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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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試探
兩只鬼影迅速飛離浮島，眨眼間便無影無蹤。
大巫冷酷無情的聲音把他們拉回現實：“繼續說，怎麽回事。”
年輕族長心裏咯噔一聲，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
他只知道一半，另一半則由帶他們進山的族長解釋。
現在那群僥幸逃過祭祀的妖族弟子們正縮在一塊巨石前瑟瑟發抖，山炸開的時候，落下的碎石也擋住了來時的路，讓他們無處可逃。
五天前才失敗過一次，這一次又失敗了，兩次失敗讓年輕族長怕得不行，口中的鐵銹味更讓他想吐，但他只能強忍著，“求大人繞我等一命，這次是妖王破壞了祭祀，如果換成別人，我等定然不會讓他得逞。”
想到這裏，沈離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驀地，耳邊出現“篤——篤——”的聲音。
拖得挺長，是不是風吹窗戶撞到了什麽東西？
緊接著，他發現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
沈離塵轉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明明才分開沒多久，再見面時，鳳司命已成了渾身羽毛淩亂、可憐巴巴的……殘廢。
只見桌子上，鳳司命左腿綁著厚厚的繃帶，右翅膀下夾著一只拐杖，正一步一頓地朝他走來。
那聲音正是拐杖敲在桌面上發出的。
而鳳司命揚著小腦袋看著他，豆豆眼裏水汪汪的，整只鳥慘兮兮到讓心再硬的人都忍不住心疼。
沈離塵：“……”
沈離塵擡手把他扇飛了出去。
“靠！你太過分了！”鳳司命在地上滾了幾圈，爬起來，拐杖也不要了，腿也不瘸了，大喊大叫，“你竟敢這麽對我！是誰說要尊老愛幼的，是誰說要尊敬殘疾人的！”
沈離塵沒理他。
鳳司命自顧自扇著翅膀飛到桌面上，一邊解繃帶一邊道：“你早說我們是一夥的啊，虧我離開時還那麽難過，眼淚都白流了。”
沈離塵轉了個身，不看他。
鳳司命飛到他面前，囂張跋扈道：“你現在不跟顧玄息了吧，很好！以後你就是我手下了，我養你，我發你零用，我有的是錢。”
沈離塵淡然道：“閉嘴！”
鳳司命下意識把嘴閉緊了，旋即反應過來，又落在桌子上，這時候才肯低頭認錯：“你是在生氣嗎？我認錯好不好？你看我們都是一夥，你為什麽還要生氣。”
沈離塵差點脫口而出誰跟你一夥的，你個細作，但他道：“沒生氣，你別緊張。”
鳳司命將信將疑，“那你是怎麽回事？我還在睡覺呢，就聽見你來了。”
“那你裝的還挺快，想了多久了？”沈離塵瞥了眼被他扔到一邊的繃帶和拐杖，“我投靠大巫，為他出謀劃策，當個軍師之類的，看他封我什麽官了。”
鳳司命問：“什麽？投靠？大巫沒把你怎麽樣？”
“因為我最多三個月，會把魔界和魔宗獻給他。”沈離塵嚴肅道，他說這話時甚至連自己都信了。
“顧玄息真的不要你了？”鳳司命委屈道。
沈離塵怕他亂說話，自己就完了。
結果鳳司命扭頭“呸”了一聲，“瞎眼的玩意！我們小沈這麽漂亮，竟然看不上！配他都是他祖上積德，他敢說不要就不要！”
沈離塵摸了摸他的腦袋，認真道：“你說得對，他眼瞎。”
鳳司命這才心滿意足，松了口氣，心道果然人都是要哄的，修士要大哄。
沈離塵發現窗外開始出現人影，那是故意路過的仙族，惡狠狠地盯著他。但無論如何，就是不敢出聲，更別提進來。
這就怪了。
要是沈離塵有血海深仇，仙尊算什麽，大巫算什麽，遲早被他弄死。
“他們怎麽不進來？”沈離塵低頭問。
鳳司命扭頭看了一眼，翅膀一揮，窗戶“砰”地關上，無所謂道：“沒關系，你別理他，你要知道，你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人？”
“我！”
“萬人？”
“仙族和妖族啊。”鳳司命理所當然道，“唉，其實關於我身世的事，我沒對你說實話，我不是顆死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娘太粗心大意，把蛋給弄丟了，還是根本不想要我這個蛋了就隨手丟了。不管怎麽樣，我出生時就跟著大巫，這麽多年也是他撫養我長大，他就是我爹。這不，我既然是太子，他們都依附我爹，自然要服從我。誰敢給你臉色看，跟我說，我去揍他！”
