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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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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5

看著一串串的未接聽記錄, 遲霧點擊號碼直接撥通回去,機械聲音提示對方已關機。

“怎麽了?”封馨看她。

“沒人接。”遲霧放下手機,有些不安。

“沒事。”封馨安慰她:“這個點了, 估計睡了。”

遲霧搖頭,想了會, 給他編輯信息, 簡單說一下自己這邊情況。

手術室的燈一個小時後終於滅掉,陸喻從裏頭走出來, 拿掉口罩, 看著遲霧, 臉上有些疲憊笑意:“搶救及時,手術成功, 但還沒度過危險期,要繼續觀察, 後續恢覆情況尚不可知。”

遲霧終於松下一口氣, 心裏的石頭著了地,點頭:“謝謝。”

陸喻:“沒事。”

前方的手術門被拉開,沈寂了大半夜的走道終於發出些聲響,徐芳華從手術室裏被推出,遲霧沒看幾眼,又被推進重癥監護室,陸喻說要先觀察四十八小時,看看清醒情況。

遲霧站在走廊, 緩緩看著被各樣機器包圍的徐芳華, 額頭抵著冰硬的玻璃, 沒忍住睫毛濕潤, 看了一會, 她調整好情緒回頭,帶了點鼻音,對封馨開口:“你先回去休息吧,回你休息室休息半夜也行,別跟我在這熬了,明天還要上班。”

“沒事。”封馨看她。

“行了,你回吧,這醫院那麽多人,沒事的。”遲霧沒讓她再在這待,把人趕走了,讓她休息去,有一個在這就夠了,她一點睡意都沒,出這樣的事,徐芳華跟前就她一個人,她沒法合眼,躺下了也睡不著。

等封馨走了,遲霧緩緩又坐下,人很沈默。

夜長也深,冷氣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從前方的管道口呼呼冒出來,夜間走廊只偶爾有病人從病房出來,扶著墻壁忍著病痛艱難移動。

遲霧低下眼看碎裂的屏幕,手機壞了,要早上才能拿去修,或是幹脆直接換一個。

空氣中漂浮些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遲霧後腦勺靠著墻壁,手插在衣兜裏,長久的保持一個姿勢,目光放在對面的重癥病房。

片刻後,陸喻從診室走出來,端了杯溫熱水,問:“還在擔心外婆?”

遲霧“嗯”一聲,垂下脖頸,人已經鎮定下來,最焦灼的時候也已經過了,這會面上情緒不明顯。

“對了。”陸喻坐到她身邊,把那杯水放到她身側,正好在兩人中間的位置,很好的保持點距離分寸出來:“你媽媽剛剛電話打回來了,之前在應酬,我跟她說過了,應該早上就能到,正在趕過來。”

遲霧點下頭。

“喝點水吧。”陸喻把水遞到她面前。

“嗯。”遲霧接過,道了聲謝,小口的喝著,胃病發作的痛短暫的稍有緩解。

看遲霧冷捧著水杯,指尖微紅,大約是為了緩和氣氛,陸喻隨口提起:“上次在飯店看到的男孩,是你喜歡的類型?”

“……”

遲霧沒回答,自顧自開口:“陸喻,你今年二十六了,要是真有所圖,就別把精力放在我一個小姑娘身上。”

年齡在大多數情況下意味著風險,年齡越小,風險越大,未來的變故,二者關系的不穩定,感情可能產生的變質,無法確定的未來,全都不可估計,好比那些發完誓幾年後又變心的,誰都不能保證。

非要談,那最穩定的關系就是兩人各有所圖,所圖的東西綁定在一起,比如都需要一段穩定的婚姻,家庭,一個合格的伴侶,只要需求不變,就還是同盟。

這才是最可靠的,把精力放在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身上,很大幾率只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陸喻不該不懂。

“嗯,的確二十六了,以前沒覺得自己年紀大,現在從你嘴裏說出來,好像是顯得我大了點,畢竟你今年才畢業,成年不久。”陸喻調子很緩,張弛有度,人很放松:“坦言說,你剛才說的那些,我不是沒想過,但人活著原本就是充滿挑戰。我父親當年念的工業,結果開了家公司,母親有一家心理咨詢診所,在我的家鄉,路邊廣告牌上就能看見她的廣告,而我選擇讀醫,人生原本就沒有什麽既定路線,即便最後沒有個好結果,那也算是一段不錯的經歷。”

遲霧垂眼,又小口抿了一口溫水:“我不喜歡沒有必要的感情拉扯。”

“我是沒有必要的?”陸喻忍不住笑了:“說話有點傷人。”

“嗯。”她目光緩緩地朝前面,聊了幾句,人也放松下來:“我沒有戀愛的打算,就目前而言,這個想法沒準能延續一輩子。”

“是嗎?”陸喻側過臉,不免好奇:“你們這個年紀,不是最熱衷這些的嗎?”

