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番外3】仙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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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番外3】仙尊1
這一年，神州大陸，毫無征兆地出現土匪橫行，屠村屠城，男女老少皆不放過，百姓人心惶惶，王朝派遣大軍剿匪，修真界擔負維護神州大陸永世和平的重任，紛紛派遣弟子下山協助剿匪。
這一年，凈昀蒼因無情道多年停滯不前，驟生心魔，打破了忘憂山數百年的冰封，萬物在他心魔誕生的那一剎蘇醒，那時候誰都想不到，無情寒冰退去後，忘憂山迎來了亙古不變的暖春。
入魔的那一天，毫無預兆。
凈昀蒼修行一路向來順風順水，從未想過，這條路的終點，是永遠不會停歇、刻骨銘心的痛。那時候他想不到，在今後無窮無盡的日夜裏，正是這些錐心之痛助他窺得天機，從仙尊到仙帝，最後封神。
修行總是要付出代價，他經常想，如果廢棄一身修為，重當凡人，是否他付出的代價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只是沒有如果，他已經付出的代價，再也收不回來。
他也曾見識過逆轉光陰、回到過去的法陣，代價極大，有人分析出大陣的弊端，就算是回到過去，不僅不能改變過去，付出的代價只會更多。
於是他日日夜夜，被挖空的心折磨。
偶爾會有些妄想，不過徒增疼痛。
數座村莊一夜被屠，沒有一個活口。
唐溪邊埋邊掉眼淚，這時候的她身上還有些嬌柔嫵媚，哭泣的時候直讓人心疼，吳非元想勸慰，卻說不出口。
連沈離塵都聽見大巫倒吸了一口冷氣，緊接著迅速消失，那只鬼修與逍遙島上其它鬼修迅速跟上，年輕族長知道自己麻煩大了，更不敢再找沈離塵麻煩，也連忙飛走了。
沈離塵擡頭看，直到什麽都看不見才低下頭。
這時候兩只白狐小少年蹭上來，嗓音聽得人骨頭都酥了，“公子……走嘛。”
沈離塵假裝風流，抽出胳膊，“算了，今晚沒興致，都走吧。”
順手丟了點靈石給他們。
兩只白狐少年捧著靈石，狠狠瞪了眼沈離塵懷中的小狐貍。趕他們走，卻還留下這一只狐貍，他們當然明白這是看不上他們，只看上了這只，準備和這只狐貍一度春宵。
其中一個少年臨走前，還嘀咕：“騷狐貍。”
沈離塵戳戳顧玄息的腦袋，笑了笑：“聽見沒有，騷狐貍。”
顧玄息一爪子拍開他的手，心道敢跟本尊說這話，是想被關在寢宮一個月麽。
沈離塵飛下來的時候，準備找在那幾只被趕出家門的白狐偽裝一下，他這些天已經摸清楚白狐的流浪路線和晚上住哪兒，結果只遇到兩只，而且是脫了上衣，正在漸入佳境。
沒有雪團子似的白狐擋著，沈離塵只能勾搭這兩只幫忙，他原以為很難，畢竟他腰肢比這兩位僵硬多了，沒想到剛走近……他倆便心領神會，暧昧地走過來，一左一右，似乎沒少幹這事。
當初他用差不多的方式就把聰明的顧火騙了過去，估計此刻在大巫眼裏，自己放浪形骸……也好，至少一個好色的修士，不完美，有缺點，才像是修真界的叛徒，魔界誅殺的對象，走投無路來投誠的。
沈離塵走進屋內，發現鳳司命在桌子腿後小心探出頭，他腳邊的地上有口血漬。
鳳司命扭過頭，弱弱地狡辯，“這些都是……白天不知道誰留下的，太可恨了！不知道回自己家裏吐血去！”
沈離塵看見他胸前的羽毛被血打濕了，溫柔地把他捧在掌心，“我就知道他對你不好，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他只能暫時這樣安慰。