沈離塵萬萬沒想到他還能有這樣的機遇，甚至可以說是雪中送炭。有鳳司命在，想要他性命的仙族以及找他麻煩的妖族，統統不需要忌憚。
這樣大巫手下之中，除了道麟君，再也不會有人妨礙他。
“多謝你爹把你派到我身邊。”
“嗯哼！”鳳司命驕傲，“你果然不能沒有我！”
沈離塵被關押這裏的日子，只有鳳司命陪他解悶。第二日他便把如何誘顧焱出兵離開魔都，如何設置陷阱誘敵深入，再設計殺他，同時傳播些流言，使魔界百萬大軍軍心大亂，令魔界人心惶惶。
他詳細地跟大巫派來的手下事無巨細地說了兩個時辰，手下是一位目光陰惻惻的鬼修，看起來像是隨時要把他吞入腹中。
沈離塵絲毫不懼，甚至囂張道：“你最好記清楚，我已經把我的話用留影珠記錄下來，哪方面不按我的計劃行事導致失敗，都瞞不過我的雙眼，壞了大巫的好事，他第一個要你好看。”
鬼修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離開。
這樣的偽裝是非常耗費精神氣的。
白天沈離塵不敢露出半分破綻，夜半時分，一片寂靜與黑暗裏，沈離塵才能松口氣。
身在敵營，他無法放下心，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繼續算計，算計所有人。
可就算他心裏再強大，算計那麽久，也會累。
沈離塵摸著空蕩蕩的胸口，他早就把逆鱗取了下來，可這一次才察覺到少了什麽。
那個冷清自主的沈離塵早就不存在了，他像只貓一般蜷縮在床上，幻想自己在蹭某個人結實滾燙的手臂。
“我很快就會回來。”沈離塵黏黏糊糊地自言自語，“等我。”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發現身後的窗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一條縫，縫隙裏鉆出來一只……白狐？
白狐在跳下窗的瞬間不見了，融入黑夜。
然而沈離塵知道，白狐就在黑夜裏，只是他看不見。
除了鳳司命和大巫吩咐的人，誰敢闖進這裏？
一個不可思議的瘋狂念頭瞬間在沈離塵腦海中點燃，撩起熊熊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是，就是沒想到你能理解那麽快。”
“你解釋那麽仔細，怎麽能不理解。”顧玄息柔聲道。
沈離塵耳朵一紅，他想他爸媽曾經教訓他的是對的，婚姻是能改變一個人的，現在的顧玄息和以前簡直是兩個人，大婚前還有三份脾氣，現在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誰看見這樣的魔尊都要嚇一跳。
顧玄息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我經常和你貼貼，你隨便解釋我都能懂。”
沈離塵的臉開始燙了起來。
“貼貼”是顧玄息從他那裏學來的，他當時撒謊是家鄉話，現在看來顧玄息覺得自己應該入鄉隨俗，可以把這兩個字拿出來用了。
傍晚時分，沈離塵讓顧玄息用幻術把頭發藏起來，變成一個普通的發型，然後才有些忐忑地帶他出門
“這是電梯。”沈離塵和顧玄息走進電梯，他按一下負二層的按鈕，“從高的地方到低的地方就要坐電梯，我家鄉的人不會飛。”
顧玄息點頭，看了眼按鈕，大抵是懂了。
地下停車場。
顧玄息看見整整齊齊的盒子，“我們要坐這個去那個叫‘商場’的地方？”
“對。”
沈離塵打開副駕駛車門，“尊上快進去吧，再磨蹭就是晚高峰了。”
顧玄息皺眉坐進去，剛想說太窄，沈離塵便壓在他身上。
他想責怪，但又帶著些心喜：“你剛才在家裏這樣主動——”
“什麽？”沈離塵哢噠一聲給他扣好安全帶，“這個不許摘，是防止路上顛簸把人甩出去。”
沈離塵走到駕駛座，回憶了一下，順利發動汽車向車庫出口的方向緩緩駛去。
顧玄息道：“凡人的馬車才會顛簸。”
沈離塵認真看路：“是麽，我怎麽記得我乘坐飛馬來魔界時，被顛了好一會兒？”
顧玄息罪孽深重，無話可說。
沈離塵滿意地哼了一聲，“這個叫安全帶，不僅是仿顛簸的，如果車被撞了或是撞到什麽，有這個保護，多多少少能撿回一條命。”
“它也是用電？”
“這個不用。”
“你家鄉的人都和你一樣聰明。”顧玄息誇讚道。
“我只是一般聰明。”沈離塵謙虛道。
車駛出小區便上了高架，從高架下來，就是商場。
顧玄息又看見路邊的行人，這次他忽略了暴露的穿著，畢竟他也暴露著，但他看見了更令他驚訝的：“竟然當眾親熱？”
就算是民風淳樸的魔界，光天化日就親熱也是紅樓妓院才有的事。
沈離塵正在找停車場入口，抽空瞥了一眼，“為什麽不行？食色性也，不然你怎麽在大婚前就爬上我的床？”
