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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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明謙然接到蔣丞屹電話的時候是第二天午後, 醫院剛通知他殷宛音出院的消息，還以為蔣丞屹是打電話告知他，沒想到是找他喝酒。
市中心的私人酒吧, 墨綠色墻壁壓低整間包廂的氣壓, 紅毯之上是棕色真皮沙發，裝飾壁爐燃著熱烈的火，足夠隱蔽也足夠奢華。
明謙然在酒櫃裏挑了瓶Burgundy Wine, 是目前最古老、最負盛名的紅酒之一，侍應拿去醒酒的同時送來了蔣丞屹常喝的Scotch Whiskey。
風格輕盈、口感絲滑的勃艮第和淡煙熏香、醇厚圓熟的威士忌就像明謙然和蔣丞屹, 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蔣公子這地兒真藏著不少好東西，看來我們以後還要多聚。”
蔣丞屹晃著酒杯, 杯中冰球隨之滾動, “你也會喝酒嗎？”
抽了一晚上的煙, 蔣丞屹嗓子沈啞了不少，可這嗓音卻出奇的勾人。
裝作聽不懂他的揶揄, 明謙然端起酒杯遞了出去, “蔣公子這長相氣質和嗓音，真想把你簽下來。”
蔣丞屹擡手和他的酒杯相碰，擡手又一飲而盡, 更是自動忽略他的話。
明謙然知道能讓蔣丞屹開口找他出來喝酒, 多半是有事, 而這事必定是和殷宛音有關。只不過他沒想到，蔣丞屹一開口就直白的問他, “喜歡殷宛音？”
雖說蔣家和明家關系不好，但蔣丞屹對明謙然還真沒什麽感覺。但若是牽扯到殷宛音, 那日後便避免不了要有很多爭端。
“喜歡，但和你的不一樣。”
蔣丞屹沒追問, 只倒了一杯酒，和明謙然示意，碰杯飲盡。
有這個答案，才可以繼續聊下去。
“我喜歡宛音，是因為對我來說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的嗓音出眾，天賦極高又肯努力，廣播電臺太埋沒她了，所以一直想挖她來明屾集團，但這姑娘對我防備心太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
這話讓蔣丞屹很是受用，眼角一彎，骨子裏的自信盡顯。
“她出院了，你知道嗎？”
蔣丞屹點頭，昨天離開後就安排了人，殷宛音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吵什麽能讓你這麽傷神？”明謙然不需多問就知道兩人定是吵架了，“不會是因為我昨天那句話吧。”
蔣丞屹將酒杯放下，點了一支煙。他吸了兩口，然後任由煙絲燃燒的白煙四散。他沒開口，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和她的事，我是外人，但是旁觀者清，很多情況發生你不能怪她，她承受的壓力是你想象不到的。”
蔣丞屹彈了下煙灰，又擡手吸了一口。
“坦白講，我不看好你們兩人。殷宛音和我們周圍的女孩子不一樣，單純善良、堅韌要強。我相信她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喜歡甚至是愛，而愛是平等的，所以你的身份地位對她來說不是加分項，而是負擔。”
“遠的不說就說眼前的，你父母到處張羅你的婚事，她父親又生著病。你心裏堅定是要和她在一起，但人家姑娘呢？這麽大的壓力下再聽到這麽些消息她會是什麽心情？”
在這段感情開始的時候蔣丞屹就想過公開，認定了是殷宛音，就想帶她徹底進入自己的世界。他曾不理解殷宛音的一再抗拒，現在看來原因在這。
酒一杯一杯的喝，煙一支一支的吸。明謙然沒攔著，喝酒陪著，抽煙也陪著。
蔣丞屹想到殷宛音的質問，是不是要和大家一樣祝賀，自嘲般笑了一聲。
