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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心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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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心之計

原來,夭夭的一舉一動他們早已看在眼裏。

“君父......”

“你難道以為,孤真的不知夭夭所有的所作所為嗎?”

“君父知道,卻從未阻止......”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君父。夭夭所作的那些事,若是擺到明面上來,輕則會被周王室終生拘禁,重則會因興鬼神之說,喪了性命。而這些,身為親叔父的陳公和師父的華黍,竟一直都知道。

“你這個妹妹,生的跟莊公一樣的柔弱性子,卻多了些嫂夫人的聰慧巧思,能活到現在已是大幸了,你就不要再攪合了。”

未等媯蓁蓁反應過來,陳公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來人!將公主送回!沒孤的命令,不準出姝寧殿一步。”

宮人們圍了上來,媯蓁蓁眼瞼低垂,怒聲道。

“我看你們誰敢!”

媯蓁蓁從小雖不及夭夭乖巧,偶有悖逆,但也算是恭順,現在竟敢當眾違逆他的命令,陳公被氣得急火攻心,怒目圓瞪。

“媯蓁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兒臣只知道,自幼一直護著我們的君父,在看著夭夭冒險,”媯蓁蓁聲音顫抖著,已經成了哭腔,“不管她能否保全自己,他都準備置身事外,坐收漁利......”

陳公雙唇緊抿,胸腔劇烈起伏,眸光如利刃,薄唇開闔。

“下詔旨,褫奪媯氏蓁蓁公主封號,幽禁姝寧殿。”

外面忽然暴雨如註,泥土的腥氣直沖進來,父女二人的對峙還在繼續。

大周建國以來,一直最尊血統,所以從未有公主被褫奪過封號,陳國作為三恪之國,公主為諸侯國公主中最尊,而媯蓁蓁是陳公的嫡公主,更是尊崇。

“主公,我們跟蔡國還有婚約,蓁蓁要是沒了公主身份,怕是說不過去......”

華黍試著去勸陳公,他追隨了陳公這麽多年,也知他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媯蓁蓁這般不自控的指責,陳公絕不會相容。

“她要是還知自己是孤的公主,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陳公看媯蓁蓁還沒有退縮的意思,怒氣更盛,“怎麽,是還想讓孤繼續把你貶下去嗎!”

媯蓁蓁看著暴怒的君父,不想再說什麽,轉身怒而離去。

暴雨下了整夜,媯夭夭端著一個小小的陶罐,從玄都的樹枝上一點點的引下露水,叮叮的落入罐中。

在她的不遠處,東側殿被重兵看守,圍的水洩不通。

姬淳坐在石凳上,看著夭夭抱著接滿露水的小壇子走來,閑適的好似什麽事都未發生。

“這露水,是要燒作茶水喝嗎?”

媯夭夭不經意的一楞,隨後將壇子遞給旁邊恭候著的宮人。

“露水的用處可多了,茶水不過是一個用法。”

一邊說著,媯夭夭一邊朝著正殿走去,姬淳也跟了上去。

“你可知蓁蓁的事?”

媯夭夭腳步驟然一停,回身,這才發現姬淳面色中的緊張。

“阿姊出了什麽事?”

息淳看了看周遭,不遠處還有軍士,低聲對媯夭夭說。

“咱們進去說......”

二人正欲進去,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從宮門直沖而來。

“長公主!!!”

是蔡侯姬無端。

媯夭夭詢問的看了看姬淳,姬淳眼神陰郁,好像也知道姬無端此來何事。

她一個欠身,規規矩矩的沖蔡侯行禮。

“蔡侯爺。”

姬無端來的著急,有些氣喘籲籲,眼神不經意的瞟了眼東側殿,又轉向媯夭夭。

“公主無需這般客氣,我這馬上就是你的姐夫了,別顯得生分,”他對媯夭夭十分親近,“公主這裏可有能說話的地方?蓁蓁這事兒有點著急。”

媯夭夭點頭,側身示意去殿內。三人坐定後,她示意宮人關上殿門遠離。

她正要開口,姬無端便喋喋不休的說開了,稱媯蓁蓁昨日去了勤德殿後就被軟禁在姝寧殿裏,陳公還下了要廢公主的詔旨。

“這嫡公主哪是說廢便廢的啊,這才剛要嫁給我,這,公主一旦成了平民,再當蔡國君夫人便是難上加難了。”

姬無端語速極快,著急的不行。

媯夭夭低頭沈思著。

“我來此,也是聽到了此事,廢公主一事非同小可,不知陳公是如何想的,竟要廢了自己唯一的女兒。”息淳說。

“阿姊一定是說了讓叔父忌憚的話,否則不會如此。”

此語一出,姬無端更是情緒憤慨的說個不停,但他說的話一句都沒入夭夭的耳朵。

也許,昨日阿姊肯定有不敬之舉,但絕不至會被廢掉公主之位,除非——

——廢公主是假,不想讓阿姊當蔡國君夫人是真,只要當不上這個君夫人,陳楚之間便不算間接結盟。

現在局勢並不偏向公子貲,陳公更可以借此將和公子貲的私下協定,如莊公和楚國的那紙國書一樣作廢。

姬淳安慰著姬無端,“無端,虎毒不食子,你也無需這般緊張。”

夭夭出言打斷了二人的話。

“如果要廢公主,一定會向周王室上書吧?”

