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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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0
孩童們很快散場, 男人踏步走了過來。
多日不見，他剪了頭發，五官輪廓更加英挺, 不知是剛下飛機還是剛工作完, 身上穿著套標準的三件套西服，毛絨大衣則被他捏在手裏。
歲月的洗禮和閱歷的累積，那個曾經的山野狼少年，終究還是融進了京都這個繁華的商圈, 渾身散發出一種貴公子的氣質, 舉手投足，從容不迫。
他不是回去過年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是說，過年是她之前向他保證過的日子, 所以，他來要結果了。
“出差, 還順利嗎？”青晨打破平靜。
楚愈痕去到她面前, 視線始終在她身上, 開口時，聲音有些啞：“順利。”
“不是說回老家過了年嗎？”她歪頭問。
他默了默, 說：“沒去。”
心底的雀躍完全寫在臉上，她壓住嘴角, 找話說：“我還以為，楚奶奶把小超市關了, 跟茵茵也一直沒上來，所以你今年, 會回去過年。”
楚愈痕把大衣放在手腕上, 換了個話題：“晚飯吃沒？”
“吃了，我做一大桌菜。”她說, “不知道你沒回去，不然都喊你過去一起吃年夜飯了。”
楚愈痕仍舊垂眸看著她，視線一點都沒移開過：“喝酒了？”
“過年嘛，喝了一點。”青晨笑嘻嘻道。
楚愈痕緩緩收回視線，沖那棟小二層揚揚下頜：“進去看看。”
她搖頭：“不行的，中介說房主不賣。況且大過年的，不太好。”
男人揚揚眉：“你就再給中介打個電話，說不定現在可以了呢？”
“哪有這麽好的事。”嘴上雖這麽說，但她還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想到，這邊才開口，中介就說正要跟她打電話，剛收到信息，房主說她可以進去看房，而且門都給她開著了。
“真是好運氣啊！”青晨簡直喜上眉梢，扭頭說，“那我們，進去看看？”
“嗯。”楚愈痕跟著她進了大門。
青晨先去一樓的院子溜了一圈，緊接著就去了二樓的小花園。
她剛才沒眼花，居然真是繡球花，那張椅子也還在。
“沒什麽大改變，除了家具換了新的，格局還跟以前一樣，連種的花都是一樣的，一樓月季，二樓繡球花。”青晨一屁股坐在那張椅子上，感受了一番，眺望著遠方發楞，“你說，買這棟房子的人是不是也覺得我爺爺以前的布置很好，所以才沒改變的？”
楚愈痕把自己的大衣給她罩上：“也許吧。”
鼻腔瞬間被他衣裳上的溫度和味道占據，青晨一頓，怔了好半響，才悠悠然仰頭看去，迎上男人直勾勾的視線。
從那天醫院兩人和衣躺在床上睡了一覺起來後，她就發現，楚愈痕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不去看看房間嗎？”t他在這時開口。
“不好吧？”她說。
“你要既然要買房，就是甲方，有什麽不好的。”他沒所謂道。
好像也對，青晨於是裹著他的大衣，徑直去了以前自己住的那個房間。
踏進門的那一刻，她就定在了原地，別說那個小彩燈的開關還在，就連床單被褥，衣櫃，床鋪，都跟她以前用過的一模一樣。
“這……怎麽會？”青晨赫然轉眸，盯著楚愈痕，“怎麽會一模一樣？”
“是啊，怎麽會？”楚愈痕關上門，把玩著那玫彩燈開關，關了開，開了關。
青晨心頭一緊張，下意識把手放進衣兜，因為披的是他的外套，所以自然就抄進了他的衣服包包裏，手指觸到什麽，她搓了搓，感覺不像是錢，便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張機票，看清上面的路線是柏林飛北京時，青晨凝固了好幾秒：“你，去出差的地方是，德國的柏林？”
楚愈痕放下那玫開關，下一刻，直接彎腰把青晨打橫抱了起來？
騰空的剎那，她條件反射叫了一聲。
很快她就被放到了床上，人剛粘著床單，就看見一道陰影覆下來，驚道：“不行，不能在這裏，這是別人的房子。”
“怕什麽？”楚愈痕解開手腕上的表，扯掉領帶，脫馬甲，脫西服，只剩一件白襯衫，然後去扯她的。
“你冷靜點，這是在人家的房子裏，不禮貌。”青晨被他強勢又不由分說的舉動嚇得不輕，像只鵪鶉似的朝角落裏縮，“忍忍，我們，去你那裏。”
