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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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沈越冬走後，沈隨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手裏那封告別信早已被捏成了紙團，紙纖維交疊、斷裂。
他用手把紙團攤開，觸碰著那些致命的折痕。
他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或許是因為記憶還沒恢覆的緣故。
他只是從特任軍部六處行動組那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過去，但他對此沒有深刻的認同感。
在他心裏，最親近的人依然還是失去記憶後第一個認識的沈越冬。
所以當他得知自己應該離開她的時候，他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當他接到回到她身邊的任務時，心裏暗中欣喜若狂。
他有點不正常。
沈隨的眉毛壓了下去，微微皺了起來。
等記憶恢覆了，應該會好吧。
他把紙團撕碎，碎片像雪片一樣紛紛揚揚地落進垃圾桶裏。
**
後半夜，寒風裏多了一些硬硬的雪子。
沈越冬聽見雪子打在窗上的聲音，起身去看窗外，沒想到無意中卻看到隔壁房間燈還亮著。
她的鄰居沈隨睡不著覺，為什麽？
她得承認，她不理解沈隨。
或許是因為原著劇本給的人設太少了。不像葉知，劇本早就清楚地描述了他的喜好和習慣。
沈隨在想什麽，他的行動模式是什麽，她完全不清楚。
……以後還得和他虛情假意地表演戀愛關系。
沈越冬的頭開始疼了，她關上窗。
是個棘手的對手。
她蒙上被子：忘掉劇情，今天晚上拜托讓她夢見爸爸媽媽吧。
早上起來，院子裏鋪了一層薄薄的雪。
“下雪了！”舒桃激動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舒輝早已出門去學校，應付今天的考試了。稀疏的雪地上有他踩過的腳印。
沈越冬把院子北面角落裏那個爛鐵雕像搬到廊子下，撣去上面的雪層。
“快樂公主和越冬姐姐一樣高呢。”舒桃好奇地在旁邊看著。
“快樂公主”是沈越冬之前隨口說的。
“她越來越脆弱了，你看她的手杖都掉了一點。我要把她搬到倉庫裏去了，和她說再見吧。”沈越冬對舒桃說。
真的，爛鐵雕像手中的手杖缺了一個角。
舒桃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再見，夏天再見，夏天的時候你的手杖要補起來哦。”
沈隨一直沈默地在旁邊站著，不插話也不露出明顯的表情波動。
“今天沈隨哥哥好怪。”舒桃小聲說。
虎皮鸚鵡這個學嘴佬也跟上一句：“好怪，好怪。”
家裏有這兩位讀心大佬，沈越冬感到很欣慰。
她扛著爛鐵雕像往倉庫的方向走：“他一直很怪。”
沈隨的眼光跟著她的聲音流轉，語氣平靜地說：“沈越冬也很怪。”
沈越冬心裏一跳，回頭看他。
他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正註視著她，仿佛能從漆黑的視野裏讀出她的輪廓一樣。
沈越冬竟被看得心虛了，她別開眼神避免與他對視，冷哼道：“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
今天周五，沈越冬的燒餅攤不出攤。
她周五向來都有其他安排。
和舒何見面是其中一項行程。
不過在那之前，她準備先刺探一下沈隨。
——她總覺得，沈隨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
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開始不安了。
沈越冬打開倉庫門，倉庫裏撲面而來一股寒涼的塵土味。
“這是你的手杖。”沈隨跟了進來，把手裏那塊東西交給她。
那是一塊銹爛的鐵塊，邊緣不那麽清晰，棕黑色的表面上可以看出來已經洗去了泥土，銹跡剝落形成的坑窪粗糙不平。
沈越冬拿過來一比對，果然是從那個雕像手杖上掉下來的。
