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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現在卻沒有心思去看什麽並蒂蓮,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阿玨,這是你家?”

“是呀,走吧,帶你逛逛。”

“那…馬場?”

“馬場是吉日格朗開的,我的的確確只是飼養員。”

完了完了,她家人應該也在吧,自己頭次上門,也沒帶什麽像樣的禮物,會不會太失禮了。

“小睿,這些都是祖上留下來的,不過是些身外之物,你不必在意。”

他看了眼桌上的水果,笑的有些勉強:“你家人也在吧?我這是不是太失禮了?”

賀蘭玨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家裏就我一個人。”

“是都沒住這兒嗎?”

“嗯。”

她帶著他從東院兒進,繞著後院又逛回了西院,雖說拍了這麽多年的戲,這樣的宅子見過不少,但作為私宅,還是不免驚嘆。

“你這兒可比歸雲莊漂亮多了。”

“歸雲莊也不算差,只是布局稍顯淩亂了。”

“所以…你為什麽會去滿都胡寶格拉做飼養員呢?而且一去就是三年?”

“你不是也很喜歡那裏嗎?”

他點了點頭,對她而言應該是沒有物質上的顧慮了,所以但憑喜好,可以這麽理解吧?

“可孟恩說你整整三年都沒有離開過馬場,就連新年都是在內蒙過的,家裏人都這麽支持的嗎?”他是真的非常好奇。

想過他會問這些了,所以她也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我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家裏只有一個同輩卻年長我許多的堂哥,他們一家常住北京,很少回來。”

原來如此:“抱歉啊。”

“無妨。”

“哎呀,快去廚房吧,今天我可得好好兒露一手。”

“前頭就是了。”他竟然沒有問及夢境的事兒。

溫睿看了眼時間,快到飯點兒了,這頭一次下廚做點兒什麽好呢?

看看冰箱裏都有些什麽吧:“哇塞,這麽豐盛!”

那是昨天特意讓呂阿姨采購的,滿滿當當一冰箱的食材:“材料都給你備好了,就等溫大廚露一手了。”

他選了些自己擅長的菜品,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著:“這兒不會只住了你和呂阿姨吧?”一路過來再沒見到其他人。

“這宅子平日是空置的,我回蘇州,才來住住,所以沒有旁人。”

“沒配保安嗎?”

“沒有。”

“那多不安全。”

“方垣說有安保系統。”

“噢~那就好,能吃辣嗎?”

“還行。”

“做個回鍋肉,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再弄個雞蛋湯。”

“好。”

“呂阿姨呢,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她回家了。”有溫睿做飯,就給她放了個假。

說話間,他就已經把菜備好了,賀蘭玨坐在桌旁喝著茶,他的習慣很好,一邊做菜,一邊就把竈臺和鍋碗瓢盆收拾幹凈了,出一道菜就端一道上桌,用盆子蓋上,免的涼了。

其實飯廳就在廚房左側,出門便能傳菜過去,不過他既然放在了這兒,便在這兒吃了吧。

溫睿取了圍裙,替她添了米飯,一邊說著:“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一邊等著她的評價,她把每道菜都嘗了一口,學他評價那酒似的說道:“嗯~好菜,好吃!”

知道她又在調笑自己,想起上次和她吃飯,自己笨嘴拙舌的樣子,他趕緊找補道:“你這語言也太匱乏了吧,先說這道回鍋肉,色澤紅亮,鹹鮮微辣,略帶回甜,再說這道麻婆豆腐,麻辣鮮香,軟嫩細滑。”

聽他背詞兒似的念完,賀蘭玨才笑道:“哪兒背的?”

“嘿嘿,網上。”

溫睿替她添了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煞有介事的舉杯道:“謝師宴,謝過賀蘭老師。”

她也似喝酒般爽快,一飲而盡:“客氣。”

“這個送你。”

“什麽?”

“手機啊,你那個除了打電話、發短信、其他什麽都做不了,這個好,這個可以拍照,發郵件,我都給你下載好了,這樣你接收郵件也更方便。”他一邊說,一邊將凳子挪近了些,方便給她演示,不覺間,兩人已是頭靠頭,肩並肩了。

挪動間,她的發梢掃過溫睿的肩頭,散發出幽淡的香味,溫睿瑟縮了下肩膀,眼波流轉間,她也正看著自己,溫睿自覺面上發燙,喉結滾動,垂下了眸子。

“怎麽了?”

賀蘭玨見他面色緋紅,越發想要逗弄他,便故意問到:“怎麽出這麽多汗?是...太熱了嗎?”

他慌忙伸手端過茶杯,灌下兩大口茶水,趁機別過臉去,不敢看她:“沒...沒...”

“小睿~這個呢?怎麽用的?”賀蘭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追問到。

溫睿深吸了口氣,強壯鎮定的答道:“這裏是設置密碼,然後註冊微信,這樣...這樣....。”

“再添加我為好友,好了,這樣,咱們聊天就方便了。”

“好。”

不知道為什麽,她近來雖常聯系自己,還主動邀請了自己到家裏做客,卻總給他一種疏離的感覺,她不時便盯著自己看,那種目光仿佛是在越過他看其他什麽,被他發現,又很快移開視線。

不過馬陽也和他說過,賀蘭玨說話時總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意味,或許她性子就是這樣的。

吃過飯,他收拾了碗筷,跟著賀蘭玨回了東院兒:“要不要休息會兒?”

“嗯?”