他可真渣啊，蔣丞屹這麽想。怪不得華玉蘭和蔣經天會問出那樣的話，怪不得大家都不看好他們兩人。
看著他的反應，明謙然也不能把話說的太重，“說起來這也不怪你，你父親這一輩商業頭腦一般，你爺爺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別的孩子在國外是自己生活，你是自己生活還要自己開疆擴土，養成這種不擅長解釋的性子也難怪。”
“話多了。”蔣丞屹有點醉了，扯開領口的扣子，“上一輩的恩怨就到上一輩吧。”
明謙然也不過打趣兩句，總是說上一輩恩怨，可上一輩能有什麽恩怨，不過是說辭罷了。
明謙然自顧自倒了杯酒，“她這一周會很忙，剛生完病身體不見得能吃得消。”
“那你就別安排那麽多沒用的把戲，累到我老婆，我們兩家的恩怨還是延續著吧。”
“住你酒店，在你地盤上，你照顧不好關我什麽事。”
明謙然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起身作勢要離開包廂，剛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邊穿外套邊說道：“你老婆做了基因檢測，這兩天結果應該快出來了。她可能也是緊張情緒不好，我今天跟你說了這麽多你要是還不去勸、不去哄，別怪我有好介紹給她。”
“啰嗦。”
-
傳媒峰會全程大概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專項的培訓活動貫穿整個峰會，滿打滿算也就五天時間。
殷宛音在醫院開了不少藥，回酒店的時候任粵不在。她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吃完藥一覺睡到晚上。睡醒是晚上六點多，剛好能趕上培訓小組的內部聚餐。
為了讓自己氣色好一點，殷宛音畫了個淡妝，穿了條拉尼粉A字連衣裙，外面披著一件白色外套，極簡且優雅。
任粵在宴會廳門口等她，帶著她到簽到處提交個人信息後殷宛音領到了這次活動的程序手冊。
“你手怎麽這麽冰，是不是還在發燒啊。”任粵捏著她的手，一臉擔憂。
殷宛音寬解著她，“沒事，吃點藥就好，不好的話醫生也不能放我出院啊。”
任粵這才放心下來，挎著她的胳膊往座位處走。
不大不小的現場熱鬧的很，一排排自助餐點擺放整齊，人來人往時不時拿走一點，侍應緊隨其後補上。音樂聲是低襯，最上層是歡笑，掩蓋住中間嘈雜的交談聲。
“今天的宴會形式我還挺喜歡的，沒什麽覆雜流程和冗長的講話，就這三十多個人，自助的形式，全場隨意走動，和誰聊聊都行。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們臺的同事在，等會兒我帶她們來和你認識。”
任粵將殷宛音安頓好，又給她拿了點吃的，隨後走向自己同事。
殷宛音沒什麽胃口，喝了點水後翻起了手冊。
人員介紹那兩頁上，除去一些工作人員外，導師共有五位，鐘芙莉的名字就在其中，沒在最上面，卻是最吸睛的那個。剩下的學員總共二十人，後面標註著她們的工作單位。
殷宛音掃了一眼，大部分是來自全國各個地方電視臺主持人、小部分是新媒體主持人，剩下零星幾人是時下最熱的播客電臺主播，還有殷宛音，這裏唯一一個廣播電臺主持人。
殷宛音用手指撥弄著手冊右角，想翻頁又不想翻，循環往覆了幾次幹脆合上了手冊。誰知剛一擡頭，卻見鐘芙莉端著杯香檳走了過來。
“有人嗎？”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殷宛音身邊的位置，對方楞了兩秒，隨即起身，伸了下手，“鐘老師您坐。”
鐘芙莉臉上帶著笑，想說這小姑娘很識禮數也很懂禮貌，大抵是她父母教育的好。
坐在鐘芙莉身邊殷宛音還是有點緊張，不知道要聊些什麽，好在鐘芙莉率先開口，“在看流程手冊？”
說話間，鐘芙莉將手冊拿過來，翻開第一頁就看到右上角卷了邊。
她掃了一眼，倒是直白地勸說，“看到只有你一個廣播電臺主持人，心情不好了？”