但鳳司命真的一點也不挑，就像靈米也吃，黑豆小米也吃，他立刻抱住沈離塵的大拇指，眼裏淚花朵朵，“真的嗎！那你要好好給大巫效力，早點把我要過來，然後把我藏到懷裏，走哪帶哪，這樣大巫就看不見我了！只要讓他看不見我就可以了！我可以躲在你懷裏躲一輩子的！真的！我小！我不礙事！你都感覺不到我在懷裏！”
然而他低頭，卻看見一只白狐正百無聊賴地打哈欠。
鳳司命：“……”
上一刻還感動兮兮的鳳司命突然不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喜歡白狐！你不喜歡小鳥！你要養一只白狐和我爭寵！”
沈離塵把他放到桌上，“邊兒去，今晚不要打擾我，我要去翻雲覆雨了。”
鳳司命想起剛才看見沈離塵左擁右抱，臉紅了：“那行，我去樹上睡一晚。你套個隔音結界，你以前跟那個誰的時候……叫得有點……還有那個喘氣聲……怎麽說呢，我都想去找只小雌鳥了。對了，有次我還看見那個誰的總管，出去澆了兩桶冷水。”
他打著哈欠飛出去了。只是現在死的是修士！
凈昀蒼為這場他率先發動的戰爭竟然能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但……他就是這樣，沈離塵想。
凈昀蒼從來不拿三界眾生的命當命，他對自己這個親自收的大徒弟都能不當人，可見他的心有多冷。
但這樣冷的心只為一個人化開，那個人何其幸運卻同樣喪心病狂，只要他稍微善良一點，肯定會勸凈昀蒼收手。但沈離塵早就知道淩雲鶴和善良二字無緣。
阻止凈昀蒼根本不可能，沈離塵甚至在祈求自己能死在大戰開始前，能讓凈昀蒼意識到他的行為會害了他的小徒弟，才會停手，也能挽救多少條無辜的命。
弟子垂下頭：“那就被偷襲唄……”
沈離塵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說什麽不好？偏偏說這種喪氣話，他趕緊安撫道：“放心，魔軍不會幹這種事，他們一向都是正面對戰。”
“真的？”弟子喜悅道。
“當然。”沈離塵是胡編亂造，就是看他年紀輕，容易相信他，要是換個人恐怕一個字都不信，“師兄說的還能有假，別整日憂心忡忡的。”
弟子堅定地“嗯”了一聲。
沈離塵把小毛驢的牽引繩塞到弟子手裏：“幫忙牽到馬廄，好好照顧著，別讓馬欺負他。”
這名弟子正是在馬廄幫忙賺靈石，平日裏幹的就是這個活，就應下了：“師兄放心吧。”
沈離塵清楚宗主段無峰的昏庸無能，在他當宗主的這些年來，長老團也被他弄得烏煙瘴氣，全都是一群趨炎附勢之輩，換句話書，馬屁拍得響，正經事一律往下派，等幹完了就當成是自己的功勞邀功。
而那些真正有實力的長老全都被他冷落，不是去藏書閣守門，就是去看管靈獸。
總之這個宗的高層沒法看，弟子們都自找生路。
但只要有沈離塵、唐溪這類的主心骨在，弟子們就不會亂。
所以沈離塵決定先去找唐溪，再一起去找那些可靠的長老，商量對策。
他不知道劇情什麽時候來臨，總要做好準備。
可他在飛去找唐溪的途中，卻被人截住了。
沈離塵見過他，知道他是段無峰身邊的人，卻不知道姓名。
“沈師弟，宗主有請。”
沈離塵瞇著眼睛：“過一會兒吧，我剛回來身上都是灰塵，也沒穿弟子服，這樣狼狽地見宗主不合適，等我換好衣服再去。”
他想離開，那人則直接擋在他面前，不懷好意地笑：“沈師弟為全修身界獻身，甘願去魔界，高風亮節，宗主怎麽會嫌棄呢。”
沈離塵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雖然不想見，但段無峰畢竟是宗主，他就算再有名也不過是弟子，必須給足段無峰面子。
“既然宗主盛情邀請，煩請師兄帶路。”
段無峰的庭院依舊奢靡，只是雖然燈火通明，卻沒見到段無峰的夫人和小妾們以及小妾們生的十幾個子女，甚至連伺候的人都明顯少了。
