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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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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高鐵票是在一點, 幾人昨晚回來的都很晚,聽李溪藤講,她昨晚是被談屹臣背回來的, 遲霧對這事沒什麽印象,估計那會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幾人起床後收拾好便匆匆出發, 遲晴打電話告訴她徐芳華從源江過來, 已經到了,住在洋樓。

遲霧說知道了, 她回南城後就過去, 高考成績今晚八點就出, 徐芳華應該是惦記著這回事。

返程路上遲霧依舊和談屹臣坐在一起,行駛即將到站時, 耳朵裏正在播放音樂的耳機被人摘下來,她順著耳機線側過頭去看, 談屹臣手裏正捏著她的耳機, 輕聲問她:“等會誰來接你?還是你自己回去?”

“有人接。”遲霧隨口回:“助理吧。”

談屹臣“噢”了一聲,不說話了。

“怎麽了?”遲霧拿回耳機,看他。

“沒什麽。”

見他不說,遲霧轉回頭也不問了。

幾分鐘後高鐵到站,一行人下車,檢票,其餘幾人的路各不相同,出站後就各自告別。

這會下午三點多, 站在梧桐樹蔭下陽光不算毒辣, 施工工地的水泥攪拌聲依舊躁耳, 談屹臣身旁立著行李箱, 小臂撐在拉桿上, 下頜微擡,對天邊的陽光微瞇眼。

“你回哪?”兩人站在路邊,遲霧問。

“我回公寓。”

遲霧點頭:“我到開發區。”

“嗯。”談屹臣問:“你什麽時候回源江?”

“過幾天。”

他點下頭:“好。”

遲霧覺得他話裏有話,瞄他一眼:“你也回去?”

“不一定。”談屹臣看前方十字路口來來往往的車輛:“看情況。”

“噢。”

兩人就站在柏油馬路邊,熱浪一陣陣裹著微風襲來,沒待多會身上就出了層薄汗。

好在幾分鐘後,遲霧就在前路上見著了眼熟的那輛私家車。

紅燈停,車被堵在馬路對面,遲霧瞥向身邊的人,看他額前的灰棕短發微微被汗水打濕,她問:“要不要送你回去?”

“怎麽了?”談屹臣淡著嗓子問她。

遲霧:“自己折騰,不麻煩嗎?”有現成的車,現成的人,幹什麽不用。

“麻煩啊。”談屹臣面上掛著薄薄笑意,人看上去不怎麽正經,語氣琢磨:“心疼我?”

“......”遲霧毫無情緒地別過臉:“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談屹臣輕輕哼笑一聲,不跟她計較,直到告別時,才說了句“成績出來告訴我,快遞下午到,喝酒的時候記得念著哥的好”。

遲霧拉開車門上車,說知道了。

來接遲霧的是齊陽,也就是遲晴的助理,遲霧坐在後排,往窗外看,看南城的盛夏,繁茂綠油油的梧桐。

“外婆過來了?”齊陽開車無聊,擡頭從後視鏡裏看一眼遲霧。

遲霧輕點下頭,“嗯”了聲,隨後車內繼續陷入沈默。

從高鐵站到洋樓,從一個區跨到另一個區,半小時後才到。

徐芳華已經到了,這會還在上班時間,遲晴在公司,齊陽幫她把行李箱放進屋後就開車離開。

“外婆好。”遲霧站在門口,笑著看老太太在那看電視。

“小霧啊。”徐芳華聽見聲回過頭,穿著老年款的棕色絲綢裙,人輕微發福,身上書墨氣很濃,笑著瞇眼:“回來啦。”

“嗯。”遲霧點頭,手扶住門框,低頭換拖鞋。

“誒?”徐芳華往她身後看了圈,問了一嘴:“屹臣呢?你媽不是說你倆一塊出去玩的嗎?”