殷宛音訝異鐘芙莉會知道她的心思，瞬間有點不好意思。
鐘芙莉表示理解，第一次出席這種規格的活動，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那種孤獨的感覺，她經歷過，也懂。
“你知道每年的峰會是行業大事，但是你知道這場培訓的含金量有多高嗎？你說是刷履歷也好，是想真的學東西也好，機會在你手上，好好把握。”
殷宛音聽明白了鐘芙莉話裏的意思，是在勸她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只抓住眼前的機會，不要理會其他人說什麽。
她點點頭，一縷頭發滑下來，很是乖巧。鐘芙莉不自覺笑了一下，下意識擡手想幫她把頭發別到耳後，誰知殷宛音卻忽然轉過頭。懸著的手就這麽置於她眼前，兩人都楞住，動作不得不停滯。
好在鐘芙莉多年經驗，手腕一轉，手背貼到殷宛音額頭上。
“還有點燒是嗎？”
殷宛音又點頭，剛要開口，是任粵帶著幾個剛認識的朋友過來。
“鐘老師。”
“鐘老師好。”
此起彼伏的問好聲讓鐘芙莉收手起身，“你們年輕人聊吧。”
只是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拉住任粵低聲道：“別太晚，她還在發燒。”
-
結束當晚的宴會，第二天一早，培訓活動便正式開始。
二十幾人聚集在酒店的會議室，時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聲，聽上去氣氛不錯。
剛開完會的蔣丞屹路過會議室門口，聽見這笑聲也不禁駐足。身後酒店負責人上前半步低聲解釋，“是這屆傳媒峰會的一個訓練活動，來的是國內各個地方電視臺的當家主播。”
會議室是全透明的落地窗，只掛了一層薄薄的遮光簾，簾子沒完全拉上，空出的一條縫隙剛好讓蔣丞屹能看到裏面。
他的視線落入，一眼就看到靠窗位置的殷宛音。她的頭發散著，烏黑秀發遮擋一部分側臉，卻凸顯出精致的鼻梁格外高挺。她手握簽字筆，時不時輕咳兩聲，顯然是身體沒完全好。
“派人盯一下會議室和她們房間的空氣濕度，多餘的香薰不要用，常備水果和溫水。”
“好的蔣總。”
負責人不知蔣丞屹這麽做的用意，只是當他說了，就趕忙差人去落實。
……
酒店樓層的休息室，鐘芙莉端著清水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討論發聲方式的幾個人。這是這個培訓班裏最專註學習幾個，其中被大家圍著問問題的是成績最好的-殷宛音。
“鐘老師好像很喜歡這幾個孩子？”
鐘芙莉扭頭，是這次培訓導師，也是國內播音主持協會副會長張立方。
她往旁邊移動一下，讓出半個沙發給張立方坐下。
“謙然想開一檔紀實類的電臺節目，托我幫他找找合適的人選。”
“電臺節目……還是紀實類的？”張立方蹙眉，“謙然有心發展新媒體，這兩年也小有成績，想做電臺節目是好事，但是紀實類，很冷門……也很考驗主播功底。”
鐘芙莉緩緩點頭，“是啊，我和他爸也是這麽說，但是那孩子想法很多，有野心有魄力，而且現在明屾集團在他手上，我和他爸也只能聽他差遣，出來給他選人了。”
張立方笑出聲來，“所以你……”他視線看向前方的幾人，“覺得這裏面誰不錯？”
鐘芙莉喝了口水，視線看著前方，第一眼就落在殷宛音身上，沒再移開。
張立方看出了她的選擇，是發自內心的讚賞，“殷宛音這個孩子吃了調頻廣播的虧，在這群人裏面名氣不大但卻是最有天賦，最肯吃苦的那個。之前她采訪晏崢的那期節目我聽了，能用單一的聲線支撐起那麽豐富的一整期節目，確實不簡單。你這個人選不錯，就是聽說這孩子特別喜歡調頻廣播，個人執念這種東西可不好弄啊。”
鐘芙莉抿著唇，同樣的面露難色。
