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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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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題

吹完頭發,陸仰關上開關,輕聲問道:“要紮起來嗎?”

陳曦回答道:“披著吧,我頭發太短了。”

這年頭,只要是確定了關系的男女,女方都會送給男方一條小皮筋,來證明男方已經名花有主了。

陳曦盯著陸仰的手腕,若有所思。

陸仰註意到了她的目光,也低頭看了看:“咋了?”

陳曦:“要皮筋嗎?”

陸仰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要皮筋幹嘛,他又不紮小辮子。他現在正不解地看著陳曦。

陳曦嘆了口氣:“當我沒說吧。”

陸仰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前幾天就看到姜寒宇手上戴著一條粉色的小皮筋,他還嘲笑姜寒宇一個大老爺們還戴粉色的。

雖然兩人假扮情侶,但是戲是要做足的。

他興奮地說:“我要。”

陳曦平時喜歡在手腕上纏著幾條皮筋,等需要的時候再用。她提起衣袖,皮筋有點濕潤,她挑了根顏色淡點的皮筋扯下來,遞給那人。

陸仰伸手接過,十分自然地套在左手腕上。

是一條淺藍色的皮筋,皮筋上還串著一個小兔子。跟姜寒宇的差不到哪裏去。

如果姜寒宇看到了肯定要嘲笑回來,肯定還要送他一個國際手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現在還早,陸仰坐在書桌前寫著作業,陳曦一直沒離開他的房間,光著腿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柔軟的質地讓她不想起來。

陸仰寫作業的時候很認真,低著頭。一般來說,伏案太久會駝背,陸仰卻沒有。

書架上擺滿了書,還有漫畫。有幾本她連書名都讀不懂。

但是有個空位最裏面放著一個比較大的相框,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格外燦爛,手上捧著一把百合,照片有些舊了。女人看著鏡頭,眼睛裏洋溢著幸福,笑起來時,唇角極為好看,跟陸仰極為相似。

陳曦猜測,應該是陸仰的母親。

書桌上擺放著很多卷子,練習冊,書本。甚至看起來有些亂七八糟。陸仰腿邊有個小垃圾桶,裏面全是用完的筆芯。他寫字速度很快,但字很好看。

陳曦坐在單人沙發上,雙腿閉攏。她突然開口道:“高一的時候,你還送過我獎牌。”

陸仰停筆,回頭,手搭在椅子靠背上,衣服的褶皺褶出了一片陰影,衛衣很寬松,肢體動作拉扯著布料,他結實的背將衛衣撐起,另一半卻塌陷下去。他的面部向著陽光,啟唇不緊不慢地說:“在我這,怎麽了嗎?”

陳曦低下頭:“我……對不起。”

陸仰不解:“什麽?”

陳曦:“你別生氣,我之前就是有病,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陸仰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重新轉回去,執筆重新在卷子上寫著,他道:“我沒生氣。”

是運動會的第二天,陳曦讓劉星辰幫忙把獎牌還給他。

陸仰看到後,一句話也沒說。所以後來兩人三足的時候,陸仰才賭氣說跟陳曦不熟。

兩人沒說話了。

一班這次周末的作業有些多,陸仰不知道寫了多久,待他放下筆的那一刻,扭開筆身一看,筆芯又用光了。他拉開抽屜,重新打開了一個新的筆芯盒,隨便抽了根筆芯,重新安裝上去。

他有些疲倦,伸了個懶腰。他想回頭看看陳曦在幹嘛,小姑娘已經睡著了,陸仰笑了下,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過了啊。”他喃喃自語,關上手機,“怪不得睡著了。”

陳曦躺在沙發上,臉蛋紅撲撲的。陸仰沒吵醒她,輕手輕腳地去拿被子,小心地蓋在她的身軀上。

陳曦翻了個身,陸仰一驚,以為把她吵醒了。結果她卻砸了咂嘴,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

陸仰俯身,忍不住在她紅潤的臉上落下了一個吻,正想起身,陳曦卻抓住了他的衣袖,看樣子應該在做夢,還是個傷心的夢。小朋友緊緊地把衣袖的一角攥在手心,語氣十分委屈:“別生氣好不好?”