沈離塵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被段無峰送走避難去了。
畢竟華清宗還要負責後勤補給，說不定哪天魔尊喪心病狂，就派魔軍把華清宗給屠了。
沈離塵一路被帶進書房。
書房也極盡奢靡，他看見博物架上幾件價值連城的珍品，以及書架上幾卷不用靈氣試探就知道非同一般的竹制卷軸。
都是好東西。
沈離塵進去後，那人便關上門離開。
屋內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以為段無峰很快就會來，就在原地站著。
但萬萬沒想到段無峰會涼他那麽久，沈離塵三番五次想從芥子領域拿點打發時間的玩意，又怕下一秒段無峰就進來看見，有損他這個首席大弟子的形象。
換做別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得知沈離塵從魔界平安地回來了，肯定親自過去詢問魔界的消息，好想方設法給宗門找出一條生機。
段無峰倒好，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這種時候，段無峰難道覺得弟子的性命沒有他的面子重要？還在忌憚他這個首席大弟子的號召力？
沈離塵知道段澄不是好東西，他爹段無峰更不是好鳥，在小說中都是被打臉的角色，沒想到他們對自己這個配角還要拿捏拿捏。
這兩人都在挑戰沈離塵的底線。
反正段無峰和段澄是自己跳崖死之前掛的，那就別怪他不客氣，這叫劇情的力量，他都反抗不了，更何況這兩人。
又等了片刻，段無峰才推門進來，看見長身而立的沈離塵時，臉上的驚喜做得恰到好處：“澄兒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現在見到你，才知道他沒有撒謊。”
沈離塵拱手：“弟子沈離塵，見過宗主。”
這個時候，段無峰臉上還帶著慈善的笑容，“不必客氣，想必這一番，你也吃了不少苦，能平安回來就好。”
沈離塵點頭。
段無峰又是一番愁眉苦臉地嘆氣，感慨道：“所以我一直都不讚同你去魔界，那晚看見是你來時，我就想出面阻止，但是被攔住了。少了你，宗門就什麽都做不了。”
沈離塵不動聲色道：“宗主謬讚了。”
好不容易說完開場白，段無峰迫不及待進入正題：“你究竟是怎麽從魔界回來的？你當時代替你師弟去魔界，是不是被魔尊發現了？看你這樣子，魔尊並沒有對你怎麽樣。”
沈離塵不假思索地胡說八道：“我想魔尊是忌憚我畢竟是仙尊的徒弟，不敢拿我怎麽樣，剛進魔宮，他也沒見我一面，就把我關了起來，此後一面未見。後來我趁守衛不備，終於逃出來，過程艱難，就不向宗主細表了。”
“原來你是逃出來的。”段無峰邊說邊點頭，臉上帶著可算抓住了把柄的釋然。
他瞇著眼睛，裝出憤怒的樣子：“大膽！你竟然敢私自出逃！仙尊把你送到魔界，是為了三界和平，你倒好竟然敢惹怒魔尊！”
沈離塵哪裏不明白，他分明就是在說，是自己的出逃惹怒了魔尊，才導致這場仙魔大戰。
但誰先發動戰爭，他怎麽可能沒有看清楚？
段無峰無非是想找個罪魁禍首或是擋箭牌，好推出去給大家洩憤。
畢竟不管是發動仙魔大戰的凈昀蒼，還是率魔軍侵入人間的顧玄息，總之，都和華清宗脫不開幹系，更和那次顧玄息要人卻被凈昀蒼貍貓換太子脫不開關系，換成誰都要生氣。
修真界必然已經怕了，來華清宗要說法，好把恐懼轉化為憤怒，段無峰抵不住壓力，正好沈離塵在這時候回來，成了最合適的擋箭牌。
現在的段無峰可以宣布，沈離塵就是仙魔大戰的罪魁禍首，是禍害修真界陷入戰爭的兇手。
所以他臉上才有一種釋然。
但沈離塵也不是什麽善茬。
