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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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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俞旸面上的笑一滯, 心想我不寸步不離跟著你,哪裏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陸公子?

但他並未點破,只笑道:“嘉月表妹說的是, 往日娘與管事們商量正事的時候, 也是不準旁人在場的。”

“那你先忙, 那你先忙,我在一樓轉轉。”

有道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有他在鋪子一樓守著,他就不信見不到那位陸公子!

林嘉月並未將俞旸的不對勁放在心上, 畢竟俞旸一貫想一出是一出, 對勁兒的時候少之又少。

到了三樓書房,林嘉月便與吳管事商量起來:“……前兒您差人送去侯府的賬冊,我都看了,這幾日買香爐澡豆等小物件的客人少了許多,但像翠帚、香山子、香櫞盤這些貴重東西則賣出去了很多。”

“這對咱們鋪子來說是好事兒, 說明一些夫人太太認可咱們鋪子的東西, 故而才舍得成百上千兩銀子的購置咱們鋪子裏的東西。”

“不過我聽人說, 像瓊珍堂也學咱們賣起了摻了珍珠粉的澡豆。”

“還有賣首飾的玉髻堂見咱們鋪子生意紅火,也有樣學樣,賣起了什麽香扇。”

頓了頓, 她又道:“偏偏旁的鋪子定價比咱們鋪子還低上三成,長久這樣下去,咱們鋪子的生意只會一日不如一日。”

吳管事想起這件事也覺得頭疼, 偏偏又無計可施:“姑娘是有所不知, 打開門做生意, 此等狀況是在所難免。”

“您放心,我已吩咐下去, 叫大家夥兒集思廣益,多研制出些新的東西來……”

他記得俞姨母曾說過一句話——只要他們推出新東西的速度夠快,那些跟風的鋪子就追不上她們。

他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殊不知。

這句話可不是俞姨母說的,而是林嘉月說的。

林嘉月微微頷首,道:“您說的沒錯,不過我倒是有個不錯的法子,那就是推出盲盒。”

盲盒?

吳管事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東西:“姑娘,什麽是盲盒?”

與吳管事打交道也有幾個月的時間,林嘉月也明白為何俞姨母會將吳管事撥給自己做陪房,這人踏實肯幹,對俞家忠心耿耿,是個幹實事之人。

她笑著解釋道:“盲盒就是你買的是什麽,你並不知道,等拆開之後才知道。”

“這些日子我閑來無事翻閱我生母留下來的冊子,發現她對香料很有研究,甚至連古籍上才有的‘梅真香粉’都被她研究了出來。”

“這樣小小一盒子香粉價值數百兩銀子不說,更是有市無價。”

“就以香粉為例,我們鋪子裏統共有二十八種香粉,每個福袋裏裝著三種不同的香粉。”

“其中有價格尋常的,有價格昂貴的,更有價格不菲的……我們將福袋定價為高於尋常香粉的價格,這樣即便百人之中有人買到了‘梅真香粉’,我們也是穩賺不虧的。”

說到這“梅珍香粉”,她就對生母俞氏很是欽佩。

雖說商人重利,可做生意與這世上千千萬萬之事一樣,若一味求快,一味求賺錢……而不付出本心,一般是難以賺到錢的。

而俞氏雖說是出身商賈,卻是做一行愛一行,當年開鋪子也是嘔心瀝血:“據我生母冊子中所寫,‘梅真香粉’用的是零陵香葉、甘松、白檀香、丁香、百梅等物,更摻了些許腦麝,做法繁覆,難以揣摩。”

“這香粉用了不僅渾身香氣裊裊,更可以護膚養顏,若一推廣,定會廣受好評。”

吳管事隱約記得曾聽俞姨母說起這梅真香粉,連俞姨母都對這東西讚不絕口,想必是真正的好東西:“既然如此,姑娘為何不將它推廣售賣?”

他也是為人兄長者,明白俞姨母為何不推廣梅真香粉,不過是看到這香粉會想到早逝的妹妹。

可林嘉月尚在繈褓中,生母就已去世,對生母並無任何印象。

林嘉月笑了起來:“這香粉價格昂貴。”

“往大了說,就算一盒香粉能賺一百五十兩銀子,頂天了一年能賣出一百盒,也不過賺一萬五千兩銀子。”

“若將這香粉當成彩頭,推廣盲盒,一年少說能賺三四萬兩銀子!”

吳管事只覺得瞠目結舌——什麽叫也不過一萬五千兩銀子?

