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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贈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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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贈劍?

掩月門坐落在東境、北境分界的山脈之上,山路蜿蜒之下是受仙門庇護的繁華山鎮。

除魔大會將近,給掩月山鎮增添了幾分熱鬧,一艘又一艘靈舟自空中飄過,山鎮的孩子們從“媽媽以後我也要去修仙”的艷羨,變成了“又一艘過去了”的平靜。

有頭有臉的門派被安置在掩月山上的客舍,大部分修士則在山鎮找地方落腳。

散修們若是想去看熱鬧也行,出示接取正氣盟任務的完成憑證就能在第一階段門派大比的時候進入掩月門,但是得早來。

此地大部分客棧都被小有財力的門派和修仙家族包了場,若是來不及搶到剩下的空房間,恐怕就得去掩月山道上打地鋪了。

“哇,快看,靈舟!”

當靈舟的陰影如同烏雲遮日般再一次靠近時,一個孩子習慣性地擡頭看了一眼,很快他發出了驚嘆。

周圍的小夥伴見怪不怪,攮了他一把,“都看膩了,快走快走。”

“唉,不是,不一樣!你快看哪!”

小夥伴被拽住,不情願地擡起頭看。

五色的花瓣紛紛揚揚而下,靈舟的底部刻有“妙音門”的字樣,銀紅的、雪白的、天青的飄帶栓在靈舟邊緣,清心的樂音引得街道上其他行人也擡起頭來。

“妙音門?”

“沒聽過,咱們追過去看看!”

這艘漂亮的靈舟再度點燃了孩子們“追靈舟”的興趣,他們仰著腦袋,仗著身材矮小靈活,在擁擠的人潮中穿行。

越是靠近掩月山的地段就越貴,走著走著,本該安靜人少的地段今日卻門庭若市。

“你們說這是上仙山的,還是不上仙山的?”

除魔大會前,山鎮的孩子們流行起新的博戲,猜測劃過山鎮上空的靈舟是一路進入掩月門的,還是在山腳下停的。

“這麽漂亮的,肯定是要進仙門的!”

一個女孩子大聲說道,“追靈舟”的其他孩子紛紛附和,眼瞧著無人投反對票,這博戲自然是不成的。

沒成想,靈舟在最靠近山腳下的院落附近停了。

孩子們都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誰都沒有說話。

聲量此消彼長,院落附近圍著的修士們猛地爆發出熱烈的吶喊。

“思君子——”

“松和、雲鷺、竹風、灼華!”

“櫻櫻子大人!”

不止如此,站在前排的修士整齊劃一地舉起橫幅,後面的則揮舞紅綢,大家情緒高漲,氣氛熱烈。

四名著天青色衣袍的仙子從靈舟邊緣,禦風緩緩而下。

他們還沒有適應修士們展露出的熱情,拘謹地笑著,跟隨負責接引的夥計,進入院內。

又一名容色清艷的女修出現在靈舟邊。

修士們掀起了整齊劃一,且更加狂熱的聲浪。

“真是元嬰!”

“《櫻仙子傳》誠不欺我!”

“我太激動了怎麽辦,櫻櫻殿下!啊啊啊!”

時櫻比剛出道的弟子們淡定多了,她面朝修士們小幅度地揮手,身形更加飄逸。

“真是仙子啊……”

不光早就等候著“接靈舟”的粉絲們激動,就連幾個“追靈舟”的孩子也情不自禁地讚嘆。

時櫻足尖點地,聽到人群中有修士說:“櫻櫻子大人,我受了你的激勵,已成功築基了!”

她滿意地回望過去,露出鼓勵的笑容,“要繼續努力呀!”

又有修士說:“有次在魔境邊緣做任務,是您的留音石救了我一命!”

“您的琴曲給了我擊敗心魔的力量!”

“我那靈脈受損的弟弟聽了您的留音石,重新開始修煉了!”