都要死了，客氣什麽？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安然若素地問，“宗主與其說是我惹怒魔尊，不如說是我師尊竟然想到讓我代替小師弟去魔界的行為惹怒魔尊，魔尊沒有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人，反倒看見是我才火冒三丈，宗主應該去指責師尊，畢竟弟子只是奉師尊之命行事。”
這句話可沒錯。
凈昀蒼自己造的孽自己背。
段無峰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他哪裏敢去找凈昀蒼，他怒道：“不要避重就輕，你已經被送到魔界，就不該擅自回來，不然魔尊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你出逃時打！”
沈離塵毫不客氣：“宗主的意思是，弟子一個人，竟然能引起師尊和魔尊二人發動這場轟動三界的仙魔大戰？這種榮譽，實在是受不得。”
“哼！”段無峰道，“狡辯！本宗主不和你爭論，待明日我請各大門派宗主前來，再一並治你的罪！”
沈離塵笑著問：“我是仙尊的大弟子，宗主可想好了。”
段無峰冷冷道：“大弟子又如何，全宗門誰不知道，仙尊根本不在乎你。”
沈離塵：“……”臉沒了。
立刻丟出個結界。
顧玄息埋在他胸前憋笑，邊笑邊道：“我以後保證清空方圓十裏的人。”
“小鳥不是在窗沿就是在房頂，是在聽現場。”沈離塵面無表情，“你能不能管管你家總管，怎麽總是把你我當小孩子，一會不看著都不放心。”
顧玄息用爪子勾著他的頭發，“快上床，天要亮了，我給你留點痕跡。”
沈離塵磨磨蹭蹭地上樓。
“那群白狐沒問題吧。”
“沒，我都打聽了，每年白狐族都能趕出去上百只，不認識的多了去了，而且一年內最起碼死五成。”沈離塵嚴謹地分析，“到時候就說我上完了你就走了，如果找不到，就是死在野外。”
顧玄息變回人形，按著他的後頸，逼迫他靠近，能被對方炙熱的呼吸打在臉上。而他則危險地瞇起眼，鴉羽般濃密的睫毛顯得那雙漆黑瞳孔更黑了：“你上誰？”
沈離塵一直都是平頭老百姓，說話不講就算了。
怎麽顧玄息出身最高貴的龍族，後來貴為魔尊，說話也粗魯！
沈離塵知道原因，捏著他的耳朵教訓：“你在軍營裏就不能學點好！”
顧玄息仗著做戲做全套、不能被看出一點破綻以及恭喜法陣被破的名義，導致次日沈離塵打著哈欠醒來時，還在結界裏，但身上斑斑點點全是紅痕。
然後他臉一紅，下意識摸了摸脖頸。
昨晚被吮吸這裏的時間有點久，但他想睡覺了，就沒有去管。
他驚慌失措地從芥子領域拿出鏡子，看了一眼，果然有顆熟透的草莓，這麽深的標記和占有，仿佛宣誓主權。
這下真的要被認定放蕩了，幸虧這個人設對他有利。
只不過顧玄息上次哄騙他雙修，這次又趁人之危，他記下了，以後慢慢清算。
沈離塵穿好衣服，打開結界，發現鳳司命還在樹上呼呼大睡。
他昨晚受了傷，多睡一會有助於療傷，沈離塵小心把他捧回屋內，用靈氣探索，發現已經在好轉，便沒有幹預。
沈離塵坐在桌邊，想著昨晚和顧玄息一起破壞了大巫用來提升修為的法陣。
他突然冷靜下來，意識到一件事。
大巫修為不能再靠法陣提升，那他對要顧玄息身體這件事的渴望只會更深，他也會更著急讓自己拿下魔界。
所以破壞法陣這件事有利也有弊。
但沈離塵最想找到的還是大巫許諾的千萬年前的盛世，怎麽完成諾言呢？還是說只是一場騙局？
在屋裏悶著心情不好，沈離塵搬了張椅子出門坐著。
他擡頭看著遠處的浮島，忽的有一個身影飛下來。
一夜之間，妖王更加蒼老和疲憊，甚至帶著垂垂老矣的死氣。
火可以是冷的，地獄的幽冥之火、南海深淵的白焱冷火……哪一個不是冷徹骨。
冰也可以是熱的，只不過三界之中，唯有凈昀蒼為一個人造出了暖冰，僅此一人。
這一年，沈離塵八歲，拜仙尊為師，開始了修真之路。
這一年，凈昀蒼準備做他該做的最正確的事——
帶他回忘憂山。
親自教導他。