顧玄息道：“這倒是，這是律法所定？我想在魔界推行。”
沈離塵：“……”你是為了你自己吧。
停好車，沈離塵帶他坐電梯去負一層，這裏幾乎全是美食，“怎麽樣？”
說是給顧玄息展示，其實也是沈離塵的私心，四年沒吃了，現在隨便給他一口吃的他都能淚流滿面。
顧玄息評價道：“倒是有些像你經常去的夜市，只不過這裏在室內，攤販也不算整齊，每個小攤……倒是頗有特色，食物更多，看起來顏色豐富，像是畫出來的。難怪你要帶我來，這裏應該就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吧？”
沈離塵最喜歡的地方是游樂場，但他還是點頭，“差不多。”
然後他帶顧玄息在一家飲品店排隊買水果茶。
他給顧玄息點了杯楊枝甘露，自己則抱著一升裝的桶喝超級水果茶。
“這是什麽？”顧玄息喝了一口，疑惑道，“椰汁我倒是知道，你平時也喜歡喝。”
“芒果，一種很好吃的水果。”沈離塵道，“晚上如果回去早，我帶你去超市見識一下什麽叫水果。”
他心裏只有好吃的，排了幾次隊，買章魚小丸子和串串，最後還和顧玄息一人一個開心果冰淇淋，吃完正好坐手扶電梯上樓，熟門熟路地帶顧玄息去自己經常買衣服的服裝店。
現代人買衣服都愛上淘寶，店裏只有他們兩個顧客。
顧玄息毫無審美，這點沈離塵早就在他總是穿王袍這件事上就知道了，挑衣服的重任就落在他頭上。
讓幫買買來的只是普通品牌的衣服，他想讓顧玄息穿最好的。
沈離塵看見好看的就讓店員去拿合適的尺碼，正好買了三身，他們一起去前臺結賬的時候，他又看見一件看似普通的白色T恤，但T恤胸前的印花風格他有些眼熟。
再仔細看，是他頗為喜歡的一個畫家的作品，應該是新作，難怪他不認識。
既然是喜歡的，沈離塵就想給顧玄息買，但自己也喜歡……那就買兩件好了。
他走過去，拿著T恤在自己身上比劃，“我喜歡這件，給你買一件，我自己也買一件。”
顧玄息問：“你和我穿一樣的？”
沈離塵讓店員去找尺碼，才對他不滿道：“有意見？”
顧玄息微笑：“你不是不願意嗎？”
沈離塵這才想起他在說什麽，大婚後，他依舊穿自己那些尋常但舒適的衣服，顧火也給他準備了不少衣服，但多一個刺繡他都嫌棄。更別提顧玄息要求他也穿王袍的事，畢竟是魔後，總要有點威嚴在，但沈離塵怕自己被厚重的王袍壓死和熱死，無論顧玄息說什麽，他都不同意。
這件事就有點打臉了。
沈離塵震驚地瞪大雙眸。
他眼睜睜地看著窗戶下那片黑暗愈發深沈，仿佛深淵，然而和大巫的團鬼影不同，這個深淵是暖的，是在燃燒著，能溫暖他的。
黑淵在瞬息間化開，凝成人型。
顧玄息沒有穿那一身威嚴莊重的真龍王袍，一身輕便黑衣，他擡頭看去，黑夜中，沈離塵那雙瞪大的眼睛如此熟悉，在他的註視下微微顫抖。
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半跪在床邊，擡手輕輕撫摸沈離塵的臉，撫摸著他價值千金的寶貝，“怎麽成這樣了，怎麽憔悴成這樣。”
這才幾天，沈離塵竟然敢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誰敢短他一口吃的，顧玄息都想殺了他。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沈離塵也肯定不會告訴他在這裏受過苦。
沈離塵還在震驚中，他只身在大巫的陣營，這裏的妖魔鬼怪哪一個不會變化的法術？無數人都能瞞過他的雙眼，他也一直在提防大巫隨時派人來試探他的誠意。
顧火聽見沈離塵在他身後喊，狠了狠心沒有回頭。
他來到主殿，應該去人間戰場的顧玄息並沒有走，正背對著他，背影挺拔，打在地上的陰影卻憔悴。
顧火問：“尊上，你這樣嚇唬沈公子好嗎？”
不管是魔族還是仙族，就算以人間做戰場，也不會傷害凡人，更別說那些修士。因為修士的修為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顧玄息轉身，“怎麽就算嚇唬了。”
顧火有氣無力：“我離開時，沈公子挺傷心的，這樣還不算嚇唬？”
顧玄息道：“他做的傷我的心的事還少麽？這才多少。”
他沒有隨顧焱一起奔赴戰場，就是為了這一刻，聽沈離塵的反應。
原來他也會疼啊。
顧玄息曾經以為他沒有心，只有自己會疼。
可知道了答案，為什麽自己的心卻更疼了？
顧玄息嘆道：“我永遠都不會動華清宗，那裏有他的朋友，動了華清宗，我這輩子都沒機會了。顧火，我去人間，你多留意點他。”
顧火道：“是。”
一旦打仗，這三兄弟都要上戰場，顧火會在魔界與人間的銜接處負責補給，顧炎跟隨顧玄息隨時聽候吩咐，顧焱率領前鋒軍沖在前線。
只不過顧火這下又多了個活。