他動作不停，再開口，嗓音如同像壓著山呼海嘯那般沈重：“我一刻也不想等。青晨，七年，夠久了。”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撕開的剎那，青晨感覺身上有水滴砸下來，正正地砸到她的心窩窩上。
“轟”一聲，她的腦中響起一陣嗡鳴，飛快地去找他的眼睛，在鵝黃色的光影下，她撞上的，是一雙霧氣橫生、壓抑到極致的兇眸，眸中閃著亮光，晶瑩剔透。
這些淚光恍如淩空飛來插在青晨胸口上的冰刀，讓她瞬間見血。
楚愈痕哭了，她見不得，立馬也滾出了眼淚。
淚眼相望，男人的淚砸在她的淚上，兩兩相交，匯聚成晶，劃過她心上最軟的地方。
她從沒見過這麽傷心欲絕、這麽壓抑的楚愈痕，只能慌亂無措地用顫抖的手去擁抱，企圖溫暖他：“你，是不是知道了？”
楚愈痕摁住她的手，舉過頭頂，俯身挨近，溫柔聲裏藏著雷霆火藥：“是知道了，但有些細枝末節還不是很清楚。”
略頓，他幾乎無聲地說了句：“青晨，我真的，很痛。”
青晨徹底凝固，這一刻，她仿佛什麽都不怕了，那些一直埋在內心深處無法直面的過去也並非那麽難以啟齒：“我告訴你，都告訴你，今天是除夕，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楚愈痕就這麽看著她，一直看，一直看：“我們本科明明是同屆，可你卻今年才畢業，為什麽？而且，畢業院校也不是你最開始留學的那所。只是一個……”
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大學。她當年，可是以全國第六的專業分進的音大，就算轉學出國，那所學校也是世界排名前五，絕不是她後來畢業的那所大學。
天之驕女，怎麽就墜入了泥濘深淵，經歷過什麽？
而這些年，他一無所知。
楚愈痕像野獸一樣盯著那方白皙的脖頸，想一口咬下去，吸幹她將讓後人融進自己的骨血，卻又心痛得舍不得。
“如果說出來會再次撕開你的傷口，那就別說了。”他柔和地撫著她的黑發，“我不問了。”
久違的溫柔，足以讓青晨泣不成聲。
她深深閉了下眼，喃喃道：“要說的，要重新開始，就得拔了這顆刺。”
“我的小叔叔啊……該從何說起呢？就從……出國開始吧。”
“轉進柏林名校的前半年，我一路算是順風順水，被老師認可，被同學認可，演出越來越多，學業愛情雙豐收，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然而有一天，爺爺卻忽發心梗，去世了。”
頓了頓，她接著說：“老人家八十歲高齡，那樣離開，其實也算是壽終正寢，他生前唯一的願望，是死後一定要回祖國。於是，我跟爸爸媽媽決定把他老人家的骨灰護送回國安葬。”
說到這裏，她向他要了支煙。
楚愈痕點上，吸出火星子，遞給她。
青晨接過，放在嘴裏吐出口煙圈，手有些抖：“問題就出在護送回來的路上，還沒上飛機就出了車禍，很嚴重。也許，是報應吧，我爸……當場被碾成了兩截……我媽撞壞了腦袋，有兩年的時間裏神志不清，爺爺的骨灰也撒得滿天飛，最後，勉強只撿回來一小捧。出事的一霎，我被我爸媽護在懷裏，傷得最輕。”
“別說了。”
楚愈痕啞聲打斷，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裏，咬著牙，帶著不可抑制的痛苦：“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當時明明可以告訴我！”
楚愈痕出國這些天，找到了發微博的那個女生，核實了青晨的畢業院校和專業，也去她原來的學校調取了檔案，得知她大二都沒讀完就退了學。也猜到了可能跟她父輩去世有關，卻不知道這麽慘烈。
“我沒法告訴你痕叔，”青晨點掉煙灰，直直地望著他，“那時候你的事業剛起步，而且你有你的爸爸媽媽弟弟妹妹要負擔，已然是負重前行，沒道理我這份也要丟給你。所以，這條路必須靠我自己走出來，如果我走不出來，咱倆才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三個人護送骨灰回國，最後，爸爸死，媽媽神志不清，爺爺的骨灰和泥巴血水一起，只收集到一小捧。天之嬌女的青晨，家道中落甚至是破產都沒掩蓋掉她身上的光芒，那一天，她徹底墜入了血珀和黑暗。
事故發生後，莊妍經營的那個小公司徹底倒了，先前國內賣房子的錢則用來償還了債務。可以說，青家最後是人財兩空。