撫養他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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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神州大陸，毫無征兆地出現土匪橫行，屠村屠城，男女老少皆不放過，百姓人心惶惶，王朝派遣大軍剿匪，修真界擔負維護神州大陸永世和平的重任，紛紛派遣弟子下山協助剿匪。
這一年，凈昀蒼因無情道多年停滯不前，驟生心魔，打破了忘憂山數百年的冰封，萬物在他心魔誕生的那一剎蘇醒，那時候誰都想不到，無情寒冰退去後，忘憂山迎來了亙古不變的暖春。
入魔的那一天，毫無預兆。
凈昀蒼修行一路向來順風順水，從未想過，這條路的終點，是永遠不會停歇、刻骨銘心的痛。那時候他想不到，在今後無窮無盡的日夜裏，正是這些錐心之痛助他窺得天機，從仙尊到仙帝，最後封神。
修行總是要付出代價，他經常想，如果廢棄一身修為，重當凡人，是否他付出的代價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只是沒有如果，他已經付出的代價，再也收不回來。
他也曾見識過逆轉光陰、回到過去的法陣，代價極大，有人分析出大陣的弊端，就算是回到過去，不僅不能改變過去，付出的代價只會更多。
於是他日日夜夜，被挖空的心折磨。
偶爾會有些妄想，不過徒增疼痛。
數座村莊一夜被屠，沒有一個活口。
唐溪邊埋邊掉眼淚，這時候的她身上還有些嬌柔嫵媚，哭泣的時候直讓人心疼，吳非元想勸慰，卻說不出口。
連沈離塵都聽見大巫倒吸了一口冷氣，緊接著迅速消失，那只鬼修與逍遙島上其它鬼修迅速跟上，年輕族長知道自己麻煩大了，更不敢再找沈離塵麻煩，也連忙飛走了。
沈離塵擡頭看，直到什麽都看不見才低下頭。
這時候兩只白狐小少年蹭上來，嗓音聽得人骨頭都酥了，“公子……走嘛。”
沈離塵假裝風流，抽出胳膊，“算了，今晚沒興致，都走吧。”
順手丟了點靈石給他們。
兩只白狐少年捧著靈石，狠狠瞪了眼沈離塵懷中的小狐貍。趕他們走，卻還留下這一只狐貍，他們當然明白這是看不上他們，只看上了這只，準備和這只狐貍一度春宵。
其中一個少年臨走前，還嘀咕：“騷狐貍。”
沈離塵戳戳顧玄息的腦袋，笑了笑：“聽見沒有，騷狐貍。”
顧玄息一爪子拍開他的手，心道敢跟本尊說這話，是想被關在寢宮一個月麽。
沈離塵飛下來的時候，準備找在那幾只被趕出家門的白狐偽裝一下，他這些天已經摸清楚白狐的流浪路線和晚上住哪兒，結果只遇到兩只，而且是脫了上衣，正在漸入佳境。
沒有雪團子似的白狐擋著，沈離塵只能勾搭這兩只幫忙，他原以為很難，畢竟他腰肢比這兩位僵硬多了，沒想到剛走近……他倆便心領神會，暧昧地走過來，一左一右，似乎沒少幹這事。
當初他用差不多的方式就把聰明的顧火騙了過去，估計此刻在大巫眼裏，自己放浪形骸……也好，至少一個好色的修士，不完美，有缺點，才像是修真界的叛徒，魔界誅殺的對象，走投無路來投誠的。
沈離塵走進屋內，發現鳳司命在桌子腿後小心探出頭，他腳邊的地上有口血漬。
鳳司命扭過頭，弱弱地狡辯，“這些都是……白天不知道誰留下的，太可恨了！不知道回自己家裏吐血去！”
沈離塵看見他胸前的羽毛被血打濕了，溫柔地把他捧在掌心，“我就知道他對你不好，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他只能暫時這樣安慰。
但鳳司命真的一點也不挑，就像靈米也吃，黑豆小米也吃，他立刻抱住沈離塵的大拇指，眼裏淚花朵朵，“真的嗎！那你要好好給大巫效力，早點把我要過來，然後把我藏到懷裏，走哪帶哪，這樣大巫就看不見我了！只要讓他看不見我就可以了！我可以躲在你懷裏躲一輩子的！真的！我小！我不礙事！你都感覺不到我在懷裏！”
