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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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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36

樓下傳來腳步聲, 從底下上來一對夫妻,像是剛剛晨跑結束,身上還帶著蒸騰的汗氣, 路過的時候看了眼拐角處爭執不下的兩人,沒有過多註意, 腳踏上更高臺階的時候, 視線也跟著離開。

遲霧還在沈默,好半晌, 張口說了聲“抱歉”。

“就這個?”談屹臣垂眼, 舌尖頂了下腮, 靜靜看她:“玩我?”

樓道空曠無聲,兩人心口都在起伏, 談屹臣站在那不動,保持之前的站姿, 在微弱的晨光中互相看著。

“不是, 沒玩你。”遲霧不想再繼續和他在這對峙了,她精力不夠,只想現下好好解決這個事。

談屹臣睫毛動了下,看她一副講道理實則狼心狗肺的樣,沒打算罷手:“那你當我是什麽,想要我就要我,不想要就不要了?”

“不是。”

“那是什麽意思?”

“……”

遲霧被他一句接一句的問題激出脾氣,好聲好氣講了那麽多都像是對牛彈琴:“難道一開始是我逼著你答應的嗎?沒說好嗎?你沒想睡我嗎?”

“是說好了, 但現在我後悔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是你身邊最後一個知道的。”談屹臣看她, 把所有的話挑明, 語速不急不緩, 嗓音很淡:“要是我自作多情,你先說說,想把我關起來,是什麽意思,只能是你一個人的是嗎?只想過找我沒想過找別人又是什麽意思?”

談屹臣氣笑了:“我是不是就配不上你,不配好好談個戀愛?”

“……”

遲霧看著他,嗓子很幹,指甲摳著食指的指腹,人很沈默。

她沒想過,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見她不吭聲,談屹臣邁步朝前,向她逼近,捏住她的臉壓著火撂下最後一句:“你沒說錯,是想睡你,所以以後給我悠著點,少來我眼前晃。”

......

到這種地步,已經沒了妥善解決還能坐下來好好談的可能。

等人走後,遲霧順著墻壁緩緩蹲下來,皺眉,手掌放在小腹,把臉埋進膝蓋,緩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伸手把一旁還剩下的早點拿過來。

早餐已經不熱了,遲霧隨手挑了袋已經冷掉的豆奶擰開喝了兩口,喝了會還是沒忍住,一整晚加上一早上壓抑的情緒一瞬間傾瀉而出,鼻尖通紅,眼淚往膝蓋上掉,徹底憋不住了。

真他媽行。

打架打不過靠他讓就算了,連吵架也吵不過。

樓道安靜,醫院有電扶梯,這邊幾乎沒人會過來。

遲霧一個人自我消化了會,沈默地把豆奶喝完,才從地上爬起來,緩緩呼出口氣,到廁所洗了把臉,等到眼圈的紅意消了些,才回去找遲晴。

病房門口,遲晴坐在長椅上,腿上放著ipad處理郵件,見她就自己回來,朝她身後看:“臣臣呢?”

“回去了。”她開口,垂著頭精神不濟:“媽,我也想回去,我想睡一覺。”

“嗯。”遲晴站起來,摸摸她的頭:“回去吧,沒事的,放心,已經找好陪護了。”

“嗯。”遲霧點頭,說了手機壞掉,借錢付費用的事,遲晴從包裏抽給她一張卡。

外面正是上班的早高峰,街道熱鬧,哪哪都熱騰騰的,遲霧默默走在大街上,人很沈,喧囂與她無關。

路過一家手機維修店,遲霧擡頭看著門牌,走進去,把手機遞到玻璃櫃面上,問還能不能修,她要這手機裏的東西。

“不一定,等會得看看數據恢覆程度。”老板擡頭問她:“是要什麽?”

遲霧:“照片。”

老板點頭:“手機裏的東西都給你盡量恢覆,但不能保證。”

“好。”

付完定金,遲霧把電話卡拿出來,約了取手機的時間,出店後到隔了幾家的手機賣場買了臺新手機。

她把電話卡塞進去重新啟動,下載社交app,登錄。

頁面加載兩秒,剛登錄進去,遲霧就看見了被頂到了最上面的聯系人,顯示著昨晚發來的幾十條未讀信息。

遲霧垂眼,猶豫了幾秒還是沒點進去,把小氣泡消掉,關掉手機重新揣回兜裏。

她沒急著回去,有預感一般,在外面待到中午,吃了碗餛飩才回到家中。

兩家院子中間互通,在隔壁停了小半個月,通體漆黑的那輛跑車已經不在了,她上樓,安安靜靜地洗完澡,躺床上休息。

隔壁臥室空了,自己臥室裏還滿是談屹臣身上的氣息,甚至連枕被上都沾著,一個晚上到現在沒合眼,她想睡覺但睡不著,睜著眼一直熬到快傍晚,還是絲毫沒有睡意。

無可奈何,遲霧只好從床上爬起來,到客廳翻出上次喝剩的半瓶茅臺,坐到地毯上,發絲垂在肩頭,倒了兩杯捧著臉喝。

日影西斜,照進臥室的光帶上了傍晚的橘紅,遲霧喝了好幾杯,大腦終於停止思考,起身從沙發上坐起來回到臥室,裹進被子裏沈沈睡過去。

一夜好眠,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醒過來,睡了一覺,人精神了點,拉開窗簾讓光線照進來。