陸仰笑了,嗓音溫柔:“我沒生氣。”

她眼角緩慢地流下了一滴淚,看樣子她真的很後悔很委屈,陳曦帶著哽咽:“我錯了,嗚……陸仰,你別生氣。我真的好喜歡,嗚……好喜歡。”

陸仰楞住,眼眸暗了暗:“喜歡什麽?獎牌麽?”

陸仰起身,看到張慧走到房門前,他立刻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張慧了然。

陸仰對張慧做了幾個口型,看樣子說的應該是,“等下去吃,不用管我。”

張慧點頭。

陳曦沒放手,陸仰就一直在她身旁,等她睡醒。

窗外陽光正好,仿佛大地回春萬物覆蘇了般,絲毫沒有早上時的寒冷。

和熙的陽光透過窗戶,折射在陳曦的臉龐上,她擡手遮住陽光。睡覺真的太舒服了,渾身上下都舒服,她伸了個懶腰,腳指頭都舒服得繃緊了。

她嗯嗯呢喃了幾聲,極為舒服。

陸仰道:“醒了?起來吃飯。”

陳曦嗯了聲,揉了揉惺忪的杏眼。突然意識到說話的是陸仰,還有自己睡醒時嚶嚶呢喃著的樣子,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問道:“我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

陸仰:“沒。”隨後他轉身下樓端飯,陳曦掀開被子站起身來。

“飯給你們熱著呢,排骨好吃,多夾點。”張慧說,“今天的紅燒肉軟爛可口,一口一個,多給那丫頭拿點。”

陸仰笑著,時不時嗯一聲。

“過來吃飯。”陸仰說著,走到課桌前,將卷子推到一邊,騰出一些空位。

陳曦揉著頭發,微笑道:“謝謝你伺候我啊。”

陸仰輕笑了聲。

陳曦:“我睡了多久啊?”

陸仰:“不知道,不過現在下午兩點半了。”

陳曦搓了搓臉,朝陸仰走去:“睡了這麽久啊?你不吃嗎?”

陸仰只拿了一雙碗筷,他擡眸:“我吃過了。”

陳曦哦了聲,坐在椅子上。陸仰幫她夾了塊紅燒肉,說:“張姨說這個紅燒肉好吃,你嘗嘗。”

陳曦夾起紅燒肉,紅燒肉裹滿了湯汁,看起來duang duang的,確實誘人。但是她不喜歡吃肥肉,除非是那種切得很薄,煎得很焦的才吃。她開口:“那個,我不太喜歡吃肥肉。”

陸仰:“那你把瘦的吃了,肥的留給我。”

陳曦剛咬掉了瘦的那部分,眼前突然出現了半張臉,她甚至能感覺到陸仰咬時的力氣,還有他的喘息。距離之近,她還看到了陸仰已經明顯突出來的喉結,迎面的是茉莉花淡香。

陳曦腦子燒著,盯著眼前的筷子,很久回不了神。

陸仰看著她,開口道:“慢慢吃,我去坐會兒。”

陸仰將被子抱起來扔到床上,這時他才發現床上有陳曦不小心撒的銀耳湯。陸仰彎下腰將被單扯起來,折疊好。他回頭看了眼陳曦,她吃得正香。然後陸仰走出房門,走進廁所,將臟了的被單放進洗衣機,然後再倒一些洗衣液進去。

他揉了揉頭發,扶著欄桿道:“張姨,家裏還有幹凈的被單嗎?”

張慧回答道:“有,但好像沒有白色的了。”

自從季甜去世,陸仰一直用的都是白色被單,從來沒換過其他顏色的。他的被單洗了,今天不一定能幹。陸仰繼續問:“被單放哪裏了?我去找。”

張慧:“雜物室裏面靠墻的櫃子裏。”

陸仰應了聲,打開雜物室。

雜物室裏面並不是特別亂,只是陸仰感覺它存放著生活用品,平時買了新的毛巾被子什麽的,還來不及用就放裏面,很少打開。但更多的是他寫過的練習題和試卷,差不多快堆滿整個房間了,故而陸仰給它取名叫雜物室。