換好拖鞋,遲霧身上帶著熱氣地往冰箱走,拉開門取出瓶冷飲:“回他自己那了。”

“噢。”徐芳華把老花鏡拿下來,語氣可惜:“我以為他跟你過來呢,好久沒見著這孩子了。”

“沒事,明天就把您送去他們家。”遲霧隨口敷衍。

徐芳華搖搖頭,拿她沒辦法。

源江過來也就一個小時的路程,都沒出南城的地界。

遲晴沒回來前,遲霧就在樓底陪老太太看電視,等到五點多的時候快遞上門,遲霧到門外簽收,酒裝了一大箱,她抱著泡沫箱拽回客廳,一瓶瓶放進冰箱冷飲層,放得滿滿當當。

直到晚七點,遲晴才回來,這對她來說算是早的,徐芳華和遲霧都在才在這個點趕回來。

新聞時間,徐芳華雷打不動地回臥室看國家社會大事。

洗完澡後遲晴從臥室出來,卷發半幹地包著個吸水的頭套,人很悠閑地坐到沙發上,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拎上來一排護膚品,望了一眼穿著睡裙半靠在旁邊刷手機的遲霧。

客廳燈不算太亮,光線柔和,處處都是一種精致女人住處的感覺。遲霧面前放著瓶酒,遲晴瞄了一眼,問:“在哪買的?以前沒見過。”

“嗯?”遲霧放下手機,順著她看過去:“海島上的,算特產。”

說完她拿來個空杯子,倒了半杯給遲晴:“挺好喝,你嘗嘗。”

“好。”遲晴接過,端到面前細聞了下,評價:“是蠻香的。”

酒在冰箱裏冰過,更爽口,遲晴喝了兩口放下,拿起瓶精油撩起睡裙往腿上塗抹,問道:“冰箱裏全是這個?剛看了眼,買這麽多瓶也不擔心喝膩了。”

“不是我買的。”遲霧如實說。

“那誰買的?”

“談屹臣買的。”

遲晴點頭。

閑聊的功夫,離出成績只剩二十多分鐘,遲霧看一眼時間,端過酒杯邊刷手機上的新聞邊抿幾口。

“你倆這幾天玩得開心嗎?”遲晴過了會兒問。

“還行。”

“全壘了?”

“咳!”遲霧一下子被酒嗆到,連咳好幾聲,手撐在茶幾邊緣,咳出眼淚來,忍不住在心裏說了句臟話。

“沒就沒,有就有,反應這麽大幹什麽?”遲晴擡腿,把掌心搓熱,精油滴到手心按摩小腿,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逗你了,等著出成績吧。”

“嗯。”遲霧咳一聲,清清嗓子:“好。”

閑著無聊,遲晴把自己塗完後,又把遲霧拽過來,給她塗了遍,邊塗邊下手捏捏遲霧大腿上的軟肉,感慨:“到底是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這皮膚摸著手感真好。”

遲霧被她捏得發癢,忍不住往後躲,她瞄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八點零一分,正好剛到。

準考證號和電腦還放在她臥室,她和遲晴說了聲,便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翻出挎包裏的準考證號,打開電腦。

蘇省統一在晚八點出成績,遲霧剛輸入網址,就意料之中的看到網頁跳轉之後顯示網絡擁堵的提示。

一瞬間湧入的用戶太多,系統癱瘓了。她不著急,準備過會再說。

可惜一直挨到九點,遲霧還是沒登陸進去,想了會,她決定下床,從衣櫃裏拽出件薄薄的卡其色長衫,罩在吊帶睡裙外面。

踩著樓梯下樓,遲晴還坐在樓下,見她下來了,問:“成績出來了?”

