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手記之餘楓人物分析和我的創作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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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手記之餘楓人物分析和我的創作感悟
其實這本小說裏，幾乎所有的人，因為處在一道德失範的圈子裏，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失範行為。娛樂圈是這種道德失範環境的集中化與極端化代表。但這樣的問題在現實生活中也是存在的。
餘楓可以說是一個無法安放自我，無法自處的人。
她與她所處的環境，和她所面臨的社會評價，都是格格不入的。寫王芍筠的番外時，我說她不願意被安放到一個“女同”的模板裏，但其實這句話是，她無法將自己安放進生活、社會、性別等構成的人們生存的這個模板裏。餘楓也是同樣的。只是她面臨的這個模板，影響更大，波及的面更廣。
這是我在我許多朋友和曾經的朋友身上看到的，包括我自己，也有這樣的一段時間，並且仍不敢確定這段已經過去。像人們不停地測試MBTI，不斷地找圈子，在我看來，就是尋求這樣一個告訴自己該如何生活的模板。這本無可厚非。
但有些人會在這個過程中，變得十分極端，任何超出了這個模板的人，都會被他否決，比如你長得不像T，為什麽要留短發，你這樣不是女同。又或者，你是某大畢業的，怎麽能幹這個工作，這和某大身份不符。拜托，是和身份不符，還是和你淺薄的害怕越界踏出模板的認知不符呢？
人，總不能靠著網絡熱門標簽和元素堆砌自己。這不是活著。
除非是那種高出這些人許多層次的人做出了一些特立獨行的事，才會為這些模板之外的生活加上一些註腳，這是成功人士對萬事萬物的解釋權。
吶，所以啊，人類本質上就是身處一個大大的成功學騙局之中，學得抱小圈子且慕強。
餘楓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只是她先一步看穿了這個事情的本質，但她仍然沒能打破在這個騙局裏周旋，因為她看到的東西十分有限。她對此能想到的最大限度的解決方法，就是成為強者。這一點，她和韓沁怡是相似的。
我們先說餘楓。這本小說被評價為沈悶，我說因為這本本身就不是爽文。為什麽不爽，因為餘楓在她認知裏的努力，就註定了她是一個輸家。
這不是爽文，餘楓自然也不是大女主，相反，她是一個小女人。我對所謂的“大女主”敘事，向來不太信任，還是前面提到的，因為目前看來，所有的“大女主”，都在套用或者覆刻男權社會的那套成功學騙局，甚至還要更加粗劣一點。
許多所謂的“大女主”依然是沒有主體性的。
其實我也無法總結，怎麽判斷角色的主體性。這個超出了我的知識和能力範圍。但我試著判斷了一下，大概就是，你可以問問你自己，你能接受你的女性角色有多大程度的野心。為了這個野心，她可以付出什麽，這其中，有多少是她主動發生的行為或者主要由她產生的聯結，而這些付出對她的生活又會有怎樣的影響。
當這個人有野心且付諸行動，事件圍繞著她發生展開，離開這個人物，一切都不成立，那麽至少這個人物是能夠立住的。
那麽餘楓這個人，她有主體性嗎？這裏有一個小小的陷阱，就是餘楓最初依靠著何源的人脈，才獲得了進一步在娛樂圈立足的根本。但是請註意，她的野心，其實是扳倒何源，去挑戰這個社會對男人的寬容程度。
出於私心，沒讓何源牽扯餘楓。但餘楓也不得不承受另一種痛苦，說得濫俗一點就是屠龍勇士終成惡龍。
前面我們提到，當餘楓，把不甘心、不屑、野心和她處心積慮積攢的體重展示在人前的時候，角色形象就立住了。而正文的最後，餘楓對謝青雲說的那句話，其實就是她已經向命運妥協的一錘定音。她承認了自己無法從良。承認了那個她自以為扳倒了何源，就可以擺脫的妓///女身份。她在這一刻，無路可逃。
這是一場沒有勝者的對局。何源是失敗者，他輸掉的是後半生的自由。而同為失敗者的餘楓，失掉的是獨立的人格。
所以，從我自己的角度出發，我覺得，餘楓至少在塵埃落定前是有主體性存在的。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留意到，這本小說裏，許多人，或者說許多對人，都是互為對照組。番外裏的韓沁怡也在一定程度上和餘楓對照過。在韓沁怡的番外上，我的一位友人覺得，韓沁怡不像是會結婚隱於幕後的人，這是不是崩人設了。
這裏我要說明一下，韓沁怡結婚是在大學剛畢業工作時間不長，最多也就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尤其是能力出眾的優秀女孩，是十分相信自己對生活的掌控能力的。她們未必看不清婚姻的真相，卻堅信自己有能脫身的本領。