他覺得林嘉月真是口氣不小。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又聽見林嘉月娓娓道來,對盲盒制定了詳細且周密的計劃。

比如,盲盒中的不同的香粉分別以不同顏色的卡紙代替,上面有編號和印章,防止有人作弊,總共集齊浮生香堂的二十八種顏色的卡紙,則可兌換一盒梅真香粉。

比如,卡紙不記名,可互相交換,凡集齊者就可兌換一盒梅真香粉。

又比如,浮生香堂還推出了會員抽獎制度,東西不計大小,只要在浮生香堂消費滿十次者,就能參加抽獎一次,獎品統共分為五等。

一等獎是與梅真香粉價格相當,卻並不算罕見的金累絲香囊,香囊繡工精美,以一顆顆金豆子串制而成,裏頭的香料更能每月換一次,皆由浮生香堂提供。

五等獎則是浮生香堂銷量最好的招牌薔薇露,香味清淡不沖鼻且留香時間極長。

……

林嘉月處理起生意上的事來,一向講究快狠準,不願在這些事情上浪費過多的時間。

年紀不小的吳管事聽的是暈頭轉向,甚至還差人給自己取來紙筆。

他手下的狼毫筆刷刷寫個不停,到了最後只覺得手腕酸軟,眼前發暈,卻也一點沒耽誤他連連讚嘆:“姑娘真是……真是名不虛傳。”

“我從前聽太太說過,說您出主意研制出了葡萄酒等物。”

“叫我說,開一間鋪子也是開,開十間鋪子也是開,不如趁熱打鐵,再開個酒莊好了……”

面對著吳管事的雄心壯志,真·鹹魚·林嘉月嚇得連連擺手:“不必了,那樣太累了!”

累?

哪裏累?

原本暈暈乎乎的吳管事瞪大了眼睛——姑娘每日頂多來鋪子上一兩個時辰而已,還是隔三岔五來一趟,若姑娘這工作強度也能稱累,那每日在鋪子裏一待就是七八個時辰的他算什麽?

對上吳管事驚愕的眼神,林嘉月多少有些幾t分不好意思:“吳管事,人生苦短,該享樂的時候就享樂,您說是不是?”

她沒好意思說。

人每日混吃等死,那與米蟲有什麽區別?

她雖是鹹魚,卻也是一條自給自足,有夢想的鹹魚啊!

因鋪子裏即將推出盲盒,林嘉月今日難得在鋪子裏足足待了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正當她與吳管事等人商量細節時,一樓晃蕩的俞旸卻是百無聊賴,這裏看看,那裏瞧瞧,聞一聞鋪子裏的招牌薔薇露,再嘗一嘗鋪子裏也有的香食……

天色微黯。

宋曕剛騎馬行至浮生香堂門口,就看到了無所事事的俞旸。

跟在他身後的初一低聲道:“主子,這人就是俞家公子。”

宋曕道:“我知道。”

整個鋪子裏的夥計都在忙活,唯獨這人以一副“我是當家人”的姿態四處亂逛,看著就叫人不喜。

他躍身下馬,徑直走了進去。

浮生香堂做的是女子生意,雖大魏民風開放,但對婦人姑娘也是有約束的。

這個時候,婦人忙著歸家照顧夫君與孩子,未出閣的姑娘更不好在外多待……是以浮生香堂正值傍晚,有種靜謐安閑之美。

宋曕並未將區區俞旸放在眼裏——他要見的是林嘉月。

誰知他剛行至樓梯口,就被俞旸呵斥住:“唉,那個誰?你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陸公子?”

俞旸已站在香食攤兒旁吃的肚子渾圓,一打嗝兒嘴裏全是香氣,不過掃了一眼,就認出這人是什麽“陸公子”。

他記得素迎說過,這人長相與身段皆出眾,氣質出挑。

雖說他一眼就認出這人來,卻忍不住在心中腹誹:看樣子嘉月表妹眼光的確還不錯,這人也比自己差一點而已!

宋曕轉身看著他。

眼神裏帶著幾分冷意。

哦。

還有嫌棄。

宋曕一向愛幹凈,見俞旸三步並兩步走過來時更將手中沒吃完的玫瑰餅塞到嘴裏,手也不擦,拍了兩下就算完事了:“這位公子可有事?”

“當然有事!”行至宋曕跟前的俞旸暗道不好,他這身形在淮安已算高的,不曾想走到宋曕跟前卻生生矮了小半個頭,他索性走到臺階上,平視著宋曕的眼睛道:“陸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宋曕原想拒絕。

他忙的很。

可他轉而一想,這人到底是林嘉月的表兄,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行至鋪子對面的茶樓。

落座之後,俞旸這才斟酌開口:“陸公子,我聽嘉月表妹說了,有招你為贅婿的打算。”

“可這件事,嘉月表妹說了可不算。”

“如今她雖是寡婦,雖林家對她不好,卻還有姨母在,我娘的意思是想要我們兩個成親,至於你……”

他竭力使自己眼神露出幾分不屑之色來:“癩蛤蟆還是休想吃天鵝肉!”

宋曕氣極反笑:“我若是癩蛤蟆,那俞公子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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