遲晴也回來了,正好休息完,見她下來,跟她說了下打算給徐芳華轉院的事情,不管怎麽說,南城的醫療條件都更好一些,況且公司一籃子的事等她處理,她也沒法一直在源江待。

“你周渡爺爺從京北回來了,他以前是一院的院長,有他在你外婆後面的康覆和治療也更能安心,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從京北請了這方面的專家團隊,明天咱們就回去。”

遲霧點頭,她知道周渡在醫學上造詣頗深,即便退休後也有不少醫院想把他聘請過去。

客廳裏飄浮淡淡的香水味,遲晴換上衣服,扣上領口前的最後一個紐扣,問她:“臣臣回南城了?”

“嗯。”遲霧聲音很輕,神色如常:“應該吧。”

遲晴點頭,正在帶腕表:“那後面見著了幫媽媽跟他說聲謝謝,你周爺爺說他昨天早上給他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電話沒接,又連著發信息,跟他說了這事讓他幫忙,才安排的這麽快。”

“......”

“嗯。”遲霧垂眼,想起他昨天坐在臺階上叼著豆奶發信息,一條接一條,有點喘不過氣,不打算再想這事了,跟遲晴說了聲有事便自己出門。

地面被太陽照得發幹,車輛過去揚起一片灰塵,日頭正大,遲霧撐了把遮陽傘,先是去手機維修店取手機,然後把借的錢還給封馨和陸喻,等到封馨下班後,跟她吃了一頓飯。

“你明天就回去了?”封馨咬著果汁吸管問。

“嗯。”

封馨好奇:“談屹臣是不是也回去了,我聽我弟說,今天最後一場比賽,沒見著人。”

遲霧點頭。

“那你什麽時候去滬市?”封馨問。

遲霧:“還沒定,我看一下我外婆的恢覆情況。”

“嗯,也對。”封馨點頭,隨口提起:“陸醫生這邊的事情也都結束了,他好像是滬市人,正好有假期,明天就走了。”

遲霧搖頭,他倆又不熟:“不清楚。”

簡單吃完一頓飯後,兩人告別,說好下次回源江再聚。

事情密密麻麻的安排在一起,徐芳華度過前兩天的危險期後,就被安排轉院到一院,兩天後有了意識。

只是人雖然逐漸轉醒過來,但說話困難,口齒不清晰,算是手術後遺癥的一種,後續還需要慢慢恢覆,不過已經算是最好的情況了。

遲霧沒事就在病房陪著徐芳華,談家的人來了好幾次,陳琴也過來了,唯獨不見談屹臣,她沒去他跟前晃悠,他也沒來找她。

街道蟬鳴躁耳,地面溫度炙熱烤人,遲晴事情處理結束後來了病房,進門扶著門框換下高跟鞋,合著長裙在睡椅上躺了一會,看著手機上的信息,之後說起遲霧後面實習的事,怕她放心不下,跟她道:“你外婆現在情況很穩定,康覆也不錯,不用太擔心。”

“嗯。”遲霧開口,把手裏的蘋果皮削完:“我下周才走。”

遲晴點頭,不過多幹涉。

一下午時間慢慢過去,七月末,窗簾拉著,病房內溫度適宜,窗外是酷熱的南城盛夏,從病房望下去,是連成片的綠油油的梧桐。

下午四點,遲霧和遲晴說了一聲後從病房出去,回出租屋,李溪藤約她出去打球,事情過去一周,她也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

“幾點?”遲霧問,邊通完電話邊拉開衣櫃。

“五點半吧。”李溪藤在那頭說:“就體育場大門口見。”

“好。”

“對了,喝什麽?我路過那家鮮榨果汁店。”

那家店兩人都愛喝,但距離遲霧有點遠。

“都行。”遲霧笑。

李溪藤撅嘴,語氣親昵:“那隨便帶嘍。”

“嗯,可以。”

“那待會見。”

“待會見。”

掛斷電話,遲霧把手機扔床上,回頭找出運動服換好,拿出冷飲在屋內吹了會空調,掐著點看時間差不多後出門。

傍晚五點,外頭的酷熱已經逐漸消散,這個天日長夜短,外面的光線依舊沒下去,遲霧在運動服外面罩了件白色薄衫。

除去遲霧,李溪藤還另外約了個,是以前一中排球隊的一個學姐,和李溪藤一屆,三人約好在體育場門口見面。

體育場靠老城區,場地很大,分好幾個館,遲霧到的時候李溪藤已經在那邊等著了,沒化妝,因為要打球也沒帶耳環這些,難得的素面朝天,手裏拎了三杯果汁坐在路邊的石墩上,見遲霧過來,遞給她一杯。