然而他低頭，卻看見一只白狐正百無聊賴地打哈欠。
鳳司命：“……”
上一刻還感動兮兮的鳳司命突然不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喜歡白狐！你不喜歡小鳥！你要養一只白狐和我爭寵！”
沈離塵把他放到桌上，“邊兒去，今晚不要打擾我，我要去翻雲覆雨了。”
鳳司命想起剛才看見沈離塵左擁右抱，臉紅了：“那行，我去樹上睡一晚。你套個隔音結界，你以前跟那個誰的時候……叫得有點……還有那個喘氣聲……怎麽說呢，我都想去找只小雌鳥了。對了，有次我還看見那個誰的總管，出去澆了兩桶冷水。”
他打著哈欠飛出去了。只是現在死的是修士！
凈昀蒼為這場他率先發動的戰爭竟然能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但……他就是這樣，沈離塵想。
凈昀蒼從來不拿三界眾生的命當命，他對自己這個親自收的大徒弟都能不當人，可見他的心有多冷。
但這樣冷的心只為一個人化開，那個人何其幸運卻同樣喪心病狂，只要他稍微善良一點，肯定會勸凈昀蒼收手。但沈離塵早就知道淩雲鶴和善良二字無緣。
阻止凈昀蒼根本不可能，沈離塵甚至在祈求自己能死在大戰開始前，能讓凈昀蒼意識到他的行為會害了他的小徒弟，才會停手，也能挽救多少條無辜的命。
弟子垂下頭：“那就被偷襲唄……”
沈離塵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說什麽不好？偏偏說這種喪氣話，他趕緊安撫道：“放心，魔軍不會幹這種事，他們一向都是正面對戰。”
“真的？”弟子喜悅道。
“當然。”沈離塵是胡編亂造，就是看他年紀輕，容易相信他，要是換個人恐怕一個字都不信，“師兄說的還能有假，別整日憂心忡忡的。”
弟子堅定地“嗯”了一聲。
沈離塵把小毛驢的牽引繩塞到弟子手裏：“幫忙牽到馬廄，好好照顧著，別讓馬欺負他。”
這名弟子正是在馬廄幫忙賺靈石，平日裏幹的就是這個活，就應下了：“師兄放心吧。”
沈離塵清楚宗主段無峰的昏庸無能，在他當宗主的這些年來，長老團也被他弄得烏煙瘴氣，全都是一群趨炎附勢之輩，換句話書，馬屁拍得響，正經事一律往下派，等幹完了就當成是自己的功勞邀功。
而那些真正有實力的長老全都被他冷落，不是去藏書閣守門，就是去看管靈獸。
總之這個宗的高層沒法看，弟子們都自找生路。
但只要有沈離塵、唐溪這類的主心骨在，弟子們就不會亂。
所以沈離塵決定先去找唐溪，再一起去找那些可靠的長老，商量對策。
他不知道劇情什麽時候來臨，總要做好準備。
可他在飛去找唐溪的途中，卻被人截住了。
沈離塵見過他，知道他是段無峰身邊的人，卻不知道姓名。
“沈師弟，宗主有請。”
沈離塵瞇著眼睛：“過一會兒吧，我剛回來身上都是灰塵，也沒穿弟子服，這樣狼狽地見宗主不合適，等我換好衣服再去。”
他想離開，那人則直接擋在他面前，不懷好意地笑：“沈師弟為全修身界獻身，甘願去魔界，高風亮節，宗主怎麽會嫌棄呢。”
沈離塵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雖然不想見，但段無峰畢竟是宗主，他就算再有名也不過是弟子，必須給足段無峰面子。
“既然宗主盛情邀請，煩請師兄帶路。”
段無峰的庭院依舊奢靡，只是雖然燈火通明，卻沒見到段無峰的夫人和小妾們以及小妾們生的十幾個子女，甚至連伺候的人都明顯少了。
沈離塵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被段無峰送走避難去了。
畢竟華清宗還要負責後勤補給，說不定哪天魔尊喪心病狂，就派魔軍把華清宗給屠了。
沈離塵一路被帶進書房。