雜物室靠窗戶放著季甜的鋼琴,落了灰。陽光正照耀在琴鍵上,一半在陰涼中,一半在陽光之下。陽光的形狀在琴鍵上,很美。這時,風吹動了琴上的樂譜。

陸仰走上前,撫摸了下落灰的琴鍵。季甜曾經教過他彈鋼琴,他剛開始很抗拒,後面慢慢喜歡上了,再後來母親去世,就再也沒有人教過他了。

他頗有興趣地按下一個琴鍵,琴鍵發出的聲音像極了季甜的聲音,溫柔又冷靜。

他將殘破的樂譜放在手心,隨意翻了翻,翻到了一頁季甜教過他的曲子,《送別》。

他彎下腰,看著樂譜開始彈奏。

suo mi suo do - la do suo~

他沈浸在音樂中,似乎忘了自己來雜物室的目的。

雜物室離陸仰的臥室不遠,門開著,陳曦自然聽得到。她吃完飯,端起碗筷出了房門。

陳曦特地跟著音樂的腳步行走。

陸仰背對著門,窗戶半開著,鳥兒在空中盤旋飛翔,嘰嘰喳喳個不停,鳥叫聲混合鋼琴聲。鋼琴前的男人和高一時在她旁邊吊兒郎當地說‘專門用來騙小白兔的’的男孩重合。

陽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他的身上,他渾身發著光,仿若神明。

陸仰垂著眸,陽光均勻地沐浴著他的長睫毛,他的頭發好像已經被光芒來回穿梭著,每一根上都沾滿了陽光。就連鳥兒也被他的琴聲吸引,落到了他的肩上,沈醉地聽他彈奏。

彈完一曲,陸仰擡手離開琴鍵。他擡頭看向窗外,陽光明媚,禿禿的銀杏樹枝上站著幾只小鳥,都好像在朝他點頭。

“真好聽。”陳曦說。

陸仰回頭,鳥兒飛出窗外。“謝謝,這是,我媽媽教我的。”

陳曦:“我去把碗洗了,等下回來。”

陸仰:“嗯。陳曦。”

陳曦回頭:“怎麽了?”

陸仰笑著說:“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家裏的暖氣開得很足,陳曦並不感覺冷。

看到陳曦下來,張慧急忙過去幫她端。陳曦笑著說:“我來就行,您休息吧。”

張慧:“我來吧,一個月拿著幾千的工資,讓你來,我拿著這些工資都感覺不踏實。”

陳曦笑了:“那謝謝您了。”

張慧:“沒事沒事。”

陳曦笑起來很好看,露出了幾顆虎牙,還有嘴角旁不深不淺的酒窩。

張慧多看了她幾眼。

陳曦不解地看著她:“怎麽了?”

“沒事沒事,之前只是知道你長什麽樣,今天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你,果然好看。怪不得小仰喜歡你,不過……”張慧依舊慈祥地笑著,“你笑起來跟小仰他媽媽真像啊。”

陳曦點頭,隨便說了幾句就往樓上走。

跟他媽媽有點像啊?

她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個相框,季甜確實很好看,論笑起來,確實唇角有點像,但還是有點區別的。季甜笑起來是溫柔賢惠,陳曦的是可愛美麗。

“反正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有點像是正常的嘛。”陳曦想著。

陸仰速度很快,已經把被單鋪好了,只不過他這次用的不是白色的,而是淺藍色的,跟皮筋的顏色差不多。

“藍色?”陳曦疑惑地問道。

陸仰說:“嗯,我突然感覺,這顏色也挺好看的。”

陳曦走進衛生間,想著把衣服洗了,趁著這種好天氣曬幹。雖然陸仰的衣服很長,但光著腿還是有點不自在。她打開衛生間門,卻發現衣服不見了,她問道:“我的衣服呢?”

陸仰悠哉哉:“你睡覺的時候,我就幫你洗了。”

陳曦楞了,洗了?她的內衣也洗了??陳曦身上只穿了內褲和陸仰的毛衣。不會吧,洗了??

見陳曦臉上又開始泛紅,他說:“我一起放洗衣機洗的。”

陳曦松了口氣,沒看到就好。

這時,陸仰又指了指陽臺曬著的幾件衣服,一臉求表揚的樣子,說:“我還幫你曬了。”

陳曦差點窒息,她穿的是那種初中女孩穿的背心,因為成年人穿的那種她都撐不起來,所以穿的一直都是小女孩的背心。

尤其是!這次!她!穿的!背心!是!帶有小花的,比較可愛。可是!陸仰看到了!

她已經尷尬得快窒息了!

陳曦的身體很僵,她說不出話來。

陸仰沒說什麽,他想了想,曬衣服的時候,瞅見了陳曦的內衣,楞了很久。但仔細想想,陳曦在他眼裏確實一直都是一馬平川。

陳曦捂著臉,有點尷尬地朝陽臺走去,她的內衣,或者說是背心,正被一個衣架獨自晾在一角。完了!被看到了!要死了啊!

她渾身上下燒了起來,回頭沖著那人道:“誰讓你洗了?”

女孩子的貼心衣物不能隨便洗的好嗎?

陸仰呆呆地擡頭看她:“我想著,幫你洗了,明天你好穿。”

當時陸仰以為陳曦只換下了褲子和衣服,所以就拿去洗了,直到晾衣服的時候才發現還有件小小的內衣。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陳曦紅著臉說。

陸仰頓了頓,慢悠悠地說:“一馬平川。”

陳曦惱羞成怒,快步走上前,但只是輕輕敲了下陸仰的胸膛。因為感覺自己沒理,別人好心幫自己洗衣服,她還感覺有點生氣。

陸仰呆呆地看她。

陳曦:“以後我自己洗就行。”

以後?以後??

陳曦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虎狼之詞,尷尬地低下頭。借住幾晚,就說以後了?

頭頂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溫柔的氣息吹在頭頂,陳曦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以後?以後也行啊。”陸仰笑了聲,“要不要抱一下?”

沒等陳曦回答,陸仰就將她抱在懷裏,頭發蹭著她的脖子。陳曦只感覺脖子一陣癢。

陸仰輕輕地聞著她的氣息。他開口,聲音低沈,像極了塵封多年的美酒。他靠在她的肩膀上,靜靜地說:“來,我教你做題,下次考試考好點。”

陳曦:“……”

陳曦哪有心情寫題?都這樣了還寫題?

最終,陳曦還是控制不住順了他的意。

只有一個椅子,陸仰讓給了陳曦。

陸仰翻出一本還沒來得及寫的《高考必刷題》。

陸仰知道陳曦數學不好,很多題都不會,幹脆就一道題一道題叫她,邊寫邊教。

他讓陳曦坐著,而自己則是一只手撐在桌上,另一只手指著練習冊上的題,慢慢地教她。

陳曦看著他,心裏暖暖的。

“這道題錯了,你是不是步驟算錯了?你再看看。”陸仰指著一道題。

陳曦茫然,看著草稿本上寫的,全然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陸仰見她不會,靠得離她更近一點:“7-4=2嗎?很多時候,題寫錯了都是因為一些簡單的計算算錯了。要仔細,之前你也是因為太馬虎了,所以這些題經常錯。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喲,還整得挺有文化。

陳曦點頭,重新算。

陸仰看她不情願的樣子,說:“今天如果搞懂了三十道題,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為了幫她考上好學校,媽的拼了!

陳曦一聽,積極性就來了!

時光在這一刻總是很美好,臥室裏回蕩著陸仰孜孜不倦的教導,和陳曦抱怨數學的聲音,還有兩人大笑的聲音。

窗外陽光剛好,暖風微醺,落日繾綣。

陳曦的理解能力很好,陸仰也教得仔細。陳曦慢慢感覺數學弄懂了其實很有意思,也慢慢來了興趣。

落日出來的時候,天空是誘人的粉色,雲朵像極了棉花糖。

陳曦撐著臉練題。這次超了標準,弄懂了四十多道基礎題。

陳曦回頭看著那渾身撒滿落日餘暉的男人,自信地把練習冊遞給他批改:“拿去吧。”

陸仰接過,上下看著,看了近半分鐘:“不錯嘛,三十六道題只錯了一道。”

陳曦有點驕傲地擡了擡下巴。

“說吧,想要什麽?”陸仰說。

陳曦想了想:“我想以後,你陪我去北京的永定河看看。”

陸仰抱著手:“行,我答應你。高考完就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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