時櫻總能一一找到發言的修士,給他們送上真誠的笑容,“能幫到各位是妙音門的榮幸,請大家期待一下‘思君子’的成長,‘思君子’將在除魔大會之後發售首版留音石,不要錯過!”

“好!”

眾人異口同聲地答應。

時櫻一面揮手一面朝院門口走,裴彥就是在這時候從靈舟上下來的。

他不及時櫻的名號響亮,到底是常在外頭走動的。

正當他快步跟在時櫻身後,進入院子時,眼尖的修士激動大喊:“彥櫻是真的!”

一堆從話本中誕生的CP黨立刻沸騰起來,“磕到了!”

“彥櫻不真,我就是假的!”

藥王谷的靈舟由遠及近,坐在船頭搗藥的徐芷聽到下面的喊聲,憤怒地丟下藥杵,一個小健步沖到靈舟邊,看著船下對家的CP粉狂歡。

靈舟上不止有自己師父,還有天工閣的弟子,她尚在受罰期,自然不能沖動地跟底下的“彥櫻黨”互撕,只能暗暗啐一口“沒品的東西,歧櫻才是真的”。

之後,“噔噔咚咚”地回到原位,把臼裏的藥草當對家憤怒地杵著。

CP粉所占的比重到底不大,接靈舟的修士裏大多是時櫻唯粉,或者妙音門家族粉,很快有人指出不該把話本子上的事當眾提出來讓正主難堪。

都是修士,沒有現世CP粉那麽狂熱,遭到制止後,也就沒了聲響。

妙音門和裴氏旁支的弟子悉數進入小院後,修士們也主動散開了。

他們都滿心歡喜,就連丹田也凝聚起了全新的力量。

幾個CP粉聚在一起,離唯粉們遠遠的,小聲討論著方才找到的磕點。

“你們有沒有看到裴少主盯著櫻櫻大人後腦勺的眼神,太溫柔了!”

“剛才進門的時候,裴少主好像擡起手臂,像是護住時門主的身後,太可靠了!”

“妙音門和裴氏旁支居然共乘一艘靈舟,太親密了!”

“彥櫻真是磕死我了!”

好巧不巧,藥王谷的靈舟經過後,一隊劍修衣袂飄飄、瀟灑路過,帶出長條的拖尾劍氣。

站在長老身後的江歧聽到了他們的討論聲,眉頭皺了起來。

同門忙著趕路,無人註意到江歧的小表情。唯有喬斐在聽到只言片語後,瞥了師兄一眼。

江歧痊愈,神志恢覆常態,卻將遭遇魔鼠群之後的事忘了個一幹二凈。

若強行回憶,則神臺一片混沌,就連呼吸都充斥著銳痛。

他的特殊血脈是萬劍山還有藥王谷幾位長老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好不容易把他拽回“正軌”,又臨近除魔大會,誰都不想出亂子。於是,醫修長老們安慰他,之後發生的事並不重要,不必強行回憶。

江歧聽得出來,失憶的原因很可能與異族血脈有關,每每勸自己放棄追尋,又會感到一陣龐然的失落,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為了不給萬劍山添亂,江歧不會強行回憶,他私下找白及、明覺詢問,得到的答案都類似。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神智和五歲孩童一樣幼稚。

——添麻煩?怎麽會呢?若不是江歧道友,我們恐怕兇多吉少呢。

他們或許沒有隱瞞,江歧也沒有填補上心頭那點令他難以忽視的空白。

他開始在結束晚課後,爬上問道峰,站在師父洞府前的矮松旁,朝東獨立,看月下翻湧的層層山嵐。

江歧不知道自己在遠望什麽,在期待什麽。

為了準備參加除魔大會的行裝,江歧打開了芥子囊,發現師父贈予自己的第一柄劍不見了。

是丟在魔境了嗎?