“沒有。”她沒熱衷過:“你談過?”

“當然,畢竟二十六了,在你這個年紀,談過一段。”

遲霧沒什麽反應,語氣淡然地揭穿他:“陸喻,你承認吧,你也沒多喜歡我,最多是當成課業外的一個小挑戰。”

沒幾秒,陸喻笑了,沒否認,轉了個話題:“那那天的那個男孩呢?”

遲霧垂眼,不想多講,回:“朋友。”

“朋友?”他挑眉,緩緩地,看戲似的舒了口氣:“那他比我慘多了。”

……

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傳過來,遲霧心裏那點不自然和隱隱約約的不安,又冒了出來。

扯到談屹臣,這個天她已經不想繼續聊了。

“你臉色看著不太好。”陸喻擔心她:“我在這,你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趴一會也行。”

遲霧搖頭,喝完半杯後把水杯放回原位:“睡不著。”

陸喻對她的心情也理解,見她不去,也不勸,站起來,跟她說了句他就待在旁邊的診室整理病例,有什麽情況叫她。

遲霧說了聲“好”。

淩晨五點,天空隱隱泛白,有快要天亮的趨勢,遲晴在這個時候風風火火地趕到,身上穿的還是黑灰色的綢面職業套裙,很幹練,奔波一晚上人也顯得精神氣很足,跟遲霧形成兩個明顯的對比。

遲霧看著她從那端走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助理,高跟鞋在寂靜空曠的長廊踩出清脆的回聲。

走到人面前,兩人對視,遲晴眼睛微紅,問遲霧:“外婆呢,怎麽樣了?”

“手術已經做完了,很成功。”遲霧朝病房指了下:“要在重癥病房觀察兩天,看一下情況。”

遲晴點頭,緩出一口氣,七上八下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來些。

她轉身走到病房前,隔著玻璃看了一會,才回過頭抱了下遲霧:“辛苦了。”

遲霧低著眼,沒說話。

“一晚上沒睡?”遲晴打量著她,眉間擔憂,輕撫上她清瘦的下頜:“臉色怎麽差成這樣?是不是也沒吃飯,我讓人去買,你趕緊回去休息,別扛了。”

遲霧搖頭:“再坐一會吧。”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睡,睡不著,想著剛才和陸喻的聊天,腦子很亂。

遲晴看她,除了臉色差,精神頭還算行,不勉強,只伸手幫她把碎發往耳後捋了下:“那就再在這待一會兒,媽媽讓人去買點早飯。”

遲霧輕聲“嗯”了一下。

住院部有早起的人出來到衛生間洗漱,遲霧靜靜靠在墻邊,直到耳邊由遠而近傳來腳步聲。

她似有感應地擡起頭,看見了樓梯口拐上來的人,呼吸微停了下。

六點的清晨,身後的窗戶外天光已經開始亮,談屹臣站在樓梯口,穿一身黑身段挺拔,頂一張能腳踩十條船的渣男臉,一雙眼睛也正在盯著她。

走廊空蕩蕩漂浮著消毒水氣味兒,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無聲對視。

一秒都沒耽擱,談屹臣擡腳朝她走過去,遲霧看他,語氣放輕松:“你來了?”

三個字還沒完全說完,她就被人拉過去一把緊緊抱在了懷裏,臉埋在她肩頭,呼吸因為胸腔起伏而加重,兩人的氣息就那麽突然地再次撞在了一起,心跳劇烈起伏。

好半晌過去,遲霧垂眼,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擡手虛虛抱住他的腰,額頭貼著他的肩:“手機壞了。”

知道他要說什麽想問什麽,她先把這個事跟他講一聲。

腦袋上方傳來淡淡的一聲“嗯”,保持這樣的姿勢,抱了好一會兒談屹臣才松開她,看著她有些血絲的眼睛,問:“外婆現在怎麽樣?”

“還在觀察時期。”遲霧擡起下巴點了下他身後的病房,這一下正好對上遲晴打量兩人的目光。

談屹臣回過頭,沒料到能見到遲晴,剛才太急,只顧著遲霧,但遲晴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源江是理所當然。

他下頜微收,打了聲招呼,遲晴微笑點頭,抱著手臂靠在病房門口,眼神落在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遲霧避開她視線,把手不自然地從他手裏抽出來。

助理買早飯回來,各種各樣買了一大堆,遲晴拿過,沒說什麽,把其中的兩份遞過去:“你們找個地方吃,休息一會兒,我在這就行了。”