莊妍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醒來後就發了瘋似的亂叫，後來住進了精神病院，隔一段時間有點好轉了，卻又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在楚愈痕身上，但凡聽見這個名字，她就激動到能暈厥。她更見不得青晨跟楚愈痕有一丁點聯系，只要發現，砸手機都是小打小鬧，嚴重點，會自己去撞墻……
那段時間，青晨一天二十四小時晝夜不息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盯著莊妍，連課都不能去上了。
莊妍鬧得最兇的一次，是發現青晨跟楚愈痕開視頻，那已經是她兩個月沒跟他聯系了，想得心裏發痛，才裝作若無其事給他打那個視頻。
莊妍發現後，也沒說什麽，卻直接在浴缸裏割腕自殺了，如果不是發現得早，人早就沒了。
醫生診斷說，莊妍是抑郁癥晚期，隨時都可能以任何方式離開。她後來的乳腺癌，也是那時候埋下的禍根。
一場事故，逝的逝，瘋的瘋；學業，學業終止了；家庭，家庭支離破碎。有時候青晨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留下她。
聽到這裏，楚愈痕用盡全身力氣摟緊她，仿佛要將她嵌進自己的骨血裏去，聲音發顫：“所以你選擇跟我分手，還找了個男朋友，是為了安撫你媽媽，是不是？”
煙早就抽完了，青晨扭頭抹掉自己眼淚，回眸說：“是安撫我媽媽，但同時，也是我沒有自信再跟你好下去了。
事實就是，我那時候為了家庭，也因為自己的情緒，選擇放棄了你。
對不起小叔叔，我對得起所有人，唯獨，辜負了你。”
很久，楚愈痕一句話沒說，側頭用手背擦了下眼睛，然後把人往床鋪中央挪，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鎖著她的頸，勾著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帶著柔情，帶著不甘，帶著這些年被螞蟻啃食過的心傷，霸道如狂風暴雨般地吻她吮她，碾過她的每一寸，償著她嘴間的味道，聽著她的嚶嚀，恨不得將她吞噬殆盡。
這一刻，他是如此迫切地想撫平她心上的傷疤，哪怕一丁點，能減少一點痛苦也行。
那哪是放棄啊，她當初是何等的無可奈何與絕望，才會選擇走這麽一條獨木橋。
這些年她這兩方細肩膀所抗起的重量，完全不亞於曾經他抗過的。
就因為他吃過那種苦，走過那條路，受過那些難。才會在知道真相的一霎，感同身受地這麽痛。
今夜他就是專門為她而來的，搭了這麽一個臺子，戲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楚愈痕停了下來，雙手撐在她脖頸兩方，輕聲哄t道：“告訴我，你在那場車禍裏，傷到了哪裏？”
青晨搭在他肩上手一抖，被他眼尖手快地抓住，然後小心翼翼拿到眼前，輕輕捏了捏手腕：“是這裏嗎？”
即便已經過去很多年，忽然聽見這聲關懷，青晨還是沒控制住心尖上的委屈，淚水像洪水斷了閘似的瞬間崩騰而出，以手蓋眼，嗚咽著點頭。
這麽說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就算那兩年她因為自己的母親神志不清而休學，但回歸正常後，仍可以繼續完成學習，繼續拉大提琴，繼續追夢。
可最終，她沒再拉大提琴也沒畫畫，而是進了一所地方大學，學的還是什麽環境與設計。原因是，她最寶貴的手，再也拉不了大提琴，也畫不了畫了。
不是她不願意，是她不能。
五歲學琴，曾經一度因為練琴手上起了一層層厚厚的繭子，她也勵志要成為一線演出家。
可最終，琴斷，人傷，什麽都成了空，一切都被清了零。這對於一個藝術生來說，可能比喪命的打擊還大。
楚愈痕來不及轉頭，一滴眼淚措不及防砸在了青晨的眼底，燙得她一哆嗦，連忙抱住他：
“沒事了叔，真的沒事了。我現在很好，你也看到了，真的很好。還記得那晚嗎？我出國的那一晚，我說我們都太過年輕，需要時間去緩沖，去準備，然後都成為更好的自己，將來，頂峰相見，歲月長伴。”
“我做到了，也明白，成長，是需要代價的。你成長的代價在前，我成長的代價在後，所以每個人都有這麽一遭。如果這是我的必經之路，那只能是我自己走出來。”
所以，她雖然痛過也苦過，但也拼過，最終，沖破樊籠，成為了最好的自己，能自信昂揚地重新站在他面前，跟他說，要重開始。
也算是無愧於當初分別時說的那句：唯願你我，不懼歲月，不懼風霜。
難熬也就那兩年，後來莊妍好一點了，她便一邊寫文，一邊覆習功課，重新考了個大學，花了四年時間，於今年七月拿到本科文憑。