“沒。”遲霧回:“登陸的人太多,進不去,我出去買點東西。

“嗯,那註意安全。”

“好。”

說完遲霧到門口換上低幫帆布鞋,沒穿襪子,直接踩著後跟當拖鞋穿,就這麽懶散地出了門。

她想吃冰淇淋,遲晴註重身材管理,家裏冰箱從來都沒有這個玩意,想吃得去門口的便利店買。

從這兒到大門口,繞著湖要走十幾分鐘。

路燈在頭頂很亮,只要有風,夜裏這天氣就不算悶熱,遲霧手指尖繞著門禁卡,手機揣在兜裏,不急不緩地往外頭走。

便利店開在這片生活區,規模不算小,店內長期擺著兩排書桌,賣些常規的生活用品,包子、豆漿、關東煮,快餐和咖啡也有,賣的很雜,一應俱全。

遲霧走到門前,感應門自動拉開,她走進去,正巧坐在朝向門口的書桌上前坐著個女生,面前桌上攤著筆記本,擡頭也在看遲霧。

遲霧記得她,叫趙栗,是他們班副班長,以前回這邊的時候也碰見過一回,應該也住在這塊。可惜兩人並沒什麽交集,最大的交集可能就是兩年前她把燕麥扔在她同桌的腦袋上。

遲霧收回視線,在亮眼的白熾燈光線中直奔倒數後兩排。

家裏阿姨是小時工,遲晴註重隱私,不喜歡私生活被打擾,家政只在飯點過來做飯收拾衛生,她要是趕飯點就得定個鬧鐘早起,她才不早起。

走到貨架下方,遲霧擡頭,瞄準貨架上她愛吃的一種進口餅幹,鹹淡口,遲霧擡起手臂拿兩包下來,準備拿來當明早早飯。

拿好餅幹後,遲霧把它單手抱在懷裏,又往東南角的冰櫃走,拿冰淇淋。把想要的全部拿齊,遲霧走到收銀臺結賬,順手又拿了包薄荷味的口香糖。

付完錢,遲霧一手拎袋子,一手拿著小盒裝冰淇淋,轉過身朝門口走。

感應門拉開,趕在遲霧走出去之前,趙栗喊住她。

遲霧停住腳,頭頂冷氣在呼呼吹,回過頭視線看向她,問了句:“有事?”

趙栗點頭,麻煩遲霧等她一會兒,火速把面前的筆記本收好放進電腦包裏,拿起來跟上遲霧。

遲霧不知道她要講什麽,但看情況她沒打算在便利店裏講。

兩人在班裏就不熟,更別說現在考完各奔東西了,遲霧把袋子掛手腕上,手裏捧著冰淇淋,勺子含在嘴裏,不緊不慢地往旁邊的小公園走。

這周圍也就小公園沒什麽人,還有地方坐,適合講事情。

走到長椅跟前,遲霧率先坐下,把袋子撂在一旁,挖了一口冰淇淋送進嘴裏,有耐心的等著趙栗開口。

這個點已經不早了,公園裏沒什麽人,看她吃得差不多了,趙栗才出聲輕問:“你高考成績怎麽樣?”

遲霧回她:“還沒查。”

“噢。”趙栗點頭:“應該沒什麽問題,你成績一直很好。”

遲霧點下頭,嗯了聲,擡起手,把空杯子準確投到兩米遠的垃圾箱裏。

“那個......”趙栗看她,輕輕嘆出口氣:“你有看到群消息嗎?”

“沒。”

“噢。”趙栗似乎是松了口氣,以為她是太忙:“群裏這兩天在討論謝師宴的事情,就差你還沒消息。”

遲霧只點點頭,意思是知道了。

“這個事是班長負責的。”趙栗輕聲細語地和她解釋:“今天剛跟我說,本來是打算私聊你,問問情況,沒想到這會碰上了,挺巧的。”

“嗯。”

“那你等下回班長個消息吧。”

“不了。”遲霧拒絕:“沒打算去。”

“為什麽?”趙栗皺眉。

“嗯?”遲霧微側過腦袋看她,長發松松散散地垂在胸前,挺疑惑趙栗為什麽會問為什麽。

就算全班真只缺她一人,應該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這個是謝師宴,吃完大家就散了,老師們也都過去,缺人的話不太好。”趙栗斟酌著話問:“是......因為以前那些事嗎?”