這次遲霧沒拒絕,點頭,伸手接過。

醫院內除去走廊長椅,病房,沒什麽能待的地方,但兩人都不喜歡醫院內的那個味道,拿上早飯後,拐到走廊盡頭的樓梯口,推開安全門,在樓梯臺階上坐了下來。

樓道裏沒開燈,頭頂有道窗戶,視線比剛才暗很多。

兩人坐到一排,談屹臣解開早飯的袋子,把熱粥打開遞給她。

“謝謝。”遲霧拿過,拿起勺子慢慢地吃了幾口。

吃了幾口熱粥,人緩慢地松下來,遲霧側過腦袋靠著墻壁,看談屹臣坐在樓梯的另一邊,腿長,腳踩在隔了兩階的臺階上,兩人中間距離只相隔三十厘米。

談屹臣嘴裏叼著豆奶,垂眼拿手機,左手隨意地捋了兩下碎發,右手指尖抵在手機後背,信息一條接一條的發出去。

發完,他轉過頭看她沒吃幾口,問:“肚子疼?”

遲霧搖頭,沒說話。生理痛,胃痛,擔心和焦慮,一晚上沒合眼腦袋裏的神經也開始隱隱跳疼,整個人都疲憊。

她看他灰棕色的碎發,長的睫毛,眼底的一點烏青,輕聲問:“昨晚沒休息?”

手機上傳來信息接收的提示音,談屹臣很淡的“嗯”了一聲,又回過頭,繼續發信息,直到他把消息發完,才看她:“昨晚一個人待在這?”

她搖頭:“封馨,後面陸喻也陪了一會。”

想起他還不知道陸喻是誰,補充:“上次在飯店,你見過,他是神經外科的醫生。”

談屹臣輕點下頭:“嗯。”

沈默了一會兒,遲霧站起來,把冷掉的粥重新蓋好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內,看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談屹臣看她:“下次,能不能也通知我。”

遲霧停住動作,垂眼和他對視。

談屹臣從地上站起來:“和通知家人,最可靠的人一樣,放在首位,放在前面。”

一瞬間遲霧想到封馨手機上的幾十條未接來電,大腦裏神經開始作痛,幹澀地問:“為什麽?”

“以前沒特地跟你說過,那就現在說。希望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我在不在你身邊,都可以知道,知道了會第一時間趕過來陪你,幫你。一件事,別人知道了,最多為你做到八十分,沒準六十分都難,我可以往一百分上試試。”他看著她,兩人距離近在咫尺:“你那麽聰明,應該能明白,就算是簡單找幫手,也得找可靠的,這才有效率。”

摸清他話裏的意思,遲霧看著他,態度有些冷:“談屹臣,我們說好的,sex partner。”

“嗯,我知道。” 想著一晚上找不著人的擔心著急,談屹臣也很坦然,不打算只保持現在的關系,他要更進一步:“但我當你是我女朋友。”

見她不說話,他緩緩地試著問:“沒考慮過嗎?我和你,可以換一種方式換一種關系。”

沈默片刻,遲霧抿唇:“你不想了的話,可以停。”

她盡量讓自己聲音顯得平靜:“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你這樣,根本不會和你提這些。”

不會問他“做嗎,跟我”,一絲一毫都不會露出來。

她和談屹臣一開始圖的東西就不一樣,有矛盾是必然的,保持現狀不過是粉飾太平,她強調: “在車上,我們是談好了的。”

談屹臣笑:“那你覺得呢,我為什麽答應你這些?因為你看著睡起來爽?”

他答應是因為他喜歡她。

樓道裏只有幾道光線,灰塵在光影裏昏昏浮浮,沈默對峙了好半晌,胃痛又因情緒發作,遲霧後背抵著墻壁,人快要撐不住。

想了好久,她才開口,嗓音疲憊,不想再繼續聊了:“咱們現在也沒真做過什麽,連個炮.友都算不上,就這樣,先停了吧。”

說完她轉身要走,他這麽直白地把自己感情剖給她看,她沒法忽視,沒法假裝不知道,沒法這麽沒心沒肺地繼續跟他處下去。

她低估他了,她做不到在這種關系裏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不然就是真混蛋。

沒給她走的機會,談屹臣扯過她,垂眼看著,捏住她下頜把人拎過來:“連炮.友都算不上?”

“你有本事就再給我說一遍。”他看她,嗓音淡漠,壓低了的氣場讓人覺得心驚肉跳:“我找你找了一整晚,手機打電話打到沒電,充上電看見你消息就趕過來,你跟我說我在你這連炮.友都算不上?”

“放手!”

遲霧擡手打開他的手,眼圈微紅:“談屹臣,我們倆的關系,需要我在這跟你多說嗎?就算沒這個事,你也比他們都重要,但我們不繼續了,回到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談屹臣垂眼,挑下眉,重覆她的話,有點想笑:“你覺得咱們倆到現在,還能像以前一樣?”

作者有話說:

這倆離在一起差把火,吵一架是必然的。人和感情都覆雜,文只要在連載就有可能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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