“這代價太大了你知道嗎？”楚愈痕心疼地吻著她的潮濕的眼睫，聲音沈到谷底：“早知道是這樣，我當年就該在你進機場一步三回頭時，沖出去把你給綁了。老子能養你三個月，也能養你這七年，更能養你一輩子。”
耳膜“翁”一聲長鳴，青晨抓住關鍵詞：“那天，我走的時候你明明還睡著，你怎麽會？怎麽會……”
“怎麽會在機場？”楚愈痕笑了一聲，“你沒睡，我又怎麽可能睡。你親我，看我，都差點給我身上盯出窟窿了，臨走還拿走我的T恤，拍了床照。”
“那不是床照，”青晨解釋，“只拍了兩顆腦袋，脖子以上。”
“有區別嗎？”
楚愈痕翻身，五指探進女人的秀發，眼神熾熱又滾燙，“所以，你找的那個男朋友，牽過你的手沒？親過嘴嗎？做過……愛嗎？”
青晨深喘一聲，頭往上仰，搖頭：“沒有，都沒有。因為……他是同性戀。”
楚愈痕一挑眉，眼中陰霾徹徹底底化開，手掌下移，攏著溫軟，扒開她的腳腕，欺身下去，捧著她的臉，側身在她耳畔輕柔又浪蕩道：
晨晨，今晚，我幹暈你好不好？
不給她任何準備，青晨往上一沖，頭撞在了柔軟的靠背上，哼出變調聲音的瞬間，被楚愈痕的吻吞沒殆盡。
七年了，初夜過後就是分別。時光荏苒，他再一次完完整整擁有了她，可能是過往真的太過沈重，太過遺憾，一經開發，他就使出了山崩海嘯的力度，仿佛要把這些年空缺都彌補回來。
他曾一度懷恨在心的是，不聯系的這些年月裏，他們之間是在相互比心狠呢，還是相互心疼呢，還是如她所願……
原來都不是，只是一個傻女孩默默成為更好的自己所付出的七年光陰。而這期間，他沒能在她身旁，哪怕遮一次風避一次雨都沒有過。
如今失而覆得，他覺得怎麽碰撞都不夠，怎麽相擁，怎麽接吻都不夠，即便正在占有，也不夠，遠遠不夠。
疼嗎？楚愈痕懷透了地問，跟七年前比起來？哪個更疼。
疼，心也疼，哪兒哪兒都疼……青晨的眼淚聲音晃得不成樣，驚恐萬狀地惦記著：“這是，這是人家的房子，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好……”
“怕什麽？你不是早就想跟我偷情了嗎？”楚愈痕給她翻了個身，說：“去，打開床頭櫃。”
青晨的臉比今夜的煙花還紅，趴著過去艱難地打開床頭櫃，看見裏面赫然躺著兩本房產證。
陰影落下，楚愈痕的側臉挨著她側臉，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在她身後輕聲蠱惑：“打開。”
青晨顫著手打開，一時不知道哪裏更疼，竟然鬥得拿不住那兩本輕飄飄的房產證。
兩本證，一本，是現在他們正在翻雲覆雨這裏的。還有一本，是莊妍住的那棟別墅的。
而兩本證上的名字，都是一個人：青晨
購房日期是，三年前。
“一開始我沒那麽多錢，所以你們賣的時候，我沒能買下來。”楚愈痕狠力討伐，捧著她的臉說：“後來賺到錢了，才從別人手裏把這兩棟房子買了下來。”
記憶回流，七年前那一夜分別前，也跟這晚一樣，他們彼此，相互交融。
他說過：我不會以愛之名束縛你的青晨，你該展翅高飛。我留在這裏，就是你的後盾，將來如果你回來，不至於連個落腳地都他媽沒有。
一別經年，期間毫無聯系分道揚鑣。而他卻始終守著當初的承諾。
青晨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側頭去吻他，將自己滿腔的愛意獻出，讓他知道，讓他感受。
楚愈痕接住了這個吻，扣著她的側臉，上下都加深，加重，情到深處，一遍一遍地呢喃著她的名字：“晨晨……晨晨……你知不知道，我他媽愛慘了你。”
從床上到浴室，再到門口的椅子上。當年青晨做過的旖旎夢境，一一被這夜的楚愈痕給實踐了。
他說過的流氓話，要做暈她，果然，青晨好似丟了半條命，沒暈過去全是因為他邊弄邊哄。
最終，雙雙淪陷在了新年的鐘聲裏。
楚愈痕揉搓著她不讓她睡，舔吻著她的紅腫的唇，一遍一遍蹭著她臉，她的耳垂，軟聲說：“這才哪跟哪兒，還有下半場。”
“……”青晨像沒骨頭似的朝他懷裏鉆了鉆，俏皮地問：“小叔叔，那我們，和好沒？”
跨年鐘聲裏，禮花齊放，天空姹紫嫣紅。
眼前人仍是心上人。是他八歲遇見，十九歲愛上，二十歲擁有，二十八歲再次擁有的人。
楚愈痕深深地望著她，劍眉微挑：“你說，我們和好沒？”
青晨仰頭，對上他溢出眼眶的愛意，兩人相視一笑，在曾經的小閣樓，在新年的夜幕裏，緊緊相擁。
少年時真摯又熱忱的愛意，翻山越嶺地飛躍，來到了經得起事的年齡。
從此，同頻共振，無限擁有。