·
沈離塵確實崩潰了，但他的頭腦清醒著。
他清楚無論怎麽喊叫都沒有用，顧火有顧玄息的命令，不可能回頭，而顧玄息現在……他已經不知道顧玄息在想什麽了。
這日夜裏，沈離塵開始思索如何回人間。
他相信是他還不夠用心，高考都能考全省前十，沒有什麽能難倒他。
他清算身上有什麽可以用的，被封印了靈氣後，他連芥子領域都打不開，只有凈昀蒼給他留下的那一抹劍意，關鍵是這抹劍意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之前塵埃劍吃醋要砍它，它也不出現。但被陳公子帶人襲擊的時候，劍意卻出現救了他一命。
劍意不可靠，不能指望。
他只能依靠自己。
沈離塵把回人間的計劃分為三步。
第一步，離開寢殿。
第二步，離開魔宮。
第三步，抵達人間和魔界的結界銜接點。
第四步，通過銜接點。
他想了半夜，然後把寢殿內能帶走的小東西裝起來，出去後換點錢，畢竟沒錢寸步難行。結果發現能帶走的金銀上面全刻著魔宮的印記，這要是去換錢，肯定會被當成小偷抓起來。
他憤怒地摔了金銀，只覺得顧玄息摳門。
次日快到中午，熟知沈離塵作息的魔侍送來早餐。
魔侍提著一個足有他半人高的食盒，他們這些魔侍是不允許踏入尊上會去的地方，他只能在門檻處喊，還不敢大聲：“沈公子，醒了麽？”
沈離塵在殿內沒好氣地喊：“沒有！你送進來！我要在床上吃！”
魔侍戰戰兢兢道：“這個……沈公子，我沒資格進尊上的寢殿。”
“哦。”沈離塵道，“那我不吃了，你走吧。”
這下魔侍更急了，“沈公子怎麽能不吃東西呢！餓瘦了怎麽好！”
顧火非常關心沈離塵的生活起居，連一日三餐四茶，被褥幾天更換，他都要親自過問，哪頓少吃了一口，就會立刻換廚子。
這要是一口不吃，廚房的廚子都得換，魔侍負責送飯，當然和廚子們熟悉，哪裏能眼睜睜看他們被換。
於是在三番五次的思索之下，魔侍終於邁出一步：“沈公子，給你送進來了。”
他踏入殿內，徑直往床的方向走。
然而藏在門後的沈離塵看準機會，在他路過的剎那，一個手刀，打暈了他。
沈離塵眼疾手快地一手扶住魔侍，一手拎著食盒，慢慢放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穿書的同時，也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原身身為劍修，修為高，身手更好。而原身會的，他也會。
顧火給他精挑細選的這些魔侍，個個盤靚條順，正好方便他偽裝。
沈離塵換上魔侍服，拿出食盒裏的吃的，但他還是太白了，便用棕色顏料往臉上刷了一層，就這樣低著頭，拎著食盒，跟屁股著火似的，小跑著出去。
魔兵魔將是從來不搭理魔侍們，主要是嫌他們沒用，細胳膊細腿上不了戰場。
所以，沈離塵只要低著頭不說話就不會露餡。
“急什麽，有沈公子在，尊上又不會吃了你們。”
魔將開口的時候，沈離塵的魂都被嚇掉半截，等他停下來聽清楚是什麽，才重重松了口氣，還是假裝很怕的樣子快速跑走了。
跑到墻角的後，沈離塵停下來喘了口氣，又看了眼魔侍腰間的木牌，上面寫著姓名和房間位置。至於魔宮，他之前沒事閑逛的時候就已經很熟悉了，加上這一路根本沒幾個人，他順利地走到魔侍的房間，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接下來就是怎麽逃離魔宮。
那夜他和顧玄息從魔宮的正門經過時，有註意到是八位魔將看守。
他能順利地從寢殿中逃出來，是因為看守寢殿的魔將跟他很熟悉，對他不設防，不會想到他竟然想逃出去
沈離塵捂著脖子站起來：“試探夠了？相信我了？”
道麟君回過神來：“你在利用我試探他！”
“也不算是利用。”大巫輕描淡寫道，“畢竟告訴你了山河鏡，你想怎麽拿是你的事，但現在你不能動他。”
道麟君仰天長笑：“好，不動他。”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下一刻，他拽著沈離塵的衣領騰空而起，同時一陣黑霧在地上炸開，洶湧包圍了整座逍遙島。
從高處往下看，就是一團黑色。
道麟君惡劣道：“如果你師尊不交出山河鏡，我就當他的面放幹你的血。”
沈離塵：“……”
好狠一男人！
但既然這樣，他應該會放你的血。
沈離塵已經提前預料到結局了，並表示他不想看，別讓他看，因為那個場面絕對比放血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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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鬼影迅速飛離浮島，眨眼間便無影無蹤。