“你這裏。”她指了指他的黑眼圈:“最近累著了?”

“還好,就是經常有夜戲。”

“客房已經收拾過了,你去休息會兒吧。”

“不用了。”頭一次來她家裏,怎麽好意思。

“我看你洗碗的時候就一直打哈欠了。”

昨晚下了夜戲就收拾行李,今天一早又開了三個小時的車過來,確實有些困。他也沒再推辭,困意襲來,很快便睡著了。

賀蘭玨等在院子裏,掐著時間,約莫過了有二十分鐘,便重又走到客房,推開了門輕聲走到床榻旁。

窗簾只拉上了一半,這時候光灑在他右邊臉頰,一明一暗。

她蹲下仔細去看他,記憶中的面孔太過模糊,只記得他模樣生的好,溫睿模樣也生的好。她擡手順著他的眉骨想要勾勒出記憶中的模樣,可當她的食指觸碰到他的嘴唇時,卻發現就連在睡夢中,溫睿的嘴角都帶著一絲笑意。

她頓了頓,收回了手,除非哄逗她,否則奉喜大多數時候都是嚴肅的。

他睡的不太踏實,不多時便會翻一次身,涼被很快便滑落開去,漏出了半裸的上身。

為顯正式,他今天穿了一套西服,白襯衣熨燙的規整,要是和衣而睡,起來肯定是不能看了,所以他幹脆把襯衣給脫了。

瞧著他後背當間兒有塊酒紅色的印記,賀蘭玨微微蹙眉,掀開他裹住懷裏的被子,果然!胸口也有一塊兒酒紅色的印記,前後貫穿!

她忽覺鼻頭一酸,自己還信誓旦旦若能遇他,定會第一眼就認出!

她擡手順著他的眉骨輕撫他的臉龐,又湊近去看他,眉眼舒展,嘴角含笑,性子溫潤柔善,和記憶中的人實在不同,轉而又心忖難道真有前世今生,轉世輪回嗎?

這一道印記是既叫她歡喜,又叫她心緒蕪雜,可若不是他,又怎會有夢境中的一切!

溫睿這一覺睡的很沈、很長,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他穿過院子,走到書房門外:“阿玨?”

“醒了?睡的還好嗎?”

“特別好,就像睡了兩天兩夜,徹底睡飽了。”見她正看著墻上的畫,他也走了過去,畫上的人帶著鬥笠,看不清樣貌,手裏牽著一匹馬,已經有些褪色了:“這畫兒也是古董吧?丁卯年春,是什麽時候?”

“天啟七年。”

“明朝?”

“對,你不是正在拍錦衣衛嗎?功課做的怎麽樣?”她故意提起明朝還有錦衣衛幾個字,看他會否問及夢境中事。

果然,溫睿想著她既然提起了,不如順著問兩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最近呀,總夢見自己成了明朝的錦衣衛,夢裏還有你呢,哈哈~”

“噢~那明朝的我是什麽樣的?”

“是...是”他前夜才夢見李朝華家破人亡,今天問起她的身世又得知她父母早逝,這要是實話實說的,人家不得覺得他不吉利嘛。

“是禦史家的掌上明珠,人見人愛的大小姐。你呢?你有做過這些奇奇怪怪的夢嗎?”

“我呀,昨夜夢見我那滿池的錦鯉都被餓死了,才想起是很久沒去餵食了,魚食就在回廊邊,你先去,我隨後就來。”

她這是又岔開了話嗎?還是認真的?

“快去呀,我找個東西。”

“哦,好。”

黃昏時,溫睿坐在回廊的欄桿上投餵錦鯉,他正出神,不知道賀蘭玨什麽時候坐到自己身旁的,嚇了一跳,手裏拿的魚食嘩嘩的往水裏倒。

賀蘭玨一把扶住他的手:“你莫不是想撐死了我這滿池的錦裏。”

“明明是你先嚇我的。”

她莞爾一笑,溫睿忽覺心跳的有些快,忙移開了目光,望著天,也笑了。

少頃,她才說道:“這個送給你。”

他打開盒子,那是一枚羊脂玉的平安扣,用紅繩系著:“這是什麽?”

“平安扣。”

他用拇指撫摸那玉,擡手對著微弱的天光,玉石瑩透純凈、潔白無瑕、如同凝脂:“真好看,但…太貴重了。”

“平安扣保平安,這樣的好意是不能拒絕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替他戴上了那枚平安扣。

“這怎麽行。”原來她是去給自己找平安扣了,可這禮物太過貴重。

“已經系上了,該不該解,要不要解,你自己看著辦吧。”

“阿玨~”你這樣,我會誤會的~

………………………

李靜正在馮侖家裏吃晚飯,突然接到法務的電話,得知賀蘭山修改了遺囑。

馮侖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麽了?”

“老爺子…改了遺囑。”

“改遺囑?”

李靜有些按捺不住,起身走到窗邊。賀蘭山的遺囑是十年前立下的,這十年間,經歷了無數變故,包括他決定培養高磊取代高峰,以及三年前那次腦梗,但即使這樣的情況下,他都沒有變更過遺囑,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刻做出變更?

“內容知道嗎?”

她搖了搖頭:“要不是法務有我的人,恐怕連消息都得不到。”

“會不會和你說的那個人有關?查出些什麽了嗎?”

“就看楊道峰那邊的消息了。”

她拿了車鑰匙,即刻便趕去了賀蘭山家裏,正好他這幾天在郊區的別墅修養,她要再去找一找那本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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