——終有日落做人間的斷句，此後雲無絕色，山山待暮。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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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們很快散場, 男人踏步走了過來。
多日不見，他剪了頭發，五官輪廓更加英挺, 不知是剛下飛機還是剛工作完, 身上穿著套標準的三件套西服，毛絨大衣則被他捏在手裏。
歲月的洗禮和閱歷的累積，那個曾經的山野狼少年，終究還是融進了京都這個繁華的商圈, 渾身散發出一種貴公子的氣質, 舉手投足，從容不迫。
他不是回去過年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是說，過年是她之前向他保證過的日子, 所以，他來要結果了。
“出差, 還順利嗎？”青晨打破平靜。
楚愈痕去到她面前, 視線始終在她身上, 開口時，聲音有些啞：“順利。”
“不是說回老家過了年嗎？”她歪頭問。
他默了默, 說：“沒去。”
心底的雀躍完全寫在臉上，她壓住嘴角, 找話說：“我還以為，楚奶奶把小超市關了, 跟茵茵也一直沒上來，所以你今年, 會回去過年。”
楚愈痕把大衣放在手腕上, 換了個話題：“晚飯吃沒？”
“吃了，我做一大桌菜。”她說, “不知道你沒回去，不然都喊你過去一起吃年夜飯了。”
楚愈痕仍舊垂眸看著她，視線一點都沒移開過：“喝酒了？”
“過年嘛，喝了一點。”青晨笑嘻嘻道。
楚愈痕緩緩收回視線，沖那棟小二層揚揚下頜：“進去看看。”
她搖頭：“不行的，中介說房主不賣。況且大過年的，不太好。”
男人揚揚眉：“你就再給中介打個電話，說不定現在可以了呢？”
“哪有這麽好的事。”嘴上雖這麽說，但她還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想到，這邊才開口，中介就說正要跟她打電話，剛收到信息，房主說她可以進去看房，而且門都給她開著了。
“真是好運氣啊！”青晨簡直喜上眉梢，扭頭說，“那我們，進去看看？”
“嗯。”楚愈痕跟著她進了大門。
青晨先去一樓的院子溜了一圈，緊接著就去了二樓的小花園。
她剛才沒眼花，居然真是繡球花，那張椅子也還在。
“沒什麽大改變，除了家具換了新的，格局還跟以前一樣，連種的花都是一樣的，一樓月季，二樓繡球花。”青晨一屁股坐在那張椅子上，感受了一番，眺望著遠方發楞，“你說，買這棟房子的人是不是也覺得我爺爺以前的布置很好，所以才沒改變的？”
楚愈痕把自己的大衣給她罩上：“也許吧。”
鼻腔瞬間被他衣裳上的溫度和味道占據，青晨一頓，怔了好半響，才悠悠然仰頭看去，迎上男人直勾勾的視線。
從那天醫院兩人和衣躺在床上睡了一覺起來後，她就發現，楚愈痕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不去看看房間嗎？”t他在這時開口。
“不好吧？”她說。
“你要既然要買房，就是甲方，有什麽不好的。”他沒所謂道。
好像也對，青晨於是裹著他的大衣，徑直去了以前自己住的那個房間。
踏進門的那一刻，她就定在了原地，別說那個小彩燈的開關還在，就連床單被褥，衣櫃，床鋪，都跟她以前用過的一模一樣。
“這……怎麽會？”青晨赫然轉眸，盯著楚愈痕，“怎麽會一模一樣？”
“是啊，怎麽會？”楚愈痕關上門，把玩著那玫彩燈開關，關了開，開了關。
青晨心頭一緊張，下意識把手放進衣兜，因為披的是他的外套，所以自然就抄進了他的衣服包包裏，手指觸到什麽，她搓了搓，感覺不像是錢，便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張機票，看清上面的路線是柏林飛北京時，青晨凝固了好幾秒：“你，去出差的地方是，德國的柏林？”
楚愈痕放下那玫開關，下一刻，直接彎腰把青晨打橫抱了起來？
騰空的剎那，她條件反射叫了一聲。
很快她就被放到了床上，人剛粘著床單，就看見一道陰影覆下來，驚道：“不行，不能在這裏，這是別人的房子。”
“怕什麽？”楚愈痕解開手腕上的表，扯掉領帶，脫馬甲，脫西服，只剩一件白襯衫，然後去扯她的。
“你冷靜點，這是在人家的房子裏，不禮貌。”青晨被他強勢又不由分說的舉動嚇得不輕，像只鵪鶉似的朝角落裏縮，“忍忍，我們，去你那裏。”
他動作不停，再開口，嗓音如同像壓著山呼海嘯那般沈重：“我一刻也不想等。青晨，七年，夠久了。”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撕開的剎那，青晨感覺身上有水滴砸下來，正正地砸到她的心窩窩上。