大巫冷酷無情的聲音把他們拉回現實：“繼續說，怎麽回事。”
年輕族長心裏咯噔一聲，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
他只知道一半，另一半則由帶他們進山的族長解釋。
現在那群僥幸逃過祭祀的妖族弟子們正縮在一塊巨石前瑟瑟發抖，山炸開的時候，落下的碎石也擋住了來時的路，讓他們無處可逃。
五天前才失敗過一次，這一次又失敗了，兩次失敗讓年輕族長怕得不行，口中的鐵銹味更讓他想吐，但他只能強忍著，“求大人繞我等一命，這次是妖王破壞了祭祀，如果換成別人，我等定然不會讓他得逞。”
想到這裏，沈離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驀地，耳邊出現“篤——篤——”的聲音。
拖得挺長，是不是風吹窗戶撞到了什麽東西？
緊接著，他發現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
沈離塵轉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明明才分開沒多久，再見面時，鳳司命已成了渾身羽毛淩亂、可憐巴巴的……殘廢。
只見桌子上，鳳司命左腿綁著厚厚的繃帶，右翅膀下夾著一只拐杖，正一步一頓地朝他走來。
那聲音正是拐杖敲在桌面上發出的。
而鳳司命揚著小腦袋看著他，豆豆眼裏水汪汪的，整只鳥慘兮兮到讓心再硬的人都忍不住心疼。
沈離塵：“……”
沈離塵擡手把他扇飛了出去。
“靠！你太過分了！”鳳司命在地上滾了幾圈，爬起來，拐杖也不要了，腿也不瘸了，大喊大叫，“你竟敢這麽對我！是誰說要尊老愛幼的，是誰說要尊敬殘疾人的！”
沈離塵沒理他。
鳳司命自顧自扇著翅膀飛到桌面上，一邊解繃帶一邊道：“你早說我們是一夥的啊，虧我離開時還那麽難過，眼淚都白流了。”
沈離塵轉了個身，不看他。
鳳司命飛到他面前，囂張跋扈道：“你現在不跟顧玄息了吧，很好！以後你就是我手下了，我養你，我發你零用，我有的是錢。”
沈離塵淡然道：“閉嘴！”
鳳司命下意識把嘴閉緊了，旋即反應過來，又落在桌子上，這時候才肯低頭認錯：“你是在生氣嗎？我認錯好不好？你看我們都是一夥，你為什麽還要生氣。”
沈離塵差點脫口而出誰跟你一夥的，你個細作，但他道：“沒生氣，你別緊張。”
鳳司命將信將疑，“那你是怎麽回事？我還在睡覺呢，就聽見你來了。”
“那你裝的還挺快，想了多久了？”沈離塵瞥了眼被他扔到一邊的繃帶和拐杖，“我投靠大巫，為他出謀劃策，當個軍師之類的，看他封我什麽官了。”
鳳司命問：“什麽？投靠？大巫沒把你怎麽樣？”
“因為我最多三個月，會把魔界和魔宗獻給他。”沈離塵嚴肅道，他說這話時甚至連自己都信了。
“顧玄息真的不要你了？”鳳司命委屈道。
沈離塵怕他亂說話，自己就完了。
結果鳳司命扭頭“呸”了一聲，“瞎眼的玩意！我們小沈這麽漂亮，竟然看不上！配他都是他祖上積德，他敢說不要就不要！”
沈離塵摸了摸他的腦袋，認真道：“你說得對，他眼瞎。”
鳳司命這才心滿意足，松了口氣，心道果然人都是要哄的，修士要大哄。
沈離塵發現窗外開始出現人影，那是故意路過的仙族，惡狠狠地盯著他。但無論如何，就是不敢出聲，更別提進來。
這就怪了。
要是沈離塵有血海深仇，仙尊算什麽，大巫算什麽，遲早被他弄死。
“他們怎麽不進來？”沈離塵低頭問。
鳳司命扭頭看了一眼，翅膀一揮，窗戶“砰”地關上，無所謂道：“沒關系，你別理他，你要知道，你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人？”
“我！”
“萬人？”
“仙族和妖族啊。”鳳司命理所當然道，“唉，其實關於我身世的事，我沒對你說實話，我不是顆死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娘太粗心大意，把蛋給弄丟了，還是根本不想要我這個蛋了就隨手丟了。不管怎麽樣，我出生時就跟著大巫，這麽多年也是他撫養我長大，他就是我爹。這不，我既然是太子，他們都依附我爹，自然要服從我。誰敢給你臉色看，跟我說，我去揍他！”
沈離塵萬萬沒想到他還能有這樣的機遇，甚至可以說是雪中送炭。有鳳司命在，想要他性命的仙族以及找他麻煩的妖族，統統不需要忌憚。
這樣大巫手下之中，除了道麟君，再也不會有人妨礙他。
“多謝你爹把你派到我身邊。”
“嗯哼！”鳳司命驕傲，“你果然不能沒有我！”