李溪藤伸了下懶腰,說道:“詹艾還沒到,發消息路上堵車,讓咱們先進館,她到了來找我們。”

遲霧點頭,接過果汁,說了聲“謝謝”。

詹艾在一中和李溪藤一個班,後面遲霧進排球隊也和她認識,加上李溪藤的的原因,遲霧和她關系不錯,並且現在也在南城大學。

兩人一道進門往裏走,天邊是火燒的紅霞,遲霧穿白色的運動短袖短褲,嘴角掛著笑,喝著手裏的果汁,運動服是修身款,顯得身材很好,紮高馬尾,額前幾縷碎發垂在臉頰兩側,看上去很有精神氣。

“你下周三走?”李溪藤問。

“嗯。”她點頭。

“那下周再出來玩玩啊,等你實習結束回來,我就回滬市了。”

“好。”遲霧沒什麽事,時間很自由。

這邊的體育館外圍繞一圈柏油路,柏油路的另一側有一圈籃球場,在已經有些變暗的天色下人影憧憧,球鞋在地上摩擦出滋啦對抗的聲響,呼名道姓和進球歡呼各式各樣的聲音交錯在一起,氣氛沸騰。

上一次到這邊還是五一假期聚會的時候,過來找趙炎和陳檀他們,李溪藤帶了球,手裏拎著果汁不好拿,連著網兜又交給遲霧,兩人兩手各拎東西各拿一杯果汁不緊不慢地喝。

直到路過球場,李溪藤朝裏面望。

天沒黑,但這個點球場的照明燈已經打開,遲霧順著看過去,而後視線停住,沒挪開眼。

雲霞璀璨盤踞在天邊,人影錯雜的球場中央,談屹臣穿黑色籃球服,白邊,腕上帶黑色護腕,正側過身和身旁的人對下拳,整個人都汗津津的,大口喘著氣,汗從脖頸往鎖骨下淌,邊笑著後退邊擡手去擦脖頸上的汗。

“草,好欲。”李溪藤嘴裏的話脫口而出,說完,她立馬反應過來,去看遲霧的反應。

遲霧面上情緒很淡,沒說話,只單單腳步停在那兒往場子裏看,李溪藤差不多能感覺出兩人正僵著,但不知道是吵架還是什麽原因。

她原本就對這倆關系摸不清楚,迷惑得很。

天色漸暗,頭頂的梧桐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前方的的球賽在繼續,談屹臣正好拿著球過了個人,接著把球傳給隊友。

遲霧沒想過在這能看見這人,可惜這人就是惹眼,越在一群人裏越是惹眼,她想看不見都難。

李溪藤沒動,遲霧也沒動,球場感染出來的氛圍很躁動,周圍往裏看的不止她們兩個,遲霧就那麽右手插著兜,把排球網兜掛在手腕上站在那,吸著果汁很自然地往裏看。

直到一場球結束,歡呼聲再次炸開來。

最後一球進籃後,談屹臣轉過身,邊往場外走邊扯下被汗水沾濕的發帶,揪了兩下面前的衣服散熱,剛運動完還在大口喘著氣,整個人意氣風發,和身邊人講著話,眉眼沾上幾分笑,直到擡起頭,看見場外的遲霧。

暮色朦朦,兩人視線交匯。

與往常不一樣,這次兩人視線僅交匯零點幾秒,隨後談屹臣的目光從她臉上自然地掠過去,面上神情和笑容絲毫沒變化,沒看見一般,聊著天跟身旁好友坐到場外靠邊的長椅上。

李溪藤又往身側看了一眼,遲霧面上情緒也沒變,要不是知道裏面有個認識的,她會以為遲霧真是心血來潮,單純地想在這看場球賽。

就在李溪藤以為這場球就這麽簡單結束後,球場裏的另一個高潮出現了。

談屹臣坐在那,手肘撐在膝蓋,左手往後捋了兩下汗濕的灰棕色短發,右手拿著已經喝完的空瓶子在手裏無聊轉了兩圈,身旁的人不知道在講什麽,他整個人笑得很開,很招人。

紛雜的人影中,從籃球場的另一側過來個女生,身邊還跟著一個加油助陣的朋友,離得太遠李溪藤看不清,女生走過去遞了瓶水,談屹臣擡頭看她一眼,大概只是說了句“謝謝”,隨後就笑著收下了。

嗯,收下了。

球場幾段籲聲傳過來。

也是這時,遲霧也動了,眨了下眼,面無表情地把手裏正好喝完的果汁杯扔到垃圾箱內,腳尖換了方向,往前走,撂下兩個字:“走吧。”

作者有話說:

C,這麽欲,什麽時候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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