“我們家那位也喜歡調頻廣播，多少年了從我認識他那天起就喜歡。但是社會發展，時代變化，有些執念必須得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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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謙然接到蔣丞屹電話的時候是第二天午後, 醫院剛通知他殷宛音出院的消息，還以為蔣丞屹是打電話告知他，沒想到是找他喝酒。
市中心的私人酒吧, 墨綠色墻壁壓低整間包廂的氣壓, 紅毯之上是棕色真皮沙發，裝飾壁爐燃著熱烈的火，足夠隱蔽也足夠奢華。
明謙然在酒櫃裏挑了瓶Burgundy Wine, 是目前最古老、最負盛名的紅酒之一，侍應拿去醒酒的同時送來了蔣丞屹常喝的Scotch Whiskey。
風格輕盈、口感絲滑的勃艮第和淡煙熏香、醇厚圓熟的威士忌就像明謙然和蔣丞屹, 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蔣公子這地兒真藏著不少好東西，看來我們以後還要多聚。”
蔣丞屹晃著酒杯, 杯中冰球隨之滾動, “你也會喝酒嗎？”
抽了一晚上的煙, 蔣丞屹嗓子沈啞了不少，可這嗓音卻出奇的勾人。
裝作聽不懂他的揶揄, 明謙然端起酒杯遞了出去, “蔣公子這長相氣質和嗓音，真想把你簽下來。”
蔣丞屹擡手和他的酒杯相碰，擡手又一飲而盡, 更是自動忽略他的話。
明謙然知道能讓蔣丞屹開口找他出來喝酒, 多半是有事, 而這事必定是和殷宛音有關。只不過他沒想到，蔣丞屹一開口就直白的問他, “喜歡殷宛音？”
雖說蔣家和明家關系不好，但蔣丞屹對明謙然還真沒什麽感覺。但若是牽扯到殷宛音, 那日後便避免不了要有很多爭端。
“喜歡，但和你的不一樣。”
蔣丞屹沒追問, 只倒了一杯酒，和明謙然示意，碰杯飲盡。
有這個答案，才可以繼續聊下去。
“我喜歡宛音，是因為對我來說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的嗓音出眾，天賦極高又肯努力，廣播電臺太埋沒她了，所以一直想挖她來明屾集團，但這姑娘對我防備心太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
這話讓蔣丞屹很是受用，眼角一彎，骨子裏的自信盡顯。
“她出院了，你知道嗎？”
蔣丞屹點頭，昨天離開後就安排了人，殷宛音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吵什麽能讓你這麽傷神？”明謙然不需多問就知道兩人定是吵架了，“不會是因為我昨天那句話吧。”
蔣丞屹將酒杯放下，點了一支煙。他吸了兩口，然後任由煙絲燃燒的白煙四散。他沒開口，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和她的事，我是外人，但是旁觀者清，很多情況發生你不能怪她，她承受的壓力是你想象不到的。”
蔣丞屹彈了下煙灰，又擡手吸了一口。
“坦白講，我不看好你們兩人。殷宛音和我們周圍的女孩子不一樣，單純善良、堅韌要強。我相信她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喜歡甚至是愛，而愛是平等的，所以你的身份地位對她來說不是加分項，而是負擔。”
“遠的不說就說眼前的，你父母到處張羅你的婚事，她父親又生著病。你心裏堅定是要和她在一起，但人家姑娘呢？這麽大的壓力下再聽到這麽些消息她會是什麽心情？”
在這段感情開始的時候蔣丞屹就想過公開，認定了是殷宛音，就想帶她徹底進入自己的世界。他曾不理解殷宛音的一再抗拒，現在看來原因在這。
酒一杯一杯的喝，煙一支一支的吸。明謙然沒攔著，喝酒陪著，抽煙也陪著。
蔣丞屹想到殷宛音的質問，是不是要和大家一樣祝賀，自嘲般笑了一聲。
他可真渣啊，蔣丞屹這麽想。怪不得華玉蘭和蔣經天會問出那樣的話，怪不得大家都不看好他們兩人。