這條猜測剛冒頭就自己否定了,明明什麽都不記得,卻清楚地否定了這條可能性。

恰好師弟喬斐路過。

“師兄把白玉劍借給時櫻姐了。”

江歧驚訝了一瞬,神思如電劃過腦海,照亮了那一隅,又轉瞬即逝。

如果是她,那就不奇怪了。

“怎麽會借給她呢?”

江歧無法回憶,只能借由問題從師弟嘴裏撬出更多細節。

“時姐想學劍,手頭又沒有趁手的,師兄就把白玉劍借給她了。”

當時的情況,喬斐記得很清楚,時櫻似乎想拒絕,可“五歲”的師兄沒給她機會,背著師兄,時櫻同喬斐開玩笑說師兄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贈與恐怕不能成立。

喬斐無法精確理解那一長串的詞語,倒也明白,時櫻姐收下只是權宜之計,後續還會歸還的。

他當然可以對師兄說,劍是您當時送出去的。

可喬斐不想。

“啊,是嗎?”

江歧難得揚起的語尾又落了下去。

喬斐又說道:“定是時姐姐太忙了,才會忘記歸還白玉劍。等到除魔大會,她見到萬劍山弟子就會想起來的,師兄你別擔心。”

喬斐平日裏一旬都不會跟師兄說這麽多劍術修煉以外的話。

像是有什麽唆使他這樣表達:不說贈劍,不說時櫻姐的基礎劍法是你教的,不說你只聽時櫻姐的話,更不會說你們戰鬥時默契十足,她最後跳出防禦陣只為了救你。

“是嗎?她作為一門之主肯定很忙……白玉劍在她身邊,我沒什麽可擔心的。”

江歧失落地轉身,走出房間。

月光清冷地照在他身上。

喬斐就在師兄身邊,江歧禦劍的速度越來越慢。

萬劍山其他劍修察覺到有人掉隊時轉身,發現江歧停在了半道,定定地望著路面。

為首的陳晦長老問:“怎麽了?”

江歧不知道該怎麽說,師尊的教誨是讓他克己,久而久之,那股沖動就被他全部釋放到追求劍術之道上,直到那一天在餘響臺,他才明白,追求劍術的意義。

可那是小義,或許連小義都算不上,眼下看來,或許是私情。

私情是很難放到臺面上講的,更何況自己的血脈不允許這份私情的發展。

江歧望著妙音門與裴氏弟子的氣息完全消失在庭院的防護陣內,收回了目光。

“走吧。”

陳晦沒有多問,閔石發現師侄滿臉苦大仇深,露出八卦的笑容。

一眾劍修繼續向掩月門禦劍而去,閔石慢悠悠地蹭到落單的師侄身邊,撞了撞他的肩膀,“臭小子,怎麽了?”

