑娘幫過咱們。”

“她定不會想被你瞧見這狼狽模樣,所以你先回去。”

賀蘭玨那時候還並不明白這其中緣由,堅持要上船見她。

齊笑也是一夜未眠,正在鏡前梳妝,賀蘭玨見房門未關,便徑直走了進去,瞧見她嘴角像是破了,臉頰上還有指印。

聽得聲響,齊笑趕緊拿起桌上的團扇,遮住了臉:“出去!”

“齊姑娘,是我。”

“出去。”

這時廖七也來了,他是個明白人,狠狠的瞪了那婢子一眼:“怎的這麽不懂事,去給你家姑娘備些熱水。”

“可請大夫了?”

“姐姐不讓。”

“那你們掌櫃的可知曉了?”

廖七不答,怪只怪姐姐運氣不好,碰到了這等兇暴之人。

她雖未成婚,卻也明白過來昨夜發生了什麽,將子安身上的錢袋遞給了廖七:“這幾日我便在此處了,齊笑姑娘不見外客,這些可夠?”

“多謝公子,我這就去辦。”

待廖七走後子安才道:“可咱們…”咱們所剩的銀錢已不多了。

“兄長,當初若不是他放我走,我今日是否…”

見她很是傷情,子安不再多言。

傍晚時,岸邊傳來吵鬧聲,子安瞧那幾人雖著常服,卻像是行伍之人。婢子也上船來報,說是昨夜那人吵著要見齊笑,還擡出了通判來施壓。

“莫不是我銀錢給的不夠?叫你們掌櫃的把人哄走。”

那婢子都快急哭了,既是京城來的官吏,又是柳通判的座上賓,他們掌櫃的哪敢。

子安也擔心,怕她和這群人起了沖突,招來麻煩。

就在這時,李奉喜帶了常四趕到,見是他,那幾人躬身行禮,消停了下來。

常四稍早來報,吏部郎中和浙江清吏司幾人四川炫耀昨夜在鶴鳴樓與齊笑的私房事,他料想賀蘭玨不會坐視不理,便派了常四駐守,果不其然。

見他來,賀蘭玨側身進了船艙,不多時子安便進來說那群人已經走了,李奉喜入的艙內,子安躬身道:“李大人。”

“你先出去,我有話同她講。”

他看向賀蘭玨,待賀蘭玨點了頭,才退出去,常四也正守在外頭。

“李大人。”

“這裏又沒有外人,你臉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該是前兩日貪涼了,此刻肚子痛的很。

她不答,李奉喜繼續說道:“青樓煙花之地,你不該來。”

“你這有妻室的都來得,我有何來不得!”

“我…我昨夜並未留宿此處。”少頃,他又接著說道:“她兩年前便病逝了。”

只顧著撒氣,聽他說道夫人已病逝,倒不知該說什麽了。

“我送你回去吧。”

“聽說昨夜來的都是些京官,不曾想竟是些卑鄙無恥的小人,做出那樣的事情,今日還有臉再來。”

“她是教坊司的人,你護的住她一時,護不了一世。”

她咬著下唇,像是要哭:“我知道的,只是想到當年你若沒有放我走,我是不是也會被送到教坊司。”

“噓,在外頭不許提從前的事情,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去那樣的地方。”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點點頭:“無妨。”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

“你在這兒,我不放心。”

“齊姑娘受了傷,又不肯叫大夫,我想等她好些了再走。”

“那我讓常四留下,好不好?”

“有子安在,不會有事的。”

“你這麽犟,叫我怎麽放心。”

“那糕點是你讓人送來的?”

“你不是悉數轉贈了嗎?”

“我原是想帶來找齊姑娘一起吃的,誰知道船上有人,我一塊兒都沒吃到。”

“我明日讓常四再送來。”

她抿了抿嘴,放軟了聲音:“你來南京可是有差事要辦?辦完便回去嗎?”