書房也極盡奢靡，他看見博物架上幾件價值連城的珍品，以及書架上幾卷不用靈氣試探就知道非同一般的竹制卷軸。
都是好東西。
沈離塵進去後，那人便關上門離開。
屋內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以為段無峰很快就會來，就在原地站著。
但萬萬沒想到段無峰會涼他那麽久，沈離塵三番五次想從芥子領域拿點打發時間的玩意，又怕下一秒段無峰就進來看見，有損他這個首席大弟子的形象。
換做別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得知沈離塵從魔界平安地回來了，肯定親自過去詢問魔界的消息，好想方設法給宗門找出一條生機。
段無峰倒好，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這種時候，段無峰難道覺得弟子的性命沒有他的面子重要？還在忌憚他這個首席大弟子的號召力？
沈離塵知道段澄不是好東西，他爹段無峰更不是好鳥，在小說中都是被打臉的角色，沒想到他們對自己這個配角還要拿捏拿捏。
這兩人都在挑戰沈離塵的底線。
反正段無峰和段澄是自己跳崖死之前掛的，那就別怪他不客氣，這叫劇情的力量，他都反抗不了，更何況這兩人。
又等了片刻，段無峰才推門進來，看見長身而立的沈離塵時，臉上的驚喜做得恰到好處：“澄兒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現在見到你，才知道他沒有撒謊。”
沈離塵拱手：“弟子沈離塵，見過宗主。”
這個時候，段無峰臉上還帶著慈善的笑容，“不必客氣，想必這一番，你也吃了不少苦，能平安回來就好。”
沈離塵點頭。
段無峰又是一番愁眉苦臉地嘆氣，感慨道：“所以我一直都不讚同你去魔界，那晚看見是你來時，我就想出面阻止，但是被攔住了。少了你，宗門就什麽都做不了。”
沈離塵不動聲色道：“宗主謬讚了。”
好不容易說完開場白，段無峰迫不及待進入正題：“你究竟是怎麽從魔界回來的？你當時代替你師弟去魔界，是不是被魔尊發現了？看你這樣子，魔尊並沒有對你怎麽樣。”
沈離塵不假思索地胡說八道：“我想魔尊是忌憚我畢竟是仙尊的徒弟，不敢拿我怎麽樣，剛進魔宮，他也沒見我一面，就把我關了起來，此後一面未見。後來我趁守衛不備，終於逃出來，過程艱難，就不向宗主細表了。”
“原來你是逃出來的。”段無峰邊說邊點頭，臉上帶著可算抓住了把柄的釋然。
他瞇著眼睛，裝出憤怒的樣子：“大膽！你竟然敢私自出逃！仙尊把你送到魔界，是為了三界和平，你倒好竟然敢惹怒魔尊！”
沈離塵哪裏不明白，他分明就是在說，是自己的出逃惹怒了魔尊，才導致這場仙魔大戰。
但誰先發動戰爭，他怎麽可能沒有看清楚？
段無峰無非是想找個罪魁禍首或是擋箭牌，好推出去給大家洩憤。
畢竟不管是發動仙魔大戰的凈昀蒼，還是率魔軍侵入人間的顧玄息，總之，都和華清宗脫不開幹系，更和那次顧玄息要人卻被凈昀蒼貍貓換太子脫不開關系，換成誰都要生氣。
修真界必然已經怕了，來華清宗要說法，好把恐懼轉化為憤怒，段無峰抵不住壓力，正好沈離塵在這時候回來，成了最合適的擋箭牌。
現在的段無峰可以宣布，沈離塵就是仙魔大戰的罪魁禍首，是禍害修真界陷入戰爭的兇手。
所以他臉上才有一種釋然。
但沈離塵也不是什麽善茬。
都要死了，客氣什麽？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安然若素地問，“宗主與其說是我惹怒魔尊，不如說是我師尊竟然想到讓我代替小師弟去魔界的行為惹怒魔尊，魔尊沒有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人，反倒看見是我才火冒三丈，宗主應該去指責師尊，畢竟弟子只是奉師尊之命行事。”