江歧目視前方,沒有回答。

閔石早就習慣了江邢他們師徒的撲克臉,明明舞劍的時候那麽瀟灑,實際卻是擰巴又悶騷。江歧不回答,閔石也知道他在不爽什麽事,無非就是看時櫻跟裴彥站在一起不開心了。

作為師叔,他跟徐芷師侄一樣站江歧,除魔大會,他可得好好給師侄還有小時門主創造機會。

不能像師兄和明宗主那樣留下遺憾。

可閔石萬萬沒想到機會如此難等。

*

除魔大會的初衷是為了討論如何對抗魔域的擴張。

魔潮和魔境無端產生之後,就變成弟子在魔境探索時的所見,尋找魔境生成的原因,從而找到尋回被魔潮吞沒的失地的方法。

近百年來,除魔大會又變了味,變成了朝天宗吹噓自己,強行推廣天梯的平臺。

道義和謙遜在貪婪面前節節敗退。

先是天工閣不欲在除魔大會上見到朝天宗,閣主讓出正氣盟盟主之位。

淩霄宗宗主不想看到掩月門掌門那張因攀附朝天宗而嘚瑟的老臉,不再參與除魔大會。

……

修仙便是修心中的道,天工閣和淩霄宗,不過順道而為。

可修仙資源就這麽點,本該是你的你不搶,貪婪惡人拿了不念感恩,只會想要更多。

最終便如現在修仙人所見,朝天宗一家獨大。

撇開除魔大會的陰暗面,至少開放擂臺以及門派弟子切磋這兩項固定環節還是有趣的。

擂臺於除魔大會正式開始前開放在掩月門主峰的山腰。

這是一塊懸空的,約五十尺見方的石臺,臺上沒有半點陳設,空空如也,四周也沒有圍欄,一失足便是萬丈深淵。

擂臺不配套任何上下的法門,若是自己沒有本事,也沒有法器上去,無形中就被免除了資格。

也是啊,都修仙了,誰還想看沒本事的修士在上面打貓貓拳呢?

光是切磋沒有彩頭那可沒意思了,開放擂臺從早上食時開到日入,在擂臺上站到酉時最後一息的修士將會得到一件玄字下品法器。

黃字上品法器的售價在上萬上品靈石的價位,若輪到玄字,至少還得加個零。

更何況市售的法器未必是真貨,散修大多不願當那個冤大頭,但掩月門願意拿來當彩頭的法器就不一般了。

若是與人商量好,站在擂臺上,誰也不打誰呢?

擂臺看似平平無奇,實際暗藏玄機,若場上沒有產生有效戰鬥,它就會把臺上所有人都掀下去。

時櫻剛放下東西就帶著弟子,乘坐天工閣贈送的輕便型靈舟前往開放擂臺附近看熱鬧。

輕舟剛停穩就看到擂臺上站著七名散修,其中五人看上去很沈穩,像是打擂老手,盯著對手在場上游走,剩下倆男的穿得騷包,人也騷包,各占一角,對視著開始擺姿勢。

戰術游走的五人見狀,皺了皺眉頭,立刻禦風騰起,暫離擂臺。

下一秒,擂臺驟然傾覆,把穿著紅的紫的、緊身短衫的騷包男修掀了下去,兩人始料未及,尖銳爆鳴在山間回蕩。

擂臺緩緩歸位,提前騰空離臺的五位落回擂臺。

時櫻以為他們還會繼續相互警戒著走動,直到尋找到合適的攻擊時間,沒成想落回擂臺的下一秒,熾熱的火訣、符咒引來的紫電映照在巨刃之上,“叮叮哐哐”的,擂臺上熱鬧起來。

“天工閣前後更新了五版,這一版本的擂臺幾乎沒有出現誤判。”

看出了時櫻的疑惑,裴彥在一旁解釋。

“那天工閣把這東西借給除魔大會的主辦方收費了嗎?”

提到靈石,時櫻收斂笑容,變得一本正經。

聽到時櫻的問題,裴彥也嚴肅起來,“天工閣離開之後,擂臺就留在了正氣盟……聽上去,好像沒給過的樣子。”

時櫻幽幽嘆了口氣,“煉器門派真是財大氣粗。”

說曹操曹操就到,吳一物站在由他自己改良過的高速移動石板上,飛速接近他們的靈舟。

妙音門弟子沒看清他腳下的石臺,誤以為他馮虛禦風,羨慕得不行,若是能在演奏時保持如此靈巧的走位,就能應付許多戰鬥場合了。

吳一物在輕便型靈舟前立定,妙音門弟子這才看清他腳下有一方小小的石臺,石臺上又用法器固定了腳面,弟子們頓時沒那麽羨慕了。

眼前的天工閣青年還是那副提不起勁的表情,但在師長的叮囑下總算捯飭了下外貌,倒也人模狗樣的。

“師祖請您去坐坐。”

時櫻早就料到反對朝天宗的那幾個門派,尤其是天工閣在研究過自己帶回來的神器碎片後會找上自己,半點不驚訝。

裴彥自然地說道:“我也一起去。”

吳一物伸出手攔了一下,“就叫了時門主一個人。”

站在相同的戰線上,裴彥不會在公開場合跟天工閣的人急眼,時櫻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回來陪你喝茶。”

時櫻邁出靈舟的甲板,吳一物從默默從芥子囊中掏出另一塊石板,她莫名從他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看出了幾分期待,“想讓我試用這個石板?”