沈離塵被關押這裏的日子，只有鳳司命陪他解悶。第二日他便把如何誘顧焱出兵離開魔都，如何設置陷阱誘敵深入，再設計殺他，同時傳播些流言，使魔界百萬大軍軍心大亂，令魔界人心惶惶。
他詳細地跟大巫派來的手下事無巨細地說了兩個時辰，手下是一位目光陰惻惻的鬼修，看起來像是隨時要把他吞入腹中。
沈離塵絲毫不懼，甚至囂張道：“你最好記清楚，我已經把我的話用留影珠記錄下來，哪方面不按我的計劃行事導致失敗，都瞞不過我的雙眼，壞了大巫的好事，他第一個要你好看。”
鬼修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離開。
這樣的偽裝是非常耗費精神氣的。
白天沈離塵不敢露出半分破綻，夜半時分，一片寂靜與黑暗裏，沈離塵才能松口氣。
身在敵營，他無法放下心，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繼續算計，算計所有人。
可就算他心裏再強大，算計那麽久，也會累。
沈離塵摸著空蕩蕩的胸口，他早就把逆鱗取了下來，可這一次才察覺到少了什麽。
那個冷清自主的沈離塵早就不存在了，他像只貓一般蜷縮在床上，幻想自己在蹭某個人結實滾燙的手臂。
“我很快就會回來。”沈離塵黏黏糊糊地自言自語，“等我。”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發現身後的窗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一條縫，縫隙裏鉆出來一只……白狐？
白狐在跳下窗的瞬間不見了，融入黑夜。
然而沈離塵知道，白狐就在黑夜裏，只是他看不見。
除了鳳司命和大巫吩咐的人，誰敢闖進這裏？
一個不可思議的瘋狂念頭瞬間在沈離塵腦海中點燃，撩起熊熊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是，就是沒想到你能理解那麽快。”
“你解釋那麽仔細，怎麽能不理解。”顧玄息柔聲道。
沈離塵耳朵一紅，他想他爸媽曾經教訓他的是對的，婚姻是能改變一個人的，現在的顧玄息和以前簡直是兩個人，大婚前還有三份脾氣，現在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誰看見這樣的魔尊都要嚇一跳。
顧玄息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我經常和你貼貼，你隨便解釋我都能懂。”
沈離塵的臉開始燙了起來。
“貼貼”是顧玄息從他那裏學來的，他當時撒謊是家鄉話，現在看來顧玄息覺得自己應該入鄉隨俗，可以把這兩個字拿出來用了。
傍晚時分，沈離塵讓顧玄息用幻術把頭發藏起來，變成一個普通的發型，然後才有些忐忑地帶他出門
“這是電梯。”沈離塵和顧玄息走進電梯，他按一下負二層的按鈕，“從高的地方到低的地方就要坐電梯，我家鄉的人不會飛。”
顧玄息點頭，看了眼按鈕，大抵是懂了。
地下停車場。
顧玄息看見整整齊齊的盒子，“我們要坐這個去那個叫‘商場’的地方？”
“對。”
沈離塵打開副駕駛車門，“尊上快進去吧，再磨蹭就是晚高峰了。”
顧玄息皺眉坐進去，剛想說太窄，沈離塵便壓在他身上。
他想責怪，但又帶著些心喜：“你剛才在家裏這樣主動——”
“什麽？”沈離塵哢噠一聲給他扣好安全帶，“這個不許摘，是防止路上顛簸把人甩出去。”
沈離塵走到駕駛座，回憶了一下，順利發動汽車向車庫出口的方向緩緩駛去。
顧玄息道：“凡人的馬車才會顛簸。”
沈離塵認真看路：“是麽，我怎麽記得我乘坐飛馬來魔界時，被顛了好一會兒？”
顧玄息罪孽深重，無話可說。
沈離塵滿意地哼了一聲，“這個叫安全帶，不僅是仿顛簸的，如果車被撞了或是撞到什麽，有這個保護，多多少少能撿回一條命。”
“它也是用電？”
“這個不用。”
“你家鄉的人都和你一樣聰明。”顧玄息誇讚道。
“我只是一般聰明。”沈離塵謙虛道。
車駛出小區便上了高架，從高架下來，就是商場。
顧玄息又看見路邊的行人，這次他忽略了暴露的穿著，畢竟他也暴露著，但他看見了更令他驚訝的：“竟然當眾親熱？”
就算是民風淳樸的魔界，光天化日就親熱也是紅樓妓院才有的事。
沈離塵正在找停車場入口，抽空瞥了一眼，“為什麽不行？食色性也，不然你怎麽在大婚前就爬上我的床？”
顧玄息道：“這倒是，這是律法所定？我想在魔界推行。”
沈離塵：“……”你是為了你自己吧。
停好車，沈離塵帶他坐電梯去負一層，這裏幾乎全是美食，“怎麽樣？”
說是給顧玄息展示，其實也是沈離塵的私心，四年沒吃了，現在隨便給他一口吃的他都能淚流滿面。