這句話可沒錯。
凈昀蒼自己造的孽自己背。
段無峰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他哪裏敢去找凈昀蒼，他怒道：“不要避重就輕，你已經被送到魔界，就不該擅自回來，不然魔尊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你出逃時打！”
沈離塵毫不客氣：“宗主的意思是，弟子一個人，竟然能引起師尊和魔尊二人發動這場轟動三界的仙魔大戰？這種榮譽，實在是受不得。”
“哼！”段無峰道，“狡辯！本宗主不和你爭論，待明日我請各大門派宗主前來，再一並治你的罪！”
沈離塵笑著問：“我是仙尊的大弟子，宗主可想好了。”
段無峰冷冷道：“大弟子又如何，全宗門誰不知道，仙尊根本不在乎你。”
沈離塵：“……”臉沒了。
立刻丟出個結界。
顧玄息埋在他胸前憋笑，邊笑邊道：“我以後保證清空方圓十裏的人。”
“小鳥不是在窗沿就是在房頂，是在聽現場。”沈離塵面無表情，“你能不能管管你家總管，怎麽總是把你我當小孩子，一會不看著都不放心。”
顧玄息用爪子勾著他的頭發，“快上床，天要亮了，我給你留點痕跡。”
沈離塵磨磨蹭蹭地上樓。
“那群白狐沒問題吧。”
“沒，我都打聽了，每年白狐族都能趕出去上百只，不認識的多了去了，而且一年內最起碼死五成。”沈離塵嚴謹地分析，“到時候就說我上完了你就走了，如果找不到，就是死在野外。”
顧玄息變回人形，按著他的後頸，逼迫他靠近，能被對方炙熱的呼吸打在臉上。而他則危險地瞇起眼，鴉羽般濃密的睫毛顯得那雙漆黑瞳孔更黑了：“你上誰？”
沈離塵一直都是平頭老百姓，說話不講就算了。
怎麽顧玄息出身最高貴的龍族，後來貴為魔尊，說話也粗魯！
沈離塵知道原因，捏著他的耳朵教訓：“你在軍營裏就不能學點好！”
顧玄息仗著做戲做全套、不能被看出一點破綻以及恭喜法陣被破的名義，導致次日沈離塵打著哈欠醒來時，還在結界裏，但身上斑斑點點全是紅痕。
然後他臉一紅，下意識摸了摸脖頸。
昨晚被吮吸這裏的時間有點久，但他想睡覺了，就沒有去管。
他驚慌失措地從芥子領域拿出鏡子，看了一眼，果然有顆熟透的草莓，這麽深的標記和占有，仿佛宣誓主權。
這下真的要被認定放蕩了，幸虧這個人設對他有利。
只不過顧玄息上次哄騙他雙修，這次又趁人之危，他記下了，以後慢慢清算。
沈離塵穿好衣服，打開結界，發現鳳司命還在樹上呼呼大睡。
他昨晚受了傷，多睡一會有助於療傷，沈離塵小心把他捧回屋內，用靈氣探索，發現已經在好轉，便沒有幹預。
沈離塵坐在桌邊，想著昨晚和顧玄息一起破壞了大巫用來提升修為的法陣。
他突然冷靜下來，意識到一件事。
大巫修為不能再靠法陣提升，那他對要顧玄息身體這件事的渴望只會更深，他也會更著急讓自己拿下魔界。
所以破壞法陣這件事有利也有弊。
但沈離塵最想找到的還是大巫許諾的千萬年前的盛世，怎麽完成諾言呢？還是說只是一場騙局？
在屋裏悶著心情不好，沈離塵搬了張椅子出門坐著。
他擡頭看著遠處的浮島，忽的有一個身影飛下來。
一夜之間，妖王更加蒼老和疲憊，甚至帶著垂垂老矣的死氣。
火可以是冷的，地獄的幽冥之火、南海深淵的白焱冷火……哪一個不是冷徹骨。
冰也可以是熱的，只不過三界之中，唯有凈昀蒼為一個人造出了暖冰，僅此一人。
這一年，沈離塵八歲，拜仙尊為師，開始了修真之路。
這一年，凈昀蒼準備做他該做的最正確的事——
帶他回忘憂山。
親自教導他。
撫養他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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