看著他的反應，明謙然也不能把話說的太重，“說起來這也不怪你，你父親這一輩商業頭腦一般，你爺爺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別的孩子在國外是自己生活，你是自己生活還要自己開疆擴土，養成這種不擅長解釋的性子也難怪。”
“話多了。”蔣丞屹有點醉了，扯開領口的扣子，“上一輩的恩怨就到上一輩吧。”
明謙然也不過打趣兩句，總是說上一輩恩怨，可上一輩能有什麽恩怨，不過是說辭罷了。
明謙然自顧自倒了杯酒，“她這一周會很忙，剛生完病身體不見得能吃得消。”
“那你就別安排那麽多沒用的把戲，累到我老婆，我們兩家的恩怨還是延續著吧。”
“住你酒店，在你地盤上，你照顧不好關我什麽事。”
明謙然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起身作勢要離開包廂，剛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邊穿外套邊說道：“你老婆做了基因檢測，這兩天結果應該快出來了。她可能也是緊張情緒不好，我今天跟你說了這麽多你要是還不去勸、不去哄，別怪我有好介紹給她。”
“啰嗦。”
-
傳媒峰會全程大概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專項的培訓活動貫穿整個峰會，滿打滿算也就五天時間。
殷宛音在醫院開了不少藥，回酒店的時候任粵不在。她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吃完藥一覺睡到晚上。睡醒是晚上六點多，剛好能趕上培訓小組的內部聚餐。
為了讓自己氣色好一點，殷宛音畫了個淡妝，穿了條拉尼粉A字連衣裙，外面披著一件白色外套，極簡且優雅。
任粵在宴會廳門口等她，帶著她到簽到處提交個人信息後殷宛音領到了這次活動的程序手冊。
“你手怎麽這麽冰，是不是還在發燒啊。”任粵捏著她的手，一臉擔憂。
殷宛音寬解著她，“沒事，吃點藥就好，不好的話醫生也不能放我出院啊。”
任粵這才放心下來，挎著她的胳膊往座位處走。
不大不小的現場熱鬧的很，一排排自助餐點擺放整齊，人來人往時不時拿走一點，侍應緊隨其後補上。音樂聲是低襯，最上層是歡笑，掩蓋住中間嘈雜的交談聲。
“今天的宴會形式我還挺喜歡的，沒什麽覆雜流程和冗長的講話，就這三十多個人，自助的形式，全場隨意走動，和誰聊聊都行。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們臺的同事在，等會兒我帶她們來和你認識。”
任粵將殷宛音安頓好，又給她拿了點吃的，隨後走向自己同事。
殷宛音沒什麽胃口，喝了點水後翻起了手冊。
人員介紹那兩頁上，除去一些工作人員外，導師共有五位，鐘芙莉的名字就在其中，沒在最上面，卻是最吸睛的那個。剩下的學員總共二十人，後面標註著她們的工作單位。
殷宛音掃了一眼，大部分是來自全國各個地方電視臺主持人、小部分是新媒體主持人，剩下零星幾人是時下最熱的播客電臺主播，還有殷宛音，這裏唯一一個廣播電臺主持人。
殷宛音用手指撥弄著手冊右角，想翻頁又不想翻，循環往覆了幾次幹脆合上了手冊。誰知剛一擡頭，卻見鐘芙莉端著杯香檳走了過來。
“有人嗎？”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殷宛音身邊的位置，對方楞了兩秒，隨即起身，伸了下手，“鐘老師您坐。”
鐘芙莉臉上帶著笑，想說這小姑娘很識禮數也很懂禮貌，大抵是她父母教育的好。
坐在鐘芙莉身邊殷宛音還是有點緊張，不知道要聊些什麽，好在鐘芙莉率先開口，“在看流程手冊？”
說話間，鐘芙莉將手冊拿過來，翻開第一頁就看到右上角卷了邊。
她掃了一眼，倒是直白地勸說，“看到只有你一個廣播電臺主持人，心情不好了？”