顧玄息評價道：“倒是有些像你經常去的夜市，只不過這裏在室內，攤販也不算整齊，每個小攤……倒是頗有特色，食物更多，看起來顏色豐富，像是畫出來的。難怪你要帶我來，這裏應該就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吧？”
沈離塵最喜歡的地方是游樂場，但他還是點頭，“差不多。”
然後他帶顧玄息在一家飲品店排隊買水果茶。
他給顧玄息點了杯楊枝甘露，自己則抱著一升裝的桶喝超級水果茶。
“這是什麽？”顧玄息喝了一口，疑惑道，“椰汁我倒是知道，你平時也喜歡喝。”
“芒果，一種很好吃的水果。”沈離塵道，“晚上如果回去早，我帶你去超市見識一下什麽叫水果。”
他心裏只有好吃的，排了幾次隊，買章魚小丸子和串串，最後還和顧玄息一人一個開心果冰淇淋，吃完正好坐手扶電梯上樓，熟門熟路地帶顧玄息去自己經常買衣服的服裝店。
現代人買衣服都愛上淘寶，店裏只有他們兩個顧客。
顧玄息毫無審美，這點沈離塵早就在他總是穿王袍這件事上就知道了，挑衣服的重任就落在他頭上。
讓幫買買來的只是普通品牌的衣服，他想讓顧玄息穿最好的。
沈離塵看見好看的就讓店員去拿合適的尺碼，正好買了三身，他們一起去前臺結賬的時候，他又看見一件看似普通的白色T恤，但T恤胸前的印花風格他有些眼熟。
再仔細看，是他頗為喜歡的一個畫家的作品，應該是新作，難怪他不認識。
既然是喜歡的，沈離塵就想給顧玄息買，但自己也喜歡……那就買兩件好了。
他走過去，拿著T恤在自己身上比劃，“我喜歡這件，給你買一件，我自己也買一件。”
顧玄息問：“你和我穿一樣的？”
沈離塵讓店員去找尺碼，才對他不滿道：“有意見？”
顧玄息微笑：“你不是不願意嗎？”
沈離塵這才想起他在說什麽，大婚後，他依舊穿自己那些尋常但舒適的衣服，顧火也給他準備了不少衣服，但多一個刺繡他都嫌棄。更別提顧玄息要求他也穿王袍的事，畢竟是魔後，總要有點威嚴在，但沈離塵怕自己被厚重的王袍壓死和熱死，無論顧玄息說什麽，他都不同意。
這件事就有點打臉了。
沈離塵震驚地瞪大雙眸。
他眼睜睜地看著窗戶下那片黑暗愈發深沈，仿佛深淵，然而和大巫的團鬼影不同，這個深淵是暖的，是在燃燒著，能溫暖他的。
黑淵在瞬息間化開，凝成人型。
顧玄息沒有穿那一身威嚴莊重的真龍王袍，一身輕便黑衣，他擡頭看去，黑夜中，沈離塵那雙瞪大的眼睛如此熟悉，在他的註視下微微顫抖。
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半跪在床邊，擡手輕輕撫摸沈離塵的臉，撫摸著他價值千金的寶貝，“怎麽成這樣了，怎麽憔悴成這樣。”
這才幾天，沈離塵竟然敢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誰敢短他一口吃的，顧玄息都想殺了他。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沈離塵也肯定不會告訴他在這裏受過苦。
沈離塵還在震驚中，他只身在大巫的陣營，這裏的妖魔鬼怪哪一個不會變化的法術？無數人都能瞞過他的雙眼，他也一直在提防大巫隨時派人來試探他的誠意。
顧火聽見沈離塵在他身後喊，狠了狠心沒有回頭。
他來到主殿，應該去人間戰場的顧玄息並沒有走，正背對著他，背影挺拔，打在地上的陰影卻憔悴。
顧火問：“尊上，你這樣嚇唬沈公子好嗎？”
不管是魔族還是仙族，就算以人間做戰場，也不會傷害凡人，更別說那些修士。因為修士的修為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顧玄息轉身，“怎麽就算嚇唬了。”
顧火有氣無力：“我離開時，沈公子挺傷心的，這樣還不算嚇唬？”
顧玄息道：“他做的傷我的心的事還少麽？這才多少。”
他沒有隨顧焱一起奔赴戰場，就是為了這一刻，聽沈離塵的反應。
原來他也會疼啊。
顧玄息曾經以為他沒有心，只有自己會疼。
可知道了答案，為什麽自己的心卻更疼了？
顧玄息嘆道：“我永遠都不會動華清宗，那裏有他的朋友，動了華清宗，我這輩子都沒機會了。顧火，我去人間，你多留意點他。”
顧火道：“是。”
一旦打仗，這三兄弟都要上戰場，顧火會在魔界與人間的銜接處負責補給，顧炎跟隨顧玄息隨時聽候吩咐，顧焱率領前鋒軍沖在前線。
只不過顧火這下又多了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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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離塵確實崩潰了，但他的頭腦清醒著。