“轟”一聲，她的腦中響起一陣嗡鳴，飛快地去找他的眼睛，在鵝黃色的光影下，她撞上的，是一雙霧氣橫生、壓抑到極致的兇眸，眸中閃著亮光，晶瑩剔透。
這些淚光恍如淩空飛來插在青晨胸口上的冰刀，讓她瞬間見血。
楚愈痕哭了，她見不得，立馬也滾出了眼淚。
淚眼相望，男人的淚砸在她的淚上，兩兩相交，匯聚成晶，劃過她心上最軟的地方。
她從沒見過這麽傷心欲絕、這麽壓抑的楚愈痕，只能慌亂無措地用顫抖的手去擁抱，企圖溫暖他：“你，是不是知道了？”
楚愈痕摁住她的手，舉過頭頂，俯身挨近，溫柔聲裏藏著雷霆火藥：“是知道了，但有些細枝末節還不是很清楚。”
略頓，他幾乎無聲地說了句：“青晨，我真的，很痛。”
青晨徹底凝固，這一刻，她仿佛什麽都不怕了，那些一直埋在內心深處無法直面的過去也並非那麽難以啟齒：“我告訴你，都告訴你，今天是除夕，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楚愈痕就這麽看著她，一直看，一直看：“我們本科明明是同屆，可你卻今年才畢業，為什麽？而且，畢業院校也不是你最開始留學的那所。只是一個……”
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大學。她當年，可是以全國第六的專業分進的音大，就算轉學出國，那所學校也是世界排名前五，絕不是她後來畢業的那所大學。
天之驕女，怎麽就墜入了泥濘深淵，經歷過什麽？
而這些年，他一無所知。
楚愈痕像野獸一樣盯著那方白皙的脖頸，想一口咬下去，吸幹她將讓後人融進自己的骨血，卻又心痛得舍不得。
“如果說出來會再次撕開你的傷口，那就別說了。”他柔和地撫著她的黑發，“我不問了。”
久違的溫柔，足以讓青晨泣不成聲。
她深深閉了下眼，喃喃道：“要說的，要重新開始，就得拔了這顆刺。”
“我的小叔叔啊……該從何說起呢？就從……出國開始吧。”
“轉進柏林名校的前半年，我一路算是順風順水，被老師認可，被同學認可，演出越來越多，學業愛情雙豐收，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然而有一天，爺爺卻忽發心梗，去世了。”
頓了頓，她接著說：“老人家八十歲高齡，那樣離開，其實也算是壽終正寢，他生前唯一的願望，是死後一定要回祖國。於是，我跟爸爸媽媽決定把他老人家的骨灰護送回國安葬。”
說到這裏，她向他要了支煙。
楚愈痕點上，吸出火星子，遞給她。
青晨接過，放在嘴裏吐出口煙圈，手有些抖：“問題就出在護送回來的路上，還沒上飛機就出了車禍，很嚴重。也許，是報應吧，我爸……當場被碾成了兩截……我媽撞壞了腦袋，有兩年的時間裏神志不清，爺爺的骨灰也撒得滿天飛，最後，勉強只撿回來一小捧。出事的一霎，我被我爸媽護在懷裏，傷得最輕。”
“別說了。”
楚愈痕啞聲打斷，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裏，咬著牙，帶著不可抑制的痛苦：“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當時明明可以告訴我！”
楚愈痕出國這些天，找到了發微博的那個女生，核實了青晨的畢業院校和專業，也去她原來的學校調取了檔案，得知她大二都沒讀完就退了學。也猜到了可能跟她父輩去世有關，卻不知道這麽慘烈。
“我沒法告訴你痕叔，”青晨點掉煙灰，直直地望著他，“那時候你的事業剛起步，而且你有你的爸爸媽媽弟弟妹妹要負擔，已然是負重前行，沒道理我這份也要丟給你。所以，這條路必須靠我自己走出來，如果我走不出來，咱倆才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三個人護送骨灰回國，最後，爸爸死，媽媽神志不清，爺爺的骨灰和泥巴血水一起，只收集到一小捧。天之嬌女的青晨，家道中落甚至是破產都沒掩蓋掉她身上的光芒，那一天，她徹底墜入了血珀和黑暗。
事故發生後，莊妍經營的那個小公司徹底倒了，先前國內賣房子的錢則用來償還了債務。可以說，青家最後是人財兩空。
莊妍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醒來後就發了瘋似的亂叫，後來住進了精神病院，隔一段時間有點好轉了，卻又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在楚愈痕身上，但凡聽見這個名字，她就激動到能暈厥。她更見不得青晨跟楚愈痕有一丁點聯系，只要發現，砸手機都是小打小鬧，嚴重點，會自己去撞墻……