“對,冊封和廢黜,諸侯國都需上報王室,經其允準後,方可奏效。”姬淳解釋著。

“我陳國的事,二位侯爺也不便直接出面,不如,交給外人如何?”

聽到媯夭夭有了主意,姬無端很是激動。

“公主您快說,看我二人能不能幫上忙。”

“我陳國是周王室正統,王室最重視的,除了諸侯們,便是群賢。”媯夭夭將剛才心中想法和盤托出,“如果群賢上書讚我阿姊,是不是王室就不會允準廢位?”

姬無端怔了怔,覆而爽朗一笑,“那是自然,品行端正又受愛戴的公主,就算陳國堅持,周王室也會權衡再三。”

姬淳讚賞的看著媯夭夭,“夭夭此法甚好,讓群賢上書,對我們而言也並非難事。”

“是啊,這法子妙得很。”姬無端暢然笑著,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麽,“只是這法子,似曾相識啊......”

他皺眉努力想了想,忽的一拍腦門,眼睛一亮。

“幾年前楚國太傅保申曾派人來我蔡國尋過大儒,也是要聯名給周王室上書,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陳公剛繼位不久的事兒。”

“楚國?”姬淳不解,“他們上書做什麽?”

“這就不知了,一般大儒聯名上書,不是保就是廢。”

“保是何意?”媯夭夭問。

姬淳解釋道,“一些德行甚佳的諸侯國,如遇災禍,大儒們便會出於救世之心,上書周王室,為遭難的國家或諸侯求得保全之法,蓁蓁此次的事,便是保。”

保申是公子貲的師父,陳公繼位時,自己的父親莊公剛薨逝不久,自己也在那時剛被冊封長公主。

媯夭夭想著想著,忽然腰背挺得筆直。

那時候公子貲的師父召集大儒上書王室,而她就是在那時得的冊封。

難道......

媯夭夭倏地站起來,將姬淳和姬無端都嚇了一跳,未等二人說話,她先下了逐客令。

“二位侯爺,我這兒還有些別的事,就不送二位了。”

姬無端驚怔住,姬淳最先反應過來,訕訕著起身,順帶整理了下袍子。

“無端,有些事咱們需要私下議定一下,在夭夭這裏不合適。”

“哦哦好。”姬無端趕緊起身。

夭夭對二人行禮後,恭敬送出,直到確定二人已完全離開,才大步走到東側殿,命軍士們退至廣靈宮外守衛。

她大步走進,見公子貲斜臥在主座上,閑適的翻著書頁,好似什麽事都未發生一樣。

公子瑕見媯夭夭來,一點好臉都不給,冷言冷語的調笑。

“公主來此,是看我二人死還是沒死嗎?”

媯夭夭沒空搭理他,只定定的看著公子貲。

“我有事情問你,能讓他出去嗎。”

公子貲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對公子瑕揮了揮手。

“瑕,你帶著茹黃出去,公主未走之前不必進來。”

公子瑕拒絕的斬釘截鐵,“你讓我走?我不。”

公子貲未理他,只看著橫沖直撞進來的女子坐在了自己面前,起身坐正。

見公子貲根本不理自己,公子瑕有些沒面子,這時他衣角被大力拽,只見茹黃正在將他往外拉。

“茹黃,你松開。”

力氣並非減小,相反的,牽扯的力氣越來越大,公子瑕險些被茹黃拽倒,他一個軲轆站起來,沒好氣的甩開茹黃,轉身便往外走。

“出去就出去,你們說的話本公子也不想聽。”

公子瑕走後,公子貲直接開了口。

“公主可以道明來意了。”

“你我在幾年前曾見過一面。”媯夭夭沈靜的說著,探尋的看著公子貲,想捕捉他的反應。

“是,公主那時還當眾傷了我。”公子貲露出無奈的笑,“都過去了,公主何以突然說到這個。”

夭夭繼續往後說著,像是在陳述一個很古早的故事,“後來,我君父入陵,叔父承陳公位,我自請入太陵守陵,本以為,日子會平靜下來。”

二人對視著,媯夭夭眼中有一抹難得的溫柔。

“萬萬沒想到,周王室來了冊封我為長公主的誥命,那誥命來得猝不及防,當時也無人知曉為何會冊封我,不僅如此,還給了我子爵。”

“莊公在世時得人心,周王室對遺屬有所關照,也合規合理......”

媯夭夭有些聽不下去了,直入主題,打斷了他的話,“是你吧?”

公子貲眼神忽然一滯,媯夭夭繼續說道。

“你讓保申召集了群賢,聯名上書周王室,為我討得了那一紙封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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