他清楚無論怎麽喊叫都沒有用，顧火有顧玄息的命令，不可能回頭，而顧玄息現在……他已經不知道顧玄息在想什麽了。
這日夜裏，沈離塵開始思索如何回人間。
他相信是他還不夠用心，高考都能考全省前十，沒有什麽能難倒他。
他清算身上有什麽可以用的，被封印了靈氣後，他連芥子領域都打不開，只有凈昀蒼給他留下的那一抹劍意，關鍵是這抹劍意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之前塵埃劍吃醋要砍它，它也不出現。但被陳公子帶人襲擊的時候，劍意卻出現救了他一命。
劍意不可靠，不能指望。
他只能依靠自己。
沈離塵把回人間的計劃分為三步。
第一步，離開寢殿。
第二步，離開魔宮。
第三步，抵達人間和魔界的結界銜接點。
第四步，通過銜接點。
他想了半夜，然後把寢殿內能帶走的小東西裝起來，出去後換點錢，畢竟沒錢寸步難行。結果發現能帶走的金銀上面全刻著魔宮的印記，這要是去換錢，肯定會被當成小偷抓起來。
他憤怒地摔了金銀，只覺得顧玄息摳門。
次日快到中午，熟知沈離塵作息的魔侍送來早餐。
魔侍提著一個足有他半人高的食盒，他們這些魔侍是不允許踏入尊上會去的地方，他只能在門檻處喊，還不敢大聲：“沈公子，醒了麽？”
沈離塵在殿內沒好氣地喊：“沒有！你送進來！我要在床上吃！”
魔侍戰戰兢兢道：“這個……沈公子，我沒資格進尊上的寢殿。”
“哦。”沈離塵道，“那我不吃了，你走吧。”
這下魔侍更急了，“沈公子怎麽能不吃東西呢！餓瘦了怎麽好！”
顧火非常關心沈離塵的生活起居，連一日三餐四茶，被褥幾天更換，他都要親自過問，哪頓少吃了一口，就會立刻換廚子。
這要是一口不吃，廚房的廚子都得換，魔侍負責送飯，當然和廚子們熟悉，哪裏能眼睜睜看他們被換。
於是在三番五次的思索之下，魔侍終於邁出一步：“沈公子，給你送進來了。”
他踏入殿內，徑直往床的方向走。
然而藏在門後的沈離塵看準機會，在他路過的剎那，一個手刀，打暈了他。
沈離塵眼疾手快地一手扶住魔侍，一手拎著食盒，慢慢放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穿書的同時，也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原身身為劍修，修為高，身手更好。而原身會的，他也會。
顧火給他精挑細選的這些魔侍，個個盤靚條順，正好方便他偽裝。
沈離塵換上魔侍服，拿出食盒裏的吃的，但他還是太白了，便用棕色顏料往臉上刷了一層，就這樣低著頭，拎著食盒，跟屁股著火似的，小跑著出去。
魔兵魔將是從來不搭理魔侍們，主要是嫌他們沒用，細胳膊細腿上不了戰場。
所以，沈離塵只要低著頭不說話就不會露餡。
“急什麽，有沈公子在，尊上又不會吃了你們。”
魔將開口的時候，沈離塵的魂都被嚇掉半截，等他停下來聽清楚是什麽，才重重松了口氣，還是假裝很怕的樣子快速跑走了。
跑到墻角的後，沈離塵停下來喘了口氣，又看了眼魔侍腰間的木牌，上面寫著姓名和房間位置。至於魔宮，他之前沒事閑逛的時候就已經很熟悉了，加上這一路根本沒幾個人，他順利地走到魔侍的房間，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接下來就是怎麽逃離魔宮。
那夜他和顧玄息從魔宮的正門經過時，有註意到是八位魔將看守。
他能順利地從寢殿中逃出來，是因為看守寢殿的魔將跟他很熟悉，對他不設防，不會想到他竟然想逃出去
沈離塵捂著脖子站起來：“試探夠了？相信我了？”
道麟君回過神來：“你在利用我試探他！”
“也不算是利用。”大巫輕描淡寫道，“畢竟告訴你了山河鏡，你想怎麽拿是你的事，但現在你不能動他。”
道麟君仰天長笑：“好，不動他。”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下一刻，他拽著沈離塵的衣領騰空而起，同時一陣黑霧在地上炸開，洶湧包圍了整座逍遙島。
從高處往下看，就是一團黑色。
道麟君惡劣道：“如果你師尊不交出山河鏡，我就當他的面放幹你的血。”
沈離塵：“……”
好狠一男人！
但既然這樣，他應該會放你的血。
沈離塵已經提前預料到結局了，並表示他不想看，別讓他看，因為那個場面絕對比放血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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