“謝謝，但這不是我的手杖，是它的手杖。”她把手杖爛塊放在雕像旁邊的竹籃收集筐裏。
“它就是你。”沈隨說。
沈越冬心裏一個激靈。
她總是會被沈隨表現出來的洞察力嚇到。
在她小的時候，她把這個雕像從家裏大樹下挖出來，趁著夜色藏到樹林裏去。
那時雕像還沒有銹爛至此，借著月光，她看到雕像的時候嚇了一跳：雕像長得好像她，分明就是另一個她。
只不過雕像中的她穿著長風衣，戴著帽子，手裏拿著手杖。
劇本系統說：【有它，你才能走完劇情回家。】
那時，剛穿越過來沒幾年的沈越冬想：哦哦，這是我接的那個反派角色定妝照嗎？好酷炫。
後來她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的。
她這個t反派既不穿長風衣，也不戴帽子，也不拿手杖，也不酷炫，活脫脫一個苦命的打工人。
時隔二十年，這個雕像已經隨著時間慢慢腐朽，逐漸看不清臉上的五官，連身軀都在被棕紅色的鐵銹腐蝕。
沈越冬沒想到還有人會認出雕像中的五官——對方還是一個盲人。
她實在有點害怕沈隨了。
她說：“不要咒我，我還沒死，怎麽會有人給我立雕像。”
“我也很好奇。”沈隨說。
沈越冬簡直對他的“好奇”過敏了。
好奇心害死貓。
就是他的好奇心讓他最後死在她的手下。
沈越冬推著沈隨往倉庫外面走：“東想西想七想八想，腦子會想破的。”
吃完午飯，沈越冬拿出老掉牙的收音機，拉開天線，翻到某個新聞電臺頻道，拎著收音機去找沈隨。
“我說了我們得好好談談。”她說。
沈隨第一句話就讓她措手不及，他用安靜而平穩的語氣問：“沈越冬，你會喜歡我嗎？”
“咳咳，咳咳……！”沈越冬嗆住了。
不會吧？
蜜糖陷阱劇情提前了嗎？
她還沒做什麽吧？
收音機的新聞播報背景聲果然緩解了僵硬的氣氛。沈越冬平緩了一下呼吸：“你別管我，總之你單方面不能喜歡我。”
沈隨：“為什麽？”
沈越冬無奈地閉了閉眼。
蜜糖陷阱劇情不會真的已經開始了吧？她到底哪裏露餡了？
“是亂/倫啊！我跟舒桃舒輝說了你是我弟弟，不能汙染小孩子的精神世界。”她咬牙切齒地說。
沈隨果然被她的理由駁倒了，他眼睫微動，似乎在思考。
“好。”他說。
沈越冬卻再一次被搞懵了。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蜜糖陷阱劇情到底有沒有開始？
沈隨到底有沒有開始懷疑她？
她現在可以確定有兩個點，是沈隨或許已經發現的違和感。
第一，她隨口叫他的名字沈隨，和他的原姓氏巧合般地重合了。
第二，她舉報間諜那件事，雖然勉強用“疑神疑鬼陰差陽錯”糊弄過去了，但如果要細究，還是會察覺出微妙的不妥來。
不過無論如何，最終都會被他發現。
沈越冬鎮定下來。
她質問道：“別轉移話題，你剛才說我怪，我哪裏怪？”
“你好像不喜歡我。”沈隨說。
他的回答再次讓她被嗆住了：“咳咳！”
她是來刺探他到底察覺真相到了哪個地步的，結果他一直把話題往這方面繞。
有貓膩——沈隨一定已經發現什麽了。
“我指的不是那方面的感情。”沈隨微微笑了笑：“我第一個認識的人是你，可是我不理解你。”
收音機裏新聞電臺正在播報天氣。
沈越冬看著他。
我也不理解你，就像不理解天氣預報一樣。
院子裏的薄雪在慢慢融化，兩人忽然都沈默了。
天氣預報背景音樂停了。
“現在是早間新聞，聯安局副局長所乘坐的汽車在行駛過程中發生自燃……”新聞播報員的聲音從收音機裏傳出來。
她的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
【老地方見，別忘了。——姘頭】
沈隨仿佛在她手機上安了監控頭一樣，當下就頗為在意地問：“你要去見你的姘頭了嗎？”
她正想懟一句，卻又收到了另一條消息。
【記得查看一下我讓你帶的那個東西。——姘頭】
她和舒何約定過，如果連發兩條短信，那麽第二條短信的第四個字一定是錯別字，否則就是有問題。
但這裏所有字都是正確的。
意思可能是這段短信的反話：
有危險。
別去老地方。
再看劇本系統面板，上面一片亂碼。
劇本系統：【%&@#^$*()_+{}|[]\;':",./`~-=】
她從那些亂碼中看出幾行字來：【葉知正往你家趕來】【舒何正往你家趕來】
徹底亂套了，劇情被她攪和得徹底亂套了。