等到像我這樣三十幾歲穩如老狗，嘛，當然也有未見得能看破婚姻真實境地的，但這個歲數也有一個好處，累了，懶得折騰，開始承認要麽是自己慫，要麽是自己確實沒有能力，真的折騰不動。
所以一個初出茅廬剛剛踏入社會的美麗、有能力且自信的女孩子，是很有可能明知是圈套，但為了自己的野心，還會一腳踏進去的。都以為自己是獵人，但其實並沒能看清自己獵物的地位。又或者，對婚姻這件事情的風險評估遠遠不夠，導致她們把這件事最大的風險理解成離婚而已。
請註意，比解除婚姻關系更危險的是，解除不了婚姻關系。這裏涉及的可就太多了，有財產、有時間成本，也有人身安全。
但，這是野心的錯嗎？
看上去好像是的，如果餘楓沒有野心，就不會被何源牽著鼻子走，如果韓沁怡沒有野心，就不會陷入結婚被家暴的境地。但這真的不是野心的錯。
寫這兩個人的時候，我其實一直在想，我對女性角色的塑造，似乎就是一個反覆愛上晴雯的過程。
晴雯是什麽樣的呢？
心比天高，身為下賤。
餘楓和韓沁怡就是這樣的一種人。有趣的是，晴雯是封建時代的角色，所以才會有身為下賤這個原罪，可餘楓和韓沁怡並不是，那麽，她們的原罪是什麽呢？
或許就是在男權社會生而為女。
這句話說得很厭女，但我還是一個字一個字敲了出來。
因為我不能不去直面這件事。盡管本文的設定是發生在一個道德極端失範的環境中，還是一個虛構出來的環境。但我無法掩蓋現實生活中殘酷的現實。
我在創作這本小說的時候，就反覆考慮過，這本小說是不是會引起一些爭議。因為我對筆下的女性角色十分殘酷，並不怎樣溫情，說起來其實是厭女味道十足的。
但上野千鶴子的話很好地安慰並啟發了我：
女///權主義者，就是不斷與內在的厭女心裏作鬥爭的人。
創作這本小說的初衷與核心思想，就是我對自己內心裏對女性看法的一種探索。到這本小說寫完，我覆盤這個創作過程寫下這篇創作手記，我終於可以很坦然地承認自己內心裏不斷進行著的厭女鬥爭。或許這個鬥爭還會繼續很久很久。
寫下這一段真的如釋重負。
結語
最後，我想說，寫作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事。如果我能僥幸通過寫作和文學產生哪怕一點點的聯結，去見識一下殿堂的臺階，我希望我通過寫作給出的面貌是：
獨立且自由，真誠而不飾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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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本小說裏，幾乎所有的人，因為處在一道德失範的圈子裏，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失範行為。娛樂圈是這種道德失範環境的集中化與極端化代表。但這樣的問題在現實生活中也是存在的。
餘楓可以說是一個無法安放自我，無法自處的人。
她與她所處的環境，和她所面臨的社會評價，都是格格不入的。寫王芍筠的番外時，我說她不願意被安放到一個“女同”的模板裏，但其實這句話是，她無法將自己安放進生活、社會、性別等構成的人們生存的這個模板裏。餘楓也是同樣的。只是她面臨的這個模板，影響更大，波及的面更廣。
這是我在我許多朋友和曾經的朋友身上看到的，包括我自己，也有這樣的一段時間，並且仍不敢確定這段已經過去。像人們不停地測試MBTI，不斷地找圈子，在我看來，就是尋求這樣一個告訴自己該如何生活的模板。這本無可厚非。
但有些人會在這個過程中，變得十分極端，任何超出了這個模板的人，都會被他否決，比如你長得不像T，為什麽要留短發，你這樣不是女同。又或者，你是某大畢業的，怎麽能幹這個工作，這和某大身份不符。拜托，是和身份不符，還是和你淺薄的害怕越界踏出模板的認知不符呢？
人，總不能靠著網絡熱門標簽和元素堆砌自己。這不是活著。
除非是那種高出這些人許多層次的人做出了一些特立獨行的事，才會為這些模板之外的生活加上一些註腳，這是成功人士對萬事萬物的解釋權。
吶，所以啊，人類本質上就是身處一個大大的成功學騙局之中，學得抱小圈子且慕強。
餘楓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只是她先一步看穿了這個事情的本質，但她仍然沒能打破在這個騙局裏周旋，因為她看到的東西十分有限。她對此能想到的最大限度的解決方法，就是成為強者。這一點，她和韓沁怡是相似的。
我們先說餘楓。這本小說被評價為沈悶，我說因為這本本身就不是爽文。為什麽不爽，因為餘楓在她認知裏的努力，就註定了她是一個輸家。
這不是爽文，餘楓自然也不是大女主，相反，她是一個小女人。我對所謂的“大女主”敘事，向來不太信任，還是前面提到的，因為目前看來，所有的“大女主”，都在套用或者覆刻男權社會的那套成功學騙局，甚至還要更加粗劣一點。