遲霧笑:“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趙栗面上尷尬,但沒打算放棄:“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大家都到這個時候了,也都沒必要計較什麽了,不能把以前的事情過去嗎?”

“為什麽過去?”遲霧挺平和地看她,有點好笑:“因為我不是被壓死的駱駝?”

趙栗楞住。

“因為我現在過得很好,沒受什麽影響,沒成什麽社會新聞上的主人公,也沒一蹶不振活在陰影裏。”遲霧收回視線,無聊地看向前方:“所以我就要不計前嫌把這些事情蓋過去了?”

遲霧還記得她麗嘉有次在體育課上做熱身,不小心拉到了腿筋,走路不方便。

隔天班裏就傳,她被玩得下不了床。

這謠言,多臟啊。

她“壞孩子”,她“私生活混亂”,她“犯過事”,有了罪名,就能冠冕堂皇地譴責。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她不是被壓死的駱駝,但從不缺被壓死的駱駝。

見趙栗不說話,遲霧看她,手撐在椅面,靠過去,微微側了下腦袋,挺好奇地問:“那個論壇裏,有沒有你的id?”

呼吸陡然加重,壓迫感逼得她不得不稍往後退,趙栗緊張地吞咽口水。

“歇著吧,別來我面前折騰了。”看她這反應,遲霧直起身體坐回原位,撂下一句,拎上東西,走了。

莫名其妙被塗抹的筆記,丟失的私人物品,跑操時伸過來推搡的手。

所有的稻草和雪花都覺得自己無辜,但不管結果是什麽,他們沒有一個無辜。

沿原路返回,遲霧拿出袋子裏的另一盒冰淇淋,打開已經化得發軟,遲霧可惜地拿勺子挖了兩口,隨手丟到路邊的垃圾桶裏。

沿著小道進入別墅區,遲霧走到家門前,輸入密碼,開門。

遲晴剛弄完一整套的護膚流程,回過頭看她:“買好了?”

“嗯。”遲霧點頭,她撂下買的東西,換上拖鞋回自己房間。

臥室裏電腦還開著,遲霧過去坐下來,打算再試一次。

這時放在桌面的手機傳來震動,遲霧拿起來,看了眼來電聯系人,按下接通。

“怎麽了?”遲霧問。

談屹臣坐在電腦桌前,看著網頁上的一欄成績,單手愜意地搭在桌面,問:“查成績了嗎?”

“還沒。”

“嗯?”

遲霧:“太卡了,進不去。”

少爺在對面“嗯”了一聲:“把你準考證號發給我,我幫你查。”

“嗯?”

對面笑:“快點。”

猶豫幾秒,遲霧還是從語音電話的界面切換到信息欄,把登錄信息發過去。

她其實不怎麽著急想知道分數,反正都定在那了,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樣,但身邊的每個人表現出的都比她這個當事人要急切。

“在查了?”遲霧看著還在一秒秒增加時間的通話頁面。

“嗯。”網頁在加載,談屹臣看著網頁兩秒後跳轉過去,握住鼠標點開。

遲霧內心平靜,但摸不準對面靜悄悄的是什麽反應和結果,皺下眉:“怎麽樣?”

對面懶洋洋地嘆出一口氣,不怎麽正經。

這個事在後來遲霧回想起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他此時的這聲嘆氣,是一種塵埃落定的輕松:“恭喜啊遲霧,又能跟哥做校友了。”

作者有話說:

原本這部分內容是我想花大篇幅去寫的,但更想給大家寫一些輕松的故事,於是簡短到一筆概括。也常常擔心自己筆下的人物因為性格,而讓讀者忽略掉ta遭遇過什麽。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應該都在不同程度上遭遇過惡意,家庭暴力、校園暴力、網絡暴力......因為我們都是沒有被壓死的駱駝,於是他們有了更多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但惡意往往不需要理由,善意才需要。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為攻擊別人的借口,勿以惡小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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