沈越冬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那就來大亂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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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冬走後，沈隨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手裏那封告別信早已被捏成了紙團，紙纖維交疊、斷裂。
他用手把紙團攤開，觸碰著那些致命的折痕。
他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或許是因為記憶還沒恢覆的緣故。
他只是從特任軍部六處行動組那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過去，但他對此沒有深刻的認同感。
在他心裏，最親近的人依然還是失去記憶後第一個認識的沈越冬。
所以當他得知自己應該離開她的時候，他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當他接到回到她身邊的任務時，心裏暗中欣喜若狂。
他有點不正常。
沈隨的眉毛壓了下去，微微皺了起來。
等記憶恢覆了，應該會好吧。
他把紙團撕碎，碎片像雪片一樣紛紛揚揚地落進垃圾桶裏。
**
後半夜，寒風裏多了一些硬硬的雪子。
沈越冬聽見雪子打在窗上的聲音，起身去看窗外，沒想到無意中卻看到隔壁房間燈還亮著。
她的鄰居沈隨睡不著覺，為什麽？
她得承認，她不理解沈隨。
或許是因為原著劇本給的人設太少了。不像葉知，劇本早就清楚地描述了他的喜好和習慣。
沈隨在想什麽，他的行動模式是什麽，她完全不清楚。
……以後還得和他虛情假意地表演戀愛關系。
沈越冬的頭開始疼了，她關上窗。
是個棘手的對手。
她蒙上被子：忘掉劇情，今天晚上拜托讓她夢見爸爸媽媽吧。
早上起來，院子裏鋪了一層薄薄的雪。
“下雪了！”舒桃激動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舒輝早已出門去學校，應付今天的考試了。稀疏的雪地上有他踩過的腳印。
沈越冬把院子北面角落裏那個爛鐵雕像搬到廊子下，撣去上面的雪層。
“快樂公主和越冬姐姐一樣高呢。”舒桃好奇地在旁邊看著。
“快樂公主”是沈越冬之前隨口說的。
“她越來越脆弱了，你看她的手杖都掉了一點。我要把她搬到倉庫裏去了，和她說再見吧。”沈越冬對舒桃說。
真的，爛鐵雕像手中的手杖缺了一個角。
舒桃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再見，夏天再見，夏天的時候你的手杖要補起來哦。”
沈隨一直沈默地在旁邊站著，不插話也不露出明顯的表情波動。
“今天沈隨哥哥好怪。”舒桃小聲說。
虎皮鸚鵡這個學嘴佬也跟上一句：“好怪，好怪。”
家裏有這兩位讀心大佬，沈越冬感到很欣慰。
她扛著爛鐵雕像往倉庫的方向走：“他一直很怪。”
沈隨的眼光跟著她的聲音流轉，語氣平靜地說：“沈越冬也很怪。”
沈越冬心裏一跳，回頭看他。
他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正註視著她，仿佛能從漆黑的視野裏讀出她的輪廓一樣。
沈越冬竟被看得心虛了，她別開眼神避免與他對視，冷哼道：“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
今天周五，沈越冬的燒餅攤不出攤。
她周五向來都有其他安排。
和舒何見面是其中一項行程。
不過在那之前，她準備先刺探一下沈隨。
——她總覺得，沈隨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
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開始不安了。
沈越冬打開倉庫門，倉庫裏撲面而來一股寒涼的塵土味。
“這是你的手杖。”沈隨跟了進來，把手裏那塊東西交給她。
那是一塊銹爛的鐵塊，邊緣不那麽清晰，棕黑色的表面上可以看出來已經洗去了泥土，銹跡剝落形成的坑窪粗糙不平。
沈越冬拿過來一比對，果然是從那個雕像手杖上掉下來的。
“謝謝，但這不是我的手杖，是它的手杖。”她把手杖爛塊放在雕像旁邊的竹籃收集筐裏。