殷宛音訝異鐘芙莉會知道她的心思，瞬間有點不好意思。
鐘芙莉表示理解，第一次出席這種規格的活動，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那種孤獨的感覺，她經歷過，也懂。
“你知道每年的峰會是行業大事，但是你知道這場培訓的含金量有多高嗎？你說是刷履歷也好，是想真的學東西也好，機會在你手上，好好把握。”
殷宛音聽明白了鐘芙莉話裏的意思，是在勸她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只抓住眼前的機會，不要理會其他人說什麽。
她點點頭，一縷頭發滑下來，很是乖巧。鐘芙莉不自覺笑了一下，下意識擡手想幫她把頭發別到耳後，誰知殷宛音卻忽然轉過頭。懸著的手就這麽置於她眼前，兩人都楞住，動作不得不停滯。
好在鐘芙莉多年經驗，手腕一轉，手背貼到殷宛音額頭上。
“還有點燒是嗎？”
殷宛音又點頭，剛要開口，是任粵帶著幾個剛認識的朋友過來。
“鐘老師。”
“鐘老師好。”
此起彼伏的問好聲讓鐘芙莉收手起身，“你們年輕人聊吧。”
只是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拉住任粵低聲道：“別太晚，她還在發燒。”
-
結束當晚的宴會，第二天一早，培訓活動便正式開始。
二十幾人聚集在酒店的會議室，時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聲，聽上去氣氛不錯。
剛開完會的蔣丞屹路過會議室門口，聽見這笑聲也不禁駐足。身後酒店負責人上前半步低聲解釋，“是這屆傳媒峰會的一個訓練活動，來的是國內各個地方電視臺的當家主播。”
會議室是全透明的落地窗，只掛了一層薄薄的遮光簾，簾子沒完全拉上，空出的一條縫隙剛好讓蔣丞屹能看到裏面。
他的視線落入，一眼就看到靠窗位置的殷宛音。她的頭發散著，烏黑秀發遮擋一部分側臉，卻凸顯出精致的鼻梁格外高挺。她手握簽字筆，時不時輕咳兩聲，顯然是身體沒完全好。
“派人盯一下會議室和她們房間的空氣濕度，多餘的香薰不要用，常備水果和溫水。”
“好的蔣總。”
負責人不知蔣丞屹這麽做的用意，只是當他說了，就趕忙差人去落實。
……
酒店樓層的休息室，鐘芙莉端著清水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討論發聲方式的幾個人。這是這個培訓班裏最專註學習幾個，其中被大家圍著問問題的是成績最好的-殷宛音。
“鐘老師好像很喜歡這幾個孩子？”
鐘芙莉扭頭，是這次培訓導師，也是國內播音主持協會副會長張立方。
她往旁邊移動一下，讓出半個沙發給張立方坐下。
“謙然想開一檔紀實類的電臺節目，托我幫他找找合適的人選。”
“電臺節目……還是紀實類的？”張立方蹙眉，“謙然有心發展新媒體，這兩年也小有成績，想做電臺節目是好事，但是紀實類，很冷門……也很考驗主播功底。”
鐘芙莉緩緩點頭，“是啊，我和他爸也是這麽說，但是那孩子想法很多，有野心有魄力，而且現在明屾集團在他手上，我和他爸也只能聽他差遣，出來給他選人了。”
張立方笑出聲來，“所以你……”他視線看向前方的幾人，“覺得這裏面誰不錯？”
鐘芙莉喝了口水，視線看著前方，第一眼就落在殷宛音身上，沒再移開。
張立方看出了她的選擇，是發自內心的讚賞，“殷宛音這個孩子吃了調頻廣播的虧，在這群人裏面名氣不大但卻是最有天賦，最肯吃苦的那個。之前她采訪晏崢的那期節目我聽了，能用單一的聲線支撐起那麽豐富的一整期節目，確實不簡單。你這個人選不錯，就是聽說這孩子特別喜歡調頻廣播，個人執念這種東西可不好弄啊。”
鐘芙莉抿著唇，同樣的面露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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