許多所謂的“大女主”依然是沒有主體性的。
其實我也無法總結，怎麽判斷角色的主體性。這個超出了我的知識和能力範圍。但我試著判斷了一下，大概就是，你可以問問你自己，你能接受你的女性角色有多大程度的野心。為了這個野心，她可以付出什麽，這其中，有多少是她主動發生的行為或者主要由她產生的聯結，而這些付出對她的生活又會有怎樣的影響。
當這個人有野心且付諸行動，事件圍繞著她發生展開，離開這個人物，一切都不成立，那麽至少這個人物是能夠立住的。
那麽餘楓這個人，她有主體性嗎？這裏有一個小小的陷阱，就是餘楓最初依靠著何源的人脈，才獲得了進一步在娛樂圈立足的根本。但是請註意，她的野心，其實是扳倒何源，去挑戰這個社會對男人的寬容程度。
出於私心，沒讓何源牽扯餘楓。但餘楓也不得不承受另一種痛苦，說得濫俗一點就是屠龍勇士終成惡龍。
前面我們提到，當餘楓，把不甘心、不屑、野心和她處心積慮積攢的體重展示在人前的時候，角色形象就立住了。而正文的最後，餘楓對謝青雲說的那句話，其實就是她已經向命運妥協的一錘定音。她承認了自己無法從良。承認了那個她自以為扳倒了何源，就可以擺脫的妓///女身份。她在這一刻，無路可逃。
這是一場沒有勝者的對局。何源是失敗者，他輸掉的是後半生的自由。而同為失敗者的餘楓，失掉的是獨立的人格。
所以，從我自己的角度出發，我覺得，餘楓至少在塵埃落定前是有主體性存在的。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留意到，這本小說裏，許多人，或者說許多對人，都是互為對照組。番外裏的韓沁怡也在一定程度上和餘楓對照過。在韓沁怡的番外上，我的一位友人覺得，韓沁怡不像是會結婚隱於幕後的人，這是不是崩人設了。
這裏我要說明一下，韓沁怡結婚是在大學剛畢業工作時間不長，最多也就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尤其是能力出眾的優秀女孩，是十分相信自己對生活的掌控能力的。她們未必看不清婚姻的真相，卻堅信自己有能脫身的本領。
等到像我這樣三十幾歲穩如老狗，嘛，當然也有未見得能看破婚姻真實境地的，但這個歲數也有一個好處，累了，懶得折騰，開始承認要麽是自己慫，要麽是自己確實沒有能力，真的折騰不動。
所以一個初出茅廬剛剛踏入社會的美麗、有能力且自信的女孩子，是很有可能明知是圈套，但為了自己的野心，還會一腳踏進去的。都以為自己是獵人，但其實並沒能看清自己獵物的地位。又或者，對婚姻這件事情的風險評估遠遠不夠，導致她們把這件事最大的風險理解成離婚而已。
請註意，比解除婚姻關系更危險的是，解除不了婚姻關系。這裏涉及的可就太多了，有財產、有時間成本，也有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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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好像是的，如果餘楓沒有野心，就不會被何源牽著鼻子走，如果韓沁怡沒有野心，就不會陷入結婚被家暴的境地。但這真的不是野心的錯。
寫這兩個人的時候，我其實一直在想，我對女性角色的塑造，似乎就是一個反覆愛上晴雯的過程。
晴雯是什麽樣的呢？
心比天高，身為下賤。
餘楓和韓沁怡就是這樣的一種人。有趣的是，晴雯是封建時代的角色，所以才會有身為下賤這個原罪，可餘楓和韓沁怡並不是，那麽，她們的原罪是什麽呢？
或許就是在男權社會生而為女。
這句話說得很厭女，但我還是一個字一個字敲了出來。
因為我不能不去直面這件事。盡管本文的設定是發生在一個道德極端失範的環境中，還是一個虛構出來的環境。但我無法掩蓋現實生活中殘酷的現實。
我在創作這本小說的時候，就反覆考慮過，這本小說是不是會引起一些爭議。因為我對筆下的女性角色十分殘酷，並不怎樣溫情，說起來其實是厭女味道十足的。
但上野千鶴子的話很好地安慰並啟發了我：
女///權主義者，就是不斷與內在的厭女心裏作鬥爭的人。
創作這本小說的初衷與核心思想，就是我對自己內心裏對女性看法的一種探索。到這本小說寫完，我覆盤這個創作過程寫下這篇創作手記，我終於可以很坦然地承認自己內心裏不斷進行著的厭女鬥爭。或許這個鬥爭還會繼續很久很久。
寫下這一段真的如釋重負。
結語
最後，我想說，寫作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事。如果我能僥幸通過寫作和文學產生哪怕一點點的聯結，去見識一下殿堂的臺階，我希望我通過寫作給出的面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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