那段時間，青晨一天二十四小時晝夜不息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盯著莊妍，連課都不能去上了。
莊妍鬧得最兇的一次，是發現青晨跟楚愈痕開視頻，那已經是她兩個月沒跟他聯系了，想得心裏發痛，才裝作若無其事給他打那個視頻。
莊妍發現後，也沒說什麽，卻直接在浴缸裏割腕自殺了，如果不是發現得早，人早就沒了。
醫生診斷說，莊妍是抑郁癥晚期，隨時都可能以任何方式離開。她後來的乳腺癌，也是那時候埋下的禍根。
一場事故，逝的逝，瘋的瘋；學業，學業終止了；家庭，家庭支離破碎。有時候青晨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留下她。
聽到這裏，楚愈痕用盡全身力氣摟緊她，仿佛要將她嵌進自己的骨血裏去，聲音發顫：“所以你選擇跟我分手，還找了個男朋友，是為了安撫你媽媽，是不是？”
煙早就抽完了，青晨扭頭抹掉自己眼淚，回眸說：“是安撫我媽媽，但同時，也是我沒有自信再跟你好下去了。
事實就是，我那時候為了家庭，也因為自己的情緒，選擇放棄了你。
對不起小叔叔，我對得起所有人，唯獨，辜負了你。”
很久，楚愈痕一句話沒說，側頭用手背擦了下眼睛，然後把人往床鋪中央挪，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鎖著她的頸，勾著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帶著柔情，帶著不甘，帶著這些年被螞蟻啃食過的心傷，霸道如狂風暴雨般地吻她吮她，碾過她的每一寸，償著她嘴間的味道，聽著她的嚶嚀，恨不得將她吞噬殆盡。
這一刻，他是如此迫切地想撫平她心上的傷疤，哪怕一丁點，能減少一點痛苦也行。
那哪是放棄啊，她當初是何等的無可奈何與絕望，才會選擇走這麽一條獨木橋。
這些年她這兩方細肩膀所抗起的重量，完全不亞於曾經他抗過的。
就因為他吃過那種苦，走過那條路，受過那些難。才會在知道真相的一霎，感同身受地這麽痛。
今夜他就是專門為她而來的，搭了這麽一個臺子，戲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楚愈痕停了下來，雙手撐在她脖頸兩方，輕聲哄t道：“告訴我，你在那場車禍裏，傷到了哪裏？”
青晨搭在他肩上手一抖，被他眼尖手快地抓住，然後小心翼翼拿到眼前，輕輕捏了捏手腕：“是這裏嗎？”
即便已經過去很多年，忽然聽見這聲關懷，青晨還是沒控制住心尖上的委屈，淚水像洪水斷了閘似的瞬間崩騰而出，以手蓋眼，嗚咽著點頭。
這麽說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就算那兩年她因為自己的母親神志不清而休學，但回歸正常後，仍可以繼續完成學習，繼續拉大提琴，繼續追夢。
可最終，她沒再拉大提琴也沒畫畫，而是進了一所地方大學，學的還是什麽環境與設計。原因是，她最寶貴的手，再也拉不了大提琴，也畫不了畫了。
不是她不願意，是她不能。
五歲學琴，曾經一度因為練琴手上起了一層層厚厚的繭子，她也勵志要成為一線演出家。
可最終，琴斷，人傷，什麽都成了空，一切都被清了零。這對於一個藝術生來說，可能比喪命的打擊還大。
楚愈痕來不及轉頭，一滴眼淚措不及防砸在了青晨的眼底，燙得她一哆嗦，連忙抱住他：
“沒事了叔，真的沒事了。我現在很好，你也看到了，真的很好。還記得那晚嗎？我出國的那一晚，我說我們都太過年輕，需要時間去緩沖，去準備，然後都成為更好的自己，將來，頂峰相見，歲月長伴。”
“我做到了，也明白，成長，是需要代價的。你成長的代價在前，我成長的代價在後，所以每個人都有這麽一遭。如果這是我的必經之路，那只能是我自己走出來。”
所以，她雖然痛過也苦過，但也拼過，最終，沖破樊籠，成為了最好的自己，能自信昂揚地重新站在他面前，跟他說，要重開始。
也算是無愧於當初分別時說的那句：唯願你我，不懼歲月，不懼風霜。
難熬也就那兩年，後來莊妍好一點了，她便一邊寫文，一邊覆習功課，重新考了個大學，花了四年時間，於今年七月拿到本科文憑。
“這代價太大了你知道嗎？”楚愈痕心疼地吻著她的潮濕的眼睫，聲音沈到谷底：“早知道是這樣，我當年就該在你進機場一步三回頭時，沖出去把你給綁了。老子能養你三個月，也能養你這七年，更能養你一輩子。”