“它就是你。”沈隨說。
沈越冬心裏一個激靈。
她總是會被沈隨表現出來的洞察力嚇到。
在她小的時候，她把這個雕像從家裏大樹下挖出來，趁著夜色藏到樹林裏去。
那時雕像還沒有銹爛至此，借著月光，她看到雕像的時候嚇了一跳：雕像長得好像她，分明就是另一個她。
只不過雕像中的她穿著長風衣，戴著帽子，手裏拿著手杖。
劇本系統說：【有它，你才能走完劇情回家。】
那時，剛穿越過來沒幾年的沈越冬想：哦哦，這是我接的那個反派角色定妝照嗎？好酷炫。
後來她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的。
她這個t反派既不穿長風衣，也不戴帽子，也不拿手杖，也不酷炫，活脫脫一個苦命的打工人。
時隔二十年，這個雕像已經隨著時間慢慢腐朽，逐漸看不清臉上的五官，連身軀都在被棕紅色的鐵銹腐蝕。
沈越冬沒想到還有人會認出雕像中的五官——對方還是一個盲人。
她實在有點害怕沈隨了。
她說：“不要咒我，我還沒死，怎麽會有人給我立雕像。”
“我也很好奇。”沈隨說。
沈越冬簡直對他的“好奇”過敏了。
好奇心害死貓。
就是他的好奇心讓他最後死在她的手下。
沈越冬推著沈隨往倉庫外面走：“東想西想七想八想，腦子會想破的。”
吃完午飯，沈越冬拿出老掉牙的收音機，拉開天線，翻到某個新聞電臺頻道，拎著收音機去找沈隨。
“我說了我們得好好談談。”她說。
沈隨第一句話就讓她措手不及，他用安靜而平穩的語氣問：“沈越冬，你會喜歡我嗎？”
“咳咳，咳咳……！”沈越冬嗆住了。
不會吧？
蜜糖陷阱劇情提前了嗎？
她還沒做什麽吧？
收音機的新聞播報背景聲果然緩解了僵硬的氣氛。沈越冬平緩了一下呼吸：“你別管我，總之你單方面不能喜歡我。”
沈隨：“為什麽？”
沈越冬無奈地閉了閉眼。
蜜糖陷阱劇情不會真的已經開始了吧？她到底哪裏露餡了？
“是亂/倫啊！我跟舒桃舒輝說了你是我弟弟，不能汙染小孩子的精神世界。”她咬牙切齒地說。
沈隨果然被她的理由駁倒了，他眼睫微動，似乎在思考。
“好。”他說。
沈越冬卻再一次被搞懵了。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蜜糖陷阱劇情到底有沒有開始？
沈隨到底有沒有開始懷疑她？
她現在可以確定有兩個點，是沈隨或許已經發現的違和感。
第一，她隨口叫他的名字沈隨，和他的原姓氏巧合般地重合了。
第二，她舉報間諜那件事，雖然勉強用“疑神疑鬼陰差陽錯”糊弄過去了，但如果要細究，還是會察覺出微妙的不妥來。
不過無論如何，最終都會被他發現。
沈越冬鎮定下來。
她質問道：“別轉移話題，你剛才說我怪，我哪裏怪？”
“你好像不喜歡我。”沈隨說。
他的回答再次讓她被嗆住了：“咳咳！”
她是來刺探他到底察覺真相到了哪個地步的，結果他一直把話題往這方面繞。
有貓膩——沈隨一定已經發現什麽了。
“我指的不是那方面的感情。”沈隨微微笑了笑：“我第一個認識的人是你，可是我不理解你。”
收音機裏新聞電臺正在播報天氣。
沈越冬看著他。
我也不理解你，就像不理解天氣預報一樣。
院子裏的薄雪在慢慢融化，兩人忽然都沈默了。
天氣預報背景音樂停了。
“現在是早間新聞，聯安局副局長所乘坐的汽車在行駛過程中發生自燃……”新聞播報員的聲音從收音機裏傳出來。
她的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
【老地方見，別忘了。——姘頭】
沈隨仿佛在她手機上安了監控頭一樣，當下就頗為在意地問：“你要去見你的姘頭了嗎？”
她正想懟一句，卻又收到了另一條消息。
【記得查看一下我讓你帶的那個東西。——姘頭】
她和舒何約定過，如果連發兩條短信，那麽第二條短信的第四個字一定是錯別字，否則就是有問題。
但這裏所有字都是正確的。
意思可能是這段短信的反話：
有危險。
別去老地方。
再看劇本系統面板，上面一片亂碼。
劇本系統：【%&@#^$*()_+{}|[]\;':",./`~-=】
她從那些亂碼中看出幾行字來：【葉知正往你家趕來】【舒何正往你家趕來】
徹底亂套了，劇情被她攪和得徹底亂套了。
沈越冬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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