“自然。”

“那要是沒辦完呢?”

“想問什麽?”

“嗯…”她湊近他身旁,小聲問道:“當年不是沒抓著我嘛,那可還有人在繼續尋我?”

“那案子已經封存了,只要不被認出,該不會有人再重提了。”

懸而未結的案子到最後就是不了了之,若求他放智源出城的話…

可當年主辦這事情的畢竟不是他,如今抓捕智源是他的差事,若未辦妥,或許會牽連他。

“我無法日日守著你,你又不肯讓常四留下,若有急事,便讓子安到鎮撫司尋常四。”

她點點頭,李奉喜別好刀準備離開,剛轉身就聽她道:“你…你辦案…要小心些。”

聽她關心自己,他面上高興,心裏更高興:“我明日再來看你。”

待他走後,子安方才進來:“沒事吧?”他當然知道李大人心悅於她,卻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若央求他辦此事,我怕牽連他。”

“智淺對李家有恩,李大人更是…這事情的確難辦。”

“昨日智淺可讓你回信了?”

“未曾。”他只是看了信,未多說其他話。

夜裏她輾轉反側,此事不能再拖了,種因得果,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

隔天晌午,齊笑終於肯出來見人了,賀蘭玨讓人備了一桌上好的飯菜。

“賀蘭公子呢?”

“他回客棧去取些衣物,稍後便回來。”

賀蘭玨是趕回去見智源了,她不想牽連李奉喜,卻又不得不借李奉喜出城,便想了個主意,約齊笑和李奉喜一同出城游玩,把智源藏在馬車上帶出去。

城門口把守的雖是南京城的兵將,但終歸是他這個案子調用的,該都是他的手下,想來不會搜查他的車馬。

所以她讓智源後日天不亮就到鶴鳴樓後邊的巷子裏,子安的馬車會等在那裏,先把他藏在車座下,屆時送他出城。

至於為何要後日,則是考慮到李奉喜明面上既不認識自己,也不熟識齊笑,突然就一同出游,容易惹人懷疑,所以今夜,明夜她都會想辦法把他留在花船上,為外出尋借口。

見她心不在焉,齊笑給她添了碗湯:“有心事?”

她嘆了口氣:“也不是。”

“你認識京城來的那位錦衣衛僉事?”

昨日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

“嗯,剛認識不久。”

“他也算是一位正人君子了,那日席間,只他一人未曾調戲我。”

“是嘛,我約了他今晚到此處商議些事情,你可介意?”

“怎會,可要為你們備些酒菜。”

“備些茶水就行了。”

他們說話間,李奉喜便到了,齊笑命人添了碗筷,倒是頗識趣的回了房去。

“今日怎麽這麽早。”

“反正早晚你都要怪我。”

“我哪有。”

見她碗裏的米飯一口未進,湯也還是熱的,李奉喜替她夾了熱菜:“飯菜不合胃口?”

“下午吃了糕點,還不餓。”

“那便給我吃吧。”

說罷拿起她的飯碗便吃了起來,她倒是頗自覺,給他添了碗熱湯:“慢些吃。”

“習慣了。”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李奉喜問道:“我臉上可是占了米飯?”

那倒不是,只是從前未發覺,他模樣生的如此俊俏。

“今日的公務可忙完了?”

“忙完了。”

“那…今晚要不要留宿在此處?”

他差點兒沒嗆到,停下了動作看向她。

“這船挺大的,好幾間房呢。”

見他還是不說話,賀蘭玨又繼續解釋道:“馬上要夜禁了,你作為錦衣衛指揮僉事,從京城到南京辦差,違反禁令可就不好了。”

“好。”

“那我讓他們給你備熱水,你洗個澡好好休息。”說罷,就放下筷子準備走了。李奉喜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兒?”

“鶴鳴樓啊。”

“你要將我獨自留在別人的花船上?”

“你的意思是?我也留下?”

他不再說話,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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