耳膜“翁”一聲長鳴，青晨抓住關鍵詞：“那天，我走的時候你明明還睡著，你怎麽會？怎麽會……”
“怎麽會在機場？”楚愈痕笑了一聲，“你沒睡，我又怎麽可能睡。你親我，看我，都差點給我身上盯出窟窿了，臨走還拿走我的T恤，拍了床照。”
“那不是床照，”青晨解釋，“只拍了兩顆腦袋，脖子以上。”
“有區別嗎？”
楚愈痕翻身，五指探進女人的秀發，眼神熾熱又滾燙，“所以，你找的那個男朋友，牽過你的手沒？親過嘴嗎？做過……愛嗎？”
青晨深喘一聲，頭往上仰，搖頭：“沒有，都沒有。因為……他是同性戀。”
楚愈痕一挑眉，眼中陰霾徹徹底底化開，手掌下移，攏著溫軟，扒開她的腳腕，欺身下去，捧著她的臉，側身在她耳畔輕柔又浪蕩道：
晨晨，今晚，我幹暈你好不好？
不給她任何準備，青晨往上一沖，頭撞在了柔軟的靠背上，哼出變調聲音的瞬間，被楚愈痕的吻吞沒殆盡。
七年了，初夜過後就是分別。時光荏苒，他再一次完完整整擁有了她，可能是過往真的太過沈重，太過遺憾，一經開發，他就使出了山崩海嘯的力度，仿佛要把這些年空缺都彌補回來。
他曾一度懷恨在心的是，不聯系的這些年月裏，他們之間是在相互比心狠呢，還是相互心疼呢，還是如她所願……
原來都不是，只是一個傻女孩默默成為更好的自己所付出的七年光陰。而這期間，他沒能在她身旁，哪怕遮一次風避一次雨都沒有過。
如今失而覆得，他覺得怎麽碰撞都不夠，怎麽相擁，怎麽接吻都不夠，即便正在占有，也不夠，遠遠不夠。
疼嗎？楚愈痕懷透了地問，跟七年前比起來？哪個更疼。
疼，心也疼，哪兒哪兒都疼……青晨的眼淚聲音晃得不成樣，驚恐萬狀地惦記著：“這是，這是人家的房子，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好……”
“怕什麽？你不是早就想跟我偷情了嗎？”楚愈痕給她翻了個身，說：“去，打開床頭櫃。”
青晨的臉比今夜的煙花還紅，趴著過去艱難地打開床頭櫃，看見裏面赫然躺著兩本房產證。
陰影落下，楚愈痕的側臉挨著她側臉，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在她身後輕聲蠱惑：“打開。”
青晨顫著手打開，一時不知道哪裏更疼，竟然鬥得拿不住那兩本輕飄飄的房產證。
兩本證，一本，是現在他們正在翻雲覆雨這裏的。還有一本，是莊妍住的那棟別墅的。
而兩本證上的名字，都是一個人：青晨
購房日期是，三年前。
“一開始我沒那麽多錢，所以你們賣的時候，我沒能買下來。”楚愈痕狠力討伐，捧著她的臉說：“後來賺到錢了，才從別人手裏把這兩棟房子買了下來。”
記憶回流，七年前那一夜分別前，也跟這晚一樣，他們彼此，相互交融。
他說過：我不會以愛之名束縛你的青晨，你該展翅高飛。我留在這裏，就是你的後盾，將來如果你回來，不至於連個落腳地都他媽沒有。
一別經年，期間毫無聯系分道揚鑣。而他卻始終守著當初的承諾。
青晨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側頭去吻他，將自己滿腔的愛意獻出，讓他知道，讓他感受。
楚愈痕接住了這個吻，扣著她的側臉，上下都加深，加重，情到深處，一遍一遍地呢喃著她的名字：“晨晨……晨晨……你知不知道，我他媽愛慘了你。”
從床上到浴室，再到門口的椅子上。當年青晨做過的旖旎夢境，一一被這夜的楚愈痕給實踐了。
他說過的流氓話，要做暈她，果然，青晨好似丟了半條命，沒暈過去全是因為他邊弄邊哄。
最終，雙雙淪陷在了新年的鐘聲裏。
楚愈痕揉搓著她不讓她睡，舔吻著她的紅腫的唇，一遍一遍蹭著她臉，她的耳垂，軟聲說：“這才哪跟哪兒，還有下半場。”
“……”青晨像沒骨頭似的朝他懷裏鉆了鉆，俏皮地問：“小叔叔，那我們，和好沒？”
跨年鐘聲裏，禮花齊放，天空姹紫嫣紅。
眼前人仍是心上人。是他八歲遇見，十九歲愛上，二十歲擁有，二十八歲再次擁有的人。
楚愈痕深深地望著她，劍眉微挑：“你說，我們和好沒？”
青晨仰頭，對上他溢出眼眶的愛意，兩人相視一笑，在曾經的小閣樓，在新年的夜幕裏，緊緊相擁。
少年時真摯又熱忱的愛意，翻山越嶺地飛躍，來到了經得起事的年齡。
從此，同頻共振，無限擁有。
——終有日落做人間的斷句，此後雲無絕色，山山待暮。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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