“石板速度太快了,金丹期的我沒辦法駕馭,你幫我試一……”

吳一物話還沒說完就被時櫻打斷了,“沒門。”

“嘖。”吳一物收起石板,乖乖在前面給時櫻帶路。

時櫻的身影消失沒多久,一名冷著臉的劍修從另一個方向禦劍而來。

是江歧。

“時門主呢?”

江歧的視線在穿天青色新衣服的妙音門弟子之間一溜,問道。

站在船尾與人傳訊的裴彥轉過身來,他今天穿著鵲灰描暗金的錦袍,在船尾不打眼,時櫻向來不會穿這麽暗的顏色,江歧一開始壓根沒註意到他。

兩人視線相撞,臉色陰沈了一些。

江歧只是失去了魔鼠群之後的記憶,之前的都還清晰如昨。

細細想來,他們於餘響派初見已快過了一年了。

嘖,裴彥同時櫻也認識一年了,甚至還比自己早兩天。

念頭劃過江歧的腦海時,他被莫名產生的妒意嚇了一跳,從小被教導要中正平和,壓抑虛、苦、妄、執。

可壓抑並不代表就會消失,江歧恢覆神智醒來之後,常為這些情緒所苦。

真要他遠離產生這些情緒的源頭,江歧自問做不到。

或許魔境對自己的影響尚未消失,就在江歧猶豫著要不要等時櫻回來,還是先行一步離開時,他聽見自己說道:“你怎麽在這裏?”

裴彥揚起一側的眉毛,“我跟她一起來的。”

江歧忍不住想:一起來就必須一同行動?

“她去哪兒了?我能去找她嗎?”

裴彥深吸一口氣,“江道友的身份有些特殊,本屆除魔大會暗潮湧動,妙音門根基並不穩固……你懂我意思吧。”

江歧的胸口像是被細小的針紮了進去,不疼,卻足以令他感受到異樣,他微皺眉頭向後退了半步。

“我只是想告訴她,白玉劍不必還給我。”

“什麽劍?”

裴彥的問題脫口而出,他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來,近來時櫻腰間確有一柄秀氣的劍,那劍與她的氣質相配,時櫻還在上面垂了金色櫻桃狀的劍飾,他誤以為是她在魔境中獲得的寶物之一,便沒多問,線下看來,那劍或許與想起有關。

“裴少主原樣與她說,櫻櫻自然會明白。”

被裴彥點破血脈問題,江歧說出盤繞在心頭的親密稱呼時,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聽到他從“時門主”改叫“櫻櫻”,裴彥有些吃味,面上卻是不顯,“我會轉達的。”

江歧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妙音門與裴氏共用的靈舟。

還沒離開眾人視野又迅速折返,裴彥還沒來得及揚起“首戰勝利”的微笑,就被迫收了回去,“做什麽?”

江歧:“你會幫我把話帶到的,是吧。”

裴彥陰沈了一雙眼,嘴角仍帶笑,“我在江兄心裏連這點信譽都沒有了?放心,商人總是講究誠信的。”

江歧也是直率,“覺得拜托給你,心裏不踏實。”

兩人本就只有點頭之誼,劍修的話差點叫裴彥維系不住溫潤如玉的人設,後者假笑著,“怎麽會呢……”

“那我走了。”

江歧點了點頭,總算是離開了。

裴彥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咂了咂嘴,心想:本想替你好好傳達,你這麽不信